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无言 邪君独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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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无言 邪君独宠-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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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都知道……阿染,哭出来就好了。”他这个温和的声音陪伴了我好久好久,用手抚着我的背,一字一顿道,“你放心,那些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77. 路远不可测'

玉奴被送回邑宁的那一天我没有去送行,我不敢去,或者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他离我而去了,我情愿自己是在做梦,可恨的是我无比的清醒。终日情绪恹恹的,却一直提不起兴致。
如今已经是显仁七年冬了,这以后的很长一段日子,我已不能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事了。那半缺的书,越来越模糊的记忆,从前没帮我离过半分凶险,现在失了预知后心里更是惶惶。长秀真的会当将军?那萧泽天、仲孙静月他们又会怎么样?我在这里到底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我苦笑,自己始终是个不能入戏的人。
自从玉奴不在以后,萧泽天更常出现在我面前了,好像想亲自守着我不让我想不开似的紧迫盯人。他偶尔会陪我吃吃饭,更多的时候是我在一旁看书,他在书桌前处理公务,气氛和平安宁得有些诡异。我有时不经意间抬头,会看到他神情专注地拿着毛笔在公文上批注,认真的人总是出彩的。
立嫡立长?萧诚轩不过胜在比他早出生几年,占了长子的名分,若作为君王之选,论声望论能力,我想没有人比萧泽天更为合适。司青说得对,他是天下百年一遇的大才,该无情时绝不手软,可温和时又让人忍不住沉溺,若说女人是一本书,那么他应该是一个谜,充满着猜不透的神秘。
一山岂能容二虎?长此以往很难不兄弟阋墙,甚至于兵戎相见。然现今天下底定,那么要开始夺位了?
“看到什么精彩之处了?这么入神?”他不知何时来到我跟前。
“呵!”我被吓了一跳,手中的书本掉到了地上。
他弯腰捡起来,弹去上面的灰尘,看了一眼书的封皮才轻缓道,“原来你喜欢《素思》这类婉约诗词?是能陶冶性情,只是看多了,人难免伤春悲秋的,对身子不好,孙妙手说你忧虑过深,得静心安养,少看才是。”他说罢就把书递给我。
我接过来,浅淡的说,“不过随便看看,不较真的。”只是无意翻起的那一页,正是《离恨》,心倏地被刺痛了一下。
他转过身望出窗外,忽然提议道,“下了两天小雪,今儿个总算是放晴了,不如出去走走?”
这个主意让我心动了,想起自己真的已经很久没有到外面散步,都快发霉了,便神差鬼使的点了点头。
他刚要抬步,又细心地拿了搁在架子上的披风替我拢上,这才走出门去,动作一气呵成,自然得连我自己都以为我们俩从前就是这样相处的,最近他这种亲昵的动作似乎做得有些过了火,弄得我常常不知所措。我跟他曾经是那么水火不容的两个人,他那么傲然,突然对我放低姿态,让我没由来的恐慌,可是心里又隐隐的在期待什么,真是万分矛盾的想法。
幽郡还不太平,所以我们没有去很远的地方,只到了府衙后的一方小湖前。
嫩冰犹薄,生机萧瑟。
冰刀似的冷风让我忍不住颤了颤,倒是比在屋里醒神几分。忍不住瞄一眼身旁的萧泽天,他站得笔直,似乎一直都是从容不迫的,好像没什么可以影响他一样。可就是这样一个外表温如书生的人,可以瞬间散发凌厉的气势,而等他平和下来时却又能让人放下心里紧绷的弦。
北风呼啸寒栗,我们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半天我才慢吞吞地说,“到了冬天,一切都衰败了。”完了,我这个人真的不善言辞,没有比这句话更无聊的了。
“是么?我倒不觉得。冬的煎熬不过是为了来年春的勃发。”他满眼不赞同,然后随手捡起了一根树枝,敲开了薄冰,“你瞧,这么冷的天,鱼儿也能活。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很多人都为活着而努力。”低眼看去,几条鱼不畏寒冷在冰湖了畅游,而他仿佛话里有话,我等着他的后文。
“阿染,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我们还活着。”他转过身,那墨黑深邃的眼眸睨着我,声音在旷远的天地更显悠远,“逝者已矣,往事如烟,而我们都还活在这个世上,这比一切都重要,拘泥过往,只能让人裹足不前。”
他每说一句就朝我靠近一步,我为了避他差点滑了一跤,他机敏的扶着我的手,“小心。”而后苦笑,“你总是避我如蛇蝎。”
我低眉顺目,装作听不到这句意味不明的话。
我没有那么潇洒,说放下就能放下了。
这时我发现脚边雪地上有个眼熟的玩意,像是从他袖袋掉出来的。我比他快一步捡起来,鄂了一下,讶异的抬头问他,“这不是我的香囊吗?”
那个多年前被玉奴拿走的香囊……熟悉的花色,可是,带着的人已不在了,物是人非。
我没理会他一闪而过的懊恼之色,捏着香囊觉得里面似乎还藏有东西。我拿出来,是玉奴的字——二哥,请替我好好照顾昭昭。
我颤抖着声音说,“明明是他答应我的……”为何要别人帮他达成
玉奴,你对我太过残忍。
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
我把香囊捏紧在手心,依旧觉得那种无法遏止的痛一波一波地袭来,怪不得人家说,越是想忘记,越难忘记,最好的方法是,把它永远藏在心里,不再怀念。也许刚才萧泽天就是这个意思,可是曾经那么一个人,那样一段过往,怎能不再想?
“阿染,世上有很多事情都容不得我们左右的。后日就要启程回京了,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回去,我会照顾你的。”他说的这句话是用肯定的语气的。
按照穆朝军制,打仗完以后,朝廷会收回虎符,为的是怕有人调令军队逼宫。萧泽天自然也不例外,所以他麾下的军队也陆续回到各自的属地,他也要回京。
他照顾我?他用什么身份照顾我,我又用什么身份留下来?有些底线,我很难打破。
我当下冷着脸,淡淡的回拒,“我不要回邑宁。”我也想好了,要回到沅犁那里过与世无争的日子。
他瞬间又变回那个专制霸气的明王,斥道,“不回去你能去哪里?你以为现下就是天下太平,任得你天地逍遥了?再说还有朝曦呢,你不是跟玉奴说,会好好带他的么?”他一个接一个犀利的问句让我窘迫不已,狠厉的眼神似乎要把我吞噬。
可是我回去又能怎么样?玉奴已经不在了,敬为回了老家……难道我一个人住在偌大的沈府?“我知道世道不好,不过我真的不想回去。”我吸了吸鼻子,咕哝了一句。那时我还没意识到,自己破天荒的没有跟他据理力争,那服软的语气甚至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
良久,他才放松绷紧的身体,叹了口气,“阿染,阿染……”
后来他只是一直在念这个名字,没有再说别的。换做以往,他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
这天的我跟他,都很奇怪。
似乎有些什么东西,在悄悄然改变着。


'78. 相煎何太急'

后来我忍不住问他,“你是为了什么而想要照顾我呢?为玉奴?为了甄家或者沈家?还是……为你所选择的‘天下’?”
他沉默了许久,才淡淡地回了这么一句话,“你怎么从来就没有想过,我只是为了你呢?”
如巨石落湖,一下重重地落入我的心间。
只为……我?
我深呼吸一口气,闭上眼,心情久久难以平复。
这时,苍穹又下起了迷茫小雪,白蕊缤纷,地上的积雪渐渐厚重起来。
他不知道是不是生气了,再没跟我说话,而是迈步往原路走回去,步子却是很小很小,重重地踏出一个又一个小坑,我顿悟,这个,也是为了我。
我在后头跟着他的步伐慢慢地走着,仿佛这是一条走进他心间的路,说不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感觉。或许,其实从很早以前我便知道了他的心意,可是我自己却下意识的抗拒这种不安分的想法,抗拒他的身份,抗拒一切的可能,而现在,理智已经渐渐被情感打败了。
回到府衙以后,他便让看似等候许久的几个幕僚请了去,我顿时松一口气,我毕竟还需要用时间来消化这一切。
隔天,我还没有理清自己思绪的时候,司青却来了。
“司大人请进。”长衫飘逸的他显得风雅翩翩。
他颔首,撩起袍子阔步走进来,“沈姑娘,烦请你收拾一下细软,待会我送你出城。”
“怎么了?是明王殿下让你这么做的?”这两天都看不见萧泽天,难道说他想通了,改变主意了?
“姑娘别多想,殿下此番全是为了姑娘的安全着想,请你尽早离开幽郡,我会派人一路保护的。”
我觉得这时候司青的神情比以往都要凝重,弄得我心里沉沉的,“司大人,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我没多少要收拾的东西,随时走都可以,只不过我想先把事情理清楚。
他犹豫了一下,像是在考虑是否要跟我说。过了好一会他才缓缓道,“陛下龙体违和,着太子监国。太子念幽郡方平,民不聊生,希望殿下能留在此地整肃吏治,安顿百姓。”
“什么?”我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的声音,高喊了一声。
太子监国,所以让萧泽天留在幽郡?这摆明是以权谋私!
萧泽天又赢了艰难的一仗,名声自然就比这个只安坐在朝堂上的太子要多几分。幽郡离邑宁十万八千里远,快马日夜不停蹄也需要三四天的脚程,万一邑宁真有什么变数,可真的是鞭长莫及啊……
话匣子一开,司青像冲破了顾忌,悠缓而道,“沈姑娘这么聪明,不会不知道殿下的用心良苦。现在已经是关键时候,稍有差池,明王府上下都有可能性命不保。大家都劝殿下不要来幽郡,可殿下却铁了心要亲自出征,才会让太子有机可趁掌控了朝堂,失了先机,为的是哪般,姑娘应该比司某更清楚。殿下如此重情厚意,难道不值得姑娘倾心相待?”没想到闻名天下的关中才子竟也是性情中人,三番两次的为萧泽天说话。
为了我才出征么?或许我是一个理由,却不是全部,更多的是因为他是明王,是玉奴的哥哥。
会冲动的萧泽天,也就不叫萧泽天了。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的,既然他决定来幽郡,那应该把所有的后果都考虑到了。我以前常说他无情,其实他应该是面冷心热的人,玉奴灵柩回京的那天,我看到他的眼眶是红的,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他比任何人都伤得更深,因为玉奴等于是他带大的弟弟啊。
只是他跟玉奴不是一母同胞尚且能做到如此,为何那萧诚轩却能痛下杀手?沅犁重创,幽郡陷危,监国越权都不过是为了除去两个威胁到他的弟弟。不过想来也是,李建成跟李世民不也是一母同胞?却最终兵戎相见,喋血玄武门。宫廷,从来都是血腥的地方,亏得那么多人汲汲营营。
我摇摇头叹道,“司大人,你错了,即使不是为了我,他也会来的。玉奴是他的亲弟弟,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难道得司大人你信服乃至倾力相助的明王会是个为了私欲,不顾一切的人吗?”
既然是他做的决定,那么即使我反对也没有意义了吧?前日他要我留,我非说要走,现在可以走了,心里怎么觉得像针扎般的刺痛?
司青身子一怔,深深的看了我久久,喃喃道,“相煎何太急……姑娘说的是,是司某愚钝了,惭愧,惭愧。”
我沉吟道,“司大人,走之前我想去见见殿下。”
“殿下说公务繁忙,就不送姑娘出城了,让你失望了。”
原来,是他不想见我,我们终究是不能啊……
我收拾好了以后,就随着司青坐马车出城。经过战火的洗礼,幽郡城内真的是满目疮痍,不过已经比我第一天来的时候好了很多,也是,萧泽天治下,焉有不平?
出了城,官道两旁树木森森,有种让人凝重的气氛。
司青说,萧泽天让人送我到任何我想去的地方。前日他还坚持让我同他一起回邑宁,没有半分妥协的余地,现今却轻易松口,这样看,情况真是很不好。我的心里很矛盾,竟然执着地想再见他一面,可是又不知道自己留下来能做什么?文不能文,武不能武,极有可能成为他的绊脚石,况且,我跟他之间没捅破那层纸,凭什么留下?
蓦地,笃笃笃,急速的马蹄声震天。马车似乎减慢了行速,最后停了下来。我掀开帘子往后看,霎时愣了,是天下闻名的名驹“追电”?!萧泽天,他怎么追来了?!
马儿嘶叫了几声,周围顿时安静了。
我坐立不安,心怦怦直跳,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
我这时才发现自己竟然是期待着他追来的!
马鞭慢慢地挑开深蓝色的帘子,心不设防的映上了那双深邃的黑眸,他就这么定定的凝着我。四目相对,默不言语,他渐渐地朝我伸出手来。我忽然明白他的意思,这第一步,或者说,我们之间的每一步都是他先迈出的。
你只要在原地等我,让我靠近你就可以了。
“你……愿意跟着我吗?”他迟疑地,忐忑地问了出口。山不过来,我就过去,这个内敛、霸气的男人比我认知中的还要执拗。
从初始见他,那个柔阳的冷情少年,到成长为霸气的明王,再到沅犁那个伤重隐忍还能在绝境中带着幽默的男人。不知不觉中,牵动了我的思绪,尽管我一直不承认。
看到他顶着寒风,不顾任何人的眼光,郑重地朝我伸出手来。那一刻,我居然浑身的细胞都在说我愿意,不管什么天下,不论什么身份,亦不计较什么恩仇,这个天地,只有我跟他。
有人说,我们应该活在当下。
我那时竟想也没想就握住了他宽大的手,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是的,还犹豫什么呢?我已为瞻前顾后,失去了太多,太多了。
他难以置信的望着我,狂喜洋溢于表,却在瞬间又沉淀下来,谨慎地追问,“你知道‘跟着我’是什么意思吗?”
我笑着颔首,“嗯。”
“即使连命都没有?”他反问道。
“嗯。”
“应承了,便是答应做我的女人了……”他加重了语气。
“嗯。”
他仿佛移不开目光,“真的不悔么?”
我握紧他的手,低声说道,“永不言悔。”这是跟他说的,也是跟我自己说的。若是不幸撞到南墙,也是我的选择,与人无尤。
他黑眸一凛,手臂用力,把我拉到马鞍上,紧拥在他的怀里,“我以为……你不会答应我的。”他的声音依旧,幽沉有力却带着点雀跃的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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