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很快就开进了别墅内，因着睿希不在这里，平日看起来热热闹闹的房子此时显得有些空旷。
蒋绍霆将车暂时停在了院子里，伸手先将许浮生的外套递给了她。
“穿好衣服，外面很冷。”车窗上已经结了雾气，冬风呼啸而过，许浮生将大衣穿好，白色的毛领柔软而又清香，将她小脸遮住大半，看起来是件很普通的衣服，却全都是特殊订制。
佣人已经将地下室简单的打扫了一遍，看着还算是干净。
属于这栋别墅的旧物极有规律的被摆在一角，上面还被罩上了防尘罩，蒋绍霆走在前面，许浮生走在后面，啪的一声灯被打开，两人走下台阶，周遭一切被照亮。
蒋绍霆将防尘罩掀开，有些许灰尘飞溅开来，在灯光照耀下被镀上柔和的光。
待到看清楚里面的东西，许浮生的眼眶一下子就酸涩起来，有很多东西是她爸爸和妈妈的，她已经有五年的时间没有看到这些了，心里这样想着，脚已经不由走到跟前。
“我想要……一个人从这里待一会儿。”许浮生转过身看着蒋绍霆，声音柔软，却又带着令蒋绍霆无法拒绝的力量，没多久，他朝着楼梯上走去。
直到地下室重新恢复到死一般寂静，许浮生这才伸手从箱子里将属于许松柏的东西拿出来，有他戴过的眼镜，有一些书，还有他曾经用过的零零碎碎的琐物，竟都在这里面。
——你不是我的女儿。
——可我从未想到有一日，你父亲会亲口对我说，你是他和那个女人的孩子！
母亲留给她的信里，是这样写到的，她是爸爸和另外一个女人的孩子。
许浮生不知道这些东西里面，有没有关于这件事情的线索，许浮生心里这样想着，眼角眉梢都透着哀戚，并不浓厚，却叫人看了依旧会感觉难过。
“爸，我不怪你。”尽管现在她所承受的大部分痛苦都来自于许松柏曾经的放纵，可许浮生却从未想过要责怪过他，父母的债理应子女来还，因果循环，她心里没有不平。
“如果你泉下有知，告诉我……我到底是谁的孩子，好吗？”
偌大的地下室，她细微的声音回响在耳边，不出意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许浮生低着头看着手里的东西，眼神里有淡淡的情绪在涌动着，明明知道不可能得到回应的，却还是将希望寄托于这些，许浮生朝前走了两步，却因着突如其来的晕眩而踉跄一下。
手里的东西就这样毫无防备的摔了出去，许浮生慌张蹲下，生怕会让许松柏的东西受损。
可很快，她的动作就毫无预警的停了下来，有什么东西在书里面被摔了出来。
像是张照片！
她的心砰砰的跳动着，眼神落在那张照片上，背后白的那面朝上，也令许浮生清楚看到了在上面的一行字迹，那是许松柏的字，她记得清清楚楚的。
深吸了两口气，许浮生这才伸手将照片拿起来，那行用钢笔写的字力透纸背，像是倾尽了自己全部的情感与力量，那样深深的印刻在上面。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许浮生脑袋嗡的一下，心里已然有了预感，这张照片，将会成为对自己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缓缓将照片的另一面翻转过来，当照片里的人影映入到许浮生的眼底时，她瞳孔剧烈的收缩起来，刚刚才捡回来的东西全都重新重重砸落回了地上，噼里啪啦的！
照片里的人她都认识，而这张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岁的照片，被保护的很好，如果不是刚才自己无意间的一摔，也不可能再见到这东西！
许浮生攥紧着照片，缓缓而又无力的蹲在地上，将脸埋在围领的软毛内。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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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绍霆给自己点了根烟，落地的透明玻璃窗将他孤寂的身影倒映清晰。
他不知道许浮生还会在下面待多长时间，心里正想着，地下室的门却从里面被转动，许浮生素雅的小脸出现在蒋绍霆眼前，两手空空的环绕自己，见到他在抽烟，一时间没动……
☆、第211章 ：她是个怎样的人
“你不喜欢我灭了。”蒋绍霆作势要将手指间的烟给碾灭。
许浮生看着站在不远处的他，这么冷的天，蒋绍霆从头到尾就只穿了件单薄衬衫。
“你怎么穿这么少？”许浮生没头没尾来了一句，蒋绍霆动作顿了下，没说话。
许浮生沉默走到他跟前，苍白小脸仰着像是要将这男人的脸看的清清楚楚，眸底流转着复杂情绪，蒋绍霆将这一切收入眼底，他不知道她在地下室里看到了什么。
只是下一刻，许浮生已经伸手拽住了蒋绍霆腰际的衬衫，越发靠近。
蒋绍霆的耳边仿佛瞬间就空了，什么也听不到，视线里只有许浮生一个，看着她慢慢靠近自己，这么多天来的忐忑与惶恐，仿佛在此时找到了一个出口，令他安定的出口。
许浮生身体本就纤小，白色的毛领一遮，大半的脸都看不清，小小的一团，靠在他胸口。
“怎么了？怎么突然……”蒋绍霆当然知道许浮生的异样肯定跟地下室里放的东西有关，早知道他应当不管她说什么，都要留在那里。
自他怀里，许浮生摇了摇头，她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她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蒋绍霆……”许浮生突然觉得自己也没有自己想象当中的勇敢，原本拽住他腰际薄衫的手发凉，蒋绍霆刻意低着头，不错过她的任何声音。
“吻我。”只是当这两个字传进他耳中瞬间，如同晴空里的霹雳，惊得他半响没动作。
他起初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低头看着，恰好许浮生抬头，那双如同小动物样的黑瞳，令蒋绍霆的理智有瞬间的决堤，就这么互相望着，片刻后两人嘴唇自然相碰。
起初，蒋绍霆的小心翼翼显而易见，许浮生晶亮眼睛在昏暗里闪着光芒，张口一咬，力度不大，却惹得许久没有闻过女人香的蒋绍霆血脉贲张了起来。
他的呼吸渐渐粗重，明知道不能这样，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反应。
“不行，你身体不行。”蒋绍霆不知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将自己的注意力从她身上转移开。
“今晚咱们两个人就住在这边吧，有些东西我还想要收拾一下。”许浮生脸色潮红，他的手还落在自己背上来回磨蹭着，听到她说要住下来，眼睛一亮。
“好，我给管家打个电话，你在这里等我下。”蒋绍霆转身去打电话了，却并未看到许浮生眼底的哀伤，浓郁的渐渐满溢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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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云曦很累了，近期她代表文森家族油走在各大宴会上，恨不得二十四小时连轴转，就连点吃饭休息的时间都没有，直到回到府邸，因为站的太久脚面都肿起很高。
给自己倒了杯红酒，任由酒红色的光泽在水晶杯中闪耀，馥郁香气在空气里渐渐散开，令置身在偌大房间里的曲云曦稍稍感觉不再那么孤独。
真安静啊，周围的一切！
赤着脚轻捏着红酒杯走在卧室中，歪斜的倒在贵妃椅上，动人的脸庞上带着浅浅的寂寥。
不知过去多久，曲云曦从深藏的角落里拿出张泛黄照片，凑到眼前安静的看着，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照片里，她双手捂着耳朵，长发随意散落在身侧，怯怯的笑容里沾着羞涩，而许松柏站在她身旁，用一种再情深不过的眼神看着自己，照片刻意被做成了黑白色，现如今看来更像是祭奠。
“许松柏，你若知道许氏是我搞垮的，会不会恨透了我？像那时候的我……恨透了你一样！”
曲云曦颊边染绯，不像是喝醉了，更像是在发泄心底怨意。
“可惜你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刺耳的笑声与眼角不知何时淌下来的眼泪形成鲜明对比，如同是最*裸的讽刺，曲云曦……
却是身在局中，无法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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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佣人都去休息了，许浮生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着热闹的电视节目。
蒋绍霆从楼上换好衣服下来，目光落在她侧脸上，安安静静的，瞳孔却涣散，别人一看就知道没把心思放在节目上，直到他走到沙发旁，许浮生才恍然回神抬起头来。
“不忙的话，陪我看会儿电视吧。”许浮生声音幽幽的，视线落在蒋绍霆脸上，后者径自坐下来，她很明显能感觉到沙发的另一端沉了下去。
“在看什么，那么认真。”蒋绍霆随便扫了眼，是个港台的综艺节目。
许浮生依偎过去，靠在蒋绍霆身旁，令刚刚冲过凉水澡的他，身体不由又开始燥热起来。
“跟我说说你以前的事情吧？我是说……到了文森家族之后的事。”许浮生双腿蜷在沙发上，身上宽大的线衫很居家的模样，蒋绍霆的表情有瞬间僵硬，不过稍纵即逝。
“怎么想听这个了？”蒋绍霆敏锐察觉到许浮生有些异样。
“不愿意说就算了，反正也是闲聊。”许浮生倒是不介意的笑笑，重新将视线放回到电视上。
“生活的很不好，被带回去后因为我的身份太尴尬，被很多人视为眼中钉，文森家族内部也正处于内斗最严重的时候，你试过那种吃一顿饭都要提心吊胆过日子的生活吗？”
蒋绍霆此时说的云淡风轻，许浮生却听得惊心动魄。
“曲云曦为了留下我这条贱命，开始在餐前找人帮我试毒，这条路行不通，那些人就换别的办法想要要我的命，不过我不得不感谢曲云曦，至少她曾经教过我的，都是有用处的。”
许浮生安静听着，下毒的事她曾经听伊恩·派克说起过。
“曲云曦，她是个怎样的人？”回想起曾经见过的曲云曦，如果不是照片这么明显的证据，许浮生真的无法将照片内的那个女人与当初坐在自己对面的女人联系到一起。
蒋绍霆有短暂的沉默，似乎是在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
“就算是我，也无法看懂她。”许久，蒋绍霆终于开口，许浮生眸光暗了下。
“那你恨她吗？”她的声音柔柔的，却无法化解蒋绍霆瞬间罩上的寒霜。
“恨之入骨。”这份恨里，包含着太多的旧怨。
两个人之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里。
“蒋梅菀还在A市吗？”突然，许浮生像是想到了什么，蒋绍霆的表情瞬间阴沉起来。
“你问她做什么？”他不喜欢浮生和蒋梅菀见面，想想都觉得难受。
浮生今天晚上……问的问题，似乎都很奇怪。
“我是怕到时候在殷陆离的婚礼上碰到她，到时候场面会很难看。”隐藏掉心里的真实想法，许浮生浅笑开口，并未多说什么。
“你去参加前未婚夫的婚礼这事儿，不比从婚礼上碰到蒋梅菀还难看？”
蒋绍霆半开着玩笑，许浮生想了想，似乎是这个道理，更何况现在殷陆离和蒋静姝还要叫自己舅妈，那场面单单是这样想想，都让人觉得好笑。
“好像嫁给你，我就深陷进了麻烦里。”明明知道是错误的开始，事情却朝着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许浮生的视线缓缓落在蒋绍霆身上，如果爸爸跟曲云曦有过什么……
如果自己真的像是妈妈说的那样，不是她的孩子，如果……如果自己跟曲云曦……有一星半点的关系，许浮生无法想象，她与蒋绍霆之间的这场爱恨之约，到底会朝着怎样无法估量的地步继续发展下去？他本来就够恨自己的了，更对曲云曦是恨之入骨……
“我累了，想要先去睡。”单单只是这样想着，许浮生都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是筋疲力竭！
蒋绍霆摸不透她在想什么，她的情绪，怎么在瞬间变得这么低落？
难道，她后悔嫁给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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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梅菀与殷陆离面对面坐着，对于入夜来找自己的殷陆离，她并没有太多情绪变化。
“有什么事吗？”蒋梅菀叫人给他倒了杯咖啡，至于谭安静站在角落里，但若是有危险却又能够第一时间站出来，保护蒋梅菀的安全。
“有些事，我除了您之外再也不知道应该找谁来问。”咖啡端上来殷陆离看也不看，他迫切的想要为自己心里的疑问找寻个答案，迫切的！
“哦？什么事？”蒋梅菀目光里有几分玩味，面前的殷陆离似有些烦躁，领带也没系，却颇有些不羁的味道，而俊美脸庞令女人不由心醉，就连蒋梅菀见过那么多世面，都不得不承认……
殷陆离的长相是上等的！也难怪，蒋静姝当时一见他就入了迷！
“蒋先生……我是说静姝舅舅，我听闻他是……是后来才到英国的，是吗？”殷陆离努力注意着自己措辞，可毕竟听起来还是有些怪异。
“你问这个做什么？”蒋梅菀视线冷冷扫向殷陆离，似乎是在揣摩他的用意。
“绍霆的确是后来才到的英国。”不过她最终还是给了殷陆离答案。
“他原本是……A市人吗？”殷陆离觉得自从未像是现如今这么紧张过，蒋梅菀目光深沉的看着殷陆离，他这次来的目的再明显不过，是为了绍霆的事！
“是。”殷陆离的表情很耐人寻味，她沉默的看了他一眼。
“那静姝舅舅在这边有没有什么……兄弟姐妹之类的？”
问出这句话的瞬间，殷陆离仿佛听到心脏在砰砰跳动着。
蒋梅菀这次很久没有开口，她曾经在妈妈那里听到过有关于绍霆有个妹妹的事，只是殷陆离这么问自己，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又知道了些什么？
“我听说绍霆曾经有个妹妹，但是后来……后来的事，我也不知道了。”
瞬间，蒋梅菀清楚看到殷陆离的脸色大变，铁青后转而苍白，像是想明白了什么。
“陆离，你没事吧？”蒋梅菀看着他，对于他的失态很是好奇，到底他发现了什么事……让他露出这副模样？
“我……我没事，我……我还有事，先走了……”殷陆离前言不搭后语的，就连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