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间那些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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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间那些事儿- 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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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次去外地,都会随身带着一个牛皮小笔记本,随手记点什么。我蹲在地上,嘴里叼着手电,从兜里把本掏出来,用附带的小笔画了个潦草的草图,在图上大概标记上香火的五个方位。此时虽然看不明白,但可以日后请教高人。

画完这个,把本收起来,我拿着手电来到螺旋楼梯前,把着冰冷生锈的把手,犹豫片刻,鼓足勇气往上走。

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这里藏着什么东西,有种被莫名视线窥视的感觉。我“噔噔噔”一连几步快跑,跑到楼梯上面。出了楼梯口,这里别有空间,打着手电望去,面积相当大,房间正中是一个巨型的大罐子。

这罐子目测能有一层楼高,又粗又大,上顶天下顶地,气势迫人。罐子表面生满了铁锈,表面红漆多处剥落,看样子已经废弃很多年不用了。再照照其他地方,角落里杂物堆积,遍地垃圾,空气里还飘着一股腐臭。

本来打算扫一眼就走的,当手电照到远处的窗户时,我改变了主意。

这扇窗只留下大大的窗框,看上去像是黑漆漆的一只眼睛。王老头曾经说过,那具大学生尸体就在窗户外的树枝上发现的。

我心念一动,如果有凶手作案,凶手会不会是先大学生尸体抗进水塔,然后再从这扇窗户出去,把尸体挂在树上的呢?

我知道多少有点不靠谱,但现在只要有线索就要追究,先别急着做非此即彼的肯定和否定。

我绕过罐子,往前走,走了没几步,眼前陡然出现的情景让我倒吸一口冷气。

从水罐子到窗户这段距离,地上破烂不堪,堆积的那些陈年杂物全部散开,胡乱堆在地上。打个比方来说,就好像有一群野猫钻进这些破烂里,大闹天宫,把东西搅合的一团糟。

东西堆在一起还能把气味掩住,此时散落开来,那浓郁的臭味简直熏死个人。我捂住鼻子,还是止不住臭味往里钻,没办法把衣领竖起来,一手紧紧捂住鼻子,一手打着手电,硬着头皮往里去。

好不容易来到窗口,此时外面已经入夜。山里黑得特别早,四周只有静寂的冷风,一阵阵风从窗口倒灌进来,吹得我浑身哆嗦。我勉强探出头看,窗口距离地面相当高,看着有点眼晕。

大树的枝条在触手可及的地方随风慢慢晃悠,我用手电照了照,这些枝条比较粗壮,爬个人上去应该不成问题。

这时光亮一扫,我看到一根粗粗的枝条有断折的迹象。心里有点发毛,这根断枝是挂尸体造成的?还是……还是有人踩上去造成的?难道是解铃?

解铃这个人看似精明,其实太傻太实在,他要调查什么,为了探究明白敢做常人不敢做甚至不敢想的事。要说他踩着树枝上去,亲自查验吊过尸体的地方,那简直太有可能了。那根黑色的丝线说不定就是他在挂尸体的地方勘查中无意找到的。

我突然生出一种想法,既然解铃能上去,为什么我不能呢?想想又觉得可笑,可看着眼前晃晃悠悠的粗大枝条,心痒痒的不行,上去查查又能怎样。

我犹豫一下,把手电叼在嘴里,一纵身跳在窗框上,一猫腰钻了出来。外面冷风更甚,我不自禁打了冷颤,小心翼翼踩上一根枝条,觉得还结实,逐渐踩实,然后整个人都到了上面。我双手扶住树枝,脚下踩着树干,往前挪动。

就在全神贯注之时,突然下面射上来一束强光,随即想起王老头的怒喝:“干什么呢?你不要命了?”

我手一哆嗦,背后一股大力袭来,根本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大头朝下从树上栽下去。这个过程就是电光火石之间,等我掉下去一秒之后,脑子才反应过来,知道自己完了。

耳边恶风不善,掉落过程中我似乎挂着一根树枝,人旋转了半圈,稍稍停顿,而后继续往下掉,眼瞅着落在地上。

此时,王老头突然伸出手来抱我。我脑子一凉,这老头也太莽撞了,我受点伤没啥,一旦把他砸死了,岂不是我摊上人命官司。

下一秒老头抱住了我,原地转一圈,而后疾步后退,趁这股力道未稳,把我重重摔在地上。整个过程也就是眨眼之间,他动若脱兔,迅若狸猫。

我摔得骨软筋麻,屁股成了三瓣,尾巴根都疼,在地上坐着半天没说出话,疼的。

不过我明白,这老头关键时候救了我一命。那么高地方掉下来,他要不是显露出这么一手功夫,化解大部分力道,我如果结结实实落在地上,不死也得半残,人都可能摔傻了。

王老头火了,他手里拿了一根粗大的白色手电筒,用光不客气地刺着我的眼睛:“你他妈的不要命了?!爬那么高干什么?!你要是有个好歹,我怎么跟老林交待,怎么跟解铃交待,怎么跟你家里人交待!你这个后生,真是冒失鬼,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走!跟我回去!”

他过来很不客气地拖我衣服领子,我全身剧痛,赶忙说道:“王大爷,不是我自己掉下来的。”

王老头狐疑看着我,我呲牙咧嘴地说:“刚才……刚才在树上,有人推我!”

王老头虎着脸,走到大树前,用手电照了照。这手电光亮十足,功率特高,像小太阳似的,把这棵死过人的大树照得一片惨白。

“难道死的那个大学生魂魄不散,变成了阴灵?”王老头喃喃:“你没看错?是不是树枝挂的?”

我摸摸肩头,刚才就是有人在这里推了一把。我对王老头说,肩膀还疼得厉害。

王老头大步流星来到我近前,一把扯开我的衣服,从脖领子处开始往下扒。我疼得没法反抗,心想坏了,怎么掉到这个老玻璃手里了。

王老头扒下我的酥肩,手电照了照,脸色异常沉重,像是看到了什么。我头转不过去,问怎么了。他从兜里找出面小镜子,在后面照着:“自己看吧。”

我看到在右肩膀上,出现了一个类似黑漆漆的类似手掌的印记。

第九章招鬼

我伸出手到肩膀上使劲搓,指印非常清晰,怎么搓都搓不掉。

“别搓了。这是死人的阴寒之气,必须用糯米来拔毒,一会儿我帮你处理。”王老头一边说一边用手电照着诡异的大树。

观察了片刻,不得其所,他从地上扶起我。我浑身酸痛,尤其屁股已经麻木得没了知觉。他摆摆手,示意回去。

他在前面走,我蔫头耷脑跟在后面,我们来到岸边。一起上了船。

王老头划动船桨,我们驾船穿过水库,来到对岸。他把船系好,带我回到住所。外面天寒地冻,屋子里的炉子已经生起,非常暖和。他让我把外衣脱了,露出肩膀,在凳子上坐好。他烧开一炉开水,不知用什么中药泡了一杯水给我。让我喝了。

味道有些浓郁,我捏着鼻子,一口一口勉强喝下去。

我喝的时候,他叼着烟卷把糯米和老酒也准备好了。一个破破烂烂的脸盆里,倒了小半斤糯米,浇上白酒,然后用筷子搅合。搅合到粘粘糊糊,他随手抓了一把,“啪”一下摁在我的肩膀上。

我“哎呦”一声,就觉得一股热热的灼烧感。难受至极,可不敢乱动。等了大概不到十分钟,王老头“咦”了一声,他盯着我的肩膀,表情非常难以置信。

“王大爷,咋了?你别这麽个表情啊,我害怕。”我说。

他把我肩膀上的糯米扒拉下来,递过来给我看。这些白色的糯米居然全黑了,像被煤油熏过,黑得非常彻底。

“寻常人中了阴毒,解毒怎么也得三四天的工夫。你怎么拔毒这么快?”王老头捏捏我的胳膊,又捏捏我的肩膀:“有点意思。难道你的体质很特殊?”

这老头对我有救命之恩,而且我看他还挺亲切,便洋洋得意说:“解铃曾经答应收我为徒,他这个人眼高于顶。偏偏对我极是青睐,我的身体可不一般。”

王老头看着我,眼神大有深意。我忽然有点后悔了,许多邪人都曾经觊觎过我的肉身,这老头不会也打什么主意吧。

他从盆里又捞起一把糯米重重糊在我的肩膀上,隔了几分钟,他把糯米清理下来,看着我的肩膀啧啧称奇:“你这后生的身体确实有点意思,阴毒居然全都排干净了,我还真是小看你。”

我把随身的牛皮笔记本掏出来:“王大爷,我在水塔里发现了一些东西,你看看有没有用。”

王老头接过本子,我参考上面的草图,详细解说香灰的事情。王老头看着本子若有所思,他到写字台下面翻出一张草纸,又拿了圆珠笔、圆规和量角尺。我把衣服穿好,站在旁边看。

王老头用圆规在纸上画了个工工整整的圆形,然后按照我草图的记录,在圆形上标注香灰的位置。

他这个标注就不是简单的随手涂鸦了,而是用量角尺仔细测算距离和角度,最后在圆上标出五个位置。

他把这张纸拿起来,拎着纸张的左右角,看得聚精会神。

林法光介绍这老头时,曾经说过他是老前辈,冲王老头刚才救我的身手,可以看出确实不是凡人。这是个有故事的人,他或许能看出什么端倪。

王老头看了一会儿,把纸放下,背着手在屋里转圈。一边走一边沉思。我不敢打扰他。

王老头停下来,转过头看我,一字一顿道:“后生,你有没有胆量?”

我被他说愣了,眨眨眼说:“你老什么意思。”

王老头说:“我怀疑惨死的那个大学生,阴魂仍然滞留在死亡之地,也就是那棵树上。我想来个招鬼!”

我吓得毛骨悚然,这老头说要招鬼的时候,满是皱纹的脸显得极为阴森,一双眼睛铮亮。

“后生,听说过乌盆记没有?”王老头问。

乌盆记是传统京剧曲目,我没看过,但大致了解里面的故事。有人惨死,尸骨被炼制成乌盆,结果乌盆上的阴灵喊冤,包公秉公执法,冤案得以昭雪。我明白王老头问这句话的意思了,如果死去大学生的阴灵仍在,王老头有办法招鬼前来,一问究竟,那案件自然大白于天下。

这种法子说起来有些怪力乱神,违背了破案的寻常路子,不过也不是不可以一试。香港台湾乃至东南亚等地,有了冤案之后,苦主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报案,而是请神媒来观落阴或鬼上身,这样简单直接,倒也明了。

王老头看我明白了,也没有多解释,他拿起标记香灰的圆形图案说:“你发现的这个线索很重要,有人曾经在水塔内布法阵作法。”

“这是什么法阵?”我问。

王老头略一沉吟:“看上去很像是一种古怪的结界,在水塔里形成一方禁锢的天地,用来封印阴魂的。”

我倒吸口冷气:“这是谁干的?要封印什么阴魂?是那个死去的大学生吗?”

王老头摇摇头:“不知道。小伙子,我看你骨骼精奇,有点意思,居然不惧阴毒。我们配合一把,如果真能把那个大学生阴魂招来,或许就能解开里面的谜团。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胆量。”

“什么时候做?”我问。

“自然是越快越好,就是现在。”王老头目光炯炯地看着我。

我下定决心,点点头同意:“好!”如果真的能救回解铃,我就豁出去冒险了。

王老头让我少坐片刻,他到二楼不多时斜挎着一个大箱子下来,里面是作法的工具。我们在出发之前,先简单吃了点东西。这里还有老头吃剩的半只烧鸡,他又劝我喝了一盅酒,说是可以天冷驱寒。

肚子里有了热乎气,我们出了屋子,来到码头坐船,再一次横渡水库,向对岸驶去。

很快到了岸边,他把船拴好,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往水塔方向走。此时夜已深,晚上看不见月亮,清清冷冷的。走着走着,我身上寒意更盛,忽然打了个激灵。

王老头看我脸色苍白,问我是不是冷了。

“王大爷,我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我颤着声音说:“解铃出事的那天晚上,他会不会也在招鬼?”

王老头停下脚步,眉头一挑:“你什么意思?”

“我就是这么一想,解铃会不会也想到用招鬼问案的法子。就在他招鬼的时候,出了问题,结果出了事……”

王老头笑笑:“后生,你害怕了?”

“我,我没害怕,呵呵。”我勉强笑出两声,比哭都难听。

“我和解铃比不了,”王老头说:“不过保证咱爷俩安全这还是没问题的。”

我问他为什么比不了解铃。王老头说:“解铃天赋异禀,而且拜了很厉害的师父,我给他师父安歌提鞋都不配。解铃不但有阳间的师父,还有阴间的师父。”

我觉得匪夷所思:“阴间的师父?”

“解铃曾经在阴曹地府修行过,这件事我也仅仅是听说,其中过程非常隐秘,日后若解铃脱险,你可以详细问问他。解铃在阴间的师父是二伯爷。”

“二伯爷是什么人?”我好奇地问。

“就是黑无常。”王老头说。

我听得喉头窜动,背后窜出一股寒意。乖乖隆的咚,解铃在阴间的师父居然是黑无常。

“我听林师傅说,解铃只留下躯体,失去了魂魄。难道魂魄不在阴间?”我喃喃地说。

王老头道:“一个人如果死了,魂魄可能有这么几种去处,一是到了阴间;二是滞留在阳世;三是轮回走了;四是被邪术控制,为邪人所驱使。我和老林还有几个人讨论过解铃目前的状况,他的三魂七魄极有可能被邪术控制,不知道禁锢在什么地方。”

“我们招鬼会不会有危险?”我问。

“危险肯定会有的,但我能保证见好就收,如果形势不对,便不做了。”

说着话,我们来到水塔的旁边。王老头让我带他进塔,检查了一圈带箭头的香灰标记,看过之后,他告诉我,他当初的想法没错,有人在这里布邪术法阵用以封魂。

我们来到树下,王老头把箱子打开,让我在旁边用手电照亮,他从箱子里取出几个空碟子摆在树根处,然后又拿出一些炸鱼、鸡肉、切成片的香肠等物,分别放在碟子里。

再拿出三个酒盅在食物前摆成一列,往里倒了点酒。取出一个形似花盆的香炉,里面插上三根长长的香,用打火机点燃。

最后他从箱子里拿出一条黄色布带,上面用朱砂纹绘着八卦的图案,递给我:“缠在脑袋上。”

我一看就苦笑:“缠在脑袋上不成孝带了?我和这个死人又没有血缘关系,有为他披麻戴孝的必要吗?”

王老头瞪我:“孝带是白色的,这是黄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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