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间那些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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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间那些事儿- 第1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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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第二看守所修建在郊区,前身是所监狱。廖警官在车上嘱咐我,一会儿带我进去,不要乱说乱动,看他安排。毕竟警察找外援,还是怪力乱神之辈,上不了台面,只能私下操作。

进去之后,并没有人对我盘问,应该廖警官打过招呼了。

这里壁垒森严,气氛严肃,一道道铁门。进到里面,看见穿着看守所背心,剃着毛茬子光头的犯人,我浑身都不舒服。我这人性情还算温存,最受不了别人有攻击性的眼神。这里的犯人不用正眼看人,一个个身上长毛皮上长甲的,让我有如坐针毡的感觉。

我们来到东一监区,廖警官和看守所警察交流了几句,警察上上下下打量我,看得我手脚都没地方放。他露出狐疑的表情,可能是怀疑我的能力,可还是打开牢门,让我们进去。

在办公室里,警察让我先看了几样东西,一个是写着“第二看守所”的黄背心,一条绣着“鲁大刚”的毛巾,最为触目惊心的,是一条三十斤的脚镣。这种脚镣中间用铆钉砸牢固了,专门上给重刑犯或是死刑犯。鲁大刚别看年轻,又是头回进局子,可他犯下的人命案却骇人听闻,看守所对付这样的人没什么好说的,直接上脚镣。团丽协扛。

廖警官介绍:“这是我的好朋友,看守所老陈。小罗,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随时发问。”

“这些东西是怎么回事?”既然他这么说了,我也不用不好意思,破案放在第一位。

陈干部说:“这些就是鲁大刚失踪后,在禁闭室发现的。他穿过的背心,他用过的毛巾,”说着,他拿起脚镣,哗啦哗啦响:“最奇怪的就是这条脚镣,当时是拴在他的脚上。我们发现的时候,脚镣就那么扔在地上,人已经不见了。”

我暗暗吃惊,这小子赶上逃生大师了,简直是胡迪尼在世。仔细打量这脚镣,又沉又重,中间有铁链相连,扣着脚踝的部位是两个铁环,中间带眼。

“这脚镣他是怎么打开的?”我问。

陈干部可能有点看不起我,声音没感情,像是交代公事:“不知道。脚镣上没有破坏的痕迹,甚至连缺口都没有。要做到这一点有几种可能。第一,鲁大刚有打开脚镣的工具;第二种可能,鲁大刚把自己脚砍断了;第三种可能,他用了某种反自然的神秘方法。”说完,他讥讽一样的笑。

我无视他的态度,只想专心把这件事办妥。

在所有可能都不对的时候,最不可能的可能反而最接近事实。

说实话,我不太相信有神鬼的事情发生在看守所里,尤其不太可能发生在鲁大刚身上。我比较倾向的解释是,看守所警察监守自盗,把鲁大刚偷着放出去。但细想想,这也不太可能,看守所警察就算和犯人关系再好,也不可能协助越狱,这种做法最危险也最愚蠢。

看守所层层岗哨,一步一槛,走一道门办一道手续。要从看守所里捞人有很多办法,有能耐可以出盘外招,上级领导的一张纸比什么都好用。

看我没说话,陈干部叹口气道:“就因为这个事情离奇,有人猜测是警察提供了工具,我们所里当时值班的小王因为这件事被关押审核,到现在也没放出来。真他妈邪门,脚镣里塞铆钉,还用老虎钳子扭得紧紧的,鲁大刚这小子是怎么脱出去的?我干了这么多年警察,从来没遇过这样的事。”

我掂掂脚镣,说:“禁闭室不是有监控吗?”

陈干部道:“你来看看就知道了。”

他带我到里面的桌子,打开电脑,调出硬盘里的录像。监控镜头是挂在屋角斜上方的,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果真是房间内无死角,干什么都能看见。

禁闭室也叫小号,小到没法看,一个成年男子弯着腰才能勉强站立,除了一道牢门,四面不透光。房间里就一个蹲坑,连床都没有,真不知道这人晚上怎么睡觉。

视频里出现了一个头发贴着头皮近乎光头的年轻人,看不清正脸,他的身材有些瘦弱,正蹲在地上,背对摄像头,不知在干什么,好像在死盯着茅坑看。

陈干部说:“这就是鲁大刚。这一段就是他失踪前的影像。”

“他在干什么?”我问。

第三章神秘的禁闭室

在我这个角度来看,鲁大刚正聚精会神看着排便的蹲坑。一个粪坑有什么可看的?

“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他的行为很怪异。”陈干部说。

看着看着。我忽然心头涌起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情不自禁说道:“这个人不会是顺着茅坑爬出去的吧?”

陈干部和廖警官对视一眼,陈干部脸上全是轻蔑的笑,他实在想不出为什么廖警官会信任我这样的人。

我被他笑得面红耳赤,赶忙说:“我就是这么个想法,脱口而出,还不成熟。”

“老陈,一会儿你领着小罗到禁闭室看看,”廖警官说:“看过他就知道了。”

陈干部道:“我看就没这个必要了吧,我这块也挺忙的。小罗,是这么回事,禁闭室里的蹲坑下面是用水泥糊的,别说他手里没工具,就是给他一吨炸药他未必能炸的开。再说我们已经把禁闭室检查了一遍。尤其是茅坑,没有任何破坏的痕迹。鲁大刚能从茅坑爬出去只有一种可能,他不是人,变成了一只苍蝇。”

我不好意思再说什么,指着屏幕上鲁大刚的脸说:“这是怎么回事?”

鲁大刚右脸靠近耳朵的部位,贴着医用胶带,好像是受了伤。

“这就说到他为什么蹲小号了。”陈干部说:“鲁大刚这个人很危险,精神不正常,极具攻击性。之所以蹲小号,是因为他在看守所里都不安分,他要杀人,杀的还是一个牢头。”

“怎么回事?”我问。

陈干部耐着性子说:“像他这样有人命案子的重刑犯,进到看守所都要上脚镣。在普通号里是不到十斤的脚镣,后来他犯了错误进到小号才换成你看到的这副大号脚镣。他进号里时间不长,可能也就一个礼拜吧,就用磨尖的牙刷把捅了一个牢头。都说鲁大刚这个人聪明,是大学生,我看他纯粹是个弱智。就算杀人,有怂人不挑,偏偏捡了最难杀的牢头……这些牢头哪个不是老江湖,在号里混多少年了,能死在他的手上?可笑。”

我小心翼翼地问:“会不会是牢头欺负他,他急眼了精神病发作。脑子一热就干出杀人的事情。”

陈干部摇摇头:“小罗,你还是不知道号里的规矩。但凡是重刑犯。比如杀人的,纵火的,贩毒的,甭管多大岁数,甭管在社会上什么身份,进了号子里,一般都不会受欺负。犯人也是欺软怕硬。尤其鲁大刚这样碎尸的,更是不可能受欺负。在他捅了那个牢头之后,我们特意做过调查。也查看监控,牢头确实没有欺负鲁大刚,甚至还让鲁大刚睡到铺上。”

我说:“鲁大刚就是无动机杀人?”

“差不多,当时我们审问他为什么这么做时,鲁大刚从始至终就说一句话,他该死。至于为什么该死,怎么就该死,他却说不出个缘由。”陈干部指着鲁大刚的右脸说:“这个伤就是牢头和他对搏时打的,这小子真是不自量力。”

我忽然冒出个想法,抬起头看陈干部,他被我的眼神弄得有些迷惑。

我字斟句酌,怕他再笑话我,我说道:“你们说找不到鲁大刚杀人的动机。”

“嗯。”陈干部说。

“其实他是有动机的。”我说:“他的动机就是蹲小号。”

廖警官和陈干部一起看我,陈干部问:“什么意思?”团鸟爪划。

“这也是我不成熟的想法。”我说:“鲁大刚会不会很早就定下了逃跑越狱的计划,计划的关键点在禁闭室。他为了能顺利来到这里,剑走偏锋,用牙刷伤害同牢犯人,从而达到这个目的。”

“有点意思了。”廖警官点点头。

陈干部笑笑,态度和善了一些,说道:“你说的这些,我们已经想到,虽然不排除有这种可能,但我们还是认为,鲁大刚杀人和禁闭室逃脱是两个孤立并不联系的事件。我们虽然找不到鲁大刚的杀人动机,但从他当时受审的态度表明,他是欲杀那个犯人而后快的,表明他肯定有动机有想法,只是不说出来而已。再一个,如果他仅仅是为了进禁闭室,伤人装装样子就可以了,可他对那个犯人几乎是招招要命,捅得全是要害,透着一股歇斯底里的疯狂劲;而且我们这小号很多,鲁大刚也无法确定自己会进哪个号子,他怎么提前安排计划呢。”

在这些警察面前,我这点推理能力还真是不够看。我有点自卑,也有点胆怯,解铃啊解铃,总是把我架在火上烤。

就在这时,忽然电脑屏幕上的录像跳了一下,我光顾着说话,再把目光收回来看的时候,惊讶的嘴都合不拢。

禁闭室里刚才蹲在茅坑旁边的鲁大刚已经消失,地上只留一件背心,一副镣铐。

录像上没有任何声音,监控器冷冷冰冰忠实地记录着当时的情景。我看得身上有点发凉,这段录像比恐怖电影还有些吓人。

办公室里谁也没有说话,好半天,我声音苦涩:“这个人就这么没了?”

陈干部点头,他用鼠标把刚才录像拖回去,这次我聚精会神盯着看。就在鲁大刚失踪的瞬间,录像果然跳了一下,像是由不同的两个片剪辑而成。摄像头挂在固定的位置,它的角度和景别是一定的,之所以产生跳的感觉,是因为前后的景象差别实在太大。前一秒鲁大刚还蹲着,背对着镜头,充斥着很大的空间;下一秒地上只留下背心脚镣,人无影无踪,只留下空空荡荡的房间。

“注意时间。”陈干部说。

我仔细看着录像右上角不断跳动的时间,鲁大刚失踪前是18分57秒,然后画面跳了一下,下一秒的时间变成了22分49秒。

我看看陈干部,又把录像倒回去重看了一遍,越看心里越毛。

“这中间少了将近四分钟?”我说。

“对!”陈干部说:“后期经过技术部门鉴定,录像原带没有任何剪辑破坏的迹象,就是说你现在看到的景象,就是当时情况的客观记录。”

我咽着口水,脑子不够用了。鲁大刚失踪,随之消失还有四分钟的时间?!乖乖,到底发生了什么?

廖警官说:“看到了吧,这就是我找解铃的原因。这件事已经脱离了正常的侦破轨道,要是一般的案子就压下来了,但是这个人不行。鲁大刚一旦进入社会,会成为定时炸弹一样可怕的隐患,我们必须要抓住他。”

我没有说话,把录像来回看了几遍,脑子在激烈运转。我在回忆自己经历的怪事,那些高人的行事手法,哪一个和眼前的景象比较相似。

想了半天,我忽然想到了两个人。一个是赵癞,一个是陆老五。两个人都是平白无故消失。赵癞疑似是成了仙,陆老五是吞食了炼魂珠。

我问:“据你们调查,鲁大刚这个人有没有信仰?”

陈干部摇摇头:“据他的表现来看,没发现有什么信仰。老廖,你说说。”

廖警官没有直面回答这个问题,说道:“等会儿让你看看我们审问鲁大刚的报告。老陈,领着小罗先到禁闭室看看吧。”

我们从办公室出来,到了关押鲁大刚的禁闭室,打开铁门,里面的空间很小。仅能容一个人勉强进去,两个人也能塞,但这样的话,转身都困难。

陈干部和廖警官在外面等着,我一个人钻了进去。这小房间,一走进去就觉得憋气,浑身难受。要再挂个脚镣,真是坐也不舒服,站也不舒服,怎么都不舒服,也只能蹲着。

我仅仅呆了一分钟,就开始冒冷汗,腰酸腿疼,如果真的犯事在这里呆个两天三天的,我能疯了。

房间如此逼仄,也说明一个问题。鲁大刚消失之后,警察来这里检查,房间里一次只能容纳一个或两个警员,不能大规模搜索,视角有限,他们的侦查就肯定会有漏洞,有想不到的地方。

我不敢说我比警察专业,但我脑子里没有条条框框,说不定能发现什么。

我勉强在房间里检查了一圈,敲敲墙壁,摸摸地板,不管什么地方都是触手冰凉,厚厚硬硬。闭上眼仔细把鲁大刚失踪的过程回忆一遍,脑子都想冒烟了,也想不出他是怎么跑的。

门外陈干部和廖警官一边抽烟一边说话,我忽然有了主意,走到茅坑前面,慢慢蹲下身。

我要模仿鲁大刚失踪前的动作,再来一次。

第四章全都是疯子

茅坑又臭又骚,鲁大刚蹲在这里看什么呢?我左看右看也瞧不出丝毫端倪。我幻想自己就是鲁大刚,把我当成他。当时戴着脚镣,我就蹲在这里,我会想什么呢。

我感觉有几分不寒而栗,说不清为什么。可能是这种代入感极强的思维,让我感到害怕。

禁闭室的气氛有些窒息,我感到一种无形的危险和压力。这种危险来自何方,为什么会有极度心悸的感觉,却说不出来。团亩记技。

想到鲁大刚,我生出一种想法,设身处地想想他当时的情况,他会不会也和我一样,处在这种恐惧之下呢?他或许并不像案例上表现的这么野蛮残忍,背后可能另有隐情。解铃安排我做这件事。是有原因的。

我总有种感觉,鲁大刚的失踪并不是他主观所为,不是他提前设计好的计划,而是临时发生的变故。这种变故和他失踪前的行为有很大关系。鲁大刚为什么蹲在茅坑前,他会不会是发现了禁闭室里的什么东西?

我看了半天,也不得其所,禁不住探出手去抚摸,沿着茅坑摸来摸去。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陈干部问。

我刚要说话,忽然手指头触碰到一样东西,心咯噔一声。我用手来回摸。这东西很奇怪,稍稍凹凸,就在粗糙的茅坑边缘最下面。这里是用水泥糊的,表面坑坑洼洼。如果不是细心的用手去摸,很容易把这东西和旁边的表面忽略为一体。

我想看看这东西是什么,可是姿势原因,又伏不下身。真要去看,就得完全趴在地上。

我想了想,一咬牙。豁出去了。

地面冰凉,我还是别扭地趴在地上,尽量抬着头去观察。茅坑边缘有一层细细的宽边,这东西就在宽边缘的下面,一团漆黑,用手能摸到,却看不到。

陈干部和廖警官看我姿势怪异,在外面问:“发现什么了?”

我说:“好像刻着什么东西。”

“小罗,你等等,我给你拿手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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