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锦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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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园锦绣-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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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勤勋站在门口,鼻子几乎要气瘪,自从跟着老爹来这里上任,他便习惯了在豫州城里头横着走的生活,哪里有人敢这样对他!
  他迈着两条结实的腿往许宜轩这边走了一步,伸出手来指着许宜轩道:“竟然敢这样与爷说话,你、你、你,你爹是谁?快些报上名来!”
  “你莫非要拼爹?”许宜轩白了他一眼:“你爹又是谁?”
  “我家老爷的名讳说出来可要吓死你!不过是个被惯坏了的富家公子,竟然敢在如意酒楼里头放肆!”一个家丁很狗腿的上前一步,伸出手拍了拍胸脯,那神色,仿佛林应平就是他亲爹一般:“我们家老爷乃是豫州知州林大人!”
  这话才说出口,许宜轩就朝身边一个护卫呶呶嘴:“去,拿了这难吃的酸笋炒肉扣到那头猪的脑袋上去。”
  护卫答应了一声,抄起盘子就朝林勤勋奔了过去,林勤勋听了许宜轩的话,唬得脸色发白,伸出手来指着他,抖抖索索的喊道:“你这是在做什么?难道没有王法了不成?”
  “王法?小爷的话就是王法!谁让你自己上来找事!”许宜轩不耐烦的看着林勤勋连连后退,赶紧催促那护卫:“你快些,莫要让他跑了!”
  护卫上去,一把揪住林勤勋的衣裳,林勤勋大骇,大声叫着便往外跑,怎奈那衣裳被护卫揪得紧紧的,他用劲一挣,一个圆胖的身子就从茧绸衣裳里挣脱了出来,露出里边一件白色中衣,上头还绣了一对鸳鸯鸟儿。随着他呼哧呼哧的喘着气,那鸳鸯鸟也不住的拍打着翅膀,仿佛间就要飞起来一般。
  此时正是吃午饭的时分,如意酒楼已经有不少食客坐在里边,听着二楼上头有人喧哗,大家都站了起来,抬头一望,就见林勤勋当众脱衣,胸口还有香艳无比的刺绣,不由得哄笑了起来:“瞧着朱大公子五大三粗,原来心思倒也细致,还绣着鸳鸯鸟儿在胸口呐!”
  林勤勋打着他爹这块金字招牌在豫州城里横行霸道,百姓多有怨言,现在见着他吃了瘪,个个兴高采烈,你一言我一语,大家瞧着那护卫将一碟子菜从林勤勋的脑袋上淋了下去,一个个拍手称快:“这雅间里的客人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敢拿林勤勋开刀?”
  猪油从头发上流了下来,酸笋欢快的滚着落从头发上掉到了林勤勋肉呼呼的脖子里,他只觉得全身都沾满油,十分不舒服,瞧着许宜轩与简亦非两人从雅间里头慢慢的踱了出来,全身都瑟瑟发抖,早就没了当时的趾高气扬:“你、你、你爹究竟是谁?”
  “就凭你,也敢来问我们家王爷的名讳?”护卫站在许宜轩的前边,学着林勤勋那家丁的模样,伸手拍了拍胸膛:“我们家王爷伸出一只手来,只消轻轻一捺,只怕林知州就得回家养猪去了,你不过是他儿子,还有多大能耐在蹦跶?”
  “王爷?”林勤勋听了脸上变色,斜着眼睛看了看许宜轩:“你敢冒充王爷的儿子?”
  “什么冒充不冒充!”那护卫恶狠狠的盯住了林勤勋:“竟敢怀疑我们家世子爷的身份,小心我将你踢到楼下去!”
  “你这般小看小爷?”许宜轩朝那趴在柜台上边掌柜喊道:“你们家如意酒楼是不是他开的?”
  掌柜的伸出手来抖抖索索的直摇晃:“不是,不是!”
  “如何不是?这酒楼说是他岳父家开的,还不是要借他们家的势?”底下吃饭的食客们都喊了起来:“这位公子,这林勤勋可实在不是个好人,你可得好好替咱们豫州百姓出口气才是!”
  许宜轩第一次见着这么多人拥护他的举动,心中越发高兴,走到林勤勋面前道:“林勤勋,你可听好了,明日小爷继续来你这如意酒楼,还是要吃酸笋炒肉末,若是你们这酒楼做不出来,那小爷可会将你们这酒楼给拆了!”
  林勤勋早就没了那气焰,只是抖着身子道:“这位世子爷,你说我们酒楼的酸笋炒肉末不是你想吃的那种,那究竟是什么样的酸笋?”
  许宜轩一怔,什么样的酸笋?他自己还没见过呢。旁边简亦非接口道:“酸笋,就是很好吃的一种菜,你们难道没有吃过?上回我们在城北肖家村吃过一位叫肖三花的姑娘炒的酸笋,念念不忘,这才寻来看看豫州城里可有这道菜卖,没想到你们如意酒楼竟然连这菜都没有!”
  “城北?肖家村?一位叫肖三花的姑娘?”掌柜的支起耳朵听了下,心中犹豫,这位爷也说得太具体了些,莫非……他眼珠子骨碌碌的正在转,就听许宜轩大喝了一声:“明儿小爷过来没吃到这酸笋炒肉末,你们如意酒楼就不用开门了!”
  许宜轩的话气势很足,他紫金冠上的明珠与璎珞上的美玉,让他看上去更添了几分神气,掌柜的赶紧缩了缩脖子,就听着旁边有人在小声议论:“那公子穿的竟是云锦衣裳,上边还有缂丝团花,着实是富贵逼人,也不知道是哪家王府的世子?”
  “城北,那边不是有一个大庄子,好像听说是豫王府的别院,莫非……”有人嘀咕了一句:“我觉得应该是。”
  林勤勋由家丁扶着从楼上走了下来,刚刚好听到这句话,脸色瞬间白了一片,回头看看许宜轩,见他满脸揶揄的望着自己,心里直打鼓,顾不得头上还糊了一层油,颤抖着两条腿奔了出去。
  

  ☆、挑粪

  马蹄声声,小路上扬起了一阵灰尘,隐约能见着马上那几人的背影。
  “这不是上回来肖老大家里的那个什么世子爷?怎么今日又来了?”村民们都在嘀嘀咕咕,有个大嫂眼睛转了转:“哎呀呀,莫非那世子爷看上三花那丫头了,要弄了她回去做姨娘?”
  “那世子爷年纪这般小,肯定都还没成亲,怎么就说起姨娘这事儿来了?”有人摇着头:“你也是想多了!”
  那嫂子的脸红红的,反驳了一句:“我听人说那大户人家里头,有什么屋里人,就是在公子少爷十四五岁上头伺候着过夜的哩!肖老大家虽然穷了点,可他家那几个丫头,个个儿生得水灵,那小模样,可是没的挑!”
  “不会吧……”一个老婆子犹犹豫豫道:“早几年,肖王氏不就打着主意要将那六丫头给卖了?给肖老大回绝了哩,他都说了,再穷也不能卖娃儿,更何况是去给那大户人家做屋里人!不会的,不会的。”
  “会不会,咱们走着瞧。”那大嫂扭了扭身子,哼了一声,就往自己屋子里头走:“搭上了王府这根线,以后肖老大家可就要过上好日子了。”
  许宜轩与简亦非到了肖家,却不见彦莹,四花带着他们去了田头:“二姐三姐今日帮着去沤肥了哩。”
  四花扎着两把大辫子,走起路来一蹦一跳,实在活泼,许宜轩看着她的背影,嘻嘻一笑:“师父,你看肖家这些丫头可真奇怪,家里穷成了这样,偏偏还这般快活。”
  简亦非叹了一口气:“人家这才叫过得好,即便有再多的银子,没有那快活心思,在这世间也难捱日子呢。”他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幢小宅子,里边有个三十多岁的妇人,眉目虽然精致,可总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甩了甩头,那幅影像不见了,可一颗心却是沉沉的一片。
  “阿爹、二姐、三姐,许世子过来了!”还没走到田边,四花便扯着嗓子喊了起来,正在田间劳作的几个人都抬起头来。
  “肖姑娘。”许宜轩快步走上前去,满脸快活的笑容:“今日我照你吩咐去做了,只怕过一阵子便会有人来肖家村找你买酸菜了呢。”说完这句话,他忽然就觉得一股酸臭的味儿冲进了鼻孔,用袖子掩住了鼻子,倒退了几步:“你们这是在作甚?”
  肖老大有些歉意的望着许宜轩,磕磕巴巴道:“世、世、世子爷,我们在沤肥,你走远些,莫要熏坏了你。”
  许宜轩倒退了几步,看着田里头一堆堆黑黄色的东西,只觉得心中难受得紧,奔到一棵树旁边,扶着那棵树便大声呕吐了起来。
  二花见着许宜轩那模样,不由得嘻嘻的笑了起来,彦莹将裤管卷高了些,也不往许宜轩那边瞧,这王府的世子爷,闻着这酸臭的味道,自然是受不了的,让他先到旁边去呕吐一阵再说。
  “肖姑娘,要不要我来帮忙?”简亦非将长袍扎到了腰间,低着头就去挽裤管,唬得肖老大连连摆手:“不用、不用!简公子,你们回去吧,这乡间地头,实在没啥好玩的。”
  原先肖老大见过最大的官便是里正,自从彦莹杀羊与四斤老太闹了纠纷,他便识得了一个王府世子。对肖老大来说,王府就是一个高不可攀的存在,似乎在天上的云里一般,王府里的一切,哪怕是阿猫阿狗,都是了不得的。
  这位简公子,就连许世子对他都是恭恭敬敬的,自己怎么能让他来干农活?肖老大急得脸都憋红了,一个劲得唠叨:“简公子,真不用帮忙了,我们爷几个多做两日,这田里的活计总能做完。”
  彦莹见着简亦非已经利落的将衣裳挽起,心中暗自赞了一声:“简公子,你若是想要帮忙,那便替我们将那粪池子里的粪给挑过来吧。”
  “行。”简亦非痛痛快快答应了一声,朝着彦莹手指的方向走了过去。许宜轩此时已经停止了呕吐,愣愣的望着简亦非的背影,大喊了一声:“师父,我也来。”
  奔到那粪池子旁边,简亦非已经拿着一个粪瓢在将里边的粪便舀出来,许宜轩才伸了下脖子,就见里边与白色的蛆虫在翻滚着,一股恶臭扑鼻而来,再也忍不住,一转脸便狂吐了起来,把今日的早饭都吐了个干干净净。
  “世子爷,你就别勉强自己了。”几个侍卫赶紧追了过去,看着简亦非挑着粪桶的背影,实在是佩服。虽然说王府里不少人是从山村里出来的,可要他们再回去这般做事情,那可十分为难了,真是做不习惯,可这位简公子,竟然一点都不在意,挑着那两桶粪,健步如飞一般,嗖嗖的便到了田头。
  “不,师父能挑,我也能挑!”许宜轩望了望那边,肖姑娘正对着师父笑得甜甜,就像春天里开的花儿一般。不,他也要帮肖姑娘干活,让她也这样对自己笑!许宜轩捏了捏拳头:“你们给我去舀粪。”
  几个侍卫愁眉苦脸的对望了一眼,几人不情不愿的走到粪池旁边,开始动手舀大粪,许宜轩站在一旁,将长袍掀了起来,将自己的鼻子给捂紧了,然后将中裤的两条裤管给卷了起来。就像踩在棉花堆子里边一般,他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到粪池旁边,皱着眉头看了看那粪条子,咬了咬牙,将背一弯,便将那两个桶子挑了起来。
  颤颤悠悠的往田头走了去,许宜轩只觉得自己都快要窒息了,但是一想着肖姑娘也能那般甜蜜蜜的对自己笑,忽然又来了劲头。侍卫们很贴心的没有给他将粪桶装满,所以走起路来还是很轻松,也没有粪便溅出来,挑了粪桶到田头,肖老大赶紧接了过来:“世、世子爷,真不需要帮忙,我和两个丫头够人手了。”
  许宜轩走开了些,将长袍放了下来,朝彦莹笑了笑:“肖姑娘,要不要我帮忙?”
  彦莹瞧着许宜轩那皱眉皱脑还要装出快活的神色,心中暗自好笑,指了指简亦非:“啥时候你能跟你师父一般,挑着粪桶不皱下眉头,啥时候你就来帮忙。”
  简亦非健步如飞的奔走在田埂上,两只桶子装得满满,可却是又平又稳,没有一点溅出来。他的头高高的昂着,仿佛在做一件很开心的事情一般,一点都没有痛苦的神色。许宜轩看着简亦非挺拔的身姿,忽然有些赧然,自己跟师父一比,简直就像大树下的小草,难怪肖姑娘都不爱看自己。
  肖老大在旁边听着直叹气,自家三丫头莫非是疯了?怎么能这样与许世子说话?他不住的摇着手儿:“三花,三花,快莫要说多话了,你们带着许世子和简公子回去,站在这里,莫要脏了他们的鞋子!”
  彦莹从田里走出了来,到旁边小溪屯子里洗了洗脚,黑色的泥土被冲走,露出了一截嫩藕一般的小腿,又白又细,看得许宜轩直了眼睛。
  素日里他见到的小姐,谁都没有撩起过裙子,就是贴身服侍他的丫鬟,一个个都穿得严严实实得,就连大夏天也是穿着绸缎裤儿,只露出下边一双绣花鞋的尖尖,现在忽然见着了一双白皙光洁的小腿,他的脑袋“嗡”了一声,心里不由自主的发起慌来,赶紧将脸转了过去,可却忍不住又偷偷转了过来往那小溪屯子里瞄。
  简亦非替肖老大挑了几桶粪,将那田里边四处都匀了些,也走到小溪屯子旁边来洗鞋子,鞋底上沾了些泥巴,有些发黄。
  彦莹从小溪屯子里跳上岸,洁白的溪水溅到了简亦非的衣裳上,湿湿的几个点子,简亦非瞅了瞅彦莹,脸上露出了笑容:“肖姑娘,你跳得可真高,真是个学武的好料子。”
  “学武?简公子,你肯教我?”彦莹心中一喜,蹲下身子,一手拉扯着小溪旁边的野花,一边看着简亦非洗鞋子。简亦非伸手不错,若是自己能学得一手好功夫,也是有备无患。
  简亦非被彦莹看得有些发窘,还没有哪个姑娘这般热辣辣的看他呢。以前在秦王府,自己虽然得秦王喜欢,可毕竟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小姐们对他一屑不顾,丫鬟们也是眼睛望着天上,不曾有人这般注意过他。现在他能感到两道目光盯住了自己,全身都有些不自在起来,既觉得心里甜滋滋的,又有些惶恐,一颗心“砰砰”的乱跳,完全没有了往常的平静。
  “师父,师父,你也收她做徒弟吧。”许宜轩在旁边瞅着彦莹对简亦非笑得甜甜,心中实在有些忍不住,蹿上前来挡在彦莹前面,将简亦非隔在一旁:“这样我就可以多一个师妹了。”
  

  ☆、酸笋

  走在青翠的草地上,鞋子踩着绿色的青草,沙沙作响。一行几人走在田埂上,肖老大家越来越近,已经能看到外边一圈低矮的土砖院墙。
  “师父,怎么样怎么样?收了肖姑娘做徒弟吧。”许宜轩一直在跟简亦非提这个问题,眼睛不住往彦莹脸上溜,肖姑娘做了自己师妹多好,以后就有个喊自己叫师兄的了。
  “谁是你师妹?我瞧着你比我还小呢。”彦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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