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遗落人间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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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遗落人间的往事-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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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母亲脱了鞋子,一脚踩在下铺的床沿上,一脚撑着行李架下的弹力硬座,让那妇女将箱子递给她,然后用力举起箱子,放上行李架。
  过程很快,只持续了数秒,可我却很久才反应过来。
  因为,我愣住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明明那个女人比母亲年轻力壮,而举起箱子的人,却是母亲;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是那个妇女的箱子,而将箱子抬到行李架上的人,却是母亲;我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递箱子的人是箱子的年轻的主人,而出苦力甚至冒危险的却是帮忙的中年的母亲。因为,母亲在举起那个箱子时,那一刹那,我吓了一跳——母亲显然很吃力,并且后倾得厉害。如果稍不留心,如果那个箱子过重,那么母亲很可能会仰身栽倒并被箱子砸到……而我,是无论如何也赶不及……这样的后果,是不可想象的。
  没几分钟,便到了快开车的时刻,母亲不舍地和我告别,安慰我,亲吻我,然后转身离去。望着母亲的背影,我突然明白了,母亲之所以那样,是因为我,她其实是希望通过她对那个妇女的帮助,换得一路车程上那妇女可能对我的帮助——如果我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不然,那个箱子,完全可以由车上的男士帮忙抬上去。
  躺在床铺上,我静静地哭了。
  因为母亲。
  也因为母亲老了。
  时不我待,我却不知何时,父母,他们才能等到我有能力赡养他们的那一天。
  岁月的沧桑,早已映刻在父母的面庞上。”
  这段文字,被伊洛写在她的一篇叫作《流年一瞥》的文章里。
  时不我待,我终究还是没能让母亲等来我许诺的天伦之乐。伊洛靠在窗边,闭上眼睛,轻声叹道。
  (三)冷若冰霜
  回到广府后,顾伊洛一头扎进修改备课的工作当中。
  虽说这学期的教程早在四月份接受南师的网络面试时便已做好并发给校教务审核组和院领导,但毕竟是匆忙写成的,不完善的地方肯定还是有的。七八月份在家时,顾伊洛一个课时一个课时地对着卧房里的镜子试讲,并写下了详细的教案,然而并非实地操作,况且是第一次教授西班牙史和拉美概况,她也不敢肯定会不会出现课程安排上的纰漏。所以趁九月五号第一个教学周到来前的几天,顾伊洛抓紧时间又将课案从头到尾细细过了一遍,并对之前计划所讲的内容再一次进行筛选,或者说是删繁就简,毕竟世界史的内容总是多而繁杂且相对中国史而言较难为学生们接受。
  期间她和敬东通过两次话,但没有见面。从敬东口中伊洛得知予涵已敲定广府的工作,美国那边的交接手续都办好了。因而两人更没有见面的理由,也的确不该再像从前那样了。
  顾伊洛本学期的两门课恰好安排在同一天,每周三上午三、四节课是西班牙历史与文化的专业选修课,晚上九、十节课是拉美文化概况的校公选课。所以九月五号周一那天,伊洛到办公室呆了一会儿便走去院长办公室,想把自己这几个月辛苦修整的教案拿给钟院长让他再给自己指导指导。
  走到院办门口,见门虚掩着,院长似乎在和什么人交谈。伊洛想了想,没进去,站在楼道里,打算等里面那人出来再说。
  椭圆形的楼道西侧,伊洛侧身凭栏,望着对面。
  对面那个办公室,是什么办公室来着?竟有点儿忘了,当真是只记得院长办公室了,哦,还有自己现在工作的办公室。伊洛仔细思索着,觉得自己简直无药可救了,怎么这都想不起来。突然,她想到了——辅导员办公室。
  这时,对面办公室的门,突然开了。
  走出来的人,让她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是陆炎城没错。
  伊洛呆呆地望着那一侧,陆炎城也同样注视着她。
  好一会儿,伊洛先低下了头。
  等她再抬起头时,陆炎城已经不见了。
  她站在原地,又发起呆来。
  忽然感觉右侧似有人走近,转身看去,伊洛吓了一跳,手里的教学企划案掉到地上,A4纸散落一地。
  她慌里慌张地胡乱拾起那些文件,只听见一句“见到我,有那么可怕么?”
  伊洛起身,一手拿着文案,一手捋了捋鬓边的头发,颔首道:“好久,不见。”她不敢直视他,却见他的脚步一步步迈向自己。
  “怎么会久呢,两个月怎抵得过三年未见?”陆炎城走到顾伊洛身边,侧耳道,“顾伊洛,你可真狠心,我领教了。”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顾伊洛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剧烈的颤抖了一下,她突然好怕,“怎么会这样?”
  院长办公室的门被打开时,伊洛才回过神来。
  “伊洛?”
  “于北!”顾伊洛望向身旁刚从办公室里出来的那个男生。
  “早就听说,你会回来工作,不过一直没见到你,还不确定,毕竟你当年一心想留在北方。看样子,是我多心了,回来工作也挺好。”
  “嗯,是啊,这样会方便很多。你,最近还好吗?”
  “我很好,还有一年就熬到头了,总算是要博士毕业了。幸好结婚早,不然真的要成剩男喽!”
  “嗯,恭,恭喜你和刘依啊。”
  “你知道?”
  “嗯。之前遇见过谭纷,她告诉我了。”
  “呵,也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儿,你怎么会不知道。”
  伊洛听着这话觉得很别扭,可又不知道于北他到底想表达什么,一时语塞。
  “你,来找院长?”见顾伊洛没说话,于北接着道。
  “是啊,我想请他帮我看看课程计划。”
  “那你赶紧进去吧。我,就先走了。”
  “嗯,好。”说着,伊洛敲敲门,进去了。
  走廊里的于北,叹了叹,闭上了眼睛,又深吸了口气:“你终究,还是不在乎我。”                    
作者有话要说:  

  ☆、水木年华

  第六章
  水木年华
  我们,变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说好的一辈子,到哪里去了?
  (一)塘下之约
  周三那天,伊洛十点二十准时走进东202课室上课。
  其实她十点钟就到第一课室大楼了,只是不想那么早进去。
  二十分钟的大课间,伊洛呆在对面的东201课室里,静静地望着她曾听过课学过习的地方,满心感慨。
  “同学们好,我是你们西班牙历史与文化这门选修课的老师,相信在座的各位,有的已经见过我了。我先做个简略的自我介绍。”说着,顾伊洛打开PPT,放映课件,第一张是自己的简历。
  “我呢,和大家一样,是南师历院的学生,研究生也在南师读的,之后去西班牙游学。这是我作为一名大学教师的第一节课,所以我很紧张,其实老师一直都是个不太放得开的人,别看我已经沐浴了三年的西风,却依然是个含蓄内敛的小姑娘,害羞得很……”
  一阵阵笑声响起,顾伊洛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
  “能和咱们二零级的大三宝贝们一起学习,一起进步,我很高兴。那么本学期的学案计划呢,在PPT上大家也应该能看到。”顾伊洛翻到第二页PPT。
  “我们这学期同样还是十八周的教学周加上两周的考试周。那么我会在前七周结束西班牙古代史和中古史,八到十二周结束西班牙近代史,十三到十七周结束西班牙现代史,最后一周灵活安排,视情况而定。既然本门功课叫作西班牙历史与文化,那就说明,通过本学期的学习我们不仅要掌握西班牙的历史概况,还要适当了解西班牙的语言风俗等等,每周课我都会花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教大家简单的西班牙语,并略微介绍一下西班牙文学、艺术、旅游、美食之类。在讲课的过程中,老师难免会出现口误或者不小心讲错了的情况,如果大家发现了,请及时指正。也希望同学们能看看《西班牙通史》以及西班牙文学作品。本学期的作业也不难,写一篇关于西班牙历史或文化的论文,字数不限,但必须严谨,在第十八周上课时由学委交给我……”
  两节课总算是过去了。
  顾伊洛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这般慢。课前排演了好几次,掐时掐得准准的,但人算不如天算,总还是差那么一些;站在讲台上,还是不太敢直视学生们的目光,总不自觉地就想低头避开。
  她用录音笔把自己的讲课内容录了下来,回东书房后听了一遍,感觉还行。
  晚上的课相对轻松些,校公选是面向所有学院不同专业的学生共同开放的,所以专业要求没那么高,对顾伊洛这样的高材生,讲起拉美文化概况倒是得心应手的。
  刚上完课,她就接到谭纷打来的电话,说是周四下班大家一起去唱K。
  2022年的中秋恰巧和教师节是同一天,办公室的老师们无不感慨,终于有一年教师节也放假了,这才是名副其实的节日嘛。
  九月十号那天是周六,中秋三天小长假安排在周五、周六、周日,也就是九号、十号、十一号,因而谭纷才会定周四晚上的时间出来一聚。顾伊洛问她都有谁去,谭纷说,也就是几个比较熟的目前留在南师或在银河区周边工作的大学同学。
  “所以,他会去,是不是?”
  “哎呀,伊洛,别这样!你觉着,你们两个人的问题会因为一次唱K而出现什么变化吗?还是你觉得你不想见他,见了面会很尴尬,可你们都在同一层办公室工作,怎么可能避得开?再说你什么心思我能不知道吗?你会留在南师工作,恐怕有一半以上的原因是为了他——”
  “谭纷,他都结婚了,你还想让我怎样啊?是你告诉我,他不再是以前的他,是你告诉我,他同乡说他连酒席都办了啊!”
  “顾伊洛,你听着,有些事情,不说清楚,你会后悔一辈子的,这些年你我都看到了,因误会而错过例子还少吗?那天我和你聊天,其实就是想试探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依然没学会掩饰自己的情绪,我一眼就看出你还很在乎他。陆炎城他是变了没错,可我也变了。当辅导员的哪个不得向上巴结领导向下管好学生?哪个会逃得过变得精明圆滑甚至为了升迁成为院书记的接班人而不择手段?别说辅导员这一行了,就算是那些任课教师,他们在评职称、搞科研面前哪个不变作叫兽?陆炎城他现在什么状况,也只是猜测,真实情况还得你自己去了解,你们两个的心结也只能你们共同去解。我就一句话,周四晚六点塘下的水木年华水木厅210房,来不来随你。”
  顾伊洛还没反应过来,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二) 岸芷汀兰
  纠结了一天一夜,周四下了班,顾伊洛还是坐车到了塘下,进了水木年华。
  塘下是广府银河区的一个城中村,水木年华是当年南师历史13级学生们聚餐唱K常去的地方。水木厅是当中一个大包间,来人较多时,一般都会提前预订这个房间。
  顾伊洛到的时候,谭纷、于北、尹相文已在房间里了,还有一两个面孔比较生,她想估计也是历院级友,只是自己不认识,且过了这么多年,对一些人没什么印象也是正常的。
  “伊洛,你来了。”谭纷刚唱完一首歌,过来招呼伊洛。
  “小纷,于北,晚上好。这位,是政行学院的相文对吗?”
  “是,尹相文。”那眉清目秀的男子和顾伊洛握手时答道。
  突然,房门开了,进来的人,不出所料,是陆炎城。伊洛和他对视了一眼,赶忙避开了视线。
  “来来来,伊洛,别干愣在那儿,来点歌吧。”谭纷解围道。
  顾伊洛走到里侧的点歌屏前,按了三首歌:最熟悉的陌生人好久不见美丽的神话
  于北跟大家说,刘依下了班就赶过来,可能稍微晚点儿。
  谭纷拍了拍坐在点歌屏前发呆的顾伊洛,递来话筒,“你的歌。”
  伊洛抬头一看,《最熟悉的陌生人》已经开始了。无奈连情绪都还没整理好就硬着头皮上场了,幸好有谭纷一起唱。
  “还记得吗
  窗外那被月光染亮的海洋
  你还记得吗
  是爱让彼此把夜点亮
  为何……
  ……
  我们变成了世上
  最熟悉的陌生人
  今后各自曲折
  各自悲哀
  只怪我们爱得那么汹涌
  爱得那么深
  ……
  也许今夜我不会让自己在思念里
  沉沦”
  我们变成了世上,最熟悉的陌生人。伊洛在心里道。
  她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哭出来了,只是强忍着。
  “我的妈呀,不,不行了——”谭纷喘着气道,“本来就已经唱了好几首了,刚刚又飙得那么高,我,你们,你们唱吧,我歇一会儿。”
  《好久不见》那首歌的伴奏已经缓缓响起,伊洛只好接着唱。
  “我来到你的城市
  走过你来时的路
  想像着没我的日子
  你是怎样的孤独
  ……”
  “我多么想和你见一面
  看看你最近改变”陆炎城拿起谭纷手中的话筒,唱道。
  顾伊洛看看陆炎城,眼睛已然发涩,和他一起接着道:
  “不再去说从前 只是寒暄
  ……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炎城。真的。我都快要认不出你了。
  “哟,下面一首正好一男一女,你俩接着唱!”谭纷道。
  “解开我最神秘的等待
  ……”陆炎城望着顾伊洛,见她眼底忽明忽暗地闪烁着什么。
  顾伊洛用颤抖的嗓音接下去:
  “紧紧久久与我牵绊
  这副十指扣
  ……”
  ……
  两人合唱时,总算是大大方方地对视着彼此了:
  “让爱成为你我心中
  那永远盛开的花
  穿越时空决不低头
  永不放弃的梦”
  ……
  一曲神话唱毕,只有陆炎城看见,顾伊洛的眼角,含着泪水。
  “美丽的神话啊,呵呵,我记得大一学年结束时,不是炎城和清湉合唱的么?怎么大家都这么爱这首歌,莫非还真有什么典故?”伊洛听到这话,心里一惊。回头看去,是刘依,还有,李清湉。两人不知什么时候进了包房,刚刚唱得太动情,竟没发觉她们两个进来了。
  刘依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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