《官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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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途- 第3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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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你在美国,能够感受到这些,其实,也是正常的。别说你,就是这几天,我到了美国,也感受到美国确实比我们先进和发达。这是不争的事实。但是,你觉得移民到美国来的中国人太垃圾,就有点不好让人接受了。

阿华笑了起来,说:“你是误会了我的意思。”

她说,我一点没有认为中国人不如美国人。

她说,中国其他地方的人来美国,大多是精英,他们是靠一种实力到美国来打天下的,或是靠知识,或是靠财力。这部分中国人,他们在美国一点不比美国人逊色。这些人在世界各个国家都一样是佼佼者。

她说,我说的是像市县移民到美国来的这部分人,我个人认为,他们属于“民间移民”,用这个词不知准确不准确。这部分人,有时真让你哭笑不得。他们到了美国觉得自己比以前好很多了,根本就不要求自己融入美国的主流社会,这种自己对自己一点要求都没有的人,却又不服气别人,才最让人觉得可悲!

李向东不想与阿华争辩。

他想,自己也没有阿华体会的那么深刻,虽然她的体会或在某些方面过于偏见。然而,李向东感觉到,在唐人街和走出唐人街,区别确实很大。唐人街给人一种古朴陈旧,甚至于像阿华说的那样,脏且乱,但在非唐人区,却是一种真正的繁华,繁华得让你感觉到他的发达和文明。

但是,为什么许许多多的华人又愿意留在唐人街呢?

仅仅是因为生活习惯吗?

第六二四章寻找最能改变自己的途径

在四个多小时的路程里,阿华都在絮絮叨叨地说着她的故事。李向东从那故事里可以感受到,她曾受过的苦和难。或许,正因为她受了那些苦和难,得到了今天所得到的,她才有一种吐气扬眉的感觉,才有一种看不起那些走不出唐人街的人。

阿华说:“我刚到美国,也很苦很难。”

她说,她是失败了才到美国来的。她感觉到,在市县再没脸呆下去了,才选择那种方式到美国来的,多少有一种逃避现实的感觉。

她说,每一个到基层去挂职的人都是单位里的精英,都知道自己经过两年的挂职锻炼,仕途将会出现一个飞跃,因此,大家都希望在挂职这两年里,表现自己做出成绩。她也是这么努力的,而且,她很清楚,作为一个年青的女干部,更有一种凤毛麟角的优势,更容易得到组织上的关注和垂青。

她说,然而,却像是鬼使神差,自己竟发生了那样的事。一时间,全市县的干部队伍里都轰动了,各种各样的议论压得她喘不气来。她被遣回原单位后,别人都在戳她的脊梁骨,说她是太不自爱,太不懂得珍惜自己,说她是稀泥扶不上墙!她自己也知道,她算是完了,再没有出头之日了。

阿华说:“我能怨谁恨谁呢?开始,我恨组织,恨组织干涉我的私生活,恨那个副书记,他是一个卑鄙小人,关键的时候竟选择了放弃。也恨那些嫉妒我,见我落难后,还落井下石的人。现在回想起来,真有一种中邪的感觉,且还中得不轻,谁也劝不回头。现在,我谁也不怨不恨。我觉得,这只是一种磨砺,是我这一生必须经历的磨砺!”

她说,在市县那一段最苦最难的日子里,只有杨晓丽始终同情我,我很感激她,其实,在女干部的竞争中,我是她最强的竞争对手,当我发生那个事后,最应该高兴,最应该落井下石的人是她。但她没有那么做。她一直默默地鼓励我,要我振作起来。

她说,到现在,我还记住她对我说过的一句话,当那事刚发生时,别人都在责怪我,说我傻说我笨,只有她从不责怪我,她对我说,喜欢一个人不容易。她说,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就不说你什么了。我尊重你的选择!

她说,我知道,她还向组织部长谈过我的事,还希望组织上能给我一次机会。一个挂职干部,在那种时候,谁都躲得远远的,都不想给自己招惹是非,她却为我去找组织,去建议组织上给我一次机会。

阿华笑着说:“你是不是被组织部长狠狠地骂了一顿?”

杨晓丽说:“都是过去的事了,还说什么?”

阿华说:“好多人都跟我说了,有的领导还说,像杨晓丽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合适在官场上混。因为你心软!说我如果能够立即改邪归正,他们还是更看好我的。”

李向东没有说话,知道自己说什么都不合适。

阿华说:“所以,她一向我提出,问我能不能照顾小军,我就同意了。”

她说,一个人,在你最艰难的时候,能遇到一个帮助你的人不容易。有机会回帮人家的时候,就一定要帮。

杨晓丽说:“我帮你了吗?我根本就没能帮你!”

阿华说:“帮没帮是一回事,帮成帮不成又是一回事。”

她说,开始,我还担心小军是一个不好调教的孩子。在我印象里,像他那种出生的孩子,不是调皮捣蛋,就是娇生惯养!然而,小军竟是一个很听话很懂事的孩子。

她说,开始,我还担心麦高不能接受?都说美国人人情薄如纸。事实上,也并非这样,他们是有选择的,如果,他们觉得这个人不值得他们投入太多的感情,他们就会人情薄如纸,一旦他们发现,这个人,将是一个可塑之材,他们是会倾尽爱心给予最大帮助的。

她说,麦高就是这么样人,这几个月,他和小军已经成了好朋友。休假日,和小军一起剪草,带小军去练潜水,小军也喜欢围着他转。在美国,学生参加户外活动是可以加分的。比如你拿到了潜水资格证,考试时可以加分,你经常去图书馆看书,多少多少小时以上,也可以加分。麦高说,应该尽量帮小军多拿这样的分数。

李向东说:“你这么说,我感到很安慰,你们这么喜欢小军是他的福气。”

他说,其实,小军也是一个经历过打击,能承受打击的孩子,他母亲离开他的时候,他还是坚强地站起来了。受过打击又能够站起来的人,一定能够走好自己的路!

他后面这句话,显然是在说阿华。

阿华“咯咯”笑了起来,说:“我说了,你这个做父亲的可不要吃醋!那天,麦高还跟我说,说如果,我们有这么个孩子,就好了。他可是有心要跟你抢这个儿子的!”

李向东愣了一下,说:“没关系,没关系。难道小军还会把我这亲生父亲给忘了?”

杨晓丽说:“他那么喜欢孩子,你为什么不给他生一个?”

阿华说:“我不生,我为什么要生。我又不是没有孩子。”

这么说了,她那脸上便布满了思念和凄楚,想她是想到那个跟了她前夫还生活在市县的孩子了。这会儿,车里出现了好一阵沉寂。阿华开了音响,便滚动出一支黑人呐喊的英文歌。那歌的旋律带着一种貌似不服输的奋起,而在奋起中,又充满着无可抗拒的悲冷和沧桑。

阿华脸上便缓缓淌下了泪。

杨晓丽说:“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

阿华笑了笑,还让那泪在脸上流。她说:“每次听到这首歌,我都会有一种感慨,都会情不自禁地流泪。”

她接过杨晓丽递给她的纸巾,把泪擦了。

她说,很多人都嫉妒我,甚至怀疑我是不是像我说的那么好。她说,去年圣诞节,我把唐人街的同学都请到我那去了,我是想要大家聚在一起热闹热闹,也想让他们看看,我阿华到了美国,短短的几年里,如何地改变了自己。在事实面前,竟有人还不相信,还说我是在故弄玄虚,甚至有人说,洋鬼子不可靠,给予我的东西是短暂的,梦幻的。

阿华说:“他们懂什么?他们什么也不懂。这正是我看不起他们的原因,他们只想着每天辛辛苦苦打工,打两份工三份工,奢望用这种劳作,改变自己,却一直不愿去寻找一种最能改变自己的途径。”

她说,其实,能不能改变自己,不是钱的问题,钱不一定就能改变自己。我认为,主要还是语言,你要能够跟人家交流,才能了解人家,也才能被人家了解。黑种人在美国,很暴力,很残酷,但是,不是所有的黑种人都这样,也有很优秀的黑种人。黄种人也一样,在美国的白种人中,印象未必像我们想像得那么好,所以,你就要让人家知道你这个黄种人是怎样的?怎么让人家了解你呢?首先,你必须和人家交流。

她说,美国人的观念是很开放的,没我们那么固步自封,先入为主的观念也没我们那么严重。和他们多接触,你还可以发现,他们耿直得可爱,没东方人那么多小肚鸡肠。

她说,我刚跟麦高在一起的时候,很多人都反对我,就是那个接济过我的好同学也反对我。她的丈夫甚至以大哥哥的身份警告过麦高。他们认为,西方人的爱情观太儿戏,今天跟你谈爱情,明天有可能就移情别恋。他们怕我受不了打击,怕我被麦高玩了。其实,他们是不懂西方人,也太小看了我的智慧。

第六二五章精英毕竟是精英

车继续向前开着,阿华也在叙述着。如果在家里,一边开车一边叙述,李向东还真有点担心,阿华会分神,然而,这条高速公路笔直得可以让人打磕睡,如果不说说话,反倒让人不放心。

阿华说:“我为什么要和麦高在一起呢?”

她说,许多人都说我看中的是他的身份,看中了他拥有的一切。虽然,他在美国,算不上最优秀的男人,但是,他在政府部门工作的身份,他所拥有的固定资产,对一个新移民的中国人来说,还是相当吸引的。因此,他们说我是希望通过麦高改变自己,就像在国内那样傍大款。

她说,我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我与傍大款不同的是,我不年青,我真想嫁给他,想和他过一辈子。既然,他能让我融入美国的主流社会,完全完全能够改变我那种新移民的窘境,我又为什么不嫁给他呢?

她说,许多人都习惯了把事情看得太极端,认为女人依靠男人,或男人依靠女人改变自己是可悲的,只有靠自己的努力才是最有价值的。认为有了这种动机的婚姻就不会有爱情,是对自己的一种践踏。

他们为什么就不能往好的方面去想呢?为什么就不能想一想,这也是一种努力,让一个男人爱上自己,也是一种努力。

其实,西方人是很喜欢东方女性的,麦高总认为我是一个没长大的女孩子,总不相信我已经我的真实年年龄。他总是很小心地呵护我,总让我感觉到一种从没有感受过的绅士文明。

这样的结合会没有爱情吗?

即使,我真的就只是赤裸裸的贪图他能给予我的物质享受,但在这样的男人面前,你能不对他产生爱情吗?

开始的时候,我那同学曾很不理解,说我既然喜欢与西方人在一起,为什么不与那个和我注册的男人来真的?说那个男人与麦高比,不也一样优秀吗?但是,我并不是没有选择,不是每一个优秀的男人都适合自己的。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到了美国,我什么也没有,我有的只是我自己,就像在市县搞招商引资一样,市县有什么呢?有的只是土地的优势,有的只是人为的优惠政策。我呢,有的只是自己,一个女人,一个还算不那么丑的女人。说到这里,你们可能会认为这是出卖肉体出卖灵魂。

我不这么认为,我自己认为,我并没有出卖肉体出卖灵魂!

尽管,在当时那个环境里,我很艰难,我很无助。这种艰难,这种无助在国内是很难体会的。在国内,你再艰难再无助,总有人跟你说说话,总有人听你倾述,有时候,一个人再苦再难,有个人跟你说说话,倾述倾述,心境总会有那么一瞬间的舒畅,但是,在这里,你只能苦苦承受,你找不到说话的人,倾述的人。

然而,如果你是女人,你就有一条最捷径的办法,很容易就能与男人沟通,很容易就能从男人那里得到某种安慰。一个女人,要依靠男人的肩膀是很容易的,只要你不在乎能依靠多久。

一些女人,到了这个时候,会选择这条捷径。她们不再想得那么远,她们只幻想着这一次依靠能够永久永久。往往这种幻想才是不实际的,更有甚者,它会导致你走向一种坠落。当你轻易得到,又轻易失去的时候,你就会变得迫不及待,就会更加渴望得到下一个依靠,周而复始,这种恶性循环,就会让所有的人都看不起你!即使是西方人也会看不起你!

因此,在再苦再难的时候,我都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珍惜自己,好好保护自己。我需要一个坚实的肩膀,一个永久的肩膀。我想,我希望得到这个永久,就应该在这个永久还没到来前,尊重这个永久。

我已经什么也没有了,我不允许自己再糟蹋我的这点优势。

我居住的那个城市没有什么名气,但那里只有我一个新移民的东方人。在我经常行走的路上,或是上班,或是下班,或是购买生活用品,大家见了我都希望能帮助我。

在美国,或者说,在我居住的那个城市,我感觉到,美国人很友善,只要他们觉得你是一个规规举举的人,他们对你都很友好,看到你需要帮忙的时候,都很乐意帮你。

我不让他们帮,我要显出我的骨气。虽然,他们并没看不起我的意思,但是,我能不需要他们帮的时候,决不让他们帮。我要表现得坚强,表现得我并不比他们差。

我渐渐得到了他们的信任和尊重。在我打工的那个餐馆,警察来帮衬一般都不用给小费。我不知道,其他的餐馆是不是这样。但是,如果是我为他们服务,他们却都会很自觉地给小费。我那位同学和她的丈夫都说,我的面子真大!

那位与我假注册结婚的美国人,从一开始就很后悔,就经常追我,有时候,还捧着鲜花到餐馆来堵我。但是,我很坚决地拒绝了他。我告诉他,我们之间只是一种协议,一场交易。

美国人的诚信度是中国人很值得学习的,事先答应过你的东西,是不会改变的。那个美国人并没有因为和我有那种关系,想过要胁我,他只是说,希望用他的诚意打动我。我明确地告诉他,我们不可能有那种关系。

人往往就是这样,他越得不到,就越想要得到,因此,在我居住那一带,都清楚我有他这么个追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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