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大人。”女子离去，脚步顿了顿，迟疑着问：“刚才我看见了彼·安泰，似乎是要在这附近狩猎。”
“不用管它，”Sun连眉毛也不曾皱一下，便放纵了即将发生的罪孽。
——又或许这不是放纵，而是利用。
彼·安泰——因为进行非法人体实验而被逐出神殿，随之受全世界神殿通缉的杀人神父，也是造成六道骸眼睛变异的罪魁祸首。
不可否认的，他所改造的怪物战斗力将得到大幅度提升，这对于野心勃勃的艾尔家族来说，意味着战斗力的数量和质量将得到保障。
于是互惠的条件就此达成，艾尔家族使其摆脱神殿的骚扰，而彼·安泰，则将他手下的全部战斗力交予Sun。
是的，全部战斗力，对彼·安泰来说，那些“战斗力强大的听话杀人机器”，都只是“没有研究价值的实验产物”罢了，是可以随意使用或者丢弃的东西。
这样的两方，轻易便有了利益的纠缠，也达成互不插手的协议。
所以，彼·安泰的狩猎，Sun不会管理。
——如果他知道前前后后的所有，他绝对不会这样放任。
但是那时候，他知道一切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失手被擒，暗影袭来
小冬知道自己正被跟踪。
虽然不清楚是什么人，是因为什么原因，但她能感觉到，那如芒在背的视线，阴冷又危险，像蛇盯上猎物，蠢蠢欲动。
毫无疑问，来者不善，并且，从那样的炽热目光来看，恐怕不是普通人。
更不会是朋友。
这个认知让她心跳加速，几乎忍不住跑起来。
好在因为她原本就为了去报警，脚步迈得很快，也就不用太过留意步子的问题。
风送来一阵香气，却因为是在大街上而让人忽视了存在。小冬脚步越来越紧促，向着警察局的方向走去。
不得不说，“有问题，找民警”这一点在天朝人士心中扎根扎地不可谓不深——尽管各种侦探小说里他们往往只负责收尸，或者放走已经戴上手铐的危险犯人。
前进的步子突然停下，小冬愕然看着眼前空无一人的街道，心头扬起些怪异的不协调感。
有什么变了。
空间里，或者是她的视野里，有什么变了。
她尝试着迈出一步，脚下的触感依旧是真实的，但心头的不安却挥之不去，反而越来越浓烈。
（等等，这种情况，我似乎见过……）
在去年的圣诞节前夕，小冬去买礼物的时候，也被人陷害，拉进了幻影中。那一次幻影呈现的是真正的家的所在，差点便让她沉迷其中。
这一次，看来也是一样的。
小冬冷静下来，撇嘴不屑：“我说过了，我讨厌不真实的东西，而且，这个还没上次那个好玩呢，这样的玩意，根本没用嘛。”
这样的街道，与原来的街道相差无几，只除了无人以及，方向混乱。更何况，小冬的特长是对道路的记忆。
——只要走过一次，就可以记住路线，然后分辨方向。
所以，尽管这些幻象足够真实，它们欺骗了她的五感，却欺骗不了她的记忆。
重新调整方向，小冬向着一堵墙撞去。
倾刻，穿墙而过。
而经历了这样奇幻场景的小冬此时却还有心情想：刚才那堵墙不是火车站台真的好可惜。
小冬就这样凭着自己的记忆时而穿墙时而踏水时而凌空地又向前走了不少路，历经千辛万苦九九八十一难才终于取得真经——
事实上，在她走到幻境里的广场时，她不得不停了下来。
因为有一把欠扁的声音凭空出现，叫住了她。
“真是个聪明的小姑娘呢，让我都有点舍不得直接抹杀你的意识了。”
幻境中出现水纹，一个人影在小冬面前显形。小冬停下脚步，温婉的微笑被严肃代替。待定睛看清了那人的样貌，一向待人有礼的小冬竟然表现出了愤怒的神情：“杀人神父？！”
杀人神父——彼·安泰。
现在，这个家伙正好整以暇地站立在花园上方，右手牵引着胸口的十字架在胸前划出更大的十字，一副虔诚的模样。
“啊哦，小姐居然记得我耶。”
“是啊。”如果不是你，小六道就不会受那样的罪，我怎么可能忘掉你？！
“小姐既然记得我，那，上次我的圣诞节邀请，小姐为什么没有接受？”
“上次？圣诞——你？！！”引以为傲的记忆力再次发挥作用，将之前经历的一切不合理串联。小冬想起那个被她踢成碎片的，据随手而来的D说，是很稀有的幻术媒介的琉璃盏。
“所以上次那两个家伙……是你派来的？”
“我手下可没有那种不完美的生物，不过小姐你也可以这样认为。”
小冬终于了解了当前的情况——她从营救回自家弟弟的那一天起，就被这个变态的杀人神父，盯上了。
“抱歉，我跟你不熟。”冬姑娘礼貌微笑。
“没关系，这对我没什么影响。”彼·安泰耸肩，身体后斜，似乎靠在了墙上，可他的背后在小冬看来却是一片虚空。
她依旧在幻境之中，这让她不敢轻举妄动，全身的感觉都被调动着提防可能到来的袭击——虽然那没什么用。
她很想对着那边的彼·安泰丢一块石头或者砖头，但是一方面因为街道干净得没有任何杂物，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不知道站在那里的究竟是彼·安泰本人还是他制造出的幻影。
那样轻举妄动的后果，似乎很难承受。
小冬第一次痛恨自己的软弱可欺和一直以来的逃避。
眼前是一片空旷的街道，但是小冬听纳克尔神父说过，以杀人神父的个人爱好，他所行之处，必然会陪伴着他的“孩子们”，他的成果。小冬可以想象，她的身前大概有着十几个变了形的怪物，各种生物拼凑而成的外表和无知觉的麻木杀戮行为是对他们最简洁而完整的概述。
这样的想象让她想吐。
说起来，小冬是一个习惯以第一印象给人或物定位的人，这很大程度基于其看电影的数量巨大与不投入。因而，即使那些脱离了人型的生物在之前展现出了非凡的战斗力，小冬对他们的感官却还是恶心大于恐惧——就好比G这位彭格列管家因为在第一次见面时让小冬受到了惊吓，便再也无法改变他在小冬心目中“很可怕”的第一印象。
这样的好处是，小冬在面对这些普通人看一眼都要做三天三夜噩梦的生物时，还能保持冷静的心态。
——更何况它们现在还没有在她面前显露身形。
这让小冬在推测出自己八成被这些怪物包围之后，还能有时间对自己入乡不随俗的固执做出小小的鄙视和嫌恶。
如果一开始便像那些人一样努力变强，学习火炎的掌控方法，那麽现在，她大概可以很牛叉地挥一挥衣袖，烧掉整个幻影世界，包括那群看不见但肯定存在的恶心怪物，和眼前笑得更加恶心的仇人，然后不带走一片云彩，施施然回家做饭。
做梦时间随着一阵冷风结束，彼·安泰的声音充满咬牙切齿的阴冷笑意：“小姐，交谈时间走神是很不礼貌的。”
“用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突然攻击更加不礼貌，先生。”小冬迅速闪身躲过风头，一边回嘴，这姑娘虽然平时不怎么表现，但从来不喜欢在口风上被人压一头。
没想到彼·安泰居然状似认真地考虑了一下，他一瞬不睡地望着小冬躲过第一道风头，却被第二次攻击命中，背部受创地一个趔趄，然后他慢慢点头：“是这样，而且这样一来战斗力的数据也会大打折扣。”
语罢，这个（神经八成有问题的）神父做了一个很不像注重外表的他会做的事——吹口哨。
他的嘴唇高高噘起，这让他嘴唇上方的胡须随之滑稽地翘起，如若他的眼睛再睁大一些，便真真应了那句俗话，“吹胡子瞪眼”。
随着这幅马戏团小丑似的嘴脸而来的，是尖利的口哨声响，小冬想，那八成已经达到了噪音污染的标准。
口哨刚刚停歇，小冬的思维立即收回，凝神，冷然凝视身周突然荡漾出水纹的区域。随着那些水纹渐渐扩大、稀薄，怪物们的身影也一个一个显现出来，与小冬记忆中的相差无几。
他们围成圆圈，将小冬围在中央，这些家伙的队形并没有什么章法，全然是一盘散沙，甚至站的还十分疏松，摆明了放任别人去钻他们的空子。
小冬调整姿势，摆出战斗的姿态，身体下蹲，重心偏移，脚下突然发力，冲向看起来体格最为平均的那个怪物。
她需要资料。上一次的战斗，她只是负责来回躲避并偶尔撩阴脚，但是现在不同，她的身边没有任何同伴，所以一切都要自力更生。所以，她需要一些关于这些怪物的战斗信息，比如防御力，比如敏捷，比如暴击率和平均血量【喂！】。
总之，她需要这些资料，来决定之后的应对方案：是顽抗到底，还是干脆地投降。
其实，只要能将损失减少到最小，投降这种事也未尝不可。
前提是确定了反抗必定会失败。
小冬那比花拳绣腿略高一筹的格斗技落在了那只怪物身上，除了收获几秒钟的手麻之外，并没有太大成果。小冬抿嘴，身体一旋，闪避开那怪物胡乱的一甩手。
即使她及时避开了怪物的爪子，却依旧被风头划到，风头如刀面如割，小冬枯草似的发就这么顺着风，割断，飞散。
小冬心头凛然，不敢大意，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在怪物之中游走，时不时飞起一脚，对怪物造成一定骚扰。
（防御力很高，攻击力也很强……唯一能够倚靠的是我的敏捷，但是优势不明显。）
小冬拧起眉头，眼神一闪，绕过最近的几个怪物，蛇行几步冲到包围圈的最外沿，转身对准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怪物甲，抬脚，以标准到可以拍下来做课本教材的……撩阴脚，迅速干倒一只，并淡定且严肃地下结论道：“看来这些生物的弱点还在。”
即使是神父加变态，但毕竟身为一个货真价实的男人，彼·安泰看着冬姑娘面不改色地使出如此，嗯，阴损的招式后，还是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小冬满意地如法炮制，很快便放倒了三个，但接下来的仗便不那麽好打了，也许是同伴的痛苦让他们提高了紧惕，怪物们开始有意识地躲避，并提防小冬来到身后。
（有意识么……）小冬无趣地撇嘴，嫌麻烦般皱眉，迅速地观察了一下四周情况。入目处还有好几只完好的怪物，对她虎视眈眈。小冬不由后退一步，身后却抵上坚实的质感，刺激得刚才被打到的伤口火辣辣地痛。衣服粘在了身体上，虽然不愿意提醒自己，但小冬还是第一时间接收到了大脑分析出来的信息：是烂掉了。
小冬下意识去看背后，却是空空如也，没有她想象中的墙壁，反而能够一眼望见更远处的景观，风吹过，几片春天时没有完全褪去的残叶颤颤悠悠飞落下，打着旋飘远。
如此真实，让小冬不由心里生起不安。
方才一个劲在怪物之中走东绕西，她早已忘记自己面对的方向，眼睛所看到的风景建筑有真有假，难以分辨，这给她的施展又增加了许多难复，一个不慎便会撞上墙壁。而那些唯一可以确定真实的怪物们……小冬回头，正看见那些之前被她（用撩阴脚）打倒的怪物又重新站了起来。
困住了五感的幻境中，面对数量众多，战斗力明显高于自己的真实存在的敌人，一没有异能二不会火炎的居家系少女完全没有胜算。
彼·安泰欠扁的声音在这时响起，配合着不断逼近的怪物们居然显出一丝猥琐，他的台词就像一切狗血的反派角色一样让人无力：“呐呐，小姐如果还拒绝我的邀请的话，我可不敢保证这些可爱的孩子会做出什么事来呢。”
小冬黑线，总觉得他下一秒就会说出“你就从了我吧”。
清咳一声，小冬耸肩，本来已经山雨欲来的脸上突然挂起个淡漠虚假的微笑，她无所谓似的道：“哦，那就接受先生你的邀请好了。”
“呵呵呵呵呵小姐你真的不再考虑——等等，你刚才说了‘接受’？”以变态著称的杀人神父被小冬如此轻易的妥协惊呆，一时脑子居然没转过弯来。不过也因为他的这一愣，怪物们俱都停下。
小冬心思电转，排除了趁机逃跑的可能性，无谓地点点头，依旧背贴那面看不见的墙壁——在在事情没有完全定型之前，她得防止对方的偷袭。但接下来，这个女孩竟微笑起来：“反正我别无选择，倒不如主动为自己争取些福利。”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们能边走边谈——还有，不要让这些生物碰到我。”
彼安泰闻言狂笑不已，这个一向喜欢带高帽（字面意思）并且格外注意仪表的神父此时笑得直不起腰来，任由头顶的洁白冕冠在路面上滚了几圈。
“小姐，您实在是太有趣了，”他将对小冬的称呼由“你”变成了“您”，“呵呵，虽然我没有必要答应，因为你看，优势其实一直在我这里，”
小冬眯眼，再次戒备。
“但是，”彼·安泰语锋一转，“冲着您让我这样开怀，我不得不给小姐您这个奖励。”
小冬眸子深处愤怒一晃而过，克制地不动。
彼·安泰拍拍手，怪物们便纷纷听话地挪开，小冬这才松一口气，身体前倾，突然轻嘶出声——她的后背因为血液和长时间的接触与墙壁粘连在一起，稍微离开便像是剥皮一般的痛楚。
抬眼，看着一脸饶有兴趣的彼·安泰，小冬轻哼一声，咬牙向前。竟是生生与墙壁分离开来，背后已经渐渐凝结的血块经过这样一番撕扯与皮肤分离，让伤口再次流出血来。
小冬何时受过这样的伤，钻心的痛让她眼泪都涌了出来，眼前更是一片发黑，天旋地转。
饶是如此，她依旧暗自强行支撑，快步走到看起来没有什么战斗力的彼·安泰身边，握紧的拳头忍了半天才没有砸出去，勉强笑笑，她故作轻松：“走吧。”
彼·安泰在怪物的簇拥下笑得慈爱，说话的语调却依旧不改：“呵呵呵呵呵，请多指教喽～”
小冬抿嘴，扭头重复：“走吧。”
彼·安泰正了正衣冠，甩手将袖中琉璃摔裂，转身漫步向前，在清脆的响声中，周围景色融化般改变。小冬闭了闭眼，努力忽略掉十步开外的血肉残渣，跟上彼·安泰。
朝不保夕，绝处逢生
穿越回过去，作为未来人的穿越者最大的优势是什么？
是对以后发生的事件的了解，因为对他们而言，那些全是历史。
而若是对历史不熟悉，或是穿去了一个所知历史完全无用武之地的世界呢？
那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