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为天下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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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为天下舞-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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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夫人却摸摸外甥女的脑袋:“会比你可怜吗?”
  沈嫣垂下眼帘,轻声道:“舅妈,我已经不再想了,到了京城看到那么多事,才晓得天有多高,那点往事不值一提。”
  简夫人温柔地说:“可我还是希望嫣儿能遇到良人。”
  沈嫣笑道:“舅妈还是多收留我几年,先把妹妹们嫁出去。”
  且说简夫人只是沈嫣的舅母,小姑子远嫁多年,两家几乎没有往来,可她却能把外甥女当闺女一般心疼,这样的亲情在庞府,却几乎看不见,庞夫人一心只在丈夫身上,对儿女,只希望他们能让丈夫念起她的好,所谓的宠爱疼爱,必须在一切顺意的境遇下,庞峻稍有不如意,一家子都不会好过。
  今晚宰相大人晚膳也没用,回家换了身衣裳就出门去了,庞夫人都没来得及说简家的事,把伺候在侧的侍妾叫来盘问几句,因问不出什么,几位侍妾都无辜挨了顿责备。
  实则宰相大人今晚是带人微服往烟花之地来,自然不是那么好的兴致来寻花问柳,径直就去了闭月阁,曦娘因昨天在张府累了,今天不接待客人,正在自己的屋子里歇着,老鸨乍见庞大人避开人群从后楼进来,惊得不敢上去迎接,而是跑来曦娘的门前说:“女儿啊,庞大人来了。”
  老鸨说庞大人,就不是世峰而是庞峻,庞峻有些日子没来闭月阁了,曦娘赶紧整理衣裳迎到门外,可是门一开,一个身形高大的侍从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一路把曦娘顶到了墙上,门外老鸨见这光景,吓得魂不守舍,却又被威胁闭嘴别乱嚷嚷,把她撵走了。
  曦娘被死死顶在了墙上,双手根本够不到男人的身体无法挣扎,但见庞峻款步从门外进来,又跟来几个侍从,他冷冷地将屋子里扫视一番,便道:“翻一翻吧。”
  曦娘艰难地发出声音,问道:“大人,奴家做错什么了吗?”
  庞峻冷笑,坐到桌边,看着侍从将曦娘的屋子翻了个底朝天,楼下人声鼎沸根本听不见这动静,等侍从翻腾完,什么也没找出来向宰相禀告后,庞峻才示意放人。
  脖子上一松,曦娘跌了下去,捂着心口不住地咳嗽,脸涨得通红,庞峻从桌边来,挑起她的下巴道:“那个姓封的男人,就给了你千两黄金?难道没有在你这里藏什么?”
  曦娘摇了摇头,满眼惊恐,已分不清自己是故意做给庞峻看,还是真的害怕。
  庞峻又问:“他是不是慕家的人,齐晦和他见过面了是不是?”
  曦娘艰难地应道:“大人,奴家什么都不知道。”

  ☆、144看似无情

  宰相的行为,显然很反常,他何至于劳师动众带着人亲自到闭月阁来翻曦娘的屋子。这么做,若不是急疯了,可能就是故意闹出动静,希望有人知道曦娘受到了威胁。而能将曦娘的安危视作自己的安危的,世上没有几个人。
  庞峻轻轻拍了曦娘的脸蛋,森冷地说:“从前你一向表现极好,将来也最好明白,谁才是你的主子。不要以为和什么人称兄道弟,就真的抬高了身份,一个娼妓,还想怎么样?”
  曦娘紧紧咬着唇,一言不发,眼中晃荡的,是对于庞峻的恐惧和屈从。她在世人眼中的傲气或洒脱不羁,从不会在庞峻的面前表露,不是她不敢,而是她必须这样,为自己,为闭月阁里几十个姐妹生存下去。
  “我再问你一次。”庞峻双眸如刃,“那个信封的男人,到底是不是慕家的人,他有没有见过齐晦?”
  曦娘想,就是这会儿死了也不能说实话,竟流出眼泪来,颤巍巍道:“大人……奴家几时敢欺骗您,大人,奴家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庞峻却问:“昨天你们不是一起去了慕家园陵?那个姓封的不是来找你了,难道什么都没发生,他们是不是见面了?”
  曦娘知道,她或是齐晦的一举一动,无不在宰相的监视下,但昨天慕清和齐晦相见,连老鸨都没看到,她就想赌一赌,便说是二皇子夫妻俩在这里等她,她去打发了姓封的男人。这一切都是扯谎,管他庞峻知不知道真相,她就是死,也不能说实话,就赌个万一,万一庞峻真的不知道呢?
  果然昨天的事,庞峻并不知道真相,是姓封的今天又不见了,最后的踪迹,是查到他在闭月阁出现,那么巧昨天齐晦夫妻俩来过这里,庞峻总觉得,姓封的小子就是慕家后人,怕他们已经和二皇子相认了。
  而他最最担心,就是慕家人消失二十年,可能已经解开了开锁之谜。他二十年前曾拥有开锁的关键,因百思不得其解,请来匠人钻研,谁知竟被盗走了那块木牌,连人带着木牌消失了十几年,可能眼下最糟糕的情况,就是重回慕家之手。
  “若撒谎,闭月阁所有人,都会给你陪葬。”庞峻冷然威吓,想他堂堂宰相,竟如此对待一个烟花女子,可他是企图窃国之人,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此时此刻,齐晦正悄悄潜入宰相府大小姐的闺阁,庞夫人刚刚来过一回,结果女儿依旧病病殃殃不搭理人。下人们喂不进食物,汤药都是强掰开嘴灌下去,从早折腾到夜里,二位少奶奶已经撑不下去,这会儿又被婆婆一顿没道理的训斥,不禁心生怨怼,待送走庞夫人,妯娌二人竟在门前咒骂:“老不死的东西,自己有本事生没本事教,还来拿我们出气。”
  齐晦知道,庞家一向人情寡淡。
  大少奶奶身体撑不住,懒得咒骂婆婆,自己负气先走了,二少奶奶则把怒火发泄在下人身上,指桑骂槐地隔着门斥骂她们,之后也扬长而去,管她庞浅悠死活,这一下子院落里倒是清静,世峰便看准时机来了,命下人退出屋子,好让齐晦进来。
  病榻上的浅悠早已憔悴不堪,恍惚见三哥来了,眼中暗沉地划过不屑,可三哥身子一晃,身后就出现另一个人,她顿时双眼放光,奈何身体已经撑不起来,只是泪如泉涌,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人。
  世峰坐到了一旁,想让他们好好说话,他不知自己该不该听,他心里何其矛盾,在湘湘出现之前,他一直觉得妹子若能和齐晦凑一双,是亲上加亲的好事。可齐晦有了湘湘,且怎么看和妹妹都配不到一起,他心里明白,就算没有湘湘,甚至没有别的女人,浅悠和齐晦也无法走到一起,可也不能眼珠子看着妹妹为情所困,闹得不死不活。
  “你来啦……”浅悠艰难地发出声音,没力气,又哭得伤心,说话很艰难,可还是激动得难以自制,伸出手朝着齐晦,“为什么要骗我呢,你们是不是太过分,还把她送到我身边来。”
  齐晦平和地说:“我和世峰在做些什么事,你多少知道一些,湘湘也被卷进来,为了保护她周全,才把她藏在你这里。那时候事出突然,没有好好向你解释给你一个交代,是我不对。但是……”话到嘴边,看着虚弱的浅悠,他才知道不容易说出口,毕竟这简单的几句话,对浅悠来说,比利刀更伤人,甚至会要了她的性命。
  浅悠凄然道:“但是什么?”她哭起来,“她是你的妻子吗?你们拜过堂了?贤妃娘娘知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不是我。”
  齐晦暗自叹息,他对浅悠虽无情,可是看到女人流泪,且是为了自己哭泣,总会有些不知所措。但眼下,说什么都是伤人,长痛不如短痛,他应该像从前那样干脆,不要给浅悠留下什么幻想。便冷静地说:“浅悠,我不想伤你,可现在说什么,你都会恨我。也许对你来说,恨我是一种解脱,那就好好活下去,哪怕将来永远将我视为仇人,也比现在死了强。将来会有更好的男人来珍惜你在乎你,你有亲哥哥有家人,以后的日子并不需要我,我不会向你许诺,把你当妹妹一样照顾,不会为了你的事不惜一切代价去周全,说这样的话,只会让你心存不必要也无法实现的希望,只会让你以后继续面临现在的痛。”
  “我哪里不如她……”庞浅悠也不知听进了几句,却痴痴地呢喃这句话。
  齐晦又道:“你若非要选择香消玉殒,只能换得我在你坟前上一炷香添一把土,何不好好活下去,遇到珍惜在乎你的人,再回首今天的一切,兴许就云淡风轻了。”
  浅悠闭着眼睛摇头:“早知道你来,是说这些话,我还等你做什么呢?你走……我不想再看到你,也不想再看到那个女人。”
  世峰在边上皱眉,他不觉得齐晦的话很过分,显然妹妹真是什么都听不进。可试想一下,齐晦若为了让她暂时好起来,而许诺当下许诺将来,只会继续对妹妹造成伤害,浅悠自己不放下,齐晦做什么都是错,她将来还会痛苦,难道一次次地寻死觅活?
  心里一时着急,跑到床前说:“就算他现在是堂堂正正的亲王,也不可能娶你。皇帝要利用他,就不能把他往我们家推,皇帝巴不得离间父亲和齐晦,怎么会让他们做翁婿?庞浅悠,不是齐晦无情,也不是有那个湘湘阻碍,就因为你是庞峻的女儿,注定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你真的要死,我也不拦着了。你再照镜子好好看看自己,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莫说齐晦,你谁都配不上。”
  浅悠含恨瞪着兄长,但目光渐渐就软下来,一声冷笑看得人心碎,一言不发艰难地翻过身子,把自己的身体藏在棉被之中,她知道自己多狼狈,知道自己眼下多丑陋,她真是傻了疯了,而明德殿上湘湘的高贵美丽挥之不去,相处的那些日子里所有的事都在眼前飘,湘湘真是个好女人,她真是配得上齐晦的好女人。
  “走吧,这样子咱们之间也不必有什么芥蒂了。”世峰反而松口气,他该做的都做了,这事儿非要怪齐晦,将来就难做兄弟,而他本就没觉得齐晦有什么罪过。
  齐晦颔首,又看了看浅悠,开口想说什么,犹豫了一下终是没说出口,直到他离开浅悠的屋子,浅悠也没再发声,兄弟俩都希望浅悠能想明白,哪怕她将来憎恨齐晦夫妻,若是能好好活着,也比现在死了强。
  天底下有多少人食不果腹居无定所,有多少人朝不保夕,今夜过后就再见不到明天旭日升起,可妹妹却拿自己的生命做威胁开玩笑,不值得原谅。
  齐晦和世峰离开不久,世峰的手下就找来,听说父亲去闭月阁为难曦娘,世峰顿时目光黯淡,因为是庞峻的儿子,他总觉得自己亏欠齐晦。
  可他们是胜过骨肉血亲的兄弟,齐晦怎会怪世峰,立时想到的,是要去闭月阁走一趟,但世峰拦住他,说父亲指不定亲自或是派人在那里等着齐晦,他对闭月阁淡漠,才会让父亲放松对曦娘的警惕,让他把曦娘放心交给他。
  “我爹还打算用曦娘来笼络你,若是真的伤了曦娘,凭我,他没法儿掌控你。”世峰冷笑,劝齐晦安心回府。
  齐晦担心曦娘,回到家仍旧是紧绷着脸,湘湘因知道他今晚去见庞小姐,心里多少有些说不出的滋味,好容易等到丈夫归来,却见他心事重重。
  湘湘以为是庞小姐的事不好对付,没敢多问,只管为他更衣取暖,转身去倒茶时,却听丈夫问:“湘湘,我们把曦娘接来家里可好?”
  湘湘欣然:“当然好啊,可是……”她摇头,“曦娘未必肯来呢。”

  ☆、145为什么是她受苦

  湘湘将热茶端给齐晦,说她昨天就邀请过曦娘,希望她能来王府一起住,不是如今他们有了地位身份,就嫌弃她在烟花之地,而那是最最辛苦的事,她希望曦娘能和他们一道过好一些的生活,但曦娘谢绝了。
  “姐姐说我们养她一个容易。”湘湘转述着曦娘的话,“可曦娘离开闭月阁,那里就不再受人庇护,会遭同行排挤被流氓欺负,咱们总不能动不动就为了闭月阁出面,又或者花费心思去照拂。几十号人出了烟花之地,就没有别的营生,难道一辈子靠人养不成。曦娘说等有一天,闭月阁再能出几个足以独当一面的姑娘,她才会真正离开。”
  齐晦沉声道:“照顾闭月阁不难,庞峻能暗中扶持,我们也一样能做到。是姐姐明白,我们还没有这么大的能耐,她才不想给我添麻烦。”
  湘湘哦了一声,问:“你是为了姐姐的事烦恼?我还以为……是庞小姐。”
  “怪不得我进门,你一句话都不说。”齐晦稍稍松弛神情,他似乎无意中吓着湘湘了,又觉得湘湘这点小心思十分可爱,想要让她轻松些,想也不想就玩笑道,“若是我说,往后让浅悠与你共侍一夫?”
  湘湘闻言,上前猛地他肩头砸了一拳,正色道:“可不许开这种玩笑,庞小姐一片真情,岂是我们该在背后当玩笑的?”
  齐晦一怔,湘湘像是真的生气了,撂下他去将自己脱下的外套挂起来,齐晦喝了茶,她也不来拿走茶碗,自顾自地跑去铺被褥,背对着自己跪坐在床上不知在嘀咕什么,再把刚才坐这里看的书收拾起来。见她起身,齐晦赶紧殷勤地上去接,想替她放回书桌上,湘湘却躲开了,自行捧着书跑回书桌边。
  “我不是拿浅悠开玩笑,我只是想……”齐晦解释,但也自认那些话过了。浅悠一片深情他不能予以回应不怪他,可拿来当玩笑,实在不是大丈夫所为,此刻还想辩解,就更不磊落,忙道,“是我不好,下不为例,一定不会再犯这样的错,你别板着脸好不好。”
  湘湘摆弄着桌上的书册道:“先生曾对我说,希望我和你能温柔婉转一些对待庞小姐的事,设身处地想一想,都知道她有多痛苦。娘当初提起浅悠时,我心痛了一整夜睡不着,想到会失去你,就要疯了似的。”
  齐晦趁机走上来,拥着她说:“别生气,我再也不说这种话。”
  湘湘轻戳他的胸膛,扬脸道:“在家里,只许我欺负你,你不可以欺负我,听见没?”齐晦哭笑不得,湘湘又说,“别拿庞小姐当玩笑,换做别的不相干的人,倒也罢了。可是我告诉你啊,你要是带别的女人回来,姐姐会来替我清理门户,是死是活我可不管的,而且你别想得那么美了,哪怕你将来做了皇帝……”
  她本是半真半假、似嗔非嗔,结果话没收住,突然就扯到遥远的将来,自己也心头一颤,眼神一晃悠,齐晦就知道她没底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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