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咬人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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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咬人的爱-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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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金色酒液澄澈如宝石,酸甜适中,果香味十分浓郁。我忍不住闭上眼睛,身心为之一松。
懒懒窝进孙晋州的单人沙发,感受那传说中的珍珠气泡在舌尖的跃动。
“孙晋州,你太阔气了,家中居然有这么好的酒。”我幸福地叹息。
他听后苦笑,“你别指望天天喝,这是朋友从法国回来送的,一直没舍得开。”
“今天怎么开了?”
“香槟不适合独自斟酌,一旦打开,喝不完立即琼浆变酸水。”他叹气,“孤家寡人,喝杯香槟也不易。”
“原来我不过是个凑份子的!一点诚意也没有。”我两口喝完杯子里的酒,又给自己倒上。
“那下次,我找你凑份子,你还来吗?”
“来,怎么不来?”我立即说,“我最爱凑热闹。”
连喝几杯,我便有了几分薄醉,看着端着酒杯站在窗台边的孙晋州,觉得格外顺眼。
此刻的他,只穿了一件最普通的白衬衫,配一件浅米色的薄羊毛开衫,两条长腿裹在深驼色休闲裤里,非常随意。可是他眼里的笑意那样温暖,像升起烈火的壁炉,把整个冬天的寒气都驱散了,只让人觉得,春天就在伸手可触的地方。
我不敢相信,我有如此好运,老天在我最潦倒失意的时候,派了这样一个男人来拯救我。
这样的男人,又怎么会有女人肯放手呢?
我很想知道。
但是——他从不开口问我的过往,而我自然也不便问他的。
我不经意间提过两次,他总说前尘旧梦,恍如隔世。
他三缄其口,我也不便追问。
成年人懂得向前看,惜取眼前人最重要。
正看着他出神,忽见外面升腾起一束巨大的烟火,繁华一般盛开。
接着,嘭嘭嘭的连声闷响,无数烟火急飞向空中,层层叠叠炸开,浓黑的夜幕,顿时流光飞舞,将夜空切割成妖艳的碎片。
我不禁端着酒杯,走到孙晋州身边,与他一起凝视窗外——
这璀璨而华丽的一刻,多么像爱情。
用一次粉身碎骨的爆发,迸散出极强烈的光与热。
然后,便归于平寂。
不管是恋情的凋亡,还是庸碌寂寞的婚姻,都只是绚烂后的黑暗。
“小时候,每次放完烟火,看见空无一物的夜空,我都不相信,适才有过那样惊心夺魄的繁艳。”我喃喃自语。
特别是那阵阵呛人的味道更是提醒我们,好梦尽头,只有清泪两行。
“可是,如果生命里连片刻的辉煌都没有,岂不是永恒死寂?”孙晋州的脸在变幻的焰火下,显得异常年轻,白日里那些生动细微的皱纹,都被夜色熨平。
我看着他,这个人好似有一种力量,能够轻易窥破你内心深处的想法。
“绚烂虽然辉煌,但绚烂过后的黑暗,更深不可测。”我承认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悲观者。
“那么。你可以继续绽放——”他看着我,想用目光抬起我低落下去的情绪。
“可是已经粉身碎骨了——”我顺着他的话,目光移向他后背的夜空,琉璃宝光仍然在闪烁。
“粉身碎骨?我怎么不觉得?”他轻轻抬起手,将我一缕松下来的头发绕到耳后,“是有些女人像烟花,可是我能肯定你不是。你是每一天都会固执升起来的太阳,生命里多的是光与热。即便黑暗笼罩大地,你只需要稍事休整,又能重新点亮生活。”
他说得很轻,但每一个字都很清晰,仿佛我真有他说的那么美好。
我顿住了,连呼吸都自动放缓,生怕自己某个眉梢眼角的微颤,会泄露这一刻心里的激荡。
这样美妙的情话,我有多久没听过了?
尽管我体内如粉红香槟般美得起了珍珠泡泡,但我仍听见自己说:“我可不要做太阳,都孤单,永远是给予无法收获。”
他笑起来,“你总有一堆理由,让人无法反驳。”
“不,晋州。”我看着他,他眉目清隽,我心底却涌上深深的悲哀。我觉得眼前的男人这样出色,一定不是我所能拥有的。“你知道吗,有些女人特别受上帝眷顾,而有些女人,却一早已经被上帝遗弃。”
“绍宜,如果上帝遗弃了你,那么让我把你捡起来。”他伸手装作拍拍我身上的灰,然后用嘴吹了吹,“来,我们做点快乐的事情。”
他拖着我的手,走到屋内播放音乐,我最爱的Julie London便横跨时空,在我耳边舒缓地浅唱低吟。
她的声音,像冰块在火舌的舔舐下慢慢消融,像风吹过戈壁,沙砾在夜色里微微战栗。她的声音,是碎裂一地的欲望,是一个苍凉的回眸,也是赤裸的诱惑,像极了一只手,顺着你的发丝,轻缓地抚下,直触灵魂深处。
我立即被她蛊惑,陷入另一种情绪,欲望像藤蔓一般顺着我的小腿蛇形而上。
孙晋州微微一欠身,姿态潇洒,“来,让我们谈谈情,跳跳舞,做情人该做的事。”
我将手交给他,由他带着我在音乐里游弋,他带着我从客厅旋进卧室,进退张弛之间,又转到露台上。
无数烟火在夜空腾挪幻变,整座城市陷入岁末的狂欢。
他拥住我,在露台上轻摇曼舞。我抬头凝望他,他的眸光深沉无波,却又倒映着漫天的艳光。
在这属于我的、极致浪漫的一刻——
我脑中却闪过《滚滚红尘》里,林清霞和秦汉踮着脚尖起舞的画面,那样缱绻悱恻的时刻,谁会想到,酝酿的却是分离与背叛。
曾经沧海难为水。
也许,我已经过了享受浪漫的年纪。
“想什么——”孙晋州凑到我耳边,呼吸像暖绒一般扫过我的面颊。
“没什么。”我当然不会用我的真实想法来破坏气氛。
“可是你刚才,目光涣散——”他仍不放心。
“嗯,只是有点冷!”我故意向他靠近一点。
孙晋州是聪明人,当然不会继续追问,只将双臂收拢,将我紧紧环在胸前。
我的面颊贴牢他的胸膛,只觉得铺天盖地都是他的气息,令我一阵晕眩。
我闻熟了的味道属于温旭生,温旭生素来爱俏,爱用一点男士香水,闻久了有点闷。
可是孙晋州不同,他身上的味道十分复杂。
“浮生”里酸苦的柚子香、薄荷型的须后水、稍稍辛辣的烟草味,以及羊绒柔顺剂的奶甜味,甚至还有大衣柜里驱虫的檀香味,这些味道纠缠在一起,混合着一个男人微咸的荷尔蒙气息,便是属于他的、独一无二的味道。是的,这是一个成熟男人深沉的味道,有点沧桑,却不失平和温暖。
我深深呼吸,将他的味道充盈在自己的身体里,任由它们游走于我的血脉中。
他仿佛洞察了我呼吸间的欲望,轻轻用下颌摩挲我的头顶。
他的手箍得我更紧,微微一用力,我便条件反射般的抬起头。
在漫天炫目的花火中,他的吻久久落在我的唇上,我所以杂乱的思绪都被这个吻驱散。
终于,我潜伏已久的欲望被他的唇舌搅动,像一颗飞石激起千层浪。
我的心和我的身体,在他纯熟的引领下,如悬空的烟花,一层一层翻涌绽放……
缠绵过后,他留我过夜,我没答应,怕陌生的床令自己彻夜难寐。
他只得送我回家。
出门时,已是新的一年。
喧闹的街道又复归平静,狂欢的尽头,从来都是凄清。
空气里仍有稀薄的烟火的味道,寒气并未因新一年的到来而减退,反而更深露重。
从热烘烘的床榻里,直接过渡到寒风如刀的街上,滋味并不好受。但孙晋州解开衣扣,将我裹进他的大衣里,我们长长的影子便并成一个,我忽然不再觉得孤单。
这一刻,天地都浓缩在这件大衣里。
我想起,第一次和他约会,那时我以为我和他最近的距离是一把伞的尺度。
没想到,还能更近更密切。
世事虽不能尽如人意,但此刻我觉得老天尚留了片刻欢愉与光明给我。
新年第一天,我回家陪父母。
没料到珊珊也在我家,她趴在沙发上,翻看着我送她的立体书。
她不断用小手抚摸睡美人漂亮的长裙,毛茸茸的脑袋一晃一晃,嘴里还念念有词。
我忍不住走过去狠狠亲她,亲得她仰躺在沙发上,又从沙发上滚到地上,又笑又叫,不断求饶。
老妈看得直摇头。
奇怪,子晴去哪里了?
快午饭时,子晴来电话,让我带珊珊一起去一家西餐厅找她。
老妈叮嘱我一定要回家吃晚饭,便放我带着珊珊去赴子晴的约会。
我知道那家西餐厅,子晴曾戏说那是家三流餐厅。
环境一流,味道一流,价格也一流。
没想到她竟然肯花大价钱,请我们吃这么昂贵的大餐。
虽然是中午,可是餐厅里依然宾客满座,雪白的钢琴前,一名红衣黑发的女子,正垂目抬手,叮叮咚咚弹着曲子。
珊珊显然非常好奇,兴奋地左顾右盼,她忽然挣脱我的手向前跑。
我一把抓住它,原来她看到了子晴。
在看到子晴的一瞬间,我也看到她旁边的男人。
我皱着眉,拖着珊珊走过去。
莫运年一见我,便站起来,殷勤地替我拉开椅子,“我跟子晴说,我们误会颇深,所以一定要请你吃顿饭赔罪。”
我不客气地自己抢过椅子坐下,还不忘回敬,“你需要赔罪的人不是我!”
我一坐下,莫运年便看到了站在我身后的珊珊,立即微笑着冲珊珊打招呼,也替她拉开座椅,“哇,绍宜,你女儿好漂亮。”
我不吭声,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把探究的目光放在子晴脸上。
她穿了一件玫瑰色一字领的毛衣,头发酥酥松松地垂在雪白的肩膀上,随便往椅子上一靠,便是最天然的风情。
她非常自然地抬起手,“珊珊,给莫叔叔问好。”
珊珊小猫一样细着嗓子,非常淑女地叫了一句:“莫叔叔。”
“有没有听江姨的话?”她摸摸珊珊毛茸茸的头发。
珊珊立即老练地回答道:“妈妈,我很听话。但江姨不听话,她一直亲我,把我亲到地上去了。”
莫运年听到珊珊唤子晴妈妈,一向镇定的脸上,终于出现讶异之色。显然珊珊的年龄还不属于他的捕猎范围,所以从头到尾,他只粗略看了珊珊两眼。
此刻他却不禁将目光全部都锁在珊珊身上,过了片刻,他才说:“子晴,你女儿同你长得真像。”
子晴微笑说:“运年,这是我听过最烂的恭维话。我的女儿长得不像我,难道像你?”
我心里一颤,珊珊分明长了一双同莫运年一模一样的桃花眼,还有那线条分明的、微微上扬的嘴唇,甚至那大笑时,右唇角一闪而过的小小梨涡。
只是,珊珊年幼,那双桃花般似醉非醉的眼睛,现在还只是个雏形,略显圆大了一些,但当她凝神望向你的时候,还是会有慑人的魅力。
若不是我知道,子晴后来嫁的英国华侨,长得同莫运年颇有几分相似,我也会心生疑虑的。
此刻,我忽然有些迷惑,子晴完全可以和莫运年单独约会,为何要让我带着珊珊来。
她有何用意呢?
我用目光探寻她的答案,但她神态坦然,一点也看不出端倪。
而莫运年对小女孩并无经验,他似乎并没看出他同珊珊的共同点。不过看到珊珊玫瑰般的小脸,他也不由感慨,“子晴,当年你离开我是对的。你看,现在你有这样迷人的女儿。而我,仍然孤身一人。”
“运年,不要羡慕我。难道你想拖着一个小女孩,在酒吧捕猎?”子晴半是调情半是戏谑地反驳他。
莫运年似乎想到那滑稽场面,也不禁哑然失笑,“恐怕到时候,吸引的就不是女人,而是一群小男孩了。”
“不是要吃饭吗?”我不想同莫运年周旋,自顾自拿了菜单,狠狠点了几道最贵的菜。
“运年,拜托给小朋友推荐一点好吃的!”子晴抬手,指指珊珊。
珊珊立即嘟起花瓣一样的小嘴,“汪子晴,我可不是小朋友了,我也要吃牛排。”
莫运年被珊珊逗笑了,注意力又转到她身上。
他认真研究了一下菜单,像对待一位真正的淑女般说道:“餐前来份奶油西米露如何?”
“会不会胖?”珊珊皱皱眉头,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我看了直想笑,一定是平日子晴的言传身教。
“苗条的人,吃什么都不会胖!”莫运年真是好耐性,没有笑,也没有轻视这位小小姐的顾虑。
“那好吧!”听到莫运年不着痕迹地夸自己,珊珊似乎很满意,“听你的吧!”
“今天的肉眼排不错,很嫩,很新鲜,不用担心锯不懂。”莫运年继续推荐,仿佛珊珊是他最重视的女伴。
然后,珊珊又要求点一个大份的香蕉船,这会儿,她又不担心发胖了。
子晴立即反对,“珊珊,吃太多冰激凌你会生病的。”
珊珊嘴巴一瘪,眼圈都红了。
莫运年一看,立即投降,“没关系,珊珊,叔叔同你分吃一个冰激凌。”
珊珊立即点头,但又提出新的条件,“我还想吃草莓慕斯蛋糕。”
“子晴,加份慕斯蛋糕没问题吧?记得你也喜欢吃。”莫运年冲子晴摆出一个央求的姿态。
子晴看得直摇头,“我女儿会被你惯坏的。”
莫运年低下头对珊珊说:“看,你妈妈生我气了。怎么办?Young Lady,你是不是要送个香吻给叔叔,弥补一下啊?”
珊珊知道莫运年是在为她争取福利,欣然将嘴巴嘟起,凑到莫运年面颊上,狠狠地亲了一下。
我被珊珊吻过,知道她天使般的吻,有何种魔力。
果然,当珊珊香香软软的唇,触到莫运年老脸的瞬间,我看见他的眼波都变得柔和了。
他这辈子大概从来没有被如此妙龄的女孩吻过,想必心中五味杂陈。
趁莫运年同侍者说话的间隙,珊珊老练地同我们说:“妈妈,这个叔叔做男朋友不错!”
我惊得把一口水全部喷了出来。
母女俩的眼光何其相似!
子晴不动声色,轻轻拍了珊珊一巴掌,“做谁的男朋友啊?”
莫运年听见母女俩的对答,也饶有兴趣地分过来一些注意力。
“当然是我的啊!”珊珊掰着手指说,“叔叔做我男朋友,就有人天天请我吃香蕉船和慕斯蛋糕了。”
莫运年闻言,立即潇洒地抱起珊珊,坐到自己膝头,“珊珊,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小女朋友了,你可不能反悔哦。”
珊珊笃定地点头,伸出手指,“你不信,我们就拉钩吧!”
子晴眼睛里满是笑意,却故作无奈地说:“难怪人说,女儿要富养,才经得住诱惑,否则一只蛋糕就把自己卖了。”
莫运年抱着珊珊,与珊珊对望,“怎么办?妈妈吃醋了!”
珊珊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滴溜一转,“妈妈是你的大女朋友,我是你的小女朋友,不一样的。”
说完,她狡猾地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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