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为天下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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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为天下舞- 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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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也珍惜她。于是即便一夜未眠神情恍惚,静姝还是整理仪容,强打起精神,带着宫女送来滋补的汤药,趁着早朝前的时分,瞧瞧进了皇帝的寝殿。
  皇帝刚刚被太监叫醒,一夜*的发泄,让他疲惫不堪,还贪恋着床榻的温暖,宫女太监凭谁伺候他都不顺心,打打骂骂吓坏不少人,见到静姝来时,他也深深皱眉,骂了声:“你是什么身份,堂而皇之跑来明德殿,混账。”
  静姝却道:“妾身身为长辈,关心皇上的龙体,本就应当应分。”若是从前,她断不敢说这样的话,说了也会受到斥骂甚至虐打,可如今她一次次尝试着把真心话对皇帝说,一次次皇帝令人意外的反应,都让她意识到,皇帝也渴望得到别人的真心相待。她走上前亲手为皇帝穿衣系带,捧着龙靴跪坐在地上时,皇帝竟伸手扶住了她的肩膀,很配合地穿戴好了一切。
  “朕今天,要把他们找回来。”皇帝愤愤然,“齐晦太狡猾,说不定就此远走高飞。休想!”
  静姝温柔地一笑:“他们走不了的。皇上,湘湘是个念旧的人,听说她离宫后结交了不少朋友,还有一位教书的女先生,有这些人在京城,她绝对放不下。皇上大可以放心,妾身担保,她一定还会回来。”
  皇帝狐疑地看着她,近来越发觉得宋静姝不同了,那个唯唯诺诺只会对自己奉承讨好的女人,总让他忍不住恶心,但她不知不觉变了,用簪子企图自尽之后的宋静姝,完全变了。
  “皇上,把滋补的汤喝了,您在朝堂上神采奕奕威严庄重,那些老家伙,才不敢小看您。”静姝到门前去端来滋补汤,当着皇帝的面喝了一口,安然无恙后,递给了他。
  齐旭怔了一怔,终究是伸手接过来一口气饮尽,再还给静姝时,她脸上欢喜甜美的笑容,竟让他有些许恍惚。但皇帝很快晃了晃脑袋,静姝怎么能和湘湘比呢,她从骨子里就不如人,即便是现在变了,也还是为了讨好他。
  皇帝离去,他这几句心里话静姝听不见,但一夜暴风雨后,皇帝给了她这样美好的早晨,让她对未来更有了几分希望。欣然离开明德殿,回到长寿宫后,静姝心情甚好地赏赐了宫人东西,还让太医好生照顾几位昨夜被摧残的姐妹们。再等皇后来请安,听她说了几句话,时间一晃都到了正午。
  宫人来问午膳摆在哪里时,另有人从门前来,竟是道:“太妃娘娘,宰相府的大小姐进宫求见。”
  静姝眉心一挑,她和宰相的女儿可没有什么往来,生怕庞峻耍什么花招,怕自己算计不过这些聪明读过书的千金小姐,便让等一等,迅速派人去知会皇帝。皇帝传回来的话,让她好生对应,不该说的不要说,而庞小姐若说什么,回头都要转告给皇帝。
  可是庞浅悠并没有如愿见到静太妃,就是静太妃等待皇帝示下的功夫里,她在宫门外被宰相府的人截回去了。
  庞世峰一直觉得妹妹不知在算计什么,行踪更有些古怪,当他从母亲口中得知说父亲有意要把她许配给朔亲王,才知道妹妹捏造了谎话,母亲因不敢惹忙碌的父亲,一直未去求证,而浅悠则是反过来,先从母亲下手,然后也说服了大哥为她求情,打算把一家子都给拉拢后,再与父亲摊牌。
  今天他在路上看到宰相府的马车飞驰而过,回家后听说是大小姐出门烧香,可明明她是往皇宫的方向走,这是烧得哪门子的香,世峰无奈只有派人先把妹妹捉回来,而他已经无力和浅悠周旋,直接告诉了父亲,妹妹的企图。
  庞峻绝对不会和皇帝或齐晦联姻,不禁勃然大怒,喝令下人里三层外三层地看守闺阁,绝对不许庞浅悠再跑出去,他没有责骂女儿,也没有对她晓之以理,只是冷冰冰地撂下一句:“你若要寻死,记得在白绫上打个死结。”
  这一句话,父女情也算是到了尽头,庞浅悠被牢牢看守在了家中,连母亲都不得探视她,那之后的日子如何,唯有她自己知道。世峰到底会心疼,他甚至担心妹妹真的会寻死,可是父亲已经下了严令,她若寻死就让她去死,谁也不许插手。世峰唯有在院门外远远看一眼,问下人几句话,才能知道妹妹还活着。
  这一天轮到他来王府探视,没有简风在边上叽叽喳喳,他见到沈嫣时,格外的安静,鹃儿识趣地退下去,而沈嫣看到世峰第一眼,就感觉到他的笑容很勉强。
  一杯清香的热茶被送到面前,沈嫣温和地说:“若是家中有事,庞公子早些回去吧,这里一切都好,听说过几天,王爷就要回来了。”
  世峰淡淡一笑,捧起茶碗,慢慢体会沈嫣手中的茶香。沈嫣这才敢大胆地看着他,眼前人眉宇间有散不开的忧愁,背负着家族,他果然少了几分齐晦的洒脱,而亲情的寡淡,又让他少了简风的乐观。
  “我妹妹,被关起来了。”世峰道,“都怪我。”

  ☆、189嫣儿

  庞世峰抬起头,目色凄然,道:“贤妃临终那一晚,我把她和湘湘丢下跑去太医院,才因为湘湘差点被先帝轻薄而被贤妃所杀,一切突然发生了变故,可齐晦没有怪我。现在妹妹的事随时可能给他们带去麻烦,我想把浅悠的心思拉回正途,可却又把她逼上了绝路。我想有一番作为向父亲证明他是错的,但现在一事无成,在他眼里,依旧是年轻气盛的胡闹,是笑话。”
  沈嫣宁静地听着,知道世峰不再开口,她才道:“贤妃娘娘临终那晚的事,我也帮了忙不是吗?怎么是你一个人的责任。而冷宫里发生了什么,湘湘也告诉我了,那一晚你若在冷宫,你会眼睁睁看着贤妃被皇帝鞭打吗?一切的确太突然,但肯定不是最坏的结果,贤妃娘娘病入膏肓已在弥留之际,可她到底保全了湘湘。我想齐晦一定不会看到,他的母亲被活活打死,你说呢?”
  世峰微微颔首,将茶又喝了几口,愧疚道:“好端端的,对先生说这些话,实在是叨扰了。还不如简风说些有趣的事,来得高兴。”
  沈嫣垂下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眼中的羞涩,口中道:“我已不是庞小姐的先生,也不曾是公子的先生,湘湘非要尊师重道,才喊我一声先生,公子……就不必了。”
  世峰心里一阵热,想应下,又不知如何接话,忽然想到一事,便说:“湘湘似乎对我有些芥蒂,早些时候我质疑她的为人,态度不甚友善,她到如今,还是很客气,倘若先、咳,倘若你们都能随意一些,像与简风那般才好。”
  沈嫣脸颊微红,道:“等湘湘回来,我会与她说说。家里人,都喊我嫣儿。”
  世峰竟倏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他从未如此不安过,就是面对盛怒的父亲,背脊也挺得笔直,可是这一刻,他却胆怯于迈出那一步。
  沈嫣曾对湘湘说了很多顾虑的话,可那天洒了茶水被庞世峰紧张地握着手,那一份从掌心传出的温暖和包容,几乎治愈了她长达五年的伤痛。她自己也没想到,心动之后竟会变得如此勇敢,她比庞世峰更先跨出了一步,曾经“遍体鳞伤”的她,在湘湘的一次次影响下,在乎庞世峰的温柔细致下,终于走出了过去的阴影。
  “我只怕自己,辜负你。”庞世峰终于站定了,道,“齐晦怕辜负湘湘,我亦如是。我和他本没什么差别,我和他走的是同一条路,而我更多了一重家族背负在身,我和我的家人……都配不上你。”
  沈嫣恬然一笑,纤柔的眼眉如此娴静温和,缓缓道:“湘湘愿随王爷共度风雨,作为她的师傅,又岂能输给徒弟?”
  世峰的心突突直跳,自言自语似的说:“简风若听见我喊你嫣儿,他要跳出十丈远了,那个家伙……”他一怔,不知不觉一声嫣儿已在口中,他不安地看向沈嫣,“我,可以这样叫你么。”
  沈嫣赧然垂下眼帘,轻轻点头:“这样才好听。”

  ☆、190什么也没说

  两人相顾而笑,也不急于这一刻就牵手甚至拥抱,都是在礼法礼教下长大的孩子,比不得湘湘那般热情洒脱,沈嫣好半天才说:“坐下吧。”
  书房门外,鹃儿躲在窗下听了半天,生怕被发现,捂嘴偷笑着跑开了,小姐若能觅得良人,也算老天开眼,鹃儿更急着等夫人回来,好给她赏钱。原是湘湘早就嘱咐,倘若这几天庞公子来府里,要鹃儿一定别在跟前晃悠,没想到竟是如此好的展开。
  这边月老做媒促成良缘,纵然前路坎坷,只要有人携手共面风雨,就不会孤单彷徨。可另一边,却有人心心念念为了一己私欲而拆散鸳鸯,那庞小姐莫名其妙来求见太妃,却被家人半路截回去,不论是静姝还是皇帝,都觉得古怪。还是静姝聪明,说皇后前阵子和庞浅悠有所往来,把皇后叫来问一问,多少能打听一些事。
  而小皇后突然被太妃宣召,战战兢兢赶来时,连御寒的氅衣都没有穿,静姝煞有其事地将底下奴才训斥了一顿,说他们这样做是虐待皇后,等宫女们退下去,她又对花容失色的小姑娘说:“别害怕,我不会没事儿就打你,是你从前不听话,你年纪小还是个孩子,我这个做长辈的不得不管教你。只要你往后乖乖听皇上和我的话,就不会有皮肉之苦,你是帝国最尊贵的女人啊。”
  皇后的泪珠已在眼中打转,她是真的怕了,求死没有勇气,活着又饱受折磨。皇帝似乎等她及笄之后,就要与她同房,每每听说侍寝的美人不堪恩宠被抬出明德殿,她就怕的睡不着。除此之外,太妃阴魂不散地盯着她,即便她只是动了不该有的念头,也会棍棒相加,现在看到太妃,已是服服帖帖。
  静姝问道:“之前你和宰相大人的千金关起门来说悄悄话,说了些什么?”
  “没有。”皇后竟腿一软跪坐下去,瑟瑟发抖地说,“那一次后再也没有过了,太妃娘娘,您要相信臣妾。”
  静姝皮笑肉不笑地凑近她,把娇小的孩子从地上拉起来,理一理她的衣袂说:“我知道没有了,我就是问你那一天,你们说了些什么。”
  皇后哪儿敢坦白说她曾希望能得到宰相帮助,给予自己在后宫真正的权利,甚至要驱逐宋静姝。只能避重就轻,把事情都推在庞浅悠的身上,说道她提起皇上可能对朔亲王府的夫人有意思。
  不想话音未落,竟迎面被静姝扇了一巴掌,痛得小姑娘只发呆,静姝冷声道:“这种话,再不许提起来了,有也罢没有也罢,轮不到你来多嘴,就连我也没资格,那是皇上的事。”
  “是……”小姑娘惊恐地答应着。
  “真是的。”静姝很失望,但脑筋一转,又问皇后,“你对那位庞小姐,了解多少,从前时常往来。”
  皇后摇了摇头,捂着半边脸想了想说:“只是听传闻,说庞小姐对朔亲王有意,且相识多年,好像为了这事儿,和家里也闹得不愉快。”
  静姝不禁皱眉,心里将几人的关系理了理,一个个主意就冒出来。可她这副模样,吓得皇后节节后退,她见到了,才冷笑一声:“别害怕,没事了,退下吧。”
  但皇后才转身,静姝又喊住她,问道:“今日我们说些什么了?”小姑娘怔怔的,好容易机灵起来,忙应答:“什么也没说,臣妾和太妃娘娘什么也没说。”

  ☆、191刺客

  静姝的嘴角勾起不屑又满足的笑容,很难想象,这个国家最尊贵的女人,竟然对自己卑躬屈膝。从最初时刻牢记着自己的一切是如何得来的,到如今越来越享受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而皇帝比从前多出的那一丝温和,更让她得意忘形,以至于常常不记得自己是谁。但眼下这些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似乎找到了足以让皇帝高兴的好主意。
  然而隔日早朝上,有人禀告朔亲王为出巡打前站的境况,所有人都听说朔亲王带着夫人出双入对,每一个城镇乡村,每一条路上都有他们的身影。
  传言那位渐渐被人称作湘夫人的女子,从容大方地应对各地官衙的女眷,甚至随丈夫穿梭在田地间探访当地的农民,陪同朔亲王了解各地风情和农耕经济,俨然一副帝王出巡的架势。有人认为朔亲王失了分寸,要皇帝降罪于他。
  皇帝当然不能这么小气,二弟既然是为自己去打前站,就是要把他将做的事先做一遍,才能确保皇帝的行程周全。如今他不过是带着妻子四处走一走,没有任何隆重张扬的排场,据说连穿戴都十分朴素,与其说他们煞有其事如帝王出巡一般到处查访,不如说是传达这些话的人,故意夸大了事实。
  但不论真假,齐晦带着湘湘出去,皇帝心内就容不得,可他不能在人前发作,他也会怕一旦真正与齐晦撕破脸皮,齐晦就无所顾忌地对付自己,可他至今不知道齐晦的实力有多深,近来又听说慕家似乎重新崛起,那一刻皇帝才意识到,他把自己的外祖父一家灭了,是多么愚蠢的事。
  事实上,京城盛传朔亲王带着夫人大张旗鼓地各地游走,半真半假,齐晦的确带着湘湘去了很多地方,但他们轻车简行,名义上是为皇帝打前站,实际是齐晦借着这次机会,带湘湘四处游玩。湘湘自诩是走南闯北的江湖人,可她一个舞娘不过是到处献艺,跳完了舞就转下一个地方,时常连觉都是在马车上睡,最最怕就是去京城以外的地方跳舞,日夜连番的奔波,好些姑娘回来就会累得病一场,根本不可能好好停下来看一看各地风光。
  是以如今齐晦带着她到处走,湘湘到哪儿都十足新鲜,有些地方她明明来过,却从未领略过任何风土人情,于是两人回程的日子一推再推,但齐晦每日都会派人将周详的出巡计划呈报于皇帝,终于踏上归程时,已在二月上旬。
  回程途中,慕清再一次来相见,这回没有带着父亲同行,他悄无声息地出现时,又把湘湘吓了一跳,她已经不再花心思比较齐晦和慕清哪一个更有神出鬼没的本领,只想着他们这样子不会被人抓到,倒也不错。而眼下要紧事她只关心两件,一则是钥匙造出来了没有,再有便是曦娘。
  前者让她无比忐忑,担心相公这就要去用生命来冒险,弄得她也不知算不算好事,听闻现在钥匙还未打造出来,私心地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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