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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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途- 第2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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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黄说,你要好好照顾他。

黄对杨晓丽的到来,对他对李向东的关心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大家都知道,李向东和杨晓丽共过生死患难。

离开李向东的家,让街上的风迎面吹的时候,她对自己说,结束了,过去的那一幕,那一丝眷恋结束了,这个男人,以后只是她的同志了。回到车上,她还是禁不住流下了眼泪。

她为李向东伤心,也为自己伤心。

黄也像陈小雨一样,在李向东家里守了一夜。他跟他面对面坐着,跟他面对面喝茶,然而,两人谁也不说话。

这时候,说什么都没有用!

人有旦夕祸福的大道理,谁不懂?但是,真遇到什么事,谁又能大彻大悟?

他们喝着很浓的茶,喝了一泡又一泡,最后,都觉得口涩了,舌头大了。李向东感觉不到困,感觉不到浓茶让肚子“咕咕”地叫,黄却是又饿又乏,终于顶不住,也回去睡了。临回家时,他对李向东说,我回去睡一睡。有需要你叫我。

来探望他们的人都走了,守着他们的人也走了,这时候,家里只有李向东和儿子小军了。

父子俩面对面坐着。

小军说:“都走了,一个个地走了,这个家只剩下我和你了。”

李向东看了他一眼,不相信他话里还有一层意思。或许,小军指的只是现状,只是来探望他们守护他们的人一个个走了。

小军果然就是李向东想的那个意思。他说:“妈妈来了,走了。绮红阿姨来了,走了。小姨子来了,也走了。”

李向东很惊讶,小军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

小军说:“她们都爱你,你也爱她们。她们都想和你过一辈子,你也想和她们永远在一起,然而,她们却又一个个离开了。”

他说,你没有感觉到吗?四十岁以后,你身边似乎不能有女人,不管她们多爱你,不管你多爱她们,总会有这样那样的理由,让她们一个个离开你,都是很不幸地离开你。

李向东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十几岁孩子说的话。大人也未必有这种思想。他想,现在的孩子,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他不得像大人一样跟儿子说话。

他说,这种状况伤害了我,也祸及了你。

他说,这种状况,一次次破坏了我们本已渐趋平静的生活。

他说,如果,我们要过一种平静的生活,不再害别人,我身边是不是不能有女人?

小军再没有说下去,似乎觉得父亲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似乎觉得把话说得太清楚,太有点不近人情了。

他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出去吃点东西?是不是应该好好地睡一觉,或许,一觉醒来,你的晦气便一扫而光?”

李向东发现小军长大了,思想长大了。记得他母亲离开他时,他那心灵遭受了致命的重伤,几近于毁灭。然而,经过一次次磨砺,他变得冷静了,变得能够劝说他父亲了。

他站了起来,对儿子说:“走,我们出去弄点吃的。”

他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说,我们吃饱了,睡足了,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小军笑了,也站起来,和李向东击掌致意。

一个下着毛毛雨的日子,父子俩把小姨子的衣冠冢埋在了乡下的祖坟中,埋在了他的妻他的妈的坟边。

小姨子也是他的女人。

他答应过她,如果有那么一天,他会把她安置在她姐身边。

他们烧香烧元宝蜡烛,点得鞭炮“叭叭”响。他告诉小军,那还有一个妹妹。那个别出世的妹妹,陪着他妈陪着小姨子。

他搭着小军的肩,心里有一句话没说,在这里,你们父子俩陪相伴。

第四六五章你这市长像街上的乞丐

但凡相邻之间都有一个很不好的习惯,总爱互相攀比,谁也不服气谁。不知临市有没有时不时与市(县)相比,暗地里较劲儿要在某些地方赶超对方。李向东在市(县)的时候,就知道,市(县)常常与临市较劲。比如,市委书记就常在会议上拿临市说事。

他说:“今年上半年,临市工农业总产值多少多少,财政收入多少多少。我们已经落在后面了,下半年,我们要更加努力,赶超他们。”

相对市(县)而言,临市是一个小市,人口面积只相当于市(县)的三分之二,比总产值,比财政收入根本就不科学。面积小,人口少开支必然就少。面积大,人口多,总收入理应就要比别人多,要比就应该比人均,比增长幅度。市委书记不那么比,显然就是比这些比不过人家。

由此可见,按综合实力排名临市是排在市(县)前面的。

李向东到临市任市长,人家会不会服气?

即使,是来自于富裕地方的人来当市长,人家心里还不高兴呢,何况还是来自相对贫穷的地方。李向东的简历又明摆在那,只在市(县)当过市长助理、政协副主席,只到地级市呆了半年,就到临市来任市长了,显然也是因为上面有人,坐直升飞机上去的。

李向东自己也很清楚。

他问:“怎么才能改变人家的看法呢?”

陈坚说:“你何必在意这些?何必要刻意改变别人对你的看法。”

他说,你永远也不可能改变别人,永远都会有人对你不服气,对你有看法。你做的每一件事,做好也好,做差也好,都会有人说三道四,即使,你是本地人,即使你是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走上去的。

他说,你是市长,不管你是怎么上去的,坐到那个位置,就证明你比他们高出一筹,他们就要听你指挥,听你调遣,就要围着你转,管他们心里怎么想?他们也要围着你转。久而久之,自然会有一帮人拥护你支持你,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

李向东说:“在别人的地头,我应该注意点什么?”

汪总说:“有三点,你要切记。”

他说,你不能出错,至少不能出大错,不管是工作方面,还是生活方面,你都要加倍小心,人家都在盯着你,特别是那些认为你抢了他们位置的人都盯着你,就等着你出错,然后有借口有理由把你赶下那个位置。

他说,你要有警备之心,你周围都是什么人,你并不知道,你要提防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提防有人假好心假好意,下了套子要你钻,挖好陷井要你踩。

他说,多与领导沟通,多与张市长联系,多争取张市长的支持,借助他的威力震慑那些别有用心的人。

李向东问黄:“你有什么忠告我的?”

黄“嘿嘿”地笑:“我能有什么忠告?我那点能力,你还不知道。”

他说,我想,你应该与临市市委书记处理好关系。市长毕竟只是二把手,在局里,也只能算个副职,重大事情还是要局长点头了才能干。

他说,不过,市委书记和市长又与局长和副局长不同,有什么不同?我也说不清楚,总之,彼此之间的关系要处理好,不要产生某种误会,误会多了,渐渐就是会产生矛盾。

这是李向东临上任前的一次聚会。汪总说要请李向东吃顿饭,为李向东饯行。李向东说,不用,不用。应该是我请你们吃顿饭。我应该好好感谢你们,感谢你汪总,还有陈坚。陈坚说,我干了什么事?我还差点把事情搞砸了。要感谢,你就感谢汪总吧!他才真正为你这事出了力。汪总说,谁也别感谢谁,就当大家聚一聚,吃顿饭。

李向东说:“好,我也就不说什么客气话了,这顿饭我请!”

陈坚笑着说:“你别在这充大头鬼了,在坐这四个人,你是最穷的,你那个市长还没到位呢,还不能吃公家呢,你自己掏钱请我们,我们吃了心里也不舒服。”

黄说:“我来请吧!”

他说,在这四人里,我的官最小,理应由我来请。

他说,我和李向东这么多年,得了他很多实惠,我应该感谢他。这两年,看着他跌跌撞撞的,心里也很为他焦急,现在,他当市长了,我由衷地向他表示祝贺!

陈坚说:“我们就是假心假意的了?我们就不是由衷的了?”

汪总说:“按势力,陈总是最强的,不管什么时候,为什么事,都应该由他请吃请喝。不过,今天这是在我的地头,你们就不要跟我争了。”

李向东说:“这顿一定得由我请。”

他说,这顿饭这场酒不仅仅是为了感谢你们,也希望你们以后多多支持我,所以,这顿饭这场酒并不好吃不好喝。

他说,我到了临市,希望汪总有什么支持下面市(县)的政策,请全力向我们倾斜。陈坚,你还有什么投资项目,就不要到处乱跑乱考察了,直接就放在我们那。

他说,我总得带点什么下去吧?两手空空地去当那市长,别说人家看不起,就是我自己也看不起自己。

这是一个很严肃的话题。

汪总说:“我不是不想帮你,但是,我能帮你多少?如果,你还在地级市,我划拨二三十万给你,说是支持市政府办,对上对下都还交待得过去,把钱划拨到临市去,就有些困难了。再说,这二三十万的,对临市来说,买盐也不咸。”

李向东笑了,说:“我是大小不限,十万八万也不嫌少。”

他说,临市不是有你的通信分公司吗?你把钱划拨到他们那去,总可以对上对下交代了吧?钱到了他们帐上,我再想个变通的理由,把钱转到市财政的帐上。

汪总笑着说:“一看就知道你没当过大官,怎么就像街上的乞丐?”

李向东说:“我这是未雨绸缪,积少成多。”

他说,临市那个食品公司肯定是我面临的一个大问题,那么多集资款,不用猜也知道,群众肯定怨声载道,一旦发展到群众上访,我手里没有钱不行。

陈坚说:“那个是五个多亿!你这个十几二十万,那个十几二十万,什么时候才能筹到那个数?也不可能筹到那个数。”

李向东说:“所以,我才要你也帮我的忙。你是有钱人,你到我们那去投资,最好,去收购那个食品公司。”

陈坚“哈哈”笑起来,说:“我是国营企业,是为国家赚钱的企业,不是国家福利机构,去收购你那个公司?真难为你能想得出来。”

他说,我要收购你那公司?人家绝对不会骂我傻瓜蛋。一个不是傻瓜蛋的家伙为什么会干出傻瓜蛋都不会干的事呢?其中肯定有猫腻,肯定有台底交易。

他说,那时候,人家就骂我傻瓜蛋了,亏空国家五个亿,自己到底得了多少利益?肯定是天文数字,人要那么多钱干什么?这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吗?不是想找死吗?

李向东说:“你就一点也不帮我?”

陈坚说:“我没法帮。”

汪总却哈哈笑起来,说:“我真怀疑你能不能胜任那个市长?当初,我怎么就没发现你原来这么傻?如果发现了,绝对不会跑去老头子那说你的好话,让你去当这个市长。”

他说,你找人支持你,怎么就不找准对象?怎么就找我们这些小鱼小虾?你怎么不去找张志东?

他说,现在是他要你去他市长了,不是你自己想要去当市长了。既然他要你去当市长,他就不会不管你。你应该找他,从地级市财政拨一笔款给你,专门解决那个食品公司发生的问题。

他说,刚才还要你多与张市长沟通,多与张市长联系,多争取张市长的支持,这话还没落呢,你全都丢到脑后了。

李向东说:“这是不是有点得寸进尺了?”

陈坚说:“有时候,就是要断章取义,强词夺理。”

李向东说:“这事我有点说不出口。”

第四六六章不能只有工作关系

汪总笑了,说:“我不是喝了酒才说你,不是喝了酒才说你当不了大官,以前,就这么说你了。”

他说,你要我们这些人支持你,向乞丐一样摊大手板叫我们要钱,怎么不见你开不了口,怎么不见你脸红?你是对我们这些小鱼小虾不客气,对领导却畏首畏尾。

他说,张市长才是大财神。每一个领导才是大财神,他们手里都掌有一定的经费审批权。这钱给你也行,给我也行,你去争取,就是你的了。你不要成天就争取领导借你胆,借你威,大声大叫好骂人。你也要争取领导把钱划拨给你,那才是真的胆真的威。

他说,不是成天说,干一件事,要人员到位,钱财到位吗?这就是人财都到位。你不能缺了财。现在,你缺了财,就不是市长,就还只是干活的工具。

李向东满脸通红。那不是喝酒喝的。他喝酒不会脸红,相反地,会越喝越转青。他是被汪总说得脸红了。

陈坚说:“就是,就是。我一直都在想,我也觉得你李向东缺这一块,先天性不足。小地方小城市人,眼睛是向下的,这在官途能混多长,能混多远?汪总高人,一针见血。”

黄本就不是多言的人,又是四人中官位最低的,便只有听的份,便觉得他们说的极对,想李向东似乎什么都不缺,缺的就是不能维系好上面人的关系,他总能因为他的能力得到赏识,又往往因为不能得到上面人的理解被忽视。

他想,他对下面人是把握得比较透的,但对上面人了解得却不够深入。每一个领导都希望你能干出一番成绩,但是,每一个领导还会有一些偏爱,他们偏爱什么呢?偏爱色,偏爱钱,偏爱字画,偏爱其他什么的,李向东从不在这方面下工夫,从不懂投其所好,因此,你和领导们的接触,就只是一种工作关系,就只是一种硬邦邦没人情的关系。

他对李向东说:“你不能与领导形成一种亲近的关系,应该是你自己心虚,你总有一种上级和下级的阴影,除了谈工作,似乎就没什么可谈了,除了工作的交往,就没有其他交往了。”

李向东很无言。

他觉得他们说得都很对,真说到了自己的短处。他和老市长不能说关系不密切吧?但是,他们之间除了工作关系,确实就没有其他交往了。老市长对他的相信,是维系在一种长期的了解过程。因此,他们有一种灵犀相通的感觉。

然而,后来他不可能再有让领导化十几年的时间了解他了,又没有立竿见影的方法,所以,他与领导之间的关系,就只是一种短暂性的,别人需要你办事,你又能办事,人家就用你,别人认为你这人麻烦,就不想招惹你,就把你放到一边了。

他想,他要用什么方法维系与张志东的关系呢?

虽然,他们是同学,但那毕竟是好多年前的关系,大家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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