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为天下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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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为天下舞-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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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1身在其位的尊贵

  京城中,因皇帝突然调配大批侍卫前往猎场护驾,丽妃和三皇子遇袭的事渐渐传开。皇后去世以来,谈论东宫之争早已没人再藏着掖着,突然出了这样的事,这几天世峰出入朝堂,总有人明着暗着来询问,宰相到底站在哪一边。
  而这也恰恰是世峰最困扰的事,父亲为何非要支持丽妃,这样要同时面对太子和齐晦,而若选择齐晦,丽妃不成气候不值一提,太子也注定敌不过他与齐晦联手。难道只因为三皇子年幼,就是选择丽妃的理由?父亲到底是想做君,还是做臣?他们庞家,还不够富贵荣华吗?
  深宫里,贤妃这几日已慢慢开始告诉湘湘皇家与贵族的等级之分,湘湘从前出入高门贵府献艺,倒是知道不少人,她又聪明,贤妃讲一遍,就都记住了。甚至能提起几位来,提到他们的政绩,和贤妃聊上几句。而她也毫不隐瞒地说,她不懂如何真正评价政绩的好坏,一半听师傅们平时闲聊,一半则是觉得,能为百姓谋福的,才是好官。
  贤妃知道湘湘识字,让她去齐晦屋子里找找是否有书籍,可齐晦是个“疯子”,怎么能在屋里藏书,湘湘没能找到。贤妃却说无妨,她将能背诵的诗书念给湘湘听,让湘湘跟着她一起念,告诉她其中的道理和典故,说她将来若要与贵族皇室的女眷往来,并不用在人前吟诗作对,但他人言语中若是引经据典,湘湘不能听不懂,听不懂或曲解了意思,就该闹笑话了。
  而湘湘学的东西越多,就越明白原来生在富贵也是那么不容易,她们练功献艺虽然辛苦,可活得洒脱自在,反是这些锦衣玉食的人们,原来做什么都会受到约束。
  “富贵是要付出代价的。”贤妃对湘湘说,“你在人前能跳出最美的舞蹈,可在人后付出多少辛苦,只有你自己知道,那些看似高贵繁华的背后,也一定有不为人知的辛酸。可是身在其位,就绝不能把辛酸给人看,如同你们用华丽的舞衣,遮盖练功时的伤痕,这里面的道理是一样的。湘湘,将来你若成为现在眼中所见的那些高贵的人,不要害怕自己华而不实,更不要自卑。一则你能多学多看让自己有真本事,再则,你要记着,站在高处就要高高抬起头,那是你该有的最贵。”
  “娘娘,我会很尊贵吗?”湘湘问,她现在明白了皇家贵族中等级的区别,去反而迷茫,她将来会和齐晦处在什么样的位置。
  贤妃笑道:“我曾期望他站在万万人之上,若是那样,你就该是中宫皇后。”
  湘湘面色一紧,想到丽妃苏昭仪,怯然问:“那么到时候,齐晦也会有很多后妃,他也要住进明德殿吗?”
  贤妃摇了摇头:“他父亲的一切罪孽,他都绝不会重复,这座皇城里的一切,都是他所厌恶的。”她抚摸湘湘的面颊说,“我的儿子绝不会辜负你,湘湘……”
  “娘娘,您想说什么?”
  “你叫我一声娘,好不好?”贤妃终于说出了口,更玩笑道,“你总是娘娘、娘娘地喊我,少一个字的话,难吗?”
  湘湘心里突突直跳,少一个字,意义完全不同,她的迟疑,让贤妃很不安,握着她的手说:“孩子,我吓着你了?别怕,我只是开个玩笑,湘湘啊,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
  “是。”湘湘伏进了贤妃的怀抱,贤妃抚摸着她的脸颊,感觉到指间有热乎乎的泪水,心疼地说,“别哭,我只是开个玩笑,你不要当真了。”
  湘湘哽咽道:“我现在叫了娘,就是您女儿了,和齐晦就是兄妹了……”
  贤妃乐坏了,“傻丫头,怎么会呢,湘湘是我的儿媳妇呀。”
  湘湘抬起头,望着贤妃黯淡的双眼,她的眼睛很浑浊,却又仿佛装着最清明的世界,想到她什么也看不见,十几年来活在黑暗之中,湘湘心疼难耐。她伸手抚过贤妃眼角的皱纹,不自禁动情地问:“娘,眼睛还会疼吗?”
  贤妃浑身一震,泪中带笑,哆嗦着将手腕上的镯子滑到湘湘手中,含泪道:“这是我唯一留下的慕家的东西,湘湘啊,若是娘等不到慕家的人来,将来你替我问问他们,为什么把我丢在这里。”
  “娘要好好活下去,亲自等他们来,我不想替您问,我不认识他们。”湘湘哽咽难语,直白的话却又逗乐贤妃,她摸着湘湘的脑袋说,“是呀,你不认识他们,怎么帮我问。”
  婆媳还是母女,似乎已不在重要,湘湘孤零零的人生里,也有了喊娘的一天,而贤妃知道,她最放不下的儿子,有了终身的依靠。彼此擦着眼泪,互相安慰,此时冷宫外一阵动静,从侍卫传来的声音所发出的提示,贤妃知道是来了不该来的人,立刻推着湘湘道:“快去柜子里藏起来,我们约定好的,绝不做无谓的牺牲。”
  湘湘没有犹豫,纵然她满心要保护贤妃,可贤妃与她与齐晦三人,早已有过约定,与其湘湘和贤妃一起面临威胁,能保一个是一个,湘湘只有保护贤妃的勇气和心意,却没有能真正周全的力量,齐晦也说,危险的时候,湘湘保护好自己最重要。
  湘湘躲起来后,贤妃擦干眼泪,躺了下去,她一个将死不死的人,本也无所畏惧了。此刻,冷宫的门被打开,两个宫女率先进来,之后四个太监抬着肩舆缓缓入内。只见宋静姝裹着御寒的斗篷端坐肩舆之上,便是随便一件斗篷,也是丝绒黑缎,金银线绣出百花图案,周身贵气。
  曾经她惶恐不安地站在墙角下,仰望着肩舆上华丽的孙昭仪,那一天湘湘被迫吃了踩在泥土里的糕点,而如今,静姝是坐在肩舆上的人,而她内心已充满了要将别人踩入泥土的怨恨。
  湘湘看到宫女闯入贤妃的屋子,不再如之前的客气,她看不到门外肩舆上神情威严的静姝,只听宫女冷声说:“芙蓉居的静美人到了,我们芙蓉居丢了一个宫女,上次来没见着,今天静美人亲自来找。你不用起来,我们自己翻翻就好。”
  病榻上的贤妃一声不响,便听见屋子里翻箱倒柜的动静,而湘湘看到又有宫女太监闯进来,全部都是从未见过的生面孔,齐晦说太子换掉了芙蓉居里所有的人,可见不假。湘湘想起了那天夜里丽妃闯来的光景,想起了静姝拿着火钳逼向贤妃的恐惧,此刻她的心紧紧揪在一起,她害怕静姝会想丽妃一样,把病弱的贤妃拖出去,用她来威胁自己现身。
  有宫女跑来打开了柜子翻找,果然是慕家机关术厉害,湘湘与他们只隔了一块木板,可愣是没发现湘湘的存在,翻了小半个时辰,只怕连齐晦的屋子也找了,湘湘听见宫女在院子里说:“您看,真的没有别人在,只有病怏怏的弃妃一个人在。”
  “胡说八道,你们再去找,那天她就在我眼前,火钳还烧坏了她的裙子。”
  静姝的声音突然传来,尖锐而刻薄,像极了丽妃和孙昭仪的气势,湘湘心头一震,难道她们的姐妹情分,真的到头了?
  “若是躲起来了。”有个宫女道,“要不把弃妃拖出来拷问,不怕那个宫女不出来。”
  这一句,惊得湘湘几乎要破门而出,可她答应过娘,更答应齐晦,绝不白白牺牲,可是……
  门外,肩舆虽然已经落地,静姝因无法下地走,还端坐在肩舆上,她仰视着破旧的殿阁,回想着那一天手中火钳的滚烫,宫女的话在耳边徘徊,她知道若是湘湘真的藏在哪个角落里,她这样一定能把湘湘逼出来。可不论湘湘在或不在,她若做出和丽妃一样的事,她们姐妹这辈子,就真的结束了。
  “你们再找一遍,找不到,我们就回去。”静姝闭上眼睛,最终做出了决定。
  她的确怨恨这宫里的所有人,可她不恨湘湘,这一刻又想起之前有过的念头,也许湘湘已经离开了,若是她真的已经离开了皇宫,一定要走得越远越好,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宫女太监又翻箱倒柜地找了一遍,果然还是无功而返,肩舆再次被高高抬起,一行人缓缓走出冷宫,不久后有侍卫来问候贤妃,并说芙蓉居的人已经全部离开,自然这话是说给躲在暗处的湘湘听的,他们知道湘湘姑娘一定是躲起来了。
  侍卫离去,湘湘却许久没有出来,贤妃静静地躺在榻上等待,她知道刚才的事,对湘湘的打击有多大,她曾经随口说也许有一天静美人会亲自找来,没想到那一天这么快就到了。
  贤妃方才想,静美人若和丽妃一样,用自己来逼迫湘湘现身,她们母子三人的约定,可能就没用了,湘湘一定会冲出来,不仅是为了自己,还为了昔日的姐妹。
  终于听见动静,湘湘从柜子里走了出来,贤妃没有开口,可湘湘却问:“娘,静姝现在这样,难道也是她身在其位的尊贵?”

  ☆、112深闺幽怨

  贤妃却道:“我想,静美人还念着你们的姐妹情,也许有一天,她会做出和丽妃一样残忍的事,至少刚才,她还在乎你。”
  湘湘坐回贤妃身边,坚定地说:“可我们俩的路,注定越走越远了,有机会,我一定会好好和静姝做个了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意思,她看不到她的将来,我也还没有走出去。”
  贤妃很欣慰:“你心里明白,比什么都强。”
  而湘湘想到刚才自己躲在暗格里,齐晦说这个柜子还是母亲失明前在冷宫里倒腾出来的,果然慕家机关术虽然传男不传女,但她从小耳濡目染,多少懂一些。湘湘便拿出随身携带的那把锥子,把小木条塞进贤妃手中,问道:“娘,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湘湘一手护着贤妃,怕她弄反了刺进自己的身体,可贤妃只是摸了摸,立刻就笑了,避开湘湘后手指轻轻一拨动,尖锐的锥子就出现在眼前,她手指再动一动,又立刻变成了平平无奇的小木条。
  湘湘惊讶地说:“娘娘,您会玩儿这个东西?”
  贤妃笑道:“这不是玩儿的,弄不好会伤人性命,这是我们慕家的东西,你哪里来的?”
  “是齐晦给我的,前段日子在京城出现很多这种东西。”湘湘道,她见贤妃能灵巧运用,便说,“娘娘您留在身边可好,能防身用。”
  贤妃道:“晦儿给你,就是给你防身的,我一个老婆子怕什么?”
  湘湘为方才的事心有余悸,虽然也明白,真闹到贤妃要用这种东西防身,再好的暗器机关,恐怕也来不及了,但若是遇见一个人,不就能救自己了吗?
  “我有簪子啊。”湘湘还是道,“我手笨,万一有什么事,手忙脚乱弄不好反而刺进自己的身体,从头发上拔簪子就容易多了,娘您说是不是?其实,我都不记得这个东西怎么打开了,您可别告诉您儿子啊,他都教我好几次了。”
  贤妃要湘湘伸过手:“娘来教你,其实机关术看似深奥,运用的全是自然法则,但人往往逆天而行,与其说是被机关术困扰,实则是被心魔所扰。”
  湘湘却娇然一笑,问:“娘,诗书礼仪外,难道我连机关术也要学?”
  贤妃见湘湘缓过神,自己也高兴,笑道:“难道这就要偷懒了吗,先生可不答应的。”
  湘湘开朗,不愿贤妃为静姝的事烦心,宁愿默默在心里承受与静姝的纠葛,面上也要哄得贤妃高兴,而贤妃的病体,也容不得多费心,和湘湘说笑一会儿,就累的昏睡过去。她歇下后,湘湘开始整理屋子里的东西,走到齐晦的房间,见他这里被翻得面目全非,突然悲从中来,坚强的心不管用了,此刻特别想念齐晦,特别希望他能快点回来。
  仿佛大部分看似坚强的人,都有一颗柔弱的内心,这些日子的宰相府,因庞夫人动怒上上下下都十分收敛,闺阁之中久不闻书声,从前时常有的笑声,也很久没再传出来,庞大小姐病了,父亲不在家,她连生病都肆无忌惮。
  消息传来时,世峰第一个到闺阁看望妹妹,浅悠当然没生病,她毫不客气地对哥哥说:“我是装的,你要告状就只管去,反正谁也不会在乎我。”
  妹妹的悲哀,世峰感同身受,他们是同胞兄妹,除了男女之别,在这个家的一切都是一样的,只是世峰没有妹妹那么尖锐会明着反抗,他则是表面顺从,内心向往着外面的世界,而他身为男子,又在朝堂行走,比只能被束缚在家中的妹妹,好太多了。
  兄妹俩虽没有不欢而散,但也没能消除芥蒂,浅悠想到自己为了哥哥打发那些千金小姐,最后换来哥哥为了沈嫣而吼她,真是彻底心寒了。
  那天世峰离开时,沈嫣正在书房窗前喂小猫喝水,看到庞世峰落寞的身影,这是她在宰相府时常能看到的光景。她曾以为自己是这世上最倒霉最可怜的人,没想到这繁华京城里,也有那么多人每天都不幸福。庞家兄妹也好,自己也好,明明生来富贵衣食无忧,却还总耷拉着脸,辜负老天爷的好意。
  今日一早,鹃儿回了一趟简府,沈嫣再三叮嘱鹃儿回去别说宰相府的是非,小丫头算是听话,回到家中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带回简府的是非,道:“不知道什么人,跑去老太爷跟前告了少爷的状,老太爷又生气了,差点动家法,少爷现在跑了,全家都在找他呢。”
  沈嫣只道简风和家族格格不入,但外祖父的确对表弟有些过分,人家不想做尸位素餐的贵族子弟,凭本事想有一番作为,在沈嫣看来是家门荣耀的好事,却为外祖父不齿,也不知外祖父究竟怎么想的,可怜简风多年与他老人家周旋。
  “小姐,少爷会回去吗?”鹃儿却是叹,“老太爷身体不好,少爷将来就明白了,老太爷都是为了他好。”
  沈嫣嗔道:“你又懂什么?”
  鹃儿另想起一事来,忙道:“夫人说,咱们从南方来,没有御寒的冬衣,庞夫人已经派人去府里打了招呼,说宰相府女眷也要添冬衣,把您的一道做了,所以家里就不送来了。夫人已经谢过庞夫人,让奴婢转告您,只管收下就好。”
  而这天午膳时,送饭的丫头就说,下午针线上会来人给沈先生和小姐一道量尺寸。膳后,沈嫣抱着小猫在门前散步,见抬进浅悠屋子里的食物被原原本本送了出来,这两天都是这光景,那小姑娘是要绝食抗争吗?
  此时浅悠的乳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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