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为天下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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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为天下舞-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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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屏风后渐渐有说话的动静,曦娘舒了口气,在湘湘脸上拧了一把道:“你既然早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湘湘说她进宫后统共才见了曦娘几回,而且没提起来的话,根本想不到这事儿,曦娘又把她往外拽了几步,低声问:“他成亲了吗?”
  湘湘摇头:“不知道”,忽然心里一个激灵,指着曦娘贼兮兮地笑,可被曦娘掐了手指头,很严肃地说:“你若还当我是姐姐,不许胡思乱想,也不许胡说八道,最最要紧的是,不能对齐晦说,成不成?”
  湘湘如今已动儿女情长,已知动情后的酸甜苦涩,曦娘的自卑她能理解,可她心里真的一点都不嫌曦娘的出身,她自己又好到哪儿去呢。
  不正经地嬉闹几句,曦娘忽然语重心长地问:“丫头啊,做贵夫人,很辛苦吧?”

  ☆、139新婚

  湘湘忽然有了敞开心扉的欲望,稍稍一点头,曦娘便带着她出来,关上门,回到她的屋子去。暂时和丈夫分开,湘湘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和曦娘在一起,与沈先生的感觉完全不同,她满满地坐了一整张凳子来放松身体,而不是这些日子以来,在哪里都浅浅地只沾一条边。
  曦娘拿出几盒甜点给她,笑道:“你现在还吃吗?从前怕胖了不能跳舞,每次都只肯尝一点点。桂花糕要吃么,我让厨子去做。”
  “姐姐,我跟他说过,往后我再也不是舞娘。”湘湘说着,伸手想拿一块糖,可还是放下了,道,“但我也不能发胖呀,昨天在明德殿看到那些贵妇人,每一个都窈窕美丽。”
  曦娘倒是不在意,拿了一块酥糖吃,随意地说:“你从前又不是没见过达官贵人。”
  湘湘道:“以前觉得他们很了不起了,现在才晓得人外有人。姐姐,那些来找你诉苦的夫人们,是不是都、都不怎么样了?”她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
  曦娘朗声笑:“是呀,好些人不是瘦得皮包骨头人老珠黄,就是圆滚滚的膀粗腰圆。”
  湘湘道:“胖瘦自然无可厚非,好些人都乐呵自在地活着,但这些夫人们,既然想要留住男人的心,想要男人一门心思在自己身上,可什么也不努力去做好,这样就不对了。她们富贵安逸,干嘛不好好倒腾自己呢。”
  曦娘撑着下巴,一手吃完了酥糖,妖娆地舔着手指,笑道:“丫头,你才嫁给她几天,这就紧张起来了?难道你怕齐晦将来见异思迁,你怕将来王府甚至是皇宫,会有其他女人存在?你怕自己变得不再美丽,不再苗条?”
  湘湘僵硬地点了点头,慢慢把这些天的事都告诉了曦娘,说她如何跟着沈先生念书学礼仪,后来娘娘病危,她进宫险遭不测,结果娘娘杀了皇帝,顿时改变了朝堂局面,一直到如今静姝成了太妃,昨晚当众说自己的王妃身份不合皇家规矩,不予以承认。
  湘湘念叨了两遍:“姐姐你还记得静姝吗,她现在成了皇太妃,可她还没满二十岁。”
  曦娘觉得,湘湘把心里憋着的事都说出来,整个人都变得明亮了。试想她足以让庞世峰闭嘴更刮目相看的优雅表现,背后承担了多少辛苦,也许湘湘还留恋着从前无拘无束,可以与她一起嬉笑怒骂的生活,只是她自己不觉得,现在的湘湘已经不是从前的湘湘。
  湘湘进门时故意一屁股坐满了整张凳子想要犯懒,可这会儿已经不知不觉挺起了腰杆,只浅浅地蹭了一条边。她说话时上半身动也没动,只有表情微微变化,双手交叠在膝上,没有趴在桌上乱翻乱动,也没有乱比划,任何不雅的小动作都没见着。
  而这些时候里,曦娘已经变换了无数姿势,又是舔手指又是跷二郎腿,这是她在人后惯有的随性生活,从前湘湘虽不至于如此夸张,可绝不是现在这样的。
  曦娘没有说穿,只微笑:“我弟弟可不是多情种,论姿色,庞浅悠也是上上乘,他从未多看一眼。论才情,齐晦不是酸涩的文人,不会没事儿对着月亮胡诌几句,他读书是为了知天下治天下。他喜欢你,因为你是湘湘啊。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你们到底能走到哪一步,今早世峰对我说,闭月阁往后不能常来了,缘聚缘散,我很看得开。”
  湘湘道:“齐晦不会丢下姐姐的。”
  曦娘笑道:“齐晦也不会有其他女人的,其他的事儿我心里都没底,唯独这一件事,湘湘啊,你安安心心做他的妻子,王妃也好未来的皇后也好,他绝不会辜负你。”
  “姐姐……这话你别告诉他好吗,我不想他误会我疑心他。”湘湘一脸虔诚,“是我昨天在明德殿上看到那么多人那么多事,我知道咱们现在看似自由,其实进了一个更身不由己的世界。他将来要和皇上和大臣周旋,人情往来,若有什么不得已而为之的事……”
  曦娘在湘湘俩上拧了一把:“我都说了不会,你还在什么‘不得已而为之’,谁要你这么大度,你就该霸气一些,绝对容不下其他女人。你知不知道,家家都有个厉害的大姑子,你再这样疑心我弟弟,我可不饶你,天底下谁都不能说他的坏话,你也不许。”
  湘湘楚楚可怜地望着她,她只是一说,还谈不上疑心。曦娘瞧着欢喜极了,蹭到湘湘身边搂着她说:“姐姐也疼你啊,往后有你在他身边,我什么都放心了。湘湘你好好的,将来若是有小妖精敢打他的主意,放着姐姐来。”不过曦娘又问:“我还以为,你会提庞浅悠。”
  湘湘这倒是很明白,说:“齐晦说过会给她一个交代,我何必在当中搅和,我其实也很聪明的。”
  曦娘笑出声:“这就对了。”
  此刻老鸨找上来,贴着门说张家来催了,请曦娘早些过去,曦娘让老鸨子去应付,便央湘湘为她梳头。湘湘说起昨天的穿着打扮,曦娘问她:“之后的日子,你打算怎么过?我和那些贵夫人打交道,她们的生活,无不枯燥单调,偶尔几个想过得热闹些,会被人说三道四指责妇道,大多只能每天着日升日落,浪费光阴。”
  湘湘仔细地问曦娘固定发髻,她心中早就有主意,手里的活儿不停,一面道:“还是想跟着先生念书,昨晚我就有些捉襟见肘,虽然面上撑着稳重,实则心虚得不行,做戏是不长久的。”
  曦娘道:“可沈先生不是在教浅悠?”
  湘湘歪着脑袋看镜子里的曦娘,拆下了一边的翠玉,换上夸张的红花,果然更合适些,见曦娘又提起浅悠,她道:“庞小姐是个好人,我想解开这些误会后,大家能好好相处,若是要我每天去庞府和她一道念书,我也愿意。若是她不答应,也不放先生,简大人会为我再选老师,简府里随便一个书房丫头,都比我强。”
  此时门前有人进来,两人正恼谁那么随便,却见齐晦毫不顾忌地走进来,曦娘和湘湘都松口气,湘湘回身要继续为曦娘梳头,想却还看着弟弟问:“那个人呢?”
  “他赶着离京,已经走了。”齐晦眼眉间的气息,与方才分别时很不一样,湘湘只是扫了一眼,猜想他们一定说了很了不得的话。
  “这就走了,他神机妙算,知道你要来?”曦娘轻哼,她似乎是想,好歹能和封公子,不,和那慕清道个别,一想到他是齐晦的表哥,本就有几分好感,现在更是升华了,只可惜……曦娘淡淡一笑,她知道自己不该多想,转过身大大咧咧地笑,“王爷,奴家让王妃娘娘给梳头,您心疼了吧?”
  齐晦却走近看了看,自言自语地说:“还是头一回看她给你梳头。”
  曦娘把湘湘拽在身边,扬脸问道:“你媳妇儿和姐姐,哪个好看?”
  湘湘傻乎乎地笑着,红着脸挣扎开,继续为曦娘戴珠钗,却听齐晦在边上说:“自然是媳妇儿好看。”她心里一颤,手也哆嗦了。
  因张府再三来催,曦娘匆匆打扮齐整,没来得及多问慕清的事,三人就散了。烟花之地,大白天几乎没什么人出入,齐晦带着湘湘离开时,堂堂正正走在街上,府里的马车远远跟着,齐晦牵着湘湘的手,便是转入人多的街道也没松开,他们甚至一路走进了集市,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穿梭。
  湘湘好久没在大白天看到这么多人,她几乎都习惯夜行出门,这一刻看着明媚阳光,听着人声鼎沸,踩着高低不平的石板路,仿佛实实在在回到了人间。
  “往后,咱们也时常来逛逛。”齐晦停下,从路边买了冰糖葫芦给湘湘,她虽然高兴,但还是小心嘀咕,“我可不是小孩子了。”
  齐晦却笑:“谁带你来玩儿的,将来我们还要去很多地方,到时候你随我一道去体察民情。不了解老百姓怎么过的,怎么知道这个国家?”
  湘湘听得一本正经,可丈夫努了努嘴,道:“给我吃一颗。”
  “糖葫芦?”湘湘一愣,左右看了看,红着脸把糖葫芦送到齐晦嘴边,齐晦咬了半颗,湘湘跟着把半颗给吃了,齐晦被算得眉头紧皱,湘湘却吃得津津有味儿。
  “嘴边沾着糖了。”齐晦在她嘴边轻抚,若非在街上,怕就要吻上这柔嫩的红唇。
  这一刻,湘湘完全忘记了彼此的身份,只是个新婚小娇妻跟着丈夫出来逛。她追着齐晦让他再吃一颗糖葫芦,齐晦死也不肯了,两人嬉闹着融入人群里,过去的心酸苦闷,未来的困难险阻,眼下都看不见。
  而冬日最暖,就是明媚的阳光,屋子里的炭炉只会烧得人呼吸憋闷两眼发昏,此刻宰相府中,庞夫人闯入女儿的闺阁,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呵斥奴才:“你们要闷死小姐吗?”
  下人哆哆嗦嗦地说:“小姐一直说她冷。”

  ☆、140相思病

  庞夫人长长一叹,前阵子女儿忽然变得乖巧听话,她还感慨终于不要再为这野丫头操心,谁知昨天晚宴归来就故态复萌。而她一整夜都担心自己曾让下人打了朔亲王妃,幸好小儿子为她解围,在父亲面前担下了把湘湘藏在宰相府的事。但这即便不怪庞夫人,将来若有什么往来,她自觉无法面对朔亲王妃。
  庞峻昨晚在侍妾房里歇的,似乎是怪夫人治家不严,一早冷着脸就离家去,下人又通报说小姐不大好,眼瞧着诸事不顺,庞夫人只觉得天旋地转,好容易缓过精神,便赶来看女儿,可浅悠却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沈先生在,你上蹿下跳地闹,现在她走了,你怎么还不能老实?”庞夫人见不得女儿这模样,且整夜没睡好心火重,早晨又看了丈夫的脸色,一时气急了,竟训斥道:“别人家生闺女,都是贴心孝敬的宝贝,只有你是我前世今生的冤家,早知道当初就不该生下你,我也没那么多心烦的事。”
  这话不论是真心还是气急了胡说,都极伤人,奶妈丫鬟听不下去,想劝劝夫人,不料小姐死气沉沉地趴在床上,连眼皮子都不动一下。她从昨晚回来就这样,一整晚没睡,像中了邪似的,谁也不知道为什么。
  “夫人,不如请大师来给小姐看看吧,别是昨儿进宫撞了什么,这样痴痴呆呆的。”乳母上前劝慰,尽量想为小姐开脱,可庞夫人气急了,见女儿根本不理睬自己,更是心寒,冷声道,“她成天偷跑出去,也没见撞了什么,一晚上和我们在一起,一家老小都没事,就她娇贵吗?”
  下人们不敢再多嘴,夫人的脾气她们知道,老爷高兴了,什么事儿都好说。偏偏近来家中没有一件事顺利,老爷见天阴沉这脸,夫人自然看谁都不顺眼,少奶奶们都小心翼翼不敢招惹婆婆,果然是做女儿的,没有这些顾忌。可如今母女俩像是杠上了,这么僵持下去,谁都不会有好结果。
  庞夫人见镇不住女儿,心灰意冷,把儿媳妇们叫来,勒令她们看管好小姑子,只要别把浅悠饿死冻死,其余的事她一概不再管。二位少奶奶推脱不过,在屋子里呆了半天,和浅悠说什么她都不理会,二少奶奶机灵,便把嫂子请出去,轻声道:“大嫂您看,小姑子是不是害了相思病,她衣食无忧,还能有什么烦恼的事?”
  大少奶奶恍然大悟,忙说要去禀告婆婆,弟妹拦住道:“她可是堂堂宰相千金,若叫人知道害了相思病,还不知是哪家的男人,爹娘的脸往哪儿搁?我看这事儿,不该惊动婆婆,等下老三回来了,咱们去问他,他们兄妹成天在一起。”
  二人有了主意,转身要回屋子里去,竟猛然见小姑子站在身后,不知她几时飘出来的,盯着一对乌青的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她们,大少奶奶吓得叫出了声。
  “你们可别乱嚼舌头,要是在家里兴风作浪,我没好日子过,你们也别想好过了。”浅悠怨气深重,警告过二位嫂嫂就转身要走,可她一整晚没睡,内心又受了极大的创伤,才迈开脚步,就轰的一下倒地。
  此时湘湘已随齐晦回到家中,不过一上午的时辰,屋子里的丫头就为湘湘改好了衣衫,她穿上合身的衣裳,就要来书房给齐晦看,可她还未好好逛过这宅子,在院落见转了几道就迷路了。
  果然是机关世家的祖宅,湘湘并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但她就是转回了原地,不得已喊过路边的下人说:“带我去书房。”
  终于见到齐晦,湘湘抱怨自己没用,齐晦淡淡一笑,挽着她的手带她走遍这座宅子所有的院落房间,东边一套二进的小院子,采光极好又不碍着墙听不见街上的动静,齐晦笑悠悠说:“将来咱们有孩子了,把这里辟作书房,让简风送最好的老师来教她们。”
  湘湘回忆昨晚的温存,又见齐晦意味深长地笑容,两人心照不宣,她走近院子四处看了眼,自言自语道:“不如现在就作书房用,做我的书房可好?”她回身对齐晦道,“我正想跟你说这事儿,能再为我请沈先生吗?若是先生必须去庞府,而庞小姐不愿与我同席,就劳烦简大人再请别的老师来。若不然,沈先生来咱们家,或是我去庞府,都成。反正之后的日子你会很忙,我现在也没有别的事要做,不想在家虚度光阴。”
  齐晦欣然答应:“这是小事,不过沈先生哪里,可能需要等一等,毕竟庞家……”他一叹,问湘湘,“我若单独去见庞浅悠,你会不会不高兴?”
  湘湘笑:“先生说,女主人要有涵养气度,相公只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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