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自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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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溪自悠然- 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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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自己这两日还听老四媳妇说了,那洪家的姑娘,要好的亲戚堆里都管她叫“火玫瑰”,那性子就是带刺儿的那么利,人又长得极好看的,凡见过的都说天上仙女恐怕也就这样了。就这样一个人,又是洪家的出身,自家姑娘虽千好万好,可这对上了这样人物……唉,一想起来这心里真不是滋味儿。
  如今说来,大概那姑娘也就是学问上差着,不是正经自己读书进的书院,在书院里头也不怎么用心在课业上的,算是个缺处。可只是瞧瞧金家那位嫁进洪家的姑娘,不过是韵纶书院出来的,不照样当了五大家的少奶奶了?是以这个才华能耐,到底在这大家婚事里看得有几分重,还真说不好。
  旁人是少男少女你猜我我猜你的,心思时阴时晴。到大太太这里可好了,这是当丈母娘的心思不稳当。一会儿想到兰家既然备了礼叫兰叔伦登了自家的门,又请了越荃去帮忙住持文会,想必是有打算的。一会儿又觉着那两家之前都传过有婚约了,到底是怎么个事儿还不清楚。且这不过小辈来了一趟,大人间连姓名都还不知道呢,能打算个什么?!如此一会儿觉得成,一会儿又觉着悬的,也真是够受的。
  本来这兰家登门还是越府里头的事儿,这回越荃帮忙主持了一回兰家的文会,这京城里多少书院里在读的子弟可都亲眼见着了,回家岂有不说起的。这兰家、洪家与越家的关系也忽然耐人寻味起来。
  大老爷向来不管家里事务的,这回也忍不住了,叫了越荃来道:“你从来不叫人操心的,这回是怎么了?这忽然就到了风口浪尖上了,虽没有人当着面问我,那意思却都再明白不过的!这便是真有什么,那也该是两家长辈的事儿,你们小孩子家家的……何况你到底是姑娘,真叫人传出那些话来,往后若是……他们没什么,你可就难听了。荃儿,你这到底是何打算?”
  越荃心里也艰难,可这又有什么办法?这世上的东西,只要真是好的,总会有人惦记,何况是人。兰叔伦那样人品,便是玄赤金青蓝里头,想要嫁的又何止一个两个,那洪玥儿不过是胆子大,行事不避人,才把旁人心思都盖过去了。可叫自己又怎么办?又不是自己生贴上去的,自然也是两相有意才走到了今日。难道这个时候叫自己退步回头?这不仅伤了兰叔伦,也看低了自己。
  可要同人对上,又怎么办呢?自己这事儿,身边连个可商议的人都没有。爹不管事不说,本就是在天巧苑整天同些机关消息打交道的,哪里晓得那些大家子里儿女婚事的讲究;娘倒是管着府里事务,可向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虽也看好兰家的家世,可若真要因此同洪家对上,只怕头一个劝自己作罢的就是她;难道叫自己去同老太太说这个话?又叫自己怎么开口?进了长老院的老太爷更不会过问这等鸡毛蒜皮的事儿……
  比比对面,在家的小姑姑能为了侄女叫人那么辗转给自己家里递话儿。那在西京时候明明已经闹僵了的人,这回忽然又巴巴地追来京城,死活要在文会里露面,这也不晓得又是哪里请教来的高招儿。如今瞧她连对兰叔伦也不是从前的性子了,不那么尖窜了,有时候她问什么,兰叔伦也会答她。只看看洪玥儿那张女人看了都要失神的脸,越荃心里就七上八下的。只怕兰叔伦哪天对她真动了心。
  大老爷这话叫越荃没法答复,这事情本就不是按着谁的设计一步一步走的,自己能有什么打算?自然是要同兰叔伦有个好结果才好,只这话叫自己怎么说?!
  还是大太太拦了道:“你看看你这话问的!叫闺女怎么答你?这姻缘天定,何况兰家自己先遣了小辈登门来了。这文会难道是兰家小辈一人办的?自然也是家里长辈的意思。这请谁不请谁的,也有长辈的意思在!怎么成我们不对了?外头那些爱看热闹的,什么事儿不多问多想?别搭理他们就是了!”
  大老爷也觉着自己问得太直了,且这事儿自己也管不过来,便对大太太道:“得,横竖你们心里有数就成。我不过问一句儿。”
  倒是四太太往娘家去的越发勤了,只怕兰家里头什么人因大房的事儿生了怨气,到时候连累了自家。她嫂子深知这件事儿的,也道:“你们家大房那里也真是的。说句实在话,这结亲结的是什么?可不是两个人,那是两家人!从来又没个来往,也没个相互仰赖的瓜葛,就这么……算怎么回事儿?府里大姑娘是出挑,那也是在咱们亲戚间说说,放到整个京城里去算个什么?更别说放到国朝上下了!那兰家可是五大家,从哪里论都是天下数得着的人家!何况这回瓜葛上的又是嫡枝里的嫡枝!嘿,你们这大姑娘啊,心气儿是真高,咱们可比不了。当着你面我也不怕说,要是我闺女打这主意,我早给她掐了!日头还亮堂呢,能摘回家当灯不能?!”
  这金家太太的闺女就是嫁进洪家了,虽也说是嫡枝,可这嫡枝里头也有前后高低,可比不上兰叔伦这身份。是以她这话说出来,四太太心里估摸着大概只能听一半。另一半或者也有些不忿在里头。这么想时,四太太又有些盼望越荃能真的嫁进兰家去当嫡枝嫡长房的少奶奶。当然了,若是自家闺女能有个好前程,那自然再好没有了。


第134章 狸猫换太子
  又说越苭连日受了娘和姐姐的冷待; 心里积着怨气; 同姐妹们相处说话也越发没个好声气了; 这年也过得别别扭扭的。
  年上亲友来往更密; 说来说去都是两件事。一个就是兰家同越家往后的关系,虽不能明着议论; 旁敲侧击转弯抹角打听的不在少数。另一个就是接连两回都得了联考加分; 今年还进了头档的傅清溪了。在连着几家拿自家出挑的小辈试着问了,见老太太没搭理这茬儿之后; 忽然也不晓得哪里传起来的,说越家估摸着打了肥水不流外人田的主意,要亲上加亲。再比着之前给越栐仁提起的几家也没了后话,两相一合; 对上了!
  越苭听了这话心里那个气,可又不能同人当面分说。每日年酒年戏,她都听得一肚子的气回来。
  这日同越萦说起:“那些人说话怎么都不带脑子呢?谁有这样打算了?大哥怎么能娶她?真是胡说八道!”
  越萦却淡淡道:“此一时彼一时,大哥看不上母亲给挑的人,母亲说过,多半是见惯了书院里出挑的姑娘,这寻常的就不中意了。咱们几家里,除了大姐姐; 只有俞家俞正楠进了昆仑书院; 余下的,如今看来也只傅妹妹最有可能了。若是真的进了昆仑数术的天字级,那还真说不好。”
  越苭怒道:“这读的什么书院就这么要紧?难道上了书院的出来就个个有出息了?看看娘每天要管的那些事儿; 就靠读读书,做做数术题就能都会了?!”
  越萦道:“书院里出来的,确是也不能保证每一个都有多出息,至少比连书院都考不上的有指望一些吧?这样专门留出几年来读书,又有先生教着,又各样学着,还是学不好、比不过人家,难道指望在旁的事情上反而都能强过他们了?你信?”说了顾自己去了。
  越苭想想若是哪一日傅清溪真的嫁给了越栐仁,那自己引以为傲的哥哥就成了人家相公了,自家嫡亲的姐姐就成人家的大姑子了,这越家多少的荣耀,自己不过是个外嫁女,反倒都落到她身上了!往后自己的家成了那讨人嫌的木头的家了!这叫什么事儿?!
  她心里不清净,先前又同越荃和大太太闹别扭了,便只拉着个越萦说。从前最是不对付的两个人,这会儿反在一处说话最多了,这也稀奇。
  越萦心里也没那么清静啊!她姨娘打小总爱在她跟前说她如何如何的好,只是受了出身的连累,要不然真比大姑娘不差的云云。她从小听在耳朵里,能不往心里去?何况她确实也不笨。可如今看看,哪里还有脸说自己不比越荃差?连个傅清溪都比不过了!
  这回兰家登门的事儿,兰家同洪家的事儿,她都跟着听了一回。有时候听人担心若是那两家最后成了,越荃这回去主持什么文会,往后翻出来就是个笑话了!她心里隐隐的还有些盼望着这个笑话。虽心里一起了这个念头,就赶紧掐灭了去。可仍是忍不住要往那头想。
  再听颐庆堂的嬷嬷们传了一回兰叔伦的人品才貌,她心里那个别扭,——怎么世上就有这样一路人,什么好处都占尽了呢?越荃打小就跟越家的仙女儿似的,比得旁人都是草了,如今又得了这样的人的青眼,若真的最后嫁了,这一辈子可真是光辉无比。衬得在一旁的自己跟一堆灰似的。嘿,还不如看个笑话来得高兴。
  就说自己还不到年纪,不看这些婚事前程的话。可光说读书,自己也比不上傅清溪。真是奇了怪了,最开始也没觉着差那么多,怎么日子一天天过来,到如今好像根本就不是能比的人了似的?!
  尤其这回越荃同兰家的事儿,旁的几个人,那心思就算使劲压着,也多少会露出来点的。越芃是羡慕得要命,柳彦姝大概在比着自己,还有越芝那个笨蛋正做梦呢。只傅清溪,那真是没放在心上。她这全然不在意的样子把越苭气个半死,自己看了,却多希望自己也能像她这样。这念头一起,吓了自己一跳,自己居然会羡慕起傅清溪来!
  她闷惯了,虽心里也有别扭,面上不会露出来,也不跟越苭似的非得找人说说才痛快。
  这回越苭又拉着她来回来去说那点破事,她也烦了,便道:“你整日说这些,到底也改不了什么。要是真不喜欢,就想点法子叫你不喜欢的事儿别发生,比这么空喊强多了。过不了一个月就要考试了,到时候傅清溪上了昆仑天字级,咱们在哪儿呢?那时候说什么都是空的。你有能耐,才有人在意你的想法你说的话,你什么都没有,你高兴不高兴的,谁理你?”
  越苭一瞪眼睛:“你这是教训我来了?!”
  越萦道:“我说的就是这个道理,你爱听不听。光在那里喊不喜欢这样不喜欢那样,有什么用?你喜不喜欢太阳还是打东边起来,外头的人还是想传什么话传什么话,傅清溪还照样进昆仑书院……你又能怎么样呢?”
  说了也不管越苭听不听得进去,就顾自己回屋里读书去了。
  越苭在那里呆呆想了半天,心里忽然有了个主意。只是这主意有点太大了,她光想想就有些额头发热、手心出汗。赶紧想把这主意忘掉,可这主意跟生了根似的扎在她心里。
  这年匆匆忙忙过了,去年只越栐信、越栐谦同越栐谦三个人下场参考,这回可是打越芃到越蕊全得上,大大小小八个姑娘齐上阵。二太太还同二老爷商量了,越蕊太小了,不如再等两年再考。还是越栐信说的,叫越蕊先去考着,她要读的那个课,可不是每年都收的。先有个成绩拿在手里,管它好坏,到时候若有了别的机缘,说不定就用上了。
  如今这二房简直就是越栐信在当家了,越蕊虽讨厌考试,不过大家一起去还热闹点。要不然等到时候就自己一个人考了,不是更讨厌?!便跟着报名了。
  在越家的带领下,华英女学这回几乎下场了一多半,随着考试日近,几位教习也都一个个坐立难安起来。这可是女学学生头一回参加春考,这开门炮若是打响了,于她们往后也只有好处的。最紧张的就是肖教习了,别的教习取笑她:“你还怕什么?不如早点预备些爆竹鞭炮,省得到时候不够放!”
  肖教习也不谦虚:“我这都是赶上了。旁人家是学生蒙了先生的恩泽,我这里都反了,赶上一个出息的学生,带拔带拔我这没出息的先生。”说的众人都笑,也有私下嘲她脸皮厚的,她也不放在心上。
  众人各怀心思摩拳擦掌,日子就到了春考这一天。
  这回个人跟着的嬷嬷都是联考时候跟着去的,同去年的又不一样了,这都是按照流年岁运生肖算出来的。头一天把各人的履历报名凭证等都拿出来核对过,确认无误后装匣儿放在崇德堂的正屋里。第二天一早嬷嬷们进去按着签儿拿各自该拿的。
  按着这回春考拔选出来的考场,傅清溪同越萦、越苭分了一路,越芃同越芝、越蕊一路,越苓同柳彦姝一路。
  前一天晚上,越苭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的事儿拎起来又放下,放下了又到底放不下。若是她没同傅清溪在一路还罢了,偏偏分在了一路。在床上翻腾来翻腾去,骨头都发烫了。
  在一旁上夜的玲珑过来道:“姑娘,睡吧,明儿可要考试了。睡不足明儿犯困可怎么好!”
  越苭索性坐了起来道:“给我倒杯水来。”
  玲珑赶紧披了衣裳去倒水,又听越苭道:“倒凉的,别加热水。”
  玲珑迟疑了一下:“这、姑娘,喝凉水万一坏了肚子……”
  越苭不耐烦道:“别废话了!让你倒凉的就倒凉的!觉着燥腾,喝点凉的还好睡点。”
  玲珑无奈,只好从命。
  越苭喝了两口凉白水,心里觉着好受点了,忽然问玲珑道:“你见过咱们装履历的盒子吧?是不是……挺常见的?”
  玲珑笑道:“姑娘又担心这个了?上回马嬷嬷不是说了嘛,好容易找出来的,要上得台面又要不起眼颜色还得不犯忌讳,最要紧还得一回能拿出这么些个来!也就咱们家才能有了吧。这铁刀木的匣儿,有十六个,就算今年二爷三爷跟着再考一回都够用了。”
  越苭听了顾自己又喝了两口茶,问道:“那匣子……平常都干什么使了?总好像哪里见过似的。”
  玲珑笑道:“姑娘忘了?从前咱们出门带点心,就用的这个匣儿。还是大姑娘选中的,说这个隐气又经看。说起来咱们屋里还收着一个呢。”
  越苭跟被咬了一口似的:“咱们这里就有?”
  玲珑点头道:“有啊,我拿出来给姑娘瞧……哎,不对啊,姑娘怎么同我聊上天了,这明儿就要考试了,赶紧睡吧还是。”
  越苭魂不守舍地答应了一声躺下了,由着玲珑给她盖好了被子。可躺下了却怎么也睡不着,心里那主意越长越大,压也压不住了。
  忽然又起了身道:“玲珑!”
  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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