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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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旨到-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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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过去。季越的胸膛应当很结实,只不过我人太小,只睡到他的肚子上,季越的肚子扁扁平平,一点赘肉也没有,我睡得很安稳。
  至正午时分,朦胧中听到一声:“吁——”马鞍上的屁股终于消停下来,我睡眼惺忪,发现季越停在了一座不起眼小镇。他找了镇上最好的客栈,店小二把马缰绳接过去,问:“这位爷,打尖还是住店?”
  他把我从马背上抱下来,有片刻停顿后,方回答店小二:“给我一间上房。”我揉着眼睛一抬头,正好对上季越肚子上一滩可疑的水渍,忽而明白过来他为何会停顿那片刻……我保证我以前睡觉从来不流口水,肯定是季越的马和驾马技术太差了。
  那小二倒是挺热情,瞧了我一眼,想同一表人才的季越套近乎。“爷年纪轻轻,闺女倒是挺大了啊!”
  此话一出,顿时换来两道杀气腾腾的目光。
  ——谁是他闺女!
  ——谁是她爹!
  小二猛打了个寒颤,再也没多说话,牵着马一路小跑去了马厩。这江湖之大,无奇不有,也是他一厢情愿,谁说成年男子配小萝莉的组合就是父女,说不定是童养媳呢!或者是天山童姥呢!
  “去点些吃的,叫小二送到房里。”我正四处张望,头顶想起季越不容拒绝的命令声。他径直往楼上走,嘿,敢情这师父打算把我当打杂的使。不等我反抗,他回头补了一句,“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
  “……是!”他这么一说,我想这师父可能是个外冷内热的人,他救了我,还找神医给我治病,收我为徒,给我一个避风的港湾,怎么也不可能是个坏人。
  我从小是个温良的孩子,且很好骗。
  至夜半,迷迷糊糊的我还以为自己还在沉醉东风观里,浑身泛起寒冷,便闭着眼睛爬起来乱摸了一阵,赵小葱以前就睡在隔壁,他习惯了我晚上因为怕冷喜欢与人同/眠的毛病,房门从来不关。寇远也知道,只是我和赵小葱年纪都还小,且亲如兄妹,关系单纯,他不是个古板的人,他说我这是大病之后的无法根除的病根,畏寒得厉害,也让赵小葱照看好。
  “赵小葱,你睡进去些。”我爬床,用力往暖和的被窝里拱。
  那人起初不愿意,我半梦半醒中那里会想那么多,双方僵持一阵,终于让我拱进了被子里,抱着只胳膊满足地沉入了梦想。
  第二天醒来,我睁开眼发了一会儿呆才发现自己四仰八叉睡在一张陌生的床上。随后记忆短暂的缺失以后又自动慢慢补回来。
  昨晚临睡前师父让我睡床,他说他武功高强睡两条板凳就可以了,我想他竟会如此屈尊降贵,于是感动地睡着了,半夜觉得身子冷,想找赵小葱取暖,似乎爬了赵小葱的床,哦,那不是赵小葱的,是师父的啊……往板凳上瞧了一眼,不见师父睡在那里。心里纳罕,总有哪里觉得不对劲,哪里呢?
  →_→
  ※小剧场之宋小迷不知道的晚上※
  那天晚上,当宋小迷睡的正香,有个黑影略到她床前。
  某人走路从来没有声音,他低头抱臂打量了一会儿小女孩,然后出手,像提小奶猫似的把宋小迷拎到了板凳拼成的小床上。还自言自语:“这样都不醒,你也太……”未说完,摇摇头,叹了口气。
  他放下宋小迷,又打量了一会儿睡着的小人,觉得不够,又伸出手戳了戳她肥嘟嘟的小脸,戳完左边戳右边,很有趣的样子。
  季越当时想:小爷这徒儿虽然又呆又笨,睡着以后倒是挺可爱的。想罢,一拍屁股,自己睡了那张床。那一开始干嘛要骗宋小迷?笑话,当着她面叫她睡凉板凳,你觉得她会善罢甘休?哈!哈!哈!
  谁想到,他那又呆又笨的徒儿还有个半夜喜爬别人床的坏习惯!
  
第三回 应许生死约谁人
更新时间2014…9…24 12:41:15  字数:3932

 季越说我体内有一股邪恶的寒气,若不加以控制,等我越长越大,那寒气也会愈来愈损伤身体,于是他逼着我跟他习武。他教我的武功,不似寇远那样温柔,净挑些阴损的招式,我便不满了。
  “师父,我喜欢降龙十八掌那样的,实在不行,打狗棒法也是好的。”我比划着好似九阴白骨爪似的造型,很不开心。
  师父斜睨我一眼,冷笑,“你体内的寒气,加上女子体质本就偏寒,若学大男人那些阳刚的功夫,阴阳相克,等着七窍流血而亡吧。”
  我摸了摸我的大眼睛,翘鼻子,小嘴巴,打了个哆嗦,继续老老实实学季越教给我的功夫。
  接触多了,我发现季越是个全才,药理他懂,治病的毒死人的都会;琴棋书画他无不精通;四书五经说得比私塾先生还要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人又长得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我想他这么厉害,怎么就捡到一个如我这般不争气的徒弟?
  大抵是老天爷想给他的一个挑战吧?
  这天,清明刚过,满目嫩绿,还伴着淅淅沥沥的春雨,将整个小城笼罩在一片朦胧中。我和季越在这里有一间不大的院子,草木繁盛,装修得极其精致。季越并不是个拮据的人,可他不同意雇几个佣人,他用一种受过伤的眼神执拗道,“为师不喜欢外人。”于是这间不大院子靠我一个人打扫,还兼顾买菜做饭。
  清晨,城门边菜农的菜很新鲜,我撑着把小伞,蹲在一个老大爷的菜摊子边挑拣。毫无预兆地,一个骑着大骏马的官吏从城门外横冲直撞而来,好像手里拿着八百里加急。路人纷纷跑开,我反应仅仅慢了那么半拍,再扭头去看时,那马蹄已快要踢向我的脑门。买菜的老大爷想拉我,他在喊:“小丫头,快让开呀。”可来不及了。
  电光火石,忽有一条皮包骨头的胳膊将我朝前面一捞,我惊呼着,人眨眼已到了老大爷身后。伞掉在地上,被马蹄践踏,支离破碎。那样惊险的场景,我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只听那骑大马的官吏在喊:“皇后殡天,举国服丧——”隔几步就喊一次,与此同时,城墙上把守的官兵听罢迅速吹起了长号,沉重的号角声再一次提醒着老百姓,皇后娘娘突然死了。
  我自是不知道,那个皇后的死去与我的人生会有什么牵连,也或许是城门边这一行不是为她而流的眼泪落下了一段尘缘。
  “别哭了。”有个声音好像在跟我说话。
  我慌忙擦了眼泪,决计不能承认自己是被马蹄吓哭的,于是先下口为强,“皇后娘娘殡天,我伤心不行啊!”
  侧目发现说话之人的手还留在我的胳膊上,顺着那手瞧见一个少年,十五六岁的年纪,五官其实不丑,比季越也就差上三分,少年的双眼睛笑起来如同月牙儿弯弯,还能沁出皎洁的光芒,很漂亮。可他面色苍白,泛着一股病态,仿佛经年不见阳光。
  他不屑,“皇后又不是你娘,哭什么,谁死都不过是一杯黄土。”也不知是故意没拆穿我还是真相信了我的话。
  我想他倒是将生死看得开,更难得的是他看得开生死还救了我,遂抱拳微微一笑,“多谢大哥哥救命之恩。”
  师父说,做人可以不厚道,但不能让别人觉得你寒酸。这是门高深的学问,修炼成师父说的那样估计叫做狡猾。我却是个实诚人,有恩报恩,心里盘算着是要请这人吃一顿还是送些银两。
  “大哥哥你在生病吧?我家珍藏了一颗千年人参,师父说可以续人命,你在此地等一等,我回去给你拿来当谢礼,可好?”
  不知我话里哪个字眼戳动了他的心弦,这少年忽然狂笑不止,笑完连连咳嗽,咳得好似要将人的心肝脾肺肾都要吐出来。我被他的举动吓愣在原地,用看怪胎的眼神盯在那人的脸上,深以为此人当真病得不轻。
  “大哥哥……”
  他边咳嗽,边指指我的鼻子,又摇了摇那根指过我鼻子的手指,意思大概是他家不缺钱,不稀罕我师父的千年人参。
  “那你叫什么名字,他日若江湖相见,定还今天的恩情。”从小我对江湖就十分向往,刀光剑影,快意恩仇,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说得豪迈万丈,直感自己有当女侠的风范。
  可他并不想理会我,径直就要走。他身上有我的江湖梦,便赶紧跟上去死拽着少年的后衣摆一定求一个名字,他低头凶狠瞪我,我也不为所动,后来定是被我的执着感动,轻轻吐出三个字:“贺长衫。”
  我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贺长衫,灿烂地笑道:“我记住了!”
  “……”随你记住不记住。
  他都不屑于问我叫什么。我也忘了告诉他。
  “大哥哥,我这里有一包青梅,是自己腌的,师父说可以清肺润喉,对你的咳嗽说不定有些作用。你既不肯要千年人参,收下这个吧!”我从腰上解下一个小荷包,塞进他枯瘦的手里,不小心擦到他手上的老茧,显然是个练家子。“等青梅吃完的时候,我们江湖相见,你再管我要。”
  他愣了一下,转而一笑,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
  三天以后,季越正在院子里教我如何发暗器。我很认真道:“师父,我想当女侠,我觉得女侠应该用剑。”很不喜欢袖子里的雪花飞镖,冰凉冰凉,天天藏着这些暗器,割破衣服也就算了,万一割到自己血肉,太危险。
  季越抿嘴,“且不说好剑嫌弃你与否,就论你这人的气质,浑身哪里像能当女侠的料?”
  我立马不乐意了,脖子一哽,想到不久前城门边很江湖豪杰的一幕。
  骄傲道,“谁说我没有侠气,皇后娘娘殡天那一日,我与一个人已立下生死之约,我说要给他千年人参他都不要,只许好了江湖再相见,到时候他策马,我抱剑……”那一幕真真是令人心旷神怡。
  可是——
  艾玛!那人叫什么来着?我这年纪还没大,记性从来没好过。
  不等我想出来,旁边的季越周身体温骤降,刷刷刷扔出三只飞镖,堪堪擦过我的脸蛋、衣袖和裤腿。我大惊,“师父?!”他这是要谋杀亲徒弟啊。但见季越已经火冒三丈,撸起袖管就要冲过来打我,厉声喝道:“小兔崽子,你拿命送人家千年人参啊!还把为师放在眼里不?!今日看为师不教训你!”
  师父,不要啊!
  ※
  皇后一死,老百姓全都要披麻戴孝,满大街成了个黑白世界,和春意盎然的季节形成鲜明的对比。我穿着一身素服走过茶楼,听见里面正在议论他们为之服丧的人。
  “皇后这哪是病死的,肯定是被皇上赐死的呀。”一个茶客说。
  立即有人接口,“你别胡说,皇上没事干嘛赐死自己老婆?!”
  原来那哥们就答,“此地穷乡僻壤自然不知道,我前些年却在京城做过小生意,略有耳闻,皇后一党做事向来明目张胆,且喜将他人赶尽杀绝,害死不少好官,多少人恨着她死。咱皇上年纪是有些大,可不聋不哑,自己老婆做得太过,外戚嚣张,肯定是要杀一儆百。”
  我这人向来八卦,忍不住停下步子站在茶楼外继续听,因着季越那为老不尊的也喜欢八卦,这一点倒是我们师徒为数不多的默契,我还琢磨着听完回去给季越卖弄一番。
  他们说,皇后出身贫寒,生得一双识宝的慧眼,机缘巧合之下识得当今圣上,无依无靠至后/宫之主,十分不容易,所以对权力难免看得更重。我点点头,设身处地想到自己和季越机缘巧合之下成为师徒,我无力反抗他的淫威,故尔对武力看得也很重。
  他们又说,可一个女人能闹出什么风浪,杀鸡儆猴的事儿,皇上端上自己老婆,面子不是丢大了,何况一夜夫妻百日恩,皇上这么做未免太过绝情。丢冷宫里关她一辈子不行吗?我复点点头,回想以前看得过的那些戏本子里虐/恋情深的剧情,多是:哼,朕不准你死,朕要你活在朕身边,生不如死……
  正七嘴八舌说得热闹,有个中年书生忽然冷笑,尖锐的声音夹杂着愤怒:“你们这些市井之辈,目光短浅,自古红颜多祸水,英雄难过美人关,皇上对祸国之人自当除之而后快。再说,大周如今结党营私成风,贪官污吏满地,王侯又盘踞各自封地,欺压良民。皇上如若再不压制这些邪气,早晚有人揭竿而起,到那时,大周王朝一百多年基业就岌岌可危了!”
  茶楼里陷入一阵寂静。
  片刻之后,“诶,我昨天旁晚时分瞧见西街那个寡/妇招了个男人进屋,那背影像是豆腐西施家的老倌,你们谁也看见了嘛?”
  “嘿,这事儿我比你清楚,来来来,听我说。”
  “……”众人转眼又扎堆聊起了别的琐事,全然不理会书生的话。
  我从门口望见孤零零坐在角落里的书生,他被冷落气红了脸,拍案要走。伙计拦住他,问他要茶钱,他穷得连茶钱也付不出,却还坚持着不向人低头。我那时候才八岁,却忽然觉得无论是太平盛世又或者乱世纷争,要想行走天下,靠不住自己,那真得有个本事的人罩着才行,像落魄书生、肮脏乞丐、红尘妓/女这样的角色太多太多。
  脚下一转,匆匆回了小院,季越正在书房看书,正经危坐,人模人样。
  立即扑过去,“师父,喝茶!”我从来没觉得季越这般和蔼可亲。
  季越瞟我一眼,不接茶杯。我憨笑,不以为然地又递上一碟点心,“师父,吃点桂花糕。”
  他眼角抽了抽,“你今天怎么了?”
  我的嘴都咧到耳根,只差生出条尾巴朝他摇摆,“师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要伺候你到老掉牙走不动路,我会天天帮你抬到院子里晒太阳,给你梳头讲故事。”
  季越原本抽搐的眼角再听完我的话后,已然延伸到了太阳穴,突突突直跳,他扶额,低沉了性感的嗓音:“你把我的千年人参偷偷送人了?”
  “……”咳,那您也得先告诉我你把那玩意换地方藏去了哪里,“师父,我知道我老喜欢跟你对着干,这是因为我天生敢于挑战,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一时改不了,你不要嫌弃我,可好?”
  他面色不善,显然临近奔溃的边缘。季越是务实派,喜欢开门见山速战速决,哪里受得了我突然的发神经。
  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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