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小刘也因为李向东的离开，很不得志，就经不住劝了，到那企业去当业务副总经理，主要是跑各部门单位，为企业征地，施工办理各种证件。
李向东说：“你就那么相信他们？那些私人老板把路子都摸熟了，说不定，哪一天就把你给踢出来了。”
小刘说：“应该不会的。”
他说，他们那个家族企业在好几个市（县）都有楼盘，光靠他们家族自己人经营，根本经营不过来。所以，他们每到一地，都会特色一批管理人员，等上正轨了，就交给外人管理。
他说，以后，他们会不会交给他管理，还是未知数，但现在他们才刚进驻，很多事才刚开始，还是很需要他的。
李向东说：“这总有后顾之忧吧？总有一种危机感吧？”
小刘说：“我倒觉得在企业工作更适合我，只要能干事，只要能为企业创造效益，老板就会器重，不像官场那么多麻烦事。”
李向东便有些歉疚感，想当初，小刘不跟自己去古兜镇，想当初自己让小刘当那办证大楼主任，或许，小刘就不会做出这个选择了。在李向东心目中，始终觉得还是走官途这条路更好，至少没有后顾之忧，就算当不了大官，当个普通公务员，日子也会过得相当滋润。在企业干事，特别是这种私营企业，虽然报酬高一点，但一个不小心，老板一个不满意，随时可以把你踢出门，那时候，就得不偿失了。
小刘似乎知道李向东在想什么，笑了笑说：“我现在干得还很开心，至少，觉得比在市政府办干得有意义。”
他说，他已经搬出了市政府的宿舍楼，住进了企业的高层居住区，居住面积一百五十平米。他说，企业还配了一辆车给他，虽然那是辆旧车，却总比开摩托强。他说，去年，他为企业拿下了几百亩征用地，企业给了他一笔很可观的奖励。小刘没说具体数，但说，他在市政府办干好几年，也不定会有那收入。
李向东见小刘一副很满意的样子，就不再说什么了。
他们便把话题转到小军身上。
第四八五让他去读最好的学校小刘说，前几天，小军找我谈过他的想法，他说，他想到国外去读书，说他看中了美国的一所中学。想去那里读书。他的原因是，既然，你工作忙，不能照顾他，他也想早点出去闯一闯。现在好多有条件的孩子都出国留学，出到国外去闯。他也想像那些人一样。
小刘说，我上网查过那所学校的情况，也感觉那学校不错。那是一所美国比较有名的学校，能考进那所学校很不容易，亚洲裔的学生都以考进那所学校为荣。那所学校毕业的学生，多能考上美国的名牌大学。
小刘说，当然，我是支持他的，现在唯一的担心就是他的英语能不能过关。
李向东说：“为什么就一定到国外去读书呢？在国内不行吗？”
小刘说：“国内的教学制度框框太多。尤其是中学阶段，地方限制很多，即使具备读全国最有名的学校，也不会让你读。比如，我们这的孩子能到北京名牌大学的附中就读吗？根本不可能。”
他说，我不是迷信那些学校，但是，我认为，小军既然有那种想法，成绩也突出，又有那个条件，应该让他去读最好的学校。
他说，一个出色的人，如果总让他在一个并不出色的环境里学习和生活，渐渐地，他也会变成一个平庸的人。一个孩子到了这个时候，到了这个年龄段，能让他到一个更好的环境去学习，会为他将来的成长奠定很扎实的基础。
李向东没有说话。他心里多少有些欣慰，小军竟看中了那么一所学校。要知道，对自己要求不高，对自己没有信心的人是不敢选择这么一所学校的。但是，李向东又不得不担心，小军是不是还小了点，他能自己照顾自己吗？毕竟，那是到国外，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没有熟人亲戚，生活、文化也截然不同，甚至于连语言都不通，让一个只有十五岁的孩子到那种地方能行吗？
虽然，这种恶劣的环境对一个人的成长会有极大的好处，但是，那里毕竟是花花世界，太多诱惑，小军经受不住这种环境的磨砺，经受不住花花世界的诱惑，也有可能沉沦变成另一种人。
小刘说：“这个我也有过担心，但是，他如果是一个能经受磨砺的孩子，将来一定能成大器，然而，他如果是一个不能成大器的人，你就是再怎么呵护他，他也不可能成为一个有益于社会的人。”
李向东说：“也许，你说的对，也许，我太过于保守，但是，我还是认为，小军太小。如果，他想到国外读书，也得等到上完大学，能分辨什么是好坏，能自己照顾自己以后。至少，也得中学毕业吧！现在，毕竟早了点。”
小刘已经习惯了服从李向东，只要是李向东认定的事，他即使再有理由，也不会想要改变李向东。但是，这一次却不一样，他觉得要据理力争。毕竟，这是一件私事，是一件他认为为李向东好，为小军好的事。
他说：“我还是觉得，你应该让小军去。”
他说，别人没有条件，没话可说，但他有条件完全可以就读更好的学校。
他说，现在是全球一体化时代，是信息化越来越发达，距离越来越近的时代，地球村的概念已逐渐成为现实，让小军到国外去，就像到省城，到北京，甚至于就像到地级市一样，并没有什么可怕的。
他说，虽然，小军是你的儿子，但是，我还是认为，你应该让他去。你的担心不是没有理由，有时候，担心往往会害了他。
李向东笑了笑，说：“我不跟你争辩，我们许久没在一起了，我们为什么不能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他说，一直以来，我还算是信任你的，但是，老实说，你的一些想法，一些作法，我又有些不认同。比如，这次，你放弃安逸的工作，到民营企业去，我就不好理解。
他说，我知道，你认为，到那里去更能体现你的价值，更有一种向前冲的动力，但是，要我这么做，我是做不到的。以前，我和绮红和小姨子在一起的时候，我也曾有过这种想法，但是，我不敢去冒这个险。
小刘也笑了笑，说：“我很清楚，绮红和小姨子对你很重要，如果，当时，你能选择更一种生活方式，我想，她们不会是这个样，她们依然会很健康很幸福地和你一起。”
李向东点点头，说：“有这种可能。”
他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不得不承认，如果当时，他选择退出官途，走一条像小刘现在的路子，绮红就不会和陈坚和黄混在一起，小姨子就不会为了他和绮红离开她们。那么，他们便会过一种自认为很幸福美满的生活。
小刘说，你现在当了市长，表面上看，似乎得到了许多，你的日子却过得并不怎么样，你说句老实话，你写意吗？畅快吗？你一定很后悔，毕竟，你也失去得太多，而失去的往往是自认为最珍贵的。
小刘说，这种情愫，会一直折磨着你。即使，以后你会找到你的另一半，会过一种可能比过去更幸福更美满的生活，但是，我敢肯定，你永远都会遗撼，永远都会觉得，最幸福最美满的是你和绮红和小姨子在一起的日子。
他咄咄逼人，或许，他的身份不同了，不再在乎李向东会怎么看他了，或许，他认定自己并没有错，他也是在为他李向东为小军着想。
他说，你只认定了一条路，认定只有这条路太是最适合自己的，只有这么走下去，自己太能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太能充分体现自己的价值。这是你的观念，是你这个年龄段的人所受的教育熏陶形成的价值观。
他说，对于这个，我无可厚非。这很难说孰是孰非。不过，我希望你不要用你的价值观去要求小军，不要用你的思想去约束小军。你应该更宽容一些，放开你的胸怀，让他到你这代人认为更远的地方去闯，让他去接受一种新的文化，新的生活。
他说，中国有着优秀而古老的传统文化，但是，正是因为这个又多少束缚了我们的某些思想，美国相对于中国而言，是一个没有多少传统文化底蕴的国家，然而，正因为这样，他的创新精神冒险精神却是他们能够屹立世界第一位的强大动力。
他说，小军这个年纪段最适应新的环境，只要他进入那个环境，很快就能解决语言问题，更易于接受西方教育。他对东方文化有了一定的认识，如何将东方文化融入西方文化也会了一定的基础。
他说，至于以后，小军是回来发展，还是留在那边发展，我想，这也不必去考虑，那是他自己的事。他觉得在那边发展有利于自己，那又为什么不可以呢！
李向东还是没有与小刘争辩。工作上的争辩已经让人很累了，为什么在私事上还要争辩不休呢。再者说，这是他李向东的家的事，他应该怎么处理也与别人无关，也不必要说服人家。
他还是感觉到小刘的真诚，这番话的良苦用心。他承认，每一个年龄段都有各自的局限，都有各自的价值观，小刘与他就有某种隔阂，小军就更甚了。但是，他自认为自己还是一个很容于相处的人，还是一个颇有胸怀的人。
他笑着说：“你今天是来跟我大辩论的。你蓄谋已久，想要来跟我进行这么一场大辩论。”
他说，我会好好考虑你的话。会的！
他说，你把那个学校的名称留给我，我会去查阅一下。
他说，当然，我并不一定会接受你的意见。毕竟，我有我自己的想法，在综合了所有意见后，如果，我还不能说服自己改变主意，我还是会坚持自己的观点。
李向东问：“有一个问题我想问问你，如果，我还当市长助理，你还当那个督查科科长，你会这么跟我说话吗？”
小刘便难堪地笑了，很老实地说：“不知道。”
李向东很严肃地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说真的，我似乎现在发现，你对我有多忠诚。”
他说，知道我和黄的关系为什么能保持这么久吗？因为，他不会百分之百地同意我的意见，尽管他会百分之百地支持我，但是，有不同意见时，他也会提出来。尽管，他用的是另一种形式，并不会向你这么激动。
他说，一直以来，你对我都唯唯诺诺，所以，我对你的忠诚也常常会有一种猜疑，总感觉你与别人，与那些的想要奉承我的人区别不大。
李向东说：“不管怎么说，今天，我很感谢你！感谢你为小军的将来化费了不少心机。”
小刘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这时候，便有人敲门了。不用想，李向东也知道那会是谁。他对小刘说，去开门吧！
第四八六章现在的孩子什么都敢想
进来的果然是黄。他说，你们好像谈得很热烈嘛！李向东说，你不会在家里也听见了吧？黄说，在阳台听到了，没听到说什么，倒是听到吵吵的。李向东笑着说，我还听到你阳台那吵吵的呢？受贿了不少农民的土鸡过年吧？黄笑着说，农村干部也就这点本事了。昨晚，吵得睡都没睡好，所以，想今天都杀了放冰箱里。他对小刘说，等会，你拿两只回去。小刘就笑了一笑。
李向东突然想起了什么，问：“你们之间不会干了什么坏事吧？”
黄说：“我们会干什么坏事？”
李向东说：“刚才，小刘才跟我说过，他帮他的老板弄了几百亩地搞住宅新区，那地方应该是你管辖的城郊区吧？”
黄笑了起来，说：“你是不是太敏感了？你比检察院查案的还要敏感。”
小刘说：“黄书记确实出了不少力。不过，这其中并没有什么猫腻。”
李向东说：“我会相信吗？我想，谁也不会相信！”
黄笑着说：“你信也好，不信也好，确实没什么猫腻？不要以为事情办成了，我就得到什么好处了。我老实告诉你，我一点好处也没有，如果说会得到什么好处，那也是城郊区政府得了好处，城郊区人民得了好处。”
李向东说：“这种是，当事人往往是不会承认的。你们两个都是当事人。”
他说，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们吗？
他说，以前，你和陈坚利用职权搞这个厂那个店的，想方设法赚钱，利用手中的权利赚别人赚的钱，玩命钱也够胆去赚，现在这钱送到手里，你会不要。
他说，官场上的恶习气，你小刘会不清楚，会不使什么招？你们这么熟，知根知底的，小刘送的钱最安全，收了最放心。现在，我有点明白那老板为什么要你小刘去帮他了。你可以利用过去的交往，利用对方对你的信任，放倒那么关键的人。
黄就“嘿嘿”地笑，说：“你呀你呀！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告诉你，自从绮红出事后，我就收手不干了，我就只拿自己应该拿的钱，拿干干净净的钱。”
他说，各个单位不是一直都有招商引资的奖励制度吗？我修改一下，实行重奖，引回来一个项目，有关人员都论功行赏，普通干部奖一份，领导干部奖双份，谁叫我是领导干部啊？不仅我拿双份，区长也拿双份，副书记副区长拿百分之一百五十，这样大家都高兴，钱就拿得顺了。
李向东说：“你这一把手当得越来越精，过得越来越滋润了。”
黄说：“自己不让自己过得滋润，心理就会不平衡，就会眼红那些有钱人，就有可能去干不应该干的事。”
他说，小刘的老板还懂得奖励小刘呢，我们拿着公家的钱，就不会自己奖励自己？
他说，小刘的老板也想收卖我，但我不让他收卖，我要那好处干什么？我冒那险干什么？该怎么干就怎么干，该给他优惠就给他优惠，不该给的优惠坚决不给。这也算是以高薪养廉的结果吧！
后来，他们就谈临市的情况，谈那五个亿，谈一个领导如果失去必要的监管，会给社会造成多么巨大的危害。他们也谈如何解决那五个亿。
黄说：“招商引资根本是不可能的。”
他说，只有慢慢消化，慢慢用市财政的钱，经过N年偿还群众的集资款。谁当市长都不想还这笔冤枉债，可以被动地还，群众吵得厉害了，就还一点，群众情绪稳定了，就当没这事，拖着不还。
他说，如果银行逼得急，就跟他耍赖，争取要那企业破产。银行当然不愿意那企业破产。那企业破产，他能得到什么？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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