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城奇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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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城奇缘-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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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i!你好吗?你是这里的学生?”
  美国人的这个“How are you?”通常只是一句见面时的客套话,于是我选择了她的第二个问题回答:“Hi!是的我在这里读书,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把一位病人转到了你们学校的心理保健中心,有些手续上的问题趁午休时来解决一下,现在的医生一半时间都在填表格了。”她有些无奈地笑着说。
  我想起明天的那位中国妇女,虽然很多精神病人都是由家庭医生转来的,我还是有种感觉那就是我明天要接触的病人,于是试探性地问:“有没有可能是一位50岁左右的中国女人?”
  “是啊!你怎么知道?”她亮晶晶的眼睛倏地放大。
  “她将由我的导师治疗,而我将成为他们的临时翻译。”我有些自豪,庆幸自己当初选了这个专业。
  “哦!多么小的世界!你是Prof。 X的弟子?我经常和他接触,他很棒!你也很棒!”她显然很惊讶,但不忘华丽丽的赞美之词,美国人大概是最不吝惜赞美之词的一个种族(oops!我是不是也犯了敲种族图章的错误?)。
  “谢谢你。”我傻笑。
  “那回见了。”我总觉得自己应该主动说再见,因为看见她刚才走得匆忙。
  她顿了一下,继而笑了:“回见!”
  我拉着叶子要走,她突然又把我叫住:“Ms。 Shu?”
  我的小心肝啊,跳漏了一拍!
  “Yes?”故作平静
  “Thank you for your help。 I still owe you a big one and I’ve been keeping it in my mind。”她看着我,温和的大眼睛一闪一闪,哦!她好美!唉!她是女人!
     第二天下午三时;中国女人潘秀莲在警察的护送下来到了保健中心;她暂时寄住在中餐馆做厨子的弟弟家中;为了防止再一次自残或者伤人;每天由警察看护着。像很多华人一样;她表情严肃;紧闭着嘴唇;每个眼神每个小动作都宣布着她的提防心理;而她的遭遇使得这些特征更加明显;以至于给人一种十分粗鲁的感觉。
  我是第一次参与心理治疗,前面说了我的专业其实跟导师在不同的方向,但又互相关联。潘秀莲很不配合,这个连我都能预想到,导师耐心地试着跟她建立信任关系,但她完全不买账,不但守口如瓶,还指着我问我为什么要给鬼佬工作,她说话华南口音很重,普通话有点吃力,只是不停地重复“我唔有什么好讲的啦。。。手臂上系切菜切到啦!这些鬼佬天天大惊小怪的。。。”
  第一天沟通失败,我觉得很受挫,导师说这再正常不过了,耐心就是胜利的最好武器,第二天还是如此,她拒绝回答导师提出的任何问题,说我们才是神经病,一点点事情大惊小怪,说整个美国都是神经病,导师很认真地记录着她的牢骚话,我知道那将成为他有限的分析论据和突破口,第三天,又是无用的苦口婆心,说实话我觉得这对我自己的精神都是一种巨大的折磨,我怕时间久了她没被治愈,我倒疯了,可是就在我绝望的时候,就在第三天谈话时间快结束的时候,她突然指着我说:“要我说说也可以,但是我不跟鬼佬说,我就跟你说!”
  我瞬间惊呆了,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她要跟我说?说实话我当时第一个想到的是她会不会趁没人时拿刀捅我之类的,正当我的大脑乱糟糟地上演小电影的时候,导师说“完全没问题,我这就去通知他们今天延时,我把这个房间留给你们两个人,Tong;你暂时出来一下。”
    我把导师的意思翻译给了潘秀莲,并保证我两分钟后就回来,因为我猜导师立即延时是怕她第二天变卦,那么我出去的时间也是越短越好,潘秀莲答应了。
  出了门导师果然快速跟我说,不要担心,就像家常聊天一样,做好笔头记录,他信任我。
  我运了运气,又走进那扇木头门,坐下来,对潘秀莲说“好了,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中国人,你有什么委屈请尽情跟我地说,我一定帮你。”
  潘秀莲鼻子里哼了一下:“帮我?你一个女学生怎么帮我?我只是不想再跟你们耗时间了而已,我还要出去挣钱呢。”
  那时候我觉得她的脑子比我的还清醒。
  想了想,我说:“潘阿姨,现在没人我叫你潘阿姨好吗?我的妈妈跟你一样的年纪,不知道你有儿女吗?”
  她看了看我,“死咯!”
  我赶紧记在心里,这时候做记录显然是不明智的,当时我在心里努力地想:倪萍阿姨,你在哪里啊在哪里?
  我知道我也没必要做痛苦的表情,因为她压根就不看我,自始至终她都瞪着桌子旁边的墙,仿佛那里有一个我看不见的第四维空间。
  “能告诉我他/她是怎么过世的吗?”
  潘秀莲硬生生地给了我一个答案,仿佛这事情已经太过久远,仿佛她在那以后已经经历了太多苦难,以至于这件事情已经触碰不到她的神经。
  “潘阿姨,你是做过妈妈的人,我是做女儿的人,看到你的资料时我就想起了我国内的妈妈,我很想她,我已经一年多没有回国了,你经历了这么多的苦难,尽管我没有权、没有势,你相信一个做女儿的人不管怎样都会用尽全力去帮助一位母亲吗?”
    潘秀莲没有做声,这是个好兆头,看出她在进行思想斗争,我没有说话,让她自己去想。
  过了一会儿她幽幽地说“小妹,你帮不了我的,鬼佬不会让我们好好过的,我的命太苦了。。。”我仿佛看到她的眼圈有点红了,我的心也揪了一下,虽然排华运动已经成为历史,这些生活在自己ghetto的、没有和主流社会交流能力的移民何不无时无刻不感觉到来自社会各个方面的歧视呢?就算高学历高层次的华人又怎样,依然会有一些隐性的不公平,无处不在。
  “阿姨,没有人有权利‘让’你过好或者过不好,你和他们一样都是社会上的一份子,不能因为你没有语言能力就不去争取自己的权利,现在我们起码可以帮助你说出你的委屈。。。就先说说你是怎样来到美国的吧。”
  下面省去文字若干,不暴露信息,也没必要编个故事给大家看,总之潘秀莲在我蹩脚的诱导下说了很多她的故事,总结起来就是她很敏感,因为各种自身不足感受到了很多不公待遇又让她更加敏感,结果很多在我看来其实没什么的事情在她看来就是别人歧视她,后来又发生了几件很不幸的大事情,她都怪罪于美国社会,这些一切的一切让她仇视美国仇视中国人以外的任何种族,她想回国,但是国内没有安身立命的地方,所以只有一年又一年地在美国生活并仇恨着。
  谈话结束,我拿着记录跟导师去办公室给他详细讲了一遍,导师说很典型,又问我对于引导她走出还是留在ghetto的想法,我说,well; Alfonso;你知道我对于移民self…esteem(这些词还真不清楚中文叫法,自我认知?)的基本观点,从案例上看潘秀莲有着比较强的ethnic…esteem(民族尊严?),在这个基础上我认为没有必要引导她融入主流社会,但是一定要消除她的种族仇恨心理。Alfonso说他的观点和我不同,表面上潘秀莲对Chinese ethnic有一种自负态度,认为其他人都是野蛮人,但是她的内心表露却显示她处处怀疑别人在歧视她,这说明她在内心潜意识里相信中国人是低人一等的,我听后豁然开朗,好吧,还是老老实实回去搞社会学吧。
    潘秀莲的故事暂告段落,后来她被导师定了个病症级别,辅导治疗,这是个比较冗长的过程。
  且说盛夏将至,大家的活力都开始复苏,充满爆发力,这不,那天刚到办公室,学长P便热情邀请我们周五晚上去他家爬踢,庆祝他和女友搬到一起。
  “女友?哪一个?”我不厚道地问道。
  P拿手里的阅读材料使劲敲一下我的头,从那以后我的智商水平便直线下降。。。。。。
  “你认识的,Jen,我们决定搬到一起了!别忘了叫Chris一起来哦!”P很是兴奋。
  “恭喜!”我给了他一个拥抱,“你期待什么样的礼物?”
  “不用礼物,大家各自带点自己拿手的食物就行了。”
  晚上在家跟Chris说爬踢的事,心里突然咯噔一下,Jen会邀请她老板一起来吗?
  第二天心里就一直揣着这个问题,很想问问P,但又觉得当时邀请我们的时候没顺便问,事后特意问一下是不是很奇怪,也许是我心虚吧。
  一直到周五,那个问题总是悬在我心里,但又努力告诉自己她去不去没什么重要的,她是我的医生、是个女人、应该也是个直女人(现实生活中哪有那么巧拉拉都凑一起了!),况且我的丈夫,Chris,也在场,我期待什么吗?
  下午我按照这几天的想法准备了两份食物,我不是个会做饭的人,经常是在外边随便吃一顿完事,Chris对吃的要求也不高,我随便炒个蛋饭他便吃得不亦乐乎,周末有时间他也做道西餐,手艺似乎比我的中餐水平要好。我准备的食物一份是中餐馆订的饺子,肉馅儿和素三丁馅儿,后者照顾素食者,还有一份是我自己做的海鲜饭,这是我有限的拿手菜中受赞誉度最高的,潜意识里我还是想着Dr。 F会来,所以想做最好的。
  都准备好了我便去香喷喷地洗个澡洗个头,还在想要不要去发廊做个发型,转念又觉得自己很可笑,一个平常的爬踢而已,又不是参加婚宴!
  爬踢晚上6点开始,但这种年轻人搞的非正式爬踢一般大家都不会很准时地到场,“显得有些傻”,Chris是这样跟我解释的。等Chris下班回来,他也洗了澡换了衣服,他套了件黑色有领T恤,牛仔裤,我上身白色宽带背心,下身本想穿迷你牛仔裙的,又怕坐下时走光,还是军绿色五分裤吧,比较有安全感。
  我们6:30到了学长P家,进门前我很紧张,托着饺子的手冰冰凉还冒冷汗,推开门没想到已经来了一堆人,可能周五下午大家一般都没啥事,餐桌上已经摆了很多食物,大家对我们带的都比较好奇,看了之后都表示没让他们失望,这帮家伙!
  Jen的朋友也来了,一帮20岁左右的young chicks,青春活力啊!将近30的P和Jen站在一起怎么看怎么都是老牛吃嫩草的感觉,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几天悬在我心里的问题有答案了:Dr。 F没有来。
    跟LS去睡觉的同学们说声晚安,大家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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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将近8点,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开始一边聊天一边喝酒,这种爬踢吃点垫肚子就行了,主要活动是喝各种酒精饮料、get high、交朋友、聊天。。。Jen调的鸡尾酒很美味也很危险,不知不觉我喝了四杯,有点晕乎乎的,心里那点失落可以靠酒精来麻痹,Chris和P在讨论组织露营的事情,我不是很喜欢露营,不能痛快地洗澡洗头是最让我不能忍受的事情,Jen一个朋友来跟我讨海鲜饭食谱,并说她愿意用她的红烧鸡食谱跟我交换,虽然我不是很喜欢她的红烧鸡,但是既然她提出了我也好像不便拒绝,只好装作很荣幸的样子也跟她讨要,虽然我不喜欢强调一个人的肤色,但想说这个红烧鸡好像是她家祖传下来的一道西非名菜,所以我更应该千恩万谢才是,我的海鲜饭很简单,简单到不用写食谱直接跟她说一下就能记得,但为了防止被她鄙视或者让她感到后悔,我也煞有其事地写了几条交给她,一时大家都很满意,满意到有人按门铃然后Jen去开门我都没注意到。
  不过门开后我还是看向了门口,一时间很多人都看向门口,我的酒也醒了一半,那个在门口站着的,手里拖着个大托盘,另一只手将Jen环住跟她拥抱贴面的高挑美女,不是Dr。 F又是谁?
  跟Jen打完招呼,Dr。 F微笑着环视了一下屋子,等看到我时也意外了一下,但随即笑得更动人了,“Hi~”跟我打了个招呼,然后跟大家说“Hi guys;对不起,今天得在诊所值班到6点钟,一个病人正在医院动手术,他的主刀医生要求随时能跟我联系了解一些情况,不过我已经跟Jen说过了。”她说话语速一向不快,稳稳的,声音很特别,有些轻微的沙哑,感觉像要把人的魂儿也勾出来。
  学长P走上前去:“没关系的,Jen已经跟我们说了(是吗?我怎么不知道),我们的食物不多了,但是酒有的是哦!”
  Dr。 F笑着伸开那只手臂也抱了一下P:“看来我今天要不醉不归了,恭喜你们!我烤了一个芝士蛋糕,给大家做饭后甜品。”
  一个一直很活跃的男人叫道:“Luise,你来了就是我们最好的饭后甜点!”
  大家哄笑开了,看来他们很熟,Dr。 F微笑着摇了摇头,对他翻了个无伤大雅的白眼:“Nic,你就不能放过我!”
  Dr。 F走进来,将蛋糕放在桌子上,跟所有其他食物在一起,并一一看着大家带来的、已经被扫得只剩下盘底的饭菜。她今天穿得很休闲,咖啡棕色的紧身吊带,就像她眼睛的颜色,也衬得那双眼睛尤其温婉迷人,贴身的牛仔裤,好修长笔直的腿!那牛仔裤真简直像是第二层皮肤!脚上是一双绑带平底凉鞋,也是咖啡棕色,头发,天哪,好美的头发,第一次看她把头发散下来,dark blond的颜色,自然地微微卷曲,散在脸颊两侧,长及腋下,好妩媚的造型。。。脸上呢,好像扫了些腮红,tan+橘色调,性感迷人。。。我看傻了。。。
  几个女孩子让她先吃点东西压压饿,她表示同意,然后拿起一个碟子,盛了些我做的海鲜饭,我好紧张,好激动,好兴奋!她尝了一口,然后用她那销魂的声音hmm了一声,问道:“这是谁做的?”
    “我们XXX研究所不光出学术人才还出大厨!”学长P介绍; “这是我们Tong最拿手的海鲜饭,对了,Tong也是你的顾客之一呢,是我介绍的哦~”
  我大脑短路,一直坐那里傻笑着。
  Dr。 F笑说“你这样说会让别人怀疑你介绍的医生是关系硬还是医术好了。”然后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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