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赋,莲倾》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三生赋,莲倾- 第9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李承序嘲笑道:“原来折腾了好些年,你对于鬼狱宫来说,无非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主子!”
  巫残欢缄默片刻,道:“是,所以这些年我一直在寻找真正的继承人。上次我逮住了西陵巫族,她明明知道你的身份,却不肯告诉我!可恨!”
  旋即她又笑道:“好侄儿,如今姑母终于找到了你,我泱泱鬼狱宫后继有人,我死也心安了,日后便是去了地下,见到你父亲巫残影,我也有个交代。”
  “少跟我提他!那禽兽也配当我父亲!”李承序瘪瘪嘴,不耻地道:“还有,这个地方我恨之入骨了二十年,你爱找谁就找谁,我不干。”他话落,转身就走。
  “放肆!”巫残欢脸色陡然一沉:“你当我鬼狱宫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么?”
  她手一甩,一根细细的钢丝嗤地飞出,堪堪缠住了李承序的脖子。
  李承序不怒反笑:“老妖婆你使劲啊。杀了我,你鬼狱宫就绝后了。三百年啊,就断送在你手上。”
  巫残欢沉默半晌,缓缓松开了钢丝。就在李承序要离开之时,她突然开口:“你不喜欢鬼狱宫,难道你不喜欢她么?她的血咒还没有解。”
  李承序的瞳仁倏然一紧,眯起了眼:“你什么意思?”
  “她的血咒是残影用特殊的秘法种上,我不会这种手法,解不了。而这种秘法,就被刻在宫主之阁内,你只要接替了宫主之位,进入了那里,能找到救她的法子了!”
  趁李承序沉默的空档,她凑了过去,挂着蛊惑的神情:“既能救人,又能获得无上的力量,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对了,我听说,她已经是个寡妇了……”巫残欢暧昧的笑:“你在意了她这么多年,也忍了这么多年,难道就不想得到她不想占有她?难道就不想将这温香软玉压在身下一亲芳泽?”
  “闭嘴!”李承序怒道:“别将我想的这般下作!”
  巫残欢嗤嗤地笑,“随便你,反正我只告诉你一件事,即便鬼医圣手再有通天本事,也阻止不了血咒的爆发。你看着她似乎还一切如常,可我昨夜里探了她的血脉,她熬不了多久……”
  她得意地瞅着他渐渐发白的脸色,故意将最后一句话咬的极重:“——只怕熬不出下个月,便一尸两命!”
  李承序神色一僵,抿唇沉默,良久后,他问:“她在哪,让先我见见她。”
  “当然可以。”巫残欢拍拍手,两个随从无声地冒出来,恭敬地朝李承序道:“请随小的来。”
作者有话要说:  祝各位亲亲元旦快乐!

☆、第一百四十八话 蜕变

  潮湿而污浊的地牢外,女子蜷缩在阴暗之处。
  李承序一招手,随从轻快地将牢门打开。他急步走进去,俯下身查看牢里的女子。凌乱的干草上,女子歪靠着,双眸紧闭,也不晓得是被人下了药,还是因体力不支昏睡过去,纵然如此,她的本能还是让自己的双手捂着小腹,以一个保护的姿势。
  李承序看了她半晌,轻轻将她扶起来,靠在肩上。因着这一动作,女子醒了过来,睁眼见是他,紧张地道:“小金,你怎样?他们有没有打你,有没有对你做什么?你有没有受伤?”
  她一面说,一面焦急地上下打量他,那殷殷询问地姿态,出自全然的关心。他心下一颤,有什么情绪霎时淹没了心防。
  “我没事,你别担心……”李承序摇头,目光突然凝在了她的额头,那雪白的脸庞上,眉心依稀可见一线红印。他垂下的手无端一紧,缓缓捏拢了掌心。
  巫残欢没有骗他,血咒越发向她逼近了。
  缓了缓,他扭头看向外面两位随从:“我要带她出去。”
  两个随从面有难色:“这个……得问宫主的意思。” 
  “只有宫主才有权利做主吗?”李承序神色凛然,“好,那你们且等着。”
  他转过脸,脱下外袍盖在云翎身上,仿佛要为她抵挡这地牢的森冷严寒,“亲亲,你再忍一会,我马上便来接你。”
  壁灯闪烁的空旷正殿,巫残欢还在那里负手而立。
  李承序踱步上前,空荡的殿内清晰地听见步履落下的声响。
  须臾,他走到她面前,大殿的灯投下他的影子,颀长而乌沉沉的一片,他开口,声音听不出来情绪。
  “——我愿同你做这笔交易。”
  没过多久,地牢那端,有看守开了门,姿态恭敬地将云翎引了出来,将她带入一个整洁明亮的房间,而更多的随从,正源源不断地往房里送东西,有热饭热菜,有补品汤药,还有干净的换洗衣服跟沐浴的热水。
  云翎目瞪口呆,她在鬼狱宫呆了这么多年,从没受过这样的礼遇,更不晓得原来阴森恐怖的鬼狱宫,还有这样正常的房间,在此之前,她一直以为,每一个房间都是密封着暗无天日的。
  她疑惑地指着送来的东西,问领头的下人:“这是在干什么?”
  “回夫人的话。”领头的道:“这是少宫主吩咐下来的,让我们好好伺候您,夫人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少宫主?”云翎摸不着头脑:“少宫主是谁?”
  “是我们前任宫主流落在外的子嗣,还未起名讳。”他向正殿的方向瞟了一眼,面含期待与激动:“眼下虽是少主子,但等他获得了无上之力,便要成为继任新宫主了。”
  “无上之力?新宫主?”云翎更加云里雾里,脑中陡然闪过那张红眸薄唇的脸,心中陡然不安地砰砰跳。
  殿堂广阔,没有任何摆设,只有墙壁上跳跃的灯火兀自燃着,显得幽暗而空荡。
  殿堂之上,有一高台,却被两扇密门紧锁,密门之下,是一级一级延伸的台阶,冰冷的台阶底,巫残欢神情肃穆,盘腿而坐,身后是一排排的随从,诸人屏息肃立,静若雕塑。
  不知过了多久,巫残欢睁眼,向角落里的沙漏一瞟,自语道:“十二个时辰了,他应该出来了。”
  话落的瞬间,密门后砰地一响,地面似是被强力震了震,尘埃簌簌,两扇乌色玄铁门缓缓打开。
  密闭的殿内似有强风刮过,阴暗中紫影一闪,仿若携卷着冲天的光芒降临。诸人眼前骤然一亮,便见台阶上立着一人,身姿颀长,乌发肆意飞扬,锦葵紫的衣袂在寂寂大殿中猎猎。墙壁上的光线深深幽幽,照映出他容色似寒霜深雪,冷冽不可逼近,一双红眸若酒色冰晶,波光流转。薄唇紧抿,优美的唇线中晕开一抹殷红,像沾染一丝温热的血色,色泽似榴花灼灼,似朱檀浓烈,艳丽到惊心,亦凛冽到惊心。此情此景,让人倏然忆起斑驳久远而绚烂鲜艳的宗教壁画,那高居云端睥睨众生,丰姿绝伦却弑杀成性的魔神。
  诸人呆在那,巫残欢倏然反应过来,匍匐身姿,高喊:“恭迎宫主!”
  这一声过后,所有人如梦初醒,匍匐跪下,以额触地,齐齐大喊三声:“恭迎宫主!恭迎宫主!恭迎宫主!”
  地宫深深,灯火变幻,紫衣男子立于高台之上,宫灯将他的身姿斜射出一片长长的暗影,诸人从台阶下仰望,台上男子的身形显得格外高大,他缄默着,没有表情,亦没有动作,只居高临下的睥睨一眼,便已掌控住整个空间,无声的光景里,杀机激荡于封闭的殿内,如暗潮流转澎湃,丝丝缕缕,无孔不入,无处不在。
  在场人的心,齐齐一颤。
  许久,他泠然道:“都起来吧。”
  这话听着温声细语,可话落的瞬间,他的长袖轻轻一拂,隔空虚虚地做了一个扶起的姿势,虚无中便陡然生出几重力量倾轧而来,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膝盖一轻,身躯已经不由自主地站立起来。
  只需一招,便可轻松控制在场所有人。诸人的心,再次一颤。巫残欢面露喜色,躬身道:“恭喜宫主获得无上之力!恭喜宫主获得无上之力!”
  她眼神谦卑而欢喜,看他的表情,再不复曾经的轻视与不屑。
  “姑母太过谦了。”紫衣男子淡漠的脸缓缓浮起笑容,“我能有这今天,全凭姑母。” 
  他口吻淡漠,唇角噙着淡淡的笑,却不知是真心的笑,还是违心的讽刺。
  他慢慢步下台阶,广衣长袖无风自摆,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深刻,“姑母为了鬼狱宫,苦心孤诣十余载,侄儿定要好好报答。”
  他笑着走近,长长的身影笼将巫残欢全然笼罩,巫残欢忽然觉得不安,然而她还未来得及反应,身子陡然凌空,似被海潮般的无边巨力猛然击撞,不由自主向后倒去,即将撞上墙壁的霎那,那股力量突然扭转,绳索一般将她拉扯回正殿中央。
  下一刻,一阵剧痛贯穿了她,她死死盯着自己的胸膛,看见一只修长而秀致的玉手,噗嗤一声深入了她的皮肉筋骨,伴随着一声轻笑,她猛然一颤,似有有什么东西自体内最深处生生剥离,她低下头,便见胸口上剖开了一个拳头大的血口,鲜血咕咕流出。而眼前男子风平浪静地笑着,白皙的掌心摊开,正捧着一堆鲜血淋漓的物什。那东西扑通扑通地,似乎还在跳跃。
  ——她的心脏!
  铺天盖地的剧痛中,她抬眸看向面前的男子,那男人却牵起薄唇,瞅着她冷笑,“我,小火,雪。我们三人的一生,尽数毁在你的手中。你既是这样冷血没有心肝的人,还要这心何用?”
  他话落,手一扬,掌中肉团向旁远远抛去,像是丢弃垃圾般,啪一声摔得血肉模糊,引来身后众随从胆战心惊的吸气声。
  巫残欢捂着胸口,虽遭挖心却竟然还撑着一口气,她慢慢后仰,脸上的震惊渐渐消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诡谲的笑,“我早就料到……死了也好……好过在这里不生不死的活着……”
  “我才不想做什么宫主!鬼狱宫的主人是世间最可怜最痛苦的人!终身都无法离开这里……”弥留的一瞬间,她大声笑起来,放纵而痛快,隐忍了一生的苦痛如胸臆之血,肆虐喷涌而出,“李承序,你登上了这个位置,只会比我痛苦一百倍一千倍……哈哈哈……”
  云翎再见到李承序的时候,惊了一惊。
  面前的人,明明还是那张熟悉的脸,却又跟过去的感觉截然不同。他依旧妖娆艳丽,风姿绰绰,让人移不开目光,可那无处不在的强大气场,那对待宫人举手投足间的俯视感与肃杀之气,那双眸波光流转间不经意的冷冽深沉,由内而外的彻底蜕变。
  他陌生而熟悉,云翎竟不知该说什么。半晌,她道:“你是新任的宫主?”
  李承序颔首,屏退了下人,再转过来时,已敛住那身迫人的凌厉,坐到云翎身边,将其中缘由慢慢同她说了。
  待他讲完,云翎默然无声,谈起鬼狱宫,她曾受过的煎熬折磨,不是一两句话能形容的。
  “我竟是巫家的人……”李承序自嘲地叹气,看向云翎的眼神,略微染了一丝忐忑:“你会不会,因此而讨厌我?”
  云翎摇头:“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你都是当初的小金。”
  李承序露出笑,竟似十分欣慰。
  云翎问:“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回不了京城了,那去哪?”
  李承序垂下眼帘,许久,低声道:“我坐上这个位置,便哪也去不了。这一生,都得呆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生与死,都在这。”
  云翎一惊:“为什么?”
  李承序默然无语,半晌他转了个话题,“你问这么多作甚,孕妇切忌多虑,你顾好自己就行。”
  云翎面有不忍,可摸了摸小腹,小生命正在她的腹中茁壮成长,便抛开了心中的不安,笑道:“那我就不陪你啦,宝宝说想他爹了,要回家。明天我就离开这里。”
  “等等。”李承序的手虚虚一挡,做了一个拦阻她的姿势,道:“过些天再走,等我把你的血咒解除。”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四十九话 异族

  云翎便这样在鬼狱宫呆了下来。
  若不是李承序提起血咒,她都快忘了这码子事。在鬼医圣手的诊治下,她已一年没发作。这真是一个奇迹,她竟不晓得究竟是陶夫子太厉害,还是云舒将所有内力渡给她的功效。
  想来命运真是讽刺,她这个得了血咒早就该死的人,却在各种人各种机遇的帮助下,撑到了今天。而最不该离开的云舒,却早早离开。
  她闭上眼,不再想这个问题,太过伤心对孩子不好,自有了孩子以后,她已学会将一波一波的痛压进心底,不让悲伤与绝望淹没自己。
  她想起了另一个问题,决定去找李承序问一问。
  血咒由巫残影亲手所种,如此棘手,如今李承序说可以解,那究竟是如何解呢?
  她想知道答案,末了却只能叹气,因为她已经几天没见到李承序了,几次问下人,下人都答曰,宫主在密室里,不许旁人打扰。
  夜深人静,宫主之阁里一丝声音都没有,烛火悠悠地燃着,红眸的男子正在成堆的文卷里翻找着什么。
  伴随噼里啪啦的声响,一堆堆书卷被他翻下来甩到地上,他皱眉,啐道:“三天了还没找到,这血咒的解法究竟记在哪里!”
  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更多的文卷被摔下来,一本接一本的砸到地面,横七竖八满地狼藉,一如他凌乱的思绪。
  他负手在密室又转了几圈,忽然眼神顿住,伸手从立柜最高处拿下了一本书册。
  发黄的书页,经历了上百年的时光流转,玉白的指尖一页页翻过,他的表情越发凝重,亦看的越发仔细,须臾,酒红的眸子陡然一亮,“是了!就是这!”
  “有救了!”他的神情浮起掩饰不住的光采,仿佛还看的不够明朗,脸朝着书页越凑越近,然而下一刻,仿如惊雷头兜头劈下,他的表情骤然一僵。
  薄纸黑字的页面,那一行字迹再清楚不过。
  他看了许久,脸色发白,怔怔地倒退几步,后退在冰冷的墙上,仿佛力气被瞬间抽空,只有坚硬的墙面才能给予足够的支撑。
  须臾,他缓过神来,颤抖着从胸襟里摸出一张信笺,他将信展开,信笺薄若蝶翼,苍劲清逸的字迹下,落款人是奚梵音。
  他仰着头,缓缓地拿起信,以一个古怪的姿势盖到了脸上,似想对着光亮再看一遍,又似想将它作为一块巾帕,擦去眼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