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咬人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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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咬人的爱-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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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我也故意板着脸。
空气再次凝结——
“我去叫她!”子晴做一个让我闪开的姿势。
我连忙避开,给她一个台阶下,让她进屋。
她走进来,并没有去叫珊珊,反而坐进我卧室。
我也默契地走到里面,替珊珊把卧室门合拢。
我冲了一杯滚烫的普洱,塞进她手里,她的手冰凉,像坚硬冷冽的雕塑。
我不说话,捧杯茶坐到她对面,等她先开口。
又一阵无言的沉默……
子晴的头,低得快掉进茶杯里了。
我终于失去耐性,忍不住开口,“子晴,我承认,今天下午我的表现,完全是冲动派少女!”
“有你这样彪悍的少女?手都被你拉脱臼了。”子晴牵强地说了句笑话,算是和解了。
可是,我们都没有笑,心里似乎有块沉甸甸的石头一直压着,憋得人不吐不快!
“子晴,你真的又和他在一起了?”我无法再和她一般逃避问题,直指事情的核心,哪怕揭开的是另一场心痛。
“是的,我们又在一起了。”子晴十分坦然,甚至有一点豁出去的畅快。
我叹气,“为什么一定要选他?他伤你那样深,我们都无法原谅他。人品好的男人,那样多,随便找一个也比他强。”
“可是,每天晚上到我梦里来的,几年了,只有他!”子晴仰起头,轻轻地、义无反顾地回答我。
一时间,静默的房间里,居然有那么点荡气回肠的微颤。
我陷进她的回忆中,跟着她一起战栗。
回忆是鬼,它总是躲在暗处,伺机反扑。
几年了,即便躲到天涯海角,她还是会不断梦见他。
前尘往事借由梦境不断重演。
她也曾经因为寂寞,吻过别人的嘴,可是他依然是她心头拔不掉的那根刺。
最可怕是,即便同别人燕好的时候,恍惚中也总觉得是他。
他微凉的身体,借由别人的躯壳,来与她交汇。
为了逃开他,有很长一段时间,她甚至专职谈情说爱,想努力用新的感情、新的人取代他,不惜嫁给一名长得像他的华裔。
可是没有用,除了他,她对所有男人免疫了。
莫运年,就像是专门为她一个人配制的毒品,特别具有杀伤力。
几年的时间、空间,都无法令她戒掉他。
她恨他。
可是,心里又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他,渴望他。
她的人格已经分裂了,不再为她所掌控。
她这次回来,除了帮助我,可能潜意识里,仍然是想见他一面。
否则,她怎么甘心?
原以为见一面,便可解除心魔,重新做人。却没想到,一见之下,反而再次堕入魔道。
他是她的劫,不闻不问,不见不念,也能钳制她,何况见上一面。
她再见他的那一天,天色混沌不清,仿佛漫天黄沙都铺到天上去了。
她原本只想远远看一眼。
可是看一眼之后,事情便不再是她所能控制的了。
那过往绵密清晰的回忆,令她眩晕。




6 电梯里的尴尬春色(11)

她只觉鼻头酸涩,像不小心咬到芥末,刺激得鼻息紊乱,泪腺冲动。连那双腿,都仿佛不是她自己的了。
冥冥中仿佛有一种力量,不断推着她前行,推着她走过马路,推着她穿过车流,直到她走到他的跟前。
这力量却又轰然退却,令她双腿瞬间失去支持,需用十二分的毅力,才能站定。仿佛是洞悉了她的紧张与焦躁,周遭喧嚣的一切车鸣人声,都自动被她的感官过滤,只剩下心跳的声音,重重地擂动,像沉寂已久的冻土之上,又有春雷乍响。
她站在他身后,将过往所有曾肆虐过她生命的严冬都凝聚在一起,这些凛冽的冷寂,浓缩成一种庞大而刻意的冷静,支撑着她。
等所有情绪都收敛妥当,不再毫无防备地、脆弱地外露着,她终于可以,平静地像从未经历过风雨的静湖,以一种骄矜的姿态,微微仰首看向对方。
而他,也正好回过身,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低着头,带着某种意味深长,而又不失讶异的目光,迎向她。
多年未曾见她,他以为她一定早就萎谢了。
她理智的医生白袍下,一直是脆弱而敏感的少女。
遇到事情,总是无助地哭、哭、哭……哭得人心烦意乱,兴致全无。
他以为,经过那一次痛苦的纠缠,她应该已经一蹶不振,化为一个失败的符号了。
没想到此刻,她又能站在他身边,且以一种他想象之外的姿态。
凄迷混浊的天色,又脏又旧,可是她却是崭新的,亮澄澄的,像一朵玫瑰,正开到最美的时候,让人不由自主想要亲近,却又不得不忌惮那些矜持的刺。
他不由上前一步。
而她站得又直又稳,简直似一尊肉做的雕塑,剑拔弩张,全身上下几乎毫无破绽。
但是她微微内蜷的手指出卖了她。
只有他知道,她一紧张,便会用力握紧拳头,手指掐陷入掌心。
她显然用了极大的力量在克制自己,可是纤细的手指,总归抵不住她内心翻涌的情绪。
不知为何,他忽然又看见了当年他美丽的小妻子,握住他的手,便似握住全世界般满足的神情。
于是他笑了,自信重又回到他身体,他听见自己用稳操胜券的声音说:“嗨,你好吗?”
然而,她毕竟已经不再是昔日只懂得泪盈于睫的少女。
她花瓣似的嘴唇忽然就绽开了,仿佛还带着初春的露,“不算好,也不算坏。你呢?”
“我?说来话长。有空喝杯咖啡,叙叙旧吗?”他倜傥地笑,仿佛他们从来没有过芥蒂。
于是,从一杯咖啡,很容易过渡到一个吻。
那个吻,应该很旖旎吧?一定销魂得像她多年来不断重复的一个梦境。
他一向是个中高手,子晴曾向我描述过,说他的吻,能吸走她的灵魂。
她被那个吻所俘虏,仿佛她从来未曾真正恨过他。过往种种狰狞都只是一场噩梦。
她犹疑地问我:“绍宜,你说,一个男人肯认真仔细地吻一个女人,是不是代表,他对她还有感情?”
“男人还会吻自己的虎口!Fuck一只刚出炉的苹果派!”我想也不想,脱口而出,末了又觉得自己幽默过头了。
“绍宜——”子晴幽怨地看向我,“你认真点好吗?”
“好好好!”我立即正襟危坐,收拾干净脸上的不屑,“子晴,我认为莫运年这个人是没有感情的。他对任何女人都可以这样!接吻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个勾引女人上床的技巧,纯粹是个技术活儿,不带丁点儿感情色彩!”
“绍宜,你不要总把他当成是只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错,他是只用下半身,不思考!”我斩钉截铁地总结。




6 电梯里的尴尬春色(12)

子晴扑哧笑了,我忽然觉得她那中邪一般痴情的模样,怎么都有几分做作,像她故意演给我看的一段独角戏。
“无论如何,我想再试试!”子晴狡黠地扬扬眉,“他至少比现在那些眼睛滴溜溜盯着女人胸部看的男人好多了,懂得欣赏女人的内在美!”
“内在美?是内衣里的美吧!”我嗤之以鼻,“子晴,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莫运年是个多么肉欲的男人,你比我清楚多了!当年他怎么对你的,我毕生难忘!”
我清楚记得,心高气傲,眼高于顶的汪子晴小姐,自从看见莫运年的第一刻,就把自己的魂魄给丢了。
对于她来说,莫运年就是她的全部,他在哪里,哪里就是她的天堂。
有一种男人,就像火光,天生对女人有致命的吸引力,让她们明知道和他在一起一定会被辜负,还是前仆后继、义无反顾地冲上去。
子晴无数次对我描述,“每次他用略带三分醉意的眼睛看着我,我便不忍拒绝他的任何要求……”
我知道莫运年,也知道他的魅力,风度翩翩、家世良好的他,不笑的时候温文尔雅,笑起来,那三分亦邪亦正的神情,又充满赤裸裸的情欲,本身就构成铺天盖地、绵绵密密的一张网,轻易就把女人的心与身网在其中。
也许,真的是越风流的男人,越有吸引力。
可是,你见过蜘蛛网上只粘一只飞蛾的吗?
所以,他网住的除了子晴,还有太多太多别的女人,她们都迷失在这样一张网里,不能自拔。
莫运年刚认识子晴的时候,也惊为天人,小心翼翼,鞍前马后伺候着,那段时间可以说是子晴最幸福、最甜蜜的时光,她整个人身上仿佛随时笼着一层光芒。
身心满足的子晴不止一次在我面前炫耀,莫运年作为男人的征服力。
可惜,她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一个性功能彪悍的男人,始终会忍不住向别的女人献宝。就像女人拥有一颗超级美钻,会很难忍住不戴出去炫耀!
他给她买内衣,她柔情蜜意地接过,却不知道,他一转身,同样的内衣,又买多两件,送给另外两个女人。
子晴的同事对他放电,他来者不拒,与子晴同事,在子晴医院对面的酒店开完房,又衣冠楚楚站在楼下等子晴下班。
子晴与他逛街,他接到电话,告诉子晴要回公司开个短会,让子晴在公司楼下等他。子晴老老实实坐在车里,冷得瑟瑟发抖,他却在欲火焚身的女助理面前,勇做人肉灭火器。
……
这戏剧性的事情太多太多,以至于后来子晴同我哭诉的时候,我都惊讶于它的真实性。
当子晴抹掉自尊,哭着、跪着求莫运年痛改前非的时候,他居然不屑地对子晴说:“天下,没有一个女人能够改变我,这就是我的生活方式,你愿意就和我在一起,不愿意就离婚!”
那个夏天,子晴的心,比西伯利亚的寒风还冷。
傻傻的她,要与他同归于尽,可是,他反手就把她推到地上,以一种厌弃而冷漠的神色看着她。
直到子晴用裁纸刀狠狠切开手腕,那些血和热,从深不见底的伤口里,不断涌出来、涌出来——像牡丹花一样开在她的长裙上,他才慌了手脚,打电话叫我过去,“别让她死在家里,我担不起这个责任。”
这个男人,彻头彻尾,懦弱得像个小丑。
他平日表现出来的风流倜傥、潇洒不羁,不过是掩饰他灵魂深处自私怯懦的道具。
自那一天开始,我对他只剩鄙视。
我赶到的时候,子晴站在天台上,二十七楼的风很大,她半个身子都是血,站在台阶边沿上,摇摇欲坠。




6 电梯里的尴尬春色(13)

她的脸上,一半血,一半泪,交融在一起,又狰狞又诡异,但又出奇地和谐,仿佛只有这疯魔癫狂的模样,才配得上她绝望的神情。
我怀疑,她其实在那一刻已经死去,在她一刀切开自己的动脉,放空她最后的希望之际,她的灵魂已经舍肉身而去。
我从来没有见过活人的眼睛可以那样空洞无望,毫无生气,连仇恨都没有,只有无尽的失望,失无可失的失望。
莫运年吓坏了,见我来了,立即拔腿跑了……
看到莫运年转身逃走的背影,子晴毫不迟疑,决绝地转身向后一仰,我伸手去抓她,但是已经来不及,我眼睁睁看着她裙裾一角从我手中滑脱,飞坠而下。
我还没明白过来,她便消失了。
像一个幻影一般。
天台上空空荡荡,如果不是地上有蜿蜒的一道铁锈色血痕,你不会觉得那里曾经站了一个人。
我腿一软,扑通跪在地上,过了好久,才挣扎着站起来,爬到天台边从上往下看。
二十六楼违章支了个小阳台出来,救了子晴的命!
我连爬带滚,到楼下叫上来保安,将子晴弄上来,送到医院。
从始至终,莫运年连电话都没有打过一个,更加没有问候一句,生怕把麻烦惹到自己身上了。
从那天开始,我们都再也没有见过莫运年,他整个人仿佛从来没有在子晴的生命中出现过一般。
他大概也受到不小的惊吓吧。连办理离婚手续也托了关系,没有出现。
那一天,子晴跪在地上,央求父母把她送去英国,并发誓永生不再和这个男人有任何联系。
至此,一别多年……
“你以为,现在的莫运年,就不是当年那个了?你期望浪子能回头?”我痛心疾首地望着子晴。
“浪子回头?当年我不是不知道他风流成性,但我真的天真地以为,那是因为他没有遇到好女人。可是,后来我发现,不管多么真诚的感情,多么优秀的女人,都无法真正让浪子回头。若有那么一刹那,他肯为了你回头,也不过是随便向后张望一下。女人总爱误会自己拥有让浪子回头的魅力,殊不知,浪子如果肯回头,就不是浪子了!”子晴苦笑,却说得异常明白,“这么多年,如果没有珊珊,我完全生活得像具行尸,可是他呢?他像没事人一样照样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甚至,更加自由放纵。当年错的不是我,为何背井离乡的人是我?为何我遍体鳞伤,他却完好无恙?凡事都有代价,我付出了,他也必须付出。”
随着子晴的话,我眼前仿佛铺开一个局,这个局是一片茫茫的白雪下,隐藏的陷阱,正张开黑洞洞的大口,在等着某个得意忘形的人,一脚踏上去。
然而,子晴很快打消我的疑窦,她放柔声音,将心底最软的地方,敞开给我看,“何况——这么多年,我以为自己已经绝情灭爱了,可是面对他的时候,我还是会像个少女般紧张。我不想浪费自己也许是最后一次的动情。”她看着我,眼中充满着一种绝望的希冀,“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你放心,我不会再重蹈覆辙。我只是想遵循自己的意志,放纵自己,成全一个自己未了的心愿。”
“子晴,玩火会自焚!”
“我明白!我能控制好自己!这一次,我不会让他再伤害我的,一见苗头不对,我会立即撤退!”
“你就算现在撤退,都已经不能做到毫发无伤,全身而退了!”我叹口气。
“绍宜,我只是想单纯地,让自己做一次想做的事情!”子晴信心满满地许诺,“放心,我不会投入太多感情,我就当是和他玩一场游戏!”
“游戏?任何游戏都是有输赢的!莫运年才是游戏高手,他的整个人生就是一场游戏!所有和他演对手戏的女人都只有死路一条,你们都不是他的对手!因为你们玩到最后都会认真,可是他永远不会!”
子晴坚定地回驳我,“我不会!我输过一次,不会再输!何况这一次,游戏规则由我定。”
“你差点输掉自己一条命!别忘了,妄图游戏人生的人,最后只能被人生游戏。希望你玩游戏的时候,真的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因为今时不同往日,你是有女儿的人了!”
子晴点点头,放下杯子,握住我的手。
此刻,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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