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为天下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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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为天下舞-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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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齐晦不是敷衍。
  世峰随齐晦一道回冷宫,帮着劝了贤妃几句,可贤妃不为所动,坚持要留在这里,世峰也没有法子。离开前,世峰见宫内一切太平,不禁笑:“看样子皇帝沉迷新欢,而太子也不在乎是他爹用过的。”
  齐晦却道:“你可以顺道去一趟明德殿,只怕他早就醉得不省人事。”他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丽妃现在不求皇帝留恋什么女人,她要那些人往死里伺候皇帝,最好他酗酒而亡,或纵欲暴毙。”
  世峰听得背上凉飕飕。皇帝自作孽,这么好的儿子抛弃不管,让他如此冷漠地看待亲生父亲的生死,而留下满世界的人,一个个都要他的命。
  那晚,皇宫中异乎寻常的安宁,湘湘在静姝的屋子里守了一整夜,稍有动静就惊醒,怕是静姝归来。入了秋,夜色微凉,天亮时湘湘就觉得鼻塞头疼,可是归来的静姝,却是红光满面,与她每每从明德殿侍驾回来的模样是天壤之别。
  因是秘密行事,静姝归来不如平日大动干戈地让一群人伺候,她悄悄回到屋子里,脱下披风里头就是寝衣,身子干干净净像是已经沐浴过,柔软的身体卧在榻上,一手垫着下巴,胸前衣襟微微敞开,半抹酥胸若隐若现。
  湘湘给静姝送了一杯茶,入眼她风情妩媚的体态,短短几个月,静姝的身体已经和做姑娘那会儿很不一样了。
  湘湘莫名脸红了,双颊仿佛晚霞染过,静姝本有很多很多的话说,可真到了湘湘面前,反不知如何开口,昨晚宫道上那些话,她也没有忘记。此刻觉得湘湘脸色不好,凑近了伸手摸一把,惊讶道:“你发烧了?”
  “烫吗?”湘湘摸着自己的额头,晕乎乎地说,“就觉得鼻子不透气,头重脚轻。”
  湘湘的确病倒了,这一阵子起起伏伏,身心都不得安宁,那一晚着了凉,之后连着烧了两天,而那两天里,静姝依旧每晚秘密离开芙蓉居,她脸上的笑容一天比一天灿烂,白天里甚至亲自来给湘湘喂药,湘湘虽然无法苟同静姝的行为,但静姝眼中单纯的欢喜,实在是久违了。
  齐晦在那天傍晚才打听到湘湘发烧病倒,奈何他不能近到湘湘身边,想让太医院派好的太医,可那么做实在有些扎眼,好在静美人这几天心情好,对姐妹的事有所留心,湘湘得以医药救治,并无大碍。
  第三天一早得知湘湘退烧,在芙蓉居的墙头看到她在屋子里的身影,齐晦才觉得安心,回到冷宫时,身上不同的气息让母亲有所察觉,贤妃觉得儿子今天心情不坏,才敢问:“这几天,出什么事了吗?”

  ☆、059病美人

  为了离宫的事,母子俩近来没能好好说过话,贤妃不怪儿子生自己的气,他若真不顾及母亲的感受,直接把贤妃强行带走就是了,可他没有这么做,贤妃知道,儿子比任何人都在乎自己。
  齐晦想说湘湘病了,又觉得只会让母亲徒增烦恼,便随口敷衍:“庞峻近来有些动作,娘不用担心,我能应付。”
  “可惜他们父子不同心,世峰是个好孩子。”贤妃轻叹,听见窗外有鸟雀扑腾翅膀的动静,她举目“望”向天空,却只有漆黑一片,她在这世上留下的最后一眼,是丽妃狰狞的面孔,那之后到如今,她再也没见一点光芒。
  齐晦想再劝母亲离宫,可见她神情专注地“看”着天,有类似期许的光芒时不时从她黯淡的双眸中闪过。母亲瞎了那么多年,或喜或悲眼神都没有太大的变化,此刻的不一样,让齐晦惊喜地以为母亲能看见了,可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母亲依旧毫无反应。
  挥手的掌风贤妃能感觉到,笑着问儿子:“做什么?”
  齐晦没说话,贤妃却问:“娘若跟你离宫,你是不是也会带着湘湘走?”
  “她和您一样,总有着不能走的道理。”齐晦无奈极了,可提起湘湘,眼中不自禁就有笑意,“但我会说服她,说服她,比说服娘容易得多。”
  贤妃笑道:“那你告诉她,若是能和她一起走,娘愿意跟你离宫。”
  齐晦的神情倏然明亮,这几乎是近几年来他听过最好的事,母亲竟然愿意跟他走了,她竟然愿意离开这皇宫了,他有难以抑制的激动,不小心就说漏嘴:“等湘湘病好了,我就告诉她。”
  贤妃讶异:“湘湘病了?”
  湘湘只是轻微的伤风,退烧后精神就好了许多,她毕竟是个宫女,不可能总偷懒躲在屋子里,芙蓉居里本就有人嫉妒她和静美人是好姐妹,什么活儿都不用干,湘湘一直很自觉,能做的该做的都不偷懒,不愿轻易落人口实。
  但眼下养病,是静姝三令五申要她好好歇着,更勒令底下的宫女伺候湘湘,湘湘哪里受得起别人的侍奉,这晚静姝又“安寝”后,她就让守着自己的小宫女回去歇着了。
  而静姝所谓的“安寝”,实则是去东宫,她连着几晚上都往东宫跑,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不知是谁漏出去的,还是老皇帝眼线密布,这一夜都以为皇帝仍旧在明德殿搂着丽妃新进献的美人寻欢作乐,可他偏偏闯来了芙蓉居。
  老皇帝闯进芙蓉居时,湘湘正要去小厨房取热水,她吃了药时不时就发汗,身上黏腻不舒服,不敢总麻烦小宫女为她打水,这会儿自己精神不错,扶着墙慢慢就走出来。迎面就见皇帝闯来,十几盏灯笼将芙蓉居照得亮如白昼,湘湘惊得贴着墙站,可皇帝还是发现她了。
  没有粗黑的眉毛,没有浓艳的脂粉,病怏怏柔弱的美人,月色灯火下,浑身晕着一圈朦胧的光芒,老皇帝满腹烦躁地跑进来,乍见如此绝色,他眼珠子都要落出来了。

  ☆、060真正的恐惧

  “没想到这院子里,竟藏了如此美人,病怏怏的模样,难道不是在诱惑朕?”老皇帝舔了舔嘴唇,仿佛已经忘记他来芙蓉居做什么,一步步走向湘湘,伸出手就要捉她的下巴。
  湘湘手里的水盆掉在地上,哐当声响彻夜空,她恨不得把自己嵌到墙里,面对直逼而来的猥琐淫笑,双腿一阵阵打颤,老皇帝肮脏的手就要到眼前时,她身子一软跌倒在地上,所幸没让老东西摸到她的下巴。
  而此刻,漆黑的寝殿灯火大亮,静姝仿佛从天而降,一袭纱衣娉娉袅袅从门内出来,她似乎没有出门,她今晚是真的“安寝”了吗?
  “皇上,您做什么?”柔媚的声音,酥麻入骨,静姝翩翩而至,水蛇一般缠上了老皇帝,湘湘只看了一眼,灯火之下,她的纱衣根本衣不蔽体,不知几时做的新衣裳,只有胸前腰下稍稍遮掩,其余都在薄纱下裸露,皇帝隔着纱摸到她的肌肤,点点嫩滑在指间划过,瞬间惹起心火,好不燥热。
  而他更惊讶静姝在家,不是该捉个正着,这贱女人去勾引他的儿子吗?
  老皇帝有一念暗恨,但很快就自我安慰,宋静姝既然好端端的没给他戴绿帽子,这般绝色能被玩弄于鼓掌,他何不好好享受,管那些女人们争风吃醋的排挤言论做什么。想着想着,顿时眉开眼笑,当众在静姝的屁股上掐了一把,呵呵笑着:“朕有新的主意,今晚可要好好教你。”
  静姝的笑声谄媚娇软,她的恶心憎恶都隐藏在背过人的目光里,而不等老皇帝提起地上不停颤抖的湘湘,她竟朝湘湘肩头踹了两脚,恶狠狠地骂着:“贱货,还想勾引皇上不成?”转过脸就缠着老皇帝,捧着他的脑袋不让他再看湘湘,一面拖着往屋子里走,只有酥麻的话声声传来,逗得老畜生哈哈大笑。
  待皇帝进门,待屋子里荒唐的声音毫不顾忌地传出来,院子里的灯火终于渐渐散开,大部分人去门外等,跌在角落的湘湘,已被人遗忘。
  湘湘稍缓过神,试图从地上爬起来,可她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扒着墙半天,才艰难的刚刚坐起来,而静姝每一声说不出意味的尖叫都能把她吓得心慌。
  这一切,明明是她早就听麻木的声音,明明在静姝身上看到老皇帝无数的猥琐,今天真真冲自己来时,她才明白静姝抱着自己哭,说她不想活的心情;她才体会玉屏宁愿吊死,也不在乎年轻生命的决绝。
  方才老皇帝但凡把她怎么样,她一定当场一头碰死,可是,她不想死,她想好好地活下去。
  眼泪不停地从脸颊滑落,她不敢哭出声,可她真的害怕了。
  一直以来静姝承受着这些,湘湘从最初的震撼,到后来因为觉得静姝“心甘情愿”而开始习以为常,此刻她不知道自己是对是错,她是害怕,是真正明白了在这深宫无助的恐惧。
  那一刻,湘湘满心只有齐晦,她要去找齐晦,可本就伤风发烧尚未痊愈,再受到惊吓,在冰凉的地上呆了一个多时辰,湘湘彻底病倒了。

  ☆、061湘湘死了?

  湘湘高烧不退,几度想要清醒,几度又陷入昏迷,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当她终于有些意识要醒来时,听见有人在说话,开始以为自己在做梦,当真真切切感觉到有人在拉扯她的身体,才明白不是梦,可她连睁开眼睛的力气也没有。
  静姝在哀求,熟悉的手紧紧拉住了自己的手,但有人奋力把她们掰开,湘湘听见仿佛是孙昭仪的声音,朕厉声道:“你留着这个祸害做什么,皇上最最喜新厌旧,这贱婢若真入了皇帝的眼,就没你什么事了。何况她病得要死了,留在这里也没有用。”
  静姝在哭,仿佛该说的话都说尽了,湘湘觉得自己被裹了起来,又被高高扛起,静姝最后的哀求,紧跟着一声巴掌拍响,孙昭仪道:“这次丽妃上了我们的当,她就会小心了。她变得更加不好对付,而太子还没真正碰过你,宋静姝,我们要想挟制太子,你就要想法儿让他真的碰你。”
  声音越来越小,湘湘被痛苦地挪动着,外头的冷风一阵阵往脖子里钻,她努力睁开眼睛,依稀看到静姝的身影在门前,她像是要来追自己,但被人拖住了。湘湘那一刻清醒时,心里想到孙昭仪的话,难道静姝没有和太子行苟且之事,怪不得,怪不得那几天她那么高兴。
  可湘湘没有力气想更多,甚至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病弱的她被抛弃了,被孙昭仪派人丢入皇宫后面的乱葬岗,当死人一般,堆在那最阴森恐怖的地方,等着最后的处理,到了那一步,她就真没命了。
  而所有人,都以为湘湘这一去,必死无疑。对于皇宫而言,对于不知情的孙昭仪、丽妃而言,不过是芙蓉居死了个宫女,和当初死了玉屏一样,可以小题大做,也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而湘湘是“病死”,更不值得人追究。
  可湘湘没有在臭气熏天阴森恐怖的地方香消玉殒,当她再次睁开眼,看到床边坐着温柔的贤妃,她只是稍稍动了动脑袋,贤妃就有所察觉,小心翼翼地摸索上来,摸到湘湘的额头,长舒一口气:“你醒了吗?终于退烧了,湘湘啊,你命真大。”
  “娘娘?”湘湘咽喉干哑,说出这两个字后,就再也不能说话,嗓子撕裂般疼痛,嘴角也生满了燎泡,动一动嘴唇,就疼得钻心。
  “是不是想喝水?”贤妃的温柔,很叫人安心,她慢慢转身要去摸茶杯,但门前已有人进来。
  一脸疲倦,守了两天两夜的齐晦听见动静进来,见母亲要找茶水,便上前道:“娘,我来。”
  湘湘歪过头,看到他们母子,她又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等齐晦来将她抱起,慢慢将温热的水灌入她嘴里,等她缓过一口气时,耳边听见齐晦说:“没事了,你在这里把病养好,病好了我们再说。”
  “我……”湘湘说不出话,齐晦的胸怀太温暖太踏实,她沉沉地闭上双眼,就算是梦,也让她再贪恋一回。

  ☆、062消失的气息

  虽然坐得很不舒服,但齐晦没有再挪动身体,湘湘在他的怀里睡了过去。贤妃听见湘湘安宁的呼吸声,猜想她是睡着了,没有问儿子什么状况,她听不见齐晦起身走路的声音,就知道他坐在那儿没动呢,于是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走到门前,感觉到身上的温暖,贤妃能想象此刻阳光灿烂的模样,屋外枝头有雀鸟轻啼,她含笑听着,幻想着屋内的美好。如果湘湘是上天派来和儿子相遇的人,她愿用自己的阳寿来换取湘湘的健康,她没有为儿子做过任何事,湘湘却能够给他将来。
  走吧,离开这冷宫,她一直所坚持的,是为了儿子,还是自己?
  年轻的生命十分顽强,两天后,湘湘恢复了元气,嘴上的燎泡逐渐退下,面上也有了血色,仿佛是一场蜕变,仔细地看,和病前的模样有些许地不同,不是眼睛鼻子变了样,而是精气神有了明显的变化,原本还徘徊在眉宇间的几分单纯稚气,好像消散了。而她们原有的稚气,不是小孩子气也不是傻气,是脱离于世事纷扰的一份美好。
  但如今,消失了。
  湘湘第一次下床,坐在了贤妃的镜台前,贤妃双目失明,本不需要镜子,可这屋子里的镜子干净透亮,好像每天都有人擦拭,不论是贤妃还是齐晦,都能让人感受到他们心灵的净澈。
  “你下床了,会头晕吗?”门前是齐晦的身影,他略有些憔悴,湘湘明白,这几天都是他没日没夜地照顾自己。
  “你……别过来好吗?”湘湘伸手阻挡,脸上有些尴尬。
  齐晦愣了一愣,看着衣衫整齐的湘湘,当视线停留在她油亮的发丝上,心里就明白了。而看到齐晦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去,湘湘有些自责,她把话说清楚多好,万一齐晦误会了怎么办?她只是觉得自己身上发汗后腻歪甚至有异味,她不想让齐晦察觉到,至少这一刻她意识清醒了,就不希望齐晦再靠近有些邋遢的自己。
  但湘湘多想了,齐晦默默地搬来大木桶,在她的呆视下,将一桶一桶热水注入,她渴望能洗一个热水澡,竟然立刻就实现了。
  “我会在门外守着,你安心沐浴。”齐晦就说了这么一句,留下香胰子,留下干净的衣衫,立刻就消失了。
  湘湘不愿发呆等水冷了辜负齐晦的辛苦,完全放心地脱下了所有衣衫,身体钻入热水里,那一瞬的舒适自在让她觉得有些熟悉,静静回想,仿佛那天在这里醒来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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