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为天下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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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为天下舞-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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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晦苦笑:“是你在和我聊呢,我只是随口说说。”
  此时门前下人匆匆而来,说皇帝派人传旨意,夫妻俩都皱了眉头,整理衣衫迎到门外,谁想到皇帝不是召见他们,也没有送什么东西,竟是特地派人告知朔亲王,后日丽妃行刑时,同时为先帝发丧,提醒齐晦,记得带上家眷同往。

  ☆、149他根本生不出

  湘湘知道,丽妃将被处以杖毙的极刑,眼睁睁看着活人被打死,不知是否在宫里经历太多残酷的事,夜里来向沈嫣问安时提起来,她比沈先生淡定多了。
  沈嫣则道:“皇帝特地提醒王爷,要带上你,难道是要给你王妃的名分?”
  湘湘也不明白,她只知道皇帝似乎对自己有意,但即便没有王妃的身份,她也已经是齐晦的女人,那天在明德殿上无数双眼睛看着的,皇帝还想怎么样?
  “我可是连话都没和他说过。”湘湘叹息,“皇帝那样子,真是有些奇怪。”
  “你讨人喜欢,自己也知道吧?”沈嫣却笑,悄悄道,“舅母对我说,她觉得简风似乎有些遗憾,他是最早遇见你的人,可却错过了。当然你别多想,也许简风只是觉得,希望将来也能遇见和你一样好的女子。他和王爷、庞公子兄弟情深,既然知道你是王爷的人,就不会再乱想了。”
  湘湘虽有些惊讶,可细想一下,简大人若有这心思,也不奇怪,但他的确和自己错过了,湘湘说:“就算当时简大人有意,我也不敢接受,他是世家子弟,我是低贱的舞娘,怎么可能呢?”见先生疑惑,显然是指齐晦,湘湘却笑,“那会子他可是被丢弃在冷宫的人,我觉得自己和他很般配呀,现在才稍稍有些自卑,所以我多念书就好了。”
  沈嫣哭笑不得,只叹红线若是牵了两头,注定了的事,错不了。
  话题岔到简风身上,沈嫣的惊恐也减轻不少,劝湘湘到时候尽量别盯着看,耳朵是堵不住了,那惨叫声必然会好几日都挥不去,沈嫣说她会带着湘湘诵经静心,消除罪业。
  待湘湘回到卧房,竟见齐晦在铺被褥,在冷宫时这些事都是他自己做,有了湘湘后才不用动手。不知怎么,湘湘此刻看到,竟有几分心疼,上前道:“你如今有媳妇、有仆人,往后再也不许做这种事了。”
  齐晦没多说,只顺从地答应:“知道了。”但他终究是很不放心,问湘湘,“后日你若不想去,我可以为你找理由推脱,那种事不看也罢。”
  湘湘却安然闭上眼睛要睡,正经道:“他真的来抢我,你一定不会让他得逞,那我还有什么可怕的?我就是为了能更好地站在你身后,才跟着先生念书,我可不要被你藏在家里。”
  齐晦在被子下握住了她的手,湘湘却说:“今晚可要老实点,过几日我就到日子了,万一有孩子了呢?”
  齐晦问:“你懂这些事?”
  湘湘翻身过去,留给齐晦背影:“娘教我的,娘说我们年轻血气方刚,可一定要有节制,别伤了身子。”
  齐晦闷闷地:“我娘还对你说这些了。”
  湘湘挣扎了一下,推开丈夫自己蒙头大睡,捂在被子里说:“我现在念书了,清晰寡欲,你要体谅我。”
  这一晚,齐晦没少折腾,香香软软的人儿在边上却碰不得,他们都在最好的年华里,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劲儿,翻来覆去睡不着,隔天起来心情就不大好。
  湘湘却语重心长地说:“都是大人了,不能小孩子气,要保重身体。”之后撂下丈夫就去书房,要赶着向先生道早安,虽然她和沈嫣已几乎是姐妹情谊,但尊师重道的礼教,绝不能马虎。
  齐晦本就没生气,又见湘湘那么精神且充实,心中更是安慰,便也打起精神继续去为王将军的事周旋,务必在今天之内收集所有证据和请愿书。这一次若帮下王将军,王将军和他麾下亲信,往后都会成为自己的人。至于军费粮草的贪污,有简风这边拨动算盘,什么都能查清楚。他虽然只是个小小的郎中,可整个帝国的金银都在他心里,那些自以为掩人耳目的贪赃枉法,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又过了一天,为王将军请愿的奏章纷至沓来,火器营的军费账目清清楚楚,皇帝就算看不明白,也知道他们既然敢呈上来,就绝不会有错。他呆呆地坐在桌案前,盯着堆如山的奏折,双眼猩红手中握拳,门前的太监瞧见这架势,喘了口气,回身到门外对庞峻说:“宰相大人,皇上像是不大高兴,您看……”
  庞峻朝殿门前探了一眼,见皇帝孤零零坐在高处,他心里明白,太子二十年来在宫里学的,是如何在先帝淫威下生存的本事,他或许有理想抱负,可真的对付起国家大事,他就什么都不会了,所以他才会留下自己,暂时为他扶持朝政。但另一个人,二十年来学的,才真正是如何治天下的本事,若此刻坐在大殿里的是齐晦,庞峻绝不会站在这里。
  “先帝发丧的时辰就要到了,你们提醒一下皇上吧。等下丽妃行刑,万一拖延了时辰,错过吉时就不好。”庞峻冷冷地吩咐了内侍,便转身走了。
  太监们捧来苍白的孝服,小心翼翼送入明德殿内,还未走到桌前,但见皇帝猛地将奏折都推在地上,吓得内侍们伏地告罪,奏折噼噼啪啪落了满地,他恼怒地起身把他们踩在脚下,他根本没想到,原来会有那么多人不怕死,宁愿得罪帝王,也要保下一个将军。
  “皇、皇上,崇辉门外已经万事俱备,丽妃行刑后,就要为先帝发丧,时辰已经到了。”地上的太监高高捧起孝服,战战兢兢地说,“还请皇上移驾崇辉门外。”
  皇帝皱眉,几乎要冲这些奴才发作,可突然想起一人,忙问:“朔亲王……夫妇都来了?”
  “夫妇”二字,说得他怒火心生,可不得不这样提,总不见得直接问,那个叫湘湘的来了没,但听到满意的答案,皇帝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吓得太监们跟上要他换孝服。
  等他匆匆赶来崇辉门外,皇族百官伏地叩拜,他高高站在上首,急于在一片白花花的人群里寻找湘湘的身影。
  但所有人都穿着素净的孝服,伏地叩首,一时竟分不出来,皇帝焦躁地说了平身,偏那么巧,正好看到齐晦起身,而他伸手将身边的妻子搀扶起来,身着雪白孝服的湘湘,美貌不可方物。
  当初母亲去世,明德殿外,宋静姝穿着素服前来,可她竟然一层层脱去,最后赤身裸体地出现在先帝和他的眼前,以至于皇帝现在看到素服,都会有一阵淡淡的恶心,可此刻看着湘湘,却让他生出虔诚之心。
  肃穆的崇辉门外,刑具已经摆起,从没听说过皇帝在宫里行刑,可先帝被丽妃刺杀,皇帝要在为先帝发丧前给一个交代,似乎也合情合理,但队列中已有女眷承受不住,恨不得捂住耳朵蒙上眼睛。
  丽妃尚未被带来,却先有孩提的哭声,三皇子被几个太监架着来,他没有受到亏待和屈辱,依旧养尊处优地活在宫里,可皇帝却要他面对最残酷的现实,让他眼睁睁看着生母被打死。孩子的哭声尖锐地刺痛人心,丽妃尚未受刑,众人已无法直视新君的残酷。
  原来先帝死了,这荒唐的世道仍旧没有改变,新君用一切正当的理由,做着和先帝一样的事。
  “母妃……”孩子的尖叫,让人意识到丽妃被带来了,只见穿着囚服狼狈不堪的丽妃被拖上来,她在狱中受审时已经被动了刑,囚服上到处都是血痕,她无力站直身体,被扔下后,就跌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母妃!娘!”三皇子挣扎着想要扑向母亲,太监们却把他送到了静太妃身旁,宋静姝裹着雪白的氅衣坐在落定的肩舆上还未下来,这是皇帝的特许,因她脚伤未愈,而今日受刑的人,就是昔日把她脚趾打断的人。
  丽妃听见孩子的哭声,艰难地抬头看过来,看到宋静姝掐着三皇子的后颈不让他乱跑,那狰狞的笑容,是昔日自己对待宋静姝的面容,一转眼,她们就对换了身份。
  “她杀过很多人,残酷冷血,熏瞎了娘的眼睛,还虐打我和娘。”齐晦听见湘湘很轻声地念叨这些话,他稍稍看了眼,用宽大的衣袖遮挡,暗下牵了湘湘的手。
  “我不该怜悯她,不该同情她,她是罪有应得。”湘湘继续念叨着。
  “别怕,你不要看就是了。”齐晦终于出声。
  “可孩子……三皇子才六岁。”湘湘觉得不说出来,心里涨得难受。
  “我曾经这么大时,亲眼看着娘被熏香双眼,也许他同样能和我一样挺过来。”齐晦轻声道,“不要去分辨此刻眼前的对错,将来必会有清明世界,熬过这一刻就好了。”
  “皇上……”突然听见凄厉的声音,众人都一惊,奄奄一息的丽妃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高高仰着头,看着座上的帝王,双眼瞪得铜铃似的,声声尖锐,“皇上,这不是你的弟弟啊,三皇子不是你的弟弟。”
  皇帝心头一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示意侍卫去堵住丽妃的嘴,可她却越叫越大声:“你们三兄弟,都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先帝他根本生不出,他生不出孩子……”

  ☆、150蒙住了双眼

  到这一刻,侍卫才堵上了丽妃的嘴,把她死死地按在刑台上,但说出口的话收不回去了,躁动的崇辉门外,仿佛还回荡着丽妃凄厉的声音,众人零碎缭乱的目光纷纷投降皇帝,还有齐晦和静太妃身边的三皇子。
  幼小的孩子似乎不懂母亲的话,只是恐惧地哭泣叫喊,而齐晦一脸冷漠,连他身边那不被承认的王妃,也面无表情毫不动摇。反倒是皇帝铁青着脸,像是被人说中了似的,但他没有狂躁发怒,到底守住了帝王的尊严,稍稍往刑部官员递过一个眼神,立刻有刑部的人上前,开始宣读丽妃种种罪孽。
  刑台上的丽妃早就无力挣扎,方才用尽了力气说出那句话,这一刻被死死地按着,唯有脑袋还能动,一声声响彻崇辉门的罪状中,她艰难地抬头看向了自己的儿子,如此免不得与静太妃四目相对。静姝见到丽妃这般下场,本是一解心头恨,自觉扬眉吐气凌驾于众人之上,但此刻与丽妃对视,丽妃满目的哀求竟让她内心震动,她几时见过这样的丽妃?
  “行刑!”一声高呼,行刑官执杖上前,胳膊粗的木棍看得人触目惊心,三皇子知道母亲要挨打了,哭喊着求太子哥哥放过他娘,他还是喊着太子哥哥,仿佛都不明白兄长如今已是帝王。
  丽妃依旧用哀求的目光看着静姝,静姝几次避开,再回过来时,丽妃还是那种眼神。她心里不知怎么越来越慌张,忽然看到底下有女眷蒙住了双眼,心头一个激灵,却是此刻,刑杖被高高举起,眼看着一棍子要打下来,静姝突然搂过三皇子,捂住了他的嘴,更捂住了他的眼睛。
  这一刻,静姝看到丽妃眼中的光芒散去了,她重重地垂下脑袋,一棍打在身上,孱弱的身体颤了颤,连发出叫喊的力气也没有,刑杖接连不断地重重打下去,丽妃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没有想象中的哭喊求饶,寒风飒飒的崇辉门外,零星雪花夹杂在风中扑在脸上,接连不断地捶打声中,生命渐渐逝去,所有人都以为会是一场残酷血腥的观刑,可事实却有些相反。
  一个帝王让一个女人这样死去,明明丽妃罪行累累,不论刺杀先帝是否属实,这一刻眼看着她被打死,没有想象中的恐惧,就连原本蒙着眼睛的女眷们都放下了手,萧瑟寒风里,徒生悲凉。
  刑杖嘭的一声打断了,丽妃早就咽了气,血染了囚服,嫣红刺目的鲜血,顺着刑台滴落。湘湘不经意地抬眼,看到静姝低头抱着三皇子,更捂住了孩子的眼睛,她没有看丽妃受刑,也没有让三皇子看,看到这一幕,湘湘热泪盈眶。齐晦感觉到妻子紧紧抓住了自己的手,垂首见她含泪,尚以为妻子是心善可怜丽妃。
  行刑之后,踩着满地鲜血,先帝的灵柩终于被发送出宫,之后的礼仪一切从简,观刑的皇族百官不需要浩浩荡荡地跟去送行,皇帝以国事为重不得离京为借口,指派了几位宗室子弟为皇帝发丧,堂堂先帝的身后事,竟还不如之前死去的莫皇后,而皇帝曾夸口要为贤妃举行隆重的葬礼,此刻想来,朔亲王若接受,皇帝到底预备怎么办帝妃的身后事?
  但眼下,有一个更大的笑话,随着人潮散去迅速传遍京城,只怕几日后举国上下都会听说,丽妃在崇辉门外说三位皇子都是孽种,说先帝无法生育。而这种话,不论是官员还是百姓都愿意相信,因为先帝后宫无数,可做了几十年皇帝,只统共生了三个儿子。
  回家的马车上,湘湘依偎在齐晦的胸前,齐晦才知道湘湘落泪不是因为丽妃,而是看到静姝捂住了三皇子的眼睛,让她感动了。不论如何她们是十几年的好姐妹,不论静姝对别人怎么样,她对湘湘一直都不坏,但明德殿一见,今日再一见,静姝都是投来仇恨的目光,湘湘决心不强求,也就不在乎她变成什么样。
  “若有一天,皇帝不在了,再也没有人逼迫静姝。”湘湘坐起身,真诚地说,“能不能给静姝一处安置的地方,让她衣食无忧地活下去。”
  齐晦颔首,搂过湘湘安抚她:“到时候,你来为她安排,我不会阻拦。”
  湘湘渐渐平静,丽妃的惨死,没有如担心的那般在眼前挥之不去,反而是静姝的善举,让她心生感慨,但又想到今日的躁动,她不安地问:“丽妃何至于此呢,临死之前说儿子不是先帝的孩子,难道不想三皇子再活下去了?”
  同样的话,庞府一家老小疲倦地归来时,庞夫人捂着心口不可思议地说:“丽妃实在太狠了,这是要把三皇子也往死路上推?”她虽然不知道丈夫曾派人助丽妃产下皇子,但与世人一样,都对先帝的子嗣有所怀疑,此刻更是觉得丽妃所言是真的,无法想象一个女人,会如此绝情地对待自己的儿子。
  不了庞峻却哼笑一声,当着儿子和早已吓得花容失色的儿媳妇们的面说:“亏你还是做母亲的人,你真的以为丽妃是要把三皇子往死路上推?”
  二公子上前道:“母亲有所不知,三皇子是皇帝老来得子,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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