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音姽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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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音姽婳-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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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旁人,正是与他们兄弟青梅竹马的顾家小姐——顾挽妆;坊间传言,两人早已许下白头共生之约,一个非卿不娶,一个非君不嫁,真心的很哪!当日的赐婚下的时候来她心中还有过几许愧疚,感叹姑母又生生拆散了一对有情人。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夜昔却好似故意不接她的话,眸子里流动着好看的墨色,“姽婳,我的心意,难道你还不懂?‘沧州一夜无名曲,唱得满地断离殇’。不知道是从何时开始,我的眼前总是会浮现出那抹优雅的黑。或许,是从你那一首无名曲开始有了牵扯;或许,是在微雨扑湿你面纱后那惊鸿一瞥;或许,是你在惊鸿苑那一身骄阳似火;又或许,是你在两军对阵之前奏响的杀音……”
  兰婳音自然而然地背过身去,心头那个答案呼之欲出,头皮一阵一阵地发紧,绞得她很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面上水汽未干的缘故,心中也一片迷蒙;当头好像悬着一把明晃晃的刀,随时就会对准她,就那么直直的落下来。
  “我只是想就这么牵着你的手,漫步夜风,笑迎清香。”幽若古井的眸中满到溢出来的情让兰婳音藏于广袖中的手微微颤了颤,心悸之余还有些受宠若惊。
  她用力攥紧了双手,转过身子,迎上了那双漆黑的眸子,面上很是镇定,正欲开口,却被夜昔抢白道,“你不必现在就给我答案,我要你好好深思熟虑之后再告诉我,可好?”
  兰婳音一直紧紧攥着的双拳倏的颓然松开,胸臆间那股沉郁之气仿佛突然间被抽空了。她是死心眼的人,但那并不代表她会对随便什么人起什么爱慕之心;她救他,不过是冲着当年的那种熟悉感。可现如今,他这么说,反是辜负了……
  “多谢公子错爱,可是姽婳出身青楼,实在不敢高攀冥宣侯府。所以,还望夜公子放过姽婳。”她谦卑的鞠着身子。
  夜昔忽而一笑,气雅如兰,如同这暗夜里绽放的一株幽兰,淡淡的,却余韵悠长。
  哪有这么轻易抱得美人归的?
  她的拒绝,自然是在他意料之中,但是他却没想到她会以这样的藉口来回绝,甚至是不惜抬出那看似不堪的出身。的确,这个女子很有意思。
  望着女子一双浓墨重彩的凤目闪耀着华贵之韵,他低低嗤笑道:“你还想骗我到几时?试问,一个才情绝世、琴艺卓然、修为上乘、气度非凡的女子,怎会出身卑微?我已派人查过,你是五个月之前才到沧州的,可是想要再往前追查下去,却只是一片空白。”
  “那你过去的十五年呢,在哪里?”如此一反常态,咄咄逼人的夜昔实在是她毫无知悉的;深不可测,才有惧怕。
  长风烈烈吹开满头青丝,乌发缠绕着清冷的小脸,眉梢处透着一股凌厉的狠劲。
  “你何苦步步相逼?”兰婳音提气跃上街角飞檐,疾退三步,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目含惋惜之色,“夜昔,今日不妨把话摊开了说,我救你只因你在沧州对我多有照拂,不为旁的,仅此而已。”
  “好。那你随我回去,可好?”终于说出心里话了,灼灼目光凝望着傲立夜空的女子,眸中有太多的牵扯不休。
  “抱歉,难以遂君所愿。”话毕,纤挑的一抹黑影消逝在天际。
  夜宣跟上来,问道:“公子,要不要属下去跟着?”
  “不用,你们追不上的。她的轻功极好……”
  “纤云步”?夜昔眯着长眸望向天边那抹倏然而逝的身影,恍然若有所思。
  半晌,又忽的低下头,闷闷的有些丧气,“我输了。”
  夜风里凝结着浅淡的笑意,不远处的深巷里,有个穿青色襦袍的男子缓缓步出,脸上带着清俊的笑,“罢了。”
  罢了?
  罢了!
  罢了?!究竟是了然于心,还是夙愿难了?
------题外话------
  七夕会收到表白,这是必然的。下面是谁呢?哈哈哈
  



☆、030。南柯一梦(4)

  兰婳音独自穿越那些陌生的街巷,七夕夜的热潮已经逐渐褪去,那些个春心萌动的男男女女都各自寻了好去处,梦了无痕。
  心绪被夜昔突如其来的一番话搅得不甚混沌,末了才恍惚间想起成辟恶狠狠的警告,她正寻思着该找个什么由头搪塞过去这会儿的失踪;腹中邪火积郁,始作俑者却是自己撞了上来。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一身亮面银色雪裳的男子负手立于月华下,一头银发邪肆飘流,银辉皎皎,世间一切溢美之词在他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粲然一笑,笑倾琅琊,“宓儿,你总是让我等这么久。”
  女子红唇上扬,冷冷讥笑道:“‘生前富贵草头露,身后风流陌上花’。襄王可谓是当今多情多心的第一人,把心掰碎了给这么多红颜佳人,以致身后处处惹情债,日日欠泪升,恐怕是许多女子的春闺梦里人呢。王爷美名传遍天下,在世也鲜有未闻者,依姽婳所见,天下男子无不以王爷为榜样。”
  好厉害的女子!
  贺兰裔长眸一眯,笑道:“宓儿口齿伶俐,当真是半点不饶人。可是,我不求娇妻美妾如云,放眼天下,只求知心一人。”能想到以“陌上花”对以“陌上花”,宓儿还真是好才情!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谈何容易?!她放诸一笑。
  “天长地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贺兰裔一身轻衣翩鸿,一粲间天地无言。
  “可惜覆水难重荐。”她扬起头望着圆月下衣发魔舞的男子,红肿的眼眶再次泛起酸涩胀痛感。若说没有过心动,那是假的;但是,过去六年光阴已然错付,她再也赌不起了。
  贺兰裔眯着眼看她,那种深而暗沉的紫色如同月之精魄,温柔外露之余却暗藏森然阴寒,叫她心戚戚,男子嬉笑道,“宓儿,你于我曾有一饭之恩,只是,我不知道宓儿你喜欢什么东西?”
  眼见得这厮眉梢轻挑,她已然看穿了几分,便顺着他的话戏谑道,“天下还有什么东西是我不曾见过的,不如王爷就以身相许如何?”
  紫衣银发的妖孽兀自凝望着她,沉声道:“宓儿此言差矣。未若以情相悦,以身相许,如何?”
  闻言,婳音顿觉喉间呛了一口老血,五内俱伤。
  今夜的变数太多了!方才夜昔的一番话已是让她颇为“受宠若惊”,又问襄王贺兰裔这般简洁直白的“肺腑之言”,她也实在感到匪夷所思;幸好,她在“万花楼”呆了那么些时日,旁的没学会,就是脸皮子越磨越厚,如今方可面色沉静八风不动岿然自若。
  “王爷对我又所知几何,何须‘以情相悦’,‘以心相许’?”
  那个熟悉的带点害羞带点委屈的神情,他眼底泛起层层笑意,“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
  兰婳音嘴角抽了抽,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让能让这位风流于世的襄王倾心,着实是“受宠若惊”。
  “王爷厚爱,姽婳自当感激不尽。只是,姽婳出身青楼,实在高攀不起王爷的天潢贵胄滔天富贵。”
  “宓儿,这个藉口你方才已经用过了。”紫眸银发的妖孽唇边一凛,好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兰婳音心下腹议,莫非这厮是一路都跟着她,就连他们的对话他也知晓的一清二楚,可见必是藏身于附近之处悄悄听着;可是,距离如此之近,她竟是连他一点气劲都未曾感知到,他的修为究竟深到何等地步?她眉心一蹙,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女子淡然以对,戏语道:“当日家师曾有言,华国始于一千年三百多年前的三国鼎足之时,兴于八百年前,如今算来乃当世唯一传承千年的古国。素闻华国王室极是重礼节,规矩甚多,现今王爷竟行‘匿身偷听’此等宵小所为,实在令姽婳大开眼界,方知道此言非虚。”话毕,躬身一揖,礼仪周到滴水不漏。
  男子身形突变,紫眸潋滟水波近在咫尺,一瞬不动地盯着她,笑道:“客气,客气!”
  这……居然把这种话当作阿谀奉承之词,实在是……匪夷所思!兰婳音被堵得语塞,冷声一哼,撇过头去,不愿见他。
  可那一张俊脸一寸寸贴近,他说话时吐出的热气,似暖风在耳廓上轻轻撩着,兰婳音虽在“万花楼”见识过许多场面,可她哪里经历过妖孽这等不轨?一下子心头疾跳,面色酡红,深藏广袖中的手微不可见地轻颤着,可是,再细微,她自己也能感知到。
  开始兰婳音对于他本就是有三分畏惧,如此一来,便更觉复杂,深不可测。
  “襄绝”,“昔雅”,“黎和”,“逍诡”。
  这是世人对那四位的评价。
  如今想来,华襄王身居当世四大公子之首,难道是仅凭这张俊美无双风华绝代的脸吗?可是她宁愿相信是这样。
  “襄”者,助也!既得天助,那他便是有了常人难以企及的天赋。
  当下也不再多言,哂然一笑,一揖而别。
  “呵呵……今夜七夕月色甚好,只是少了些许丝竹以娱。”贺兰裔随即从袖中取出一管长箫来。
  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舞幽壑之潜蛟,泣孤舟之嫠妇。
  她走出巷口老远,却倏然停步驻足,忽闻箫声穿云而降,心有所动,回首一顾。
  是那支《凤求凰》,她在万花楼时也曾弹过的: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张弦代语兮,欲诉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旁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
  为君唤觉渝州梦,可待南柯一梦成。
  怅然吟式微。
  兰婳音顿了顿,于原地微微沉默,终,不顾而去。
  心中事,眼中泪,意中人。
------题外话------
  哈哈,妖孽终于表白了。哇哇我是等了很久啊……
  



☆、031。南柯一梦(5)

  不记得是怎么回去的了,只是成辟开阖的嘴喋喋不休地唠叨着,说了很多,但是她都没听清,尽管她已经很努力地去搅散耳中呜咽回鸣的箫声。
  “罢了。”都是业障!成辟眼见得她水火不进,只好作罢,忙吩咐侍女将人扶回房间好生休息。
  “明日有客到访,你们今夜好好准备一番。”
  “是。”
  ……
  “咿咿——呀呀——”
  “咿——呀——”
  当天边刚浮起一抹黛青,兰婳音就被一阵娇娆妩媚的唱调声惊起。好生奇怪,怎么荆南国主这么喜欢看戏,还非得连夜请了个戏子来?揣着一肚子疑虑,她连发都未来得及未绾,只悄悄披上外衣推门出去了。
  因着是清晨,故而早间的雾尚未散尽,兰婳音独立在长廊的青石阶上,凝神醒思,晓梦悠长。
  “风静帘闲,透纱窗麝兰香散,启朱扉摇响双环。绛台高,金荷小,银缸犹灿。比及将暖帐轻弹,先揭起这梅红罗软帘偷看。
  只见他钗亸玉斜横,髻偏云乱挽。日高犹自不明眸,畅好是懒、懒。半晌抬身,几回搔耳,一声长叹……”
  “他为你梦里成双后觉单,废寝忘餐。罗衣不奈五更寒,愁无限,寂寞泪阑干……
  当日各晚妆楼上杏花残,犹自怯衣单,那一片听琴心清露月明间。昨日个向晚,不怕春寒,几乎险被先生馔,那期间岂不胡颜。为一个不酸不醋风魔汉。隔墙儿险些化作望夫山。”
  少时时常乔装打扮出门闲逛,偶尔路过戏园子就会进去听上几段;此刻,兰婳音忽然想起先前曾在京中听过这出戏,仿佛是《西厢记》中的第三本第二折,说的是张君睿害相思,偷偷去见崔莺莺的那段故事。
  由来相思催人苦,一字字更长永漏,一声声衣带渐松。承望月底西厢,变作梦里南轲。泪眼婆娑,搵湿香罗。
  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辽阔,花旦清越动人的沙音穿透了层层浓雾,澄澈清润的嗓音更是仿佛字字句句浸润了魅音。曲声婉转幽怨,歌尽了那种求而不得的渴慕与愁思,令闻者心头油然而生一股悲怆之感。
  兰婳音听得不由的打了个突儿:果然是个极好的,难怪荆南国主会连夜让人把她请来了。
  只是不知,如此清越动人的嗓音是属于怎生的一位花旦。她拢了拢肩上的外衣,提起裙裾循声而去。
  “咿呀”唱音还在随风飘散,人行画中,雾气缭绕,隐约可见别苑里楼阁亭台的轮廓,倒是平添了几分遨游仙境的感觉。
  身后忽传来轻浅的脚步声,他暗想,成辟分明告诉他,这园子除了他是没有外人了,那来的人又是谁?
  脚步声愈来愈近,稳而不乱,足尖轻盈,仿似是漫步于云端。
  应当是个女子。他仔细凝神听着,忽然轻笑,心头突然一种奇异的感觉,不由的停了唱调,身后的脚步声也在那一刻遽止。
  怎么停了?莫非是她惊扰了她?兰婳音敛了气息,顿足原地。
  他回身望去,迎面一阵晨风扑来,先是嗅到一缕极淡的兰草幽香;极尽目力,看到了一束被风吹得纷扬的漆墨长发,一角随风飘舞着浮光跃动的黑色描金浮光锦,身段窈窕玲珑,眉目却尽掩于迷蒙白雾之中。
  那一瞬,他忽然很想知道那隐于晨雾中的来人的容貌。倏而,轻盈的脚步声再起,竟是直直向着他的方向过来。
  佩环鸣响,仪静体闲。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碧瑶之华琚。践远游之文履,曳雾绡之轻裾;微幽兰之芳蔼兮,翳修袖以延立。
  世间竟还有如此佳人,着实难得。银光一粲,两袂生风。
  四目交际,心弦一颤。
  她转眄流精,明眸善睐,妩媚而笑。
  他丰神俊朗,惊才绝艳,悠然而笑。
  “是你?”
  “是你!”
  兰婳音眼见着那绝色花旦甩了甩水袖旋身掩面,浓烈的脂粉香扑的她一个激灵,却见那花旦徐徐将宽大修袖下移,露出远山黛眉,灵动清逸的紫眸,波光流转之间妖娆尽现,朱唇绛点;更夸张的是,眉间居然画了一杆朱砂,风情万种,风华绝代。
  女子眸中洋溢着惊诧之色,道:“我道荆南国主是请了什么贵客,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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