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自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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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溪自悠然- 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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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会儿回来道,“监场的大人说姑娘可以拿了履历去那边屋里瞧一瞧这回的两场考卷,便是想答一回也成,只是这分数却是作不得数了。”
  傅清溪行礼道:“劳您驾了,我就想看看春考的考题大概是什么样儿的,从前没见过。”又对两位嬷嬷道,“还请嬷嬷们稍等一会儿,我看看就出来。”
  两位嬷嬷赶紧都答应着。
  那位登记官笑道:“那这边请吧。”
  傅清溪就跟着往监考官边上的一处小屋里去了,果然里头放着两份卷子,她自取了细看不提。
  韩嬷嬷同娄嬷嬷两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她们方才来这里不见了傅清溪,还是问了那位登记官才晓得傅清溪本在这里等着回音的,这会儿不晓得去哪儿了。两人急得没法子,幸好后来听那边随侍的人说,看见一位老人家领了往后头院子里去了。到底是去做什么的却也没人知道。等了好一会子才见傅清溪出来,还没来得及问方才的行踪呢,这又跑去看什么卷子了。这回都误了,看了又有何用?!
  倒是韩嬷嬷见傅清溪一脸泰然,不惊不怒亦不多问,心里暗暗惊佩。就傅姑娘这读书的成绩,可不是个傻的,却一句没多说,这点子年纪就有这般城府了,从前还真是看差了眼。
  她哪里知道傅清溪这会儿还满脑子家国天下呢,连一国之运在这世事洪流中都如尘沙一般,哪里还记得起问自己的什么事儿?何况她这会子也咂摸过味儿来了,这考试说不定也是进书院的路子,且还是只论数术的,那不是正好?!只是春考到底准备了这么长时间了,没见过正脸总有些可惜,才想去一睹芳容了了心愿。
  等她在里头过完瘾出来,这里金钟响过,也散场了。
  见她过来,韩嬷嬷对身旁一直未说话的娄嬷嬷道:“一会儿问起你来,有什么说什么,自己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只一个,万不要为了洗脱自己就瞎猜乱说。老太太自然心里有数的。”
  娄嬷嬷心里一直在愁这事儿。东西在府里的话,到自己手上都验过的,横竖不是自己的错。可这东西是在马车上,那论起来就是自己拿错了,这府里读书最好的姑娘的头一回大考就叫自己给耽误了,这罪过背得动?不说背不背,就说冤不冤吧!谁好好的,非拿这么个匣儿装点心,还同履历的匣子放在了一处?!这上头的签子又什么时候弄掉的?再说了,自己拿的时候那里就放了这一个,且位置也对的,就是最开始自己上车的时候放的位置,这怎么会有错?真是冤枉鬼叫的事情!
  这会儿听韩嬷嬷这么说了,晓得这事儿不能善了,只是没做错的事情就是没做错,真要吃这个冤枉苦头,自己就等老太爷回来的时候去多福轩喊冤去!心里打定了主意,便轻轻答应了一声。
  韩嬷嬷扫了她一眼,心里一叹。等傅清溪一行人回到了府里,今日下场考试的姐妹们也差不多都回来了,都先到的颐庆堂。
  傅清溪一走进来,越蕊和柳彦姝两个就先扑了过来,一个道:“你履历拿错了?!”
  另一个道:“傅姐姐你有没有赶上考试?”
  傅清溪点点头又摇摇头道:“嗯,要登记的时候拿出来一看,是一盒子点心。后来嬷嬷们给我送去了,没能赶上这回的春考。”
  两人脸色都是一变,越芝在旁边听着了,也是眉头一皱看那样儿都快要滴泪了,越苓却大声道:“哪个奴才跟着去的?这般没眼睛,趁早拉出去打死了算!”
  跟着她的嬷嬷赶紧拉她袖子,她还挣了一下,回头瞪自己嬷嬷道:“干啥?你还想官官相护是怎的?!”
  叫那嬷嬷听了苦笑不已。一会儿老太太出来了,神情十分疲惫,看上去好似她老人家自己也跟着去考了一回似的。
  众人都停了口一齐行礼,老太太抬了抬胳膊想说话,却换作一声长叹。眼光从她们身上一个个扫过,最后道:“都累了,都歇着去吧。”停了停又道,“傅丫头你留一会儿,我有话同你说。”
  姐妹们见此情景,纷纷行礼告退。
  越蕊死活不肯回青桑院,跟着柳彦姝一起到落萍院里等着傅清溪。以柳彦姝的性子,若是换了旁的事儿,她早就破口大骂了。这回却没说话,她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这世上事情哪有这么巧的?这准定是有人下绊子捣鬼了!到底是谁?越萦同越苭两个都有可能,或者就是两人联手做的都不稀奇!只是这事儿太大了,撕开来甭管是谁,这辈子也差不多玩完了。是以便是心里有万般想法,嘴上也不能轻漏半句。
  龚嬷嬷自晓得了这件事情,心就一直拎着呢。她就怕自家姑娘性子一起来,什么都往外说。那就要惹事儿了。先不说这事儿到底是不是就真的那么寸,哪怕真是有人为的在里头,还得看看上头准备怎么办。这世上虽出了却都当没出过的事儿可多了去了,一时意气敌得过什么?!还好,还好,自家姑娘还算懂事,虽面上不好看,总算没说什么,这就已经算是神明保佑了。
  颐庆堂里,老太太留下傅清溪,半天也不晓得怎么说才好,拉了她手最后长叹一声道:“丫头你放心,外祖母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傅清溪想了想道:“外祖母,我今天没能进春考的考场,但是有人给我领到里头一处小院里做了一回数术的卷子,也不晓得是什么来路。不过那卷子一看就不是春考的题,倒是跟我之前去过的数演会相类。”
  老太太一惊,一想还是叹道:“就算是数演会也没有用了,今年这春考是没有成绩了。丫头,这心头的一口气可不能因这个泄了,咱们来年再考过!好饭不怕晚,你能耐在那里,晚一年照样能考好,万不能因这事儿灰心气馁,可记住没有?”
  傅清溪点头道:“您放心吧,我不会灰心的。”
  老太太这才点点头,强笑道:“你也去吧,心里不好受就同相得的姐妹们说说。你放心,这事儿……外祖母一定会查明白的。”
  傅清溪行了礼便退了出来。等回到落萍院,见越蕊也在,小脸忧心忡忡的样儿,便笑道:“你们今天可考得怎么样?”
  那两个没料到她是这样子,都略愣了一下,还是柳彦姝道:“还问我们什么!倒不如把我的弄丢了,教你顺利去考一回呢!老天爷真是常有不开眼的时候,怎么不打两个霹雳下来呢!”
  龚嬷嬷听这话心都拎到嗓子眼了。
  傅清溪摇摇头把自己今天另外考了一场的话说了,笑道:“后来我还得了准许去看了看这回的考卷,不错,还都能做出来,可见我学得还不坏。”
  柳彦姝见她还开玩笑,急道:“这事儿到底怎么个说法儿?这回是丢了履历了,下回还不定丢什么呢!倒霉事但凡成了一件,说不定往后跟着倒霉的事儿倒霉的人更多了,哪里还能读书?该请道人来驱魔了!”
  傅清溪道:“方才老太太说会好好查这事儿,给我一个交代。”
  柳彦姝听了这话才坐下了,只是面上还带着两分冷意,叹道:“得看查出来的是什么了。”
  颐庆堂里,老太太和大太太一块儿听娄嬷嬷等人一一细说始末。又问韩嬷嬷:“履历匣儿后来在哪里找到的?”
  韩嬷嬷看了看底下跪着的玲珑道:“就是这丫头抱着呢。说是自家姑娘一会儿下来要用的点心。若不是我们到了,还得等到吃点心时候才会知道弄错了呢!”
  老太太看向玲珑:“点心匣儿是你一开始拿着的?”
  玲珑哆里哆嗦地道:“是……是奴婢拿着的。后、后来说都放下,就都放在前面帘子后头了。”
  老太太又道:“既都放在那里了,怎么娄嬷嬷下车的时候说那里只放了一个匣子?”
  玲珑道:“三……三姑娘下车的时候,她那个在最底下,姜嬷嬷要拿,我们就把自己的先拿起来了。我、我怕一会儿还得费事儿,就、就索性一直抱在手里了。”
  老太太缓缓点着头叹了口气道:“是啊……只是,你这一匣子点心同几张纸的履历,拿起来居然没觉出不同来?”
  玲珑忙道:“点心只几块蜂窝枣糕和落雪酥,没、没多少,同、同履历差不多轻重……”
  老太太头也没抬道:“你拿过履历?知道上手的分量?”
  说完也不待再多言,站起身来道,“这事儿已经叫人给老太爷传信了,等老太爷回来亲自过问吧,我是管不了了。”然后扶着韩嬷嬷的手往后堂去了。
  大太太吩咐道:“有牵扯的人,都先到偏院里呆几日。到时候清者自清。”说完也顾自己走了。
  回到碧梧院,大太太对马嬷嬷道:“去把四姑娘请来。”
  马嬷嬷看了大太太一眼,不敢多言,喏了一声上后楼上去请越苭去了。
  刚往楼上去,却见越萦正要下楼,她见马嬷嬷便停了脚步问道:“嬷嬷,母亲可回来了?还没歇息吧?”
  马嬷嬷看看她道:“太太刚从上头回来,三姑娘找太太有事儿?”
  越萦有意无意往越苭屋子扫了一眼道:“嗯,我有点事儿想同母亲说。”
  马嬷嬷却道:“太太正叫我来请了四姑娘下去,三姑娘若有事,不如稍等会子再说不迟。”
  越萦忙问道:“母亲让四妹妹下去?”
  马嬷嬷有两分不耐烦地点点头,越萦便道:“我知道了,那就先不打搅母亲了。”说完顾自己仍往自己屋里去了。
  马嬷嬷皱了眉头看她走远了,才往越苭屋子里请人去。越苭进了正屋,见大太太也没有换装束,在那里呆坐着,先上前见了礼。
  大太太也不看她,却道:“跟我到里屋说话。”又吩咐马嬷嬷,“嬷嬷在外头守着吧。这里先都不用伺候着了。”
  马嬷嬷答应一声,玉环佩珠几个都留在了外头。
  越苭跟着大太太进了屋里,还没回过神来,就见大太太猛一转身,一个大耳刮子就结结实实抽在了她脸上。她一个没站稳,直接扑到了地上,嘴里满是血腥味儿。


第137章 另有璇玑
  越苭被大太太一个耳光扇倒在地上; 也没吱声; 也没起来; 就那么半扑着; 脸上火辣辣的疼,耳朵也嗡嗡响着; 心里跟死了一样安静。
  她之前被越萦那句做点什么给勾起了心思; 想着要叫傅清溪考不成这个春考才好,或者考不好才好。这样就没什么昆仑书院天字级了; 也不会有什么亲上加亲这等狗屁不通的说法。最要紧的是,她心里就那么盼着想看傅清溪一个笑话,想看她如今被捧得这样高,最后却偏没个声响的结果。这不仅是叫傅清溪大大丢一回人; 也是打那些看好她的人的脸!叫他们看看自己都是瞎到什么地步了!
  可她心里知道,要想傅清溪自己失手,估计是难上加难的。这个人跟根木头一样,连自家姐姐同兰家嫡枝爷们有相许之意这样的事儿,都不能叫她生出点波动来。非得想个什么法子,叫她大大摔一个跟头,叫她看看清楚她其实什么都不是,没什么可傲的!那时候再瞧瞧她脸上还能不能这么木呆呆万事不放在眼里似的!
  能想个什么法子呢?叫她吃坏肚子考不了?这吃食自己可插不上手。叫她看不了书?就是这阵子都不看; 也只怕碍不着她什么了。忽然就想起联考那天越萦差点拿错了履历的事儿; 心里就是一动。要说起来这个事儿更不容易了,可偏就那么巧,傅清溪恰好同她春考分在一路; 两人同车。更巧的是,那个盒子正好她屋里有一个,外头的包袱皮本就是越府给她们上女学用的鸽灰面葡紫纹巾子,谁手里没有三两张的?!
  若是这几样中的随便哪一样不对路,她这事儿也成不了。可偏偏这么些事儿都现成的,这难道不是天意?或者是天都看不惯傅清溪那小人得志的样子了,想要给她点教训!
  最要紧还有个胆大心细忠于主子的心腹丫头。玲珑太知道越苭的性子和越苭在这府里的地位了。大姑娘要嫁进了兰家,这嫡亲妹妹嫁个王家不是手拿把攥的事儿?到时候这陪嫁过去的丫头,那前程可就不是留在府里的这些能比的了。这大池子里养大鱼,最要紧的是个地方儿!是以要如何成为自家姑娘离不得身的第一心腹,是几个丫头们明争暗斗的头号要紧事情。
  越苭说出自己的主意的时候,玲珑也吓了一跳。可想想越苭的计划,基本上没有把柄可抓的。最多说是自己拿错了,可拿错了这事儿能罚多大?傅姑娘只是今次考不了,明后年不是一样能考?还能为这个要了自己的命了?!自己最多被罚跪几天或者捱几板子,可换来的就是以后稳稳的心腹前程!最要紧是,在玲珑她们心里,傅清溪不过是个借住在此的表姑娘,一文银子不出的,吃在这里喝在这里,若真是个有良心的,这样的事儿就算挨上了,也不敢深究才对。这么来回一算,虽有风险,那好处却比这风险大多了,玲珑便接了这个差事。
  等傅清溪下了车,越苭就知道事情已经成了。她赶紧催车把子快些走,只怕那边一下子发现拿错了追出来。哪有那么快!等自己也下了车,看玲珑下了车来送自己,两手紧紧抱着个盒子冲自己一笑,越苭差点跟着笑出来。
  这心情好的,恨不得唱上两句才畅快。可等自己排在那里等登记的时候,热烘烘的脑袋渐渐凉下来了。她忽然心里没那么鼓胀胀得踏实了。
  ——有道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事儿真的那么牢靠?方才越萦下车前就看了自己一眼,那意思,总不是要祝自己考得顺利吧?会不会被她看出什么来了?!那人可向来阴恻恻的!要是真叫她看到什么了,那往后不是一辈子叫她捏在手里了?!还有玲珑,万一她扛不住把自己说出去了呢?是不是会有人信她?!万一老太太当面问自己呢?自己能、能哄住老太太?
  ——这事儿若是败露了,那、那谁还能保自己?娘本来就已经对自己很失望了,会不会因此厌弃自己了?姐姐呢?会不会再也不理自己了?老太太会不会就不护着自己了……那些贱人就更该拿自己取笑了!
  ——还有,最失算的是,就算傅清溪今次错过了,明年呢?后年呢?她还比自己小两岁,到时候照样考上昆仑书院,自己到时候就是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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