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自妖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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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自妖娆-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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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闵大惊,忙去抢,石母微微一笑,把短剑递过去,低声道:“要死也不会等到今日了,娘的话没有说完,不会死的。娘总要把事情都说清楚了,把闵儿心内的迷雾散了,我方能走得安心。今日很累了,要歇一歇,今晚咱娘俩便在一处,这一辈子娘已经是误了,只怕误了你,所以娘总不见你,如今,我不怕了,我的儿是大将军,无所不能……真累,要歇一歇……”
  石母的声音越来越低,倚在石闵身上睡着了,石闵扶她睡好,倚在床边,思想漫无边境,但跃进脑海里最多的是先帝石勒的那句话:闵呀,被人踩的感觉如何呀?
  闵呀,被人踩的感觉如何呀?
  不想被人踩,只能……
  石闵霍地坐直身子,凝视着母亲沉沉睡去,他的手握住短剑,青筋暴出来了。
  一夜无话……
  天还没有亮,司马府就忙得人昂马翻,今晚是他的四十五大寿,封了王,又有太后的懿旨,李农想了一夜,又拟下不少贴子,遍请王侯贵族,还有各地的士族名门大家,从夜晚起到天明,司马府的仆从们怀里揣着宴请的贴子向四方奔去。
  李农是下了决心想办成一席真正的士族大家宴,赵国建朝二十多年,在羯人的威压下,名门大家族们过得战战兢兢,不敢显财露富,不复前朝的奢靡豪放。
  愈是如此,反倒愈是怀念和向往,这回接到李农的贴子,俱想看看司马府如何操办豪门大家宴,士族大家子们收到寿宴贴子,星夜从各地赶过来,不约而同,鲜有拒绝的,竟像是要赶一场百年不遇的盛宴。
  羯族的王侯们也来了,名门大家的豪宴早有耳闻,但从未见识过,奢靡之心是人心底里所固有,这般的热闹,谁不愿意来凑一凑。
  中午,从襄国城最有名的添红楼里请了歌舞的班子,还有最顶尖的艺伎,丝竹管乐,悠悠扬扬,张朝凤巡场时转了一圈,对着李农叹道:“到底是从添红楼里请来了,比不得自家训练的,当年父亲到石公家参宴,歌舞的女子长得一模一样,皆万里挑一,那个叫豪华!明年的寿宴,妾身定当训练一批,叫那些羯人瞧一瞧什么是大家风范!”
  李农一笑,问道:“咱们的和欢郡主可准备好了?不用别人,只她一现身,别人便知道什么叫大家风范了!”
  

第八十六章 豪宴
更新时间2014…5…27 13:19:56  字数:2520

  张朝凤的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终于没有说出来,心内却道一个捡来的野女子,哪里有什么大家风范?便是有,也是假的,骨子里就是一股穷酸的味道,哪里能算真正的大家风范?
  她还想说什么,却见李农的眼睛紧紧盯着一处,眼神古怪得可疑,眯缝着眼,透出一分痴痴如狂。
  张朝凤也看去,只见妍禧叠着手,端庄肃整,袅袅向这边走来,着一件雪色衫裙,她很少穿这种颜色的衫子,然而她出尘了,周围一切都是幻影。
  两个丫头抱着琴跟在后面,原来殿院于堂前搭了个戏台子,歌伎们在演奏丝竹管乐,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约而同的,歌伎们停下手里的乐器,齐齐注目妍禧,呆呆出神。
  妍禧的尖下巴微微抬起,满头浓发堆成卷云髻,只头上别了支粉色的芍药花,衬得雪肤冰肌,不似凡中人。
  经过李农时,她只微微福了福,李农伸出手去扶,妍禧便翩然而去,李农的手停于空中半晌,变成了招手,招来大管事成福问:“客人来了多少了?”
  成福恭身答道:“除了远客,所来十之八九,园子里已然开饮,来客皆夸赞宴席豪华,堪比前朝石公!”
  李农哈哈大笑,随成福向园子里走去,司马府的园子里有一弘荷池,荷池的水是流动的,连接着一泓溪水。
  一泓溪水沿山而来,司马府的园子愈来愈大,如今竟扩张到了襄国城东北边的山脚,园子里引了一清亮的溪水蜿蜒而下,绵延十里有余,夹岸栽满的桃树、杏树、梨树,但见红的、粉的、白的……树树春意盎然,还挂着锦缎制的小灯笼,宛如结了一个个庞大的红柿子,又明亮又喜庆。
  早有仆从在溪水的上游置放制作精巧华丽的花灯,花灯沿着溪流飘下来。有名家大户出来的,深知里面玄机的,就从一色打扮,服饰华丽的丫头手上取来束了红绸带的长竿子,把花灯挑过来看,上面或有套头的回文诗,或有新择的花朵,又或是一杯酒……取出来写几句诗,把花朵插于头上,喝几口酒再把杯子放进去,有丫头在上面续了酒,花灯再接着飘下来,看看能到了谁的手上再写几句诗。
  这是从晋以来的大家名士们最爱把玩的游戏,十几年来几乎已经消失怠尽了,只不知却在司马府里又重现了,大家名士们酒意微熏,不胜唏嘘,于花下溪旁怀念曾经的闲散又奢靡的生活。
  羯族的王侯们不晓得这些种种,看旁边汉人此种做法,新鲜有趣,又嫌啰嗦,没见过这等奢靡豪华的大宴,只盘坐在羊毡,大口喝酒,大口吃菜,菜一道一道地上,连绵不断,美酒佳肴,相邀甚欢。
  粗鄙的看见美仆佳人跪地勺酒,喝醉了,便把她们抱于怀里亲昵一番。如此这般,直喝到月上柳梢,园里点了灯火便如白昼,歌舞尽欢,醉生梦死无穷尽。
  正喝到欢处,突然溪水的上游弯出一驾小舻,“叮叮咚咚——”的古琴声声韵开来,又有清亮歌声缈缈于耳。众人半醉,闻琴如清泉般流过,只觉心弛神明,抬眼去看,小舻间坐一小小美人,梳着堆云髻的发式,雪白肌肤,一双眉淡得似月色般,然一双眸子清亮似水,她的眼波流动,随曲声飞扬。
  众人的酒醒了一大半,睁着眼睛去看那小美人儿,恍以为月宫仙女下凡来。
  一白面黑须的肥胖男子突地站起来,大声叫道:“敏……敏……她……便是颜敏……敏……我的敏……还是当年一模一样!”
  那男子带着几分醉意奔了几步,伸出双手去迎,竟向溪水扑去,却不想那是溪水,他扑进水里,因身肿体胖,在水里扑腾着,几经沉浮,张口呼喊不出,众宾客看见,俱拍手笑,也不施以援手,知那溪水浅,他如是狼狈,皆是因为那舻中那小美人儿。
  李农居于一泓荷亭,位于高处,满意地看着园子里觥壶交错,人声沸沸,便看妍禧的小舻飘出来,琴声歌声融在一起,人声竟悄然遁去,天地只剩下缈缈歌声、一轮明月和惊鸿之影。
  他听得竟是痴了,突见一人落水,忙问长随成祥,成祥去了回来说:“老爷,是一肥胖的男人,见三小姐美貌,心动异常,竟扑水里寻三小姐去了!”
  李农想笑,又笑不出来,心境百般复杂,那男人的痴迷是再正常也没有了,谁见了她,都会发疯吧?
  为了这一天,他等得太久了,还会等下去吗?今晚是开始还是结束?
  他俯身下去,对个成祥耳语几句,成祥点头,匆匆地去了,李农扶着栏杆,手指掐进木头里,竟不觉得疼!
  二十年来,他苦心构建的繁华,就是站在高处,让众人昂望他的威严,只有一个人,他终于等到这一天,那人却是看不到了。
  在小舻里弹琴歌唱的妍禧看有人扑腾,她就叫驾船的两个丫头把小舻移了去,拿长竿子把他扶着,那人的头一伸出水面,看妍禧俏生生立于船头,关注地看着他。他扑腾两步,扶住小舻,昂头看妍禧飘飘似仙,不由得流下眼泪道:“不想这十几年过去了,还能见到敏小姐,颜敏小姐还是当年那个样子,我还以为颜敏小姐已经死了……今日得见小姐面,就是死了也值得呀!”
  “颜敏小姐?我不是颜敏小姐!”妍禧看他一脸痴样,不由地笑起来
  “你怎么不是颜敏?你就是颜敏,跟她长得一模一样,一样的模样,雪白的肌肤,飘飘的衫裙,还有那古琴,我见过颜敏小姐那古琴,就是这样的,连曲子都一样,十几年过去了!不对,十几年过去了……不可能……难道,你是颜敏的女儿?”
  正说着,又有一小舻飘过来,是两个家仆,他们把那男人拖进小舻里,划向岸边,妍禧就无心再抚琴了,她命两个丫头划浆跟上他们的小舻,等那男人上了岸,园子里有精舍,早有等候的丫头给他换去湿的衣服,妍禧把两个丫头支走,她背过身子于精舍外等候。
  等那男人走出精舍,妍禧就上前道:“先生知道颜敏?颜敏是……家母,先生知道母亲的事情?”
  其实妍禧并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但听李农这样叫过自己,又看那名男子这样的说法,心里计较着,先说着小谎,看能探听到什么再说,反正谎言是妍禧百试不爽的武器,何乐不为?
  那人借着醉意,打量了一下妍禧,突然上前拉住妍禧的手道:“敏小姐……抱一抱敏小姐是我今生夙愿,抱不到她,便是抱抱你也是好的……”
  妍禧要挣,突然一人蹿出来,一拳打在那男子的脸上,男子是泥做了,当即软倒在地。
  妍禧抬头看,微黑的脸,浓眉扬着,半张脸阴阴透出些煞气,眼睑垂着,看不清眼珠,不知他是喜是怒,只听他说:“小喜儿,和欢郡主……你又在招惹谁了?”
  唉,正是石闵那挨了千刀的!
  

第八十七章 摩挲
更新时间2014…5…28 14:54:58  字数:2728

  妍禧一看见石闵,心内暗暗叫苦,那厮的狗嘴内果然吐不出好话来,说甚么“和欢郡主!”又甚么“招惹男人”这类的,见他便没个好,登时恶上心头,雪白的脸沉了下来,转身就要走,只当没看见石闵这个人。
  石闵原本就急火攻心,这会子被无视,还得了,那把火直蹿了上来,上前一把拖住妍禧,下了狠劲一拽,便把妍禧拉进精舍里,脚一抬把门关了,把妍禧顶在门上,眼冒火光突突要烧死妍禧。
  他拿手卡在她的下巴,强行抬起妍禧的脸,冷笑道:“咱们家小喜儿现在出息了,只一天不见,便做了和欢郡主了,长本事了,眼珠子长在头顶上了,你……眼里心里便没有我了?”
  妍禧一张小脸俏生生别提多动人,却卡在石闵的铁掌里动弹不得,只有巴掌那么大的脸,小得叫人怜惜,但石闵的心里塞满了丧气与怒火,只恨不得把这张媚惑人的脸掐下来藏起来,叫她不要出来为祸他人。
  石闵在百尺楼,昏昏过了一夜,晨起不久,石母向他道来二十二年前所历经之惨痛,声声是泪,听得石闵心生寒意,抱着母亲痛哭一场。
  待到傍晚,天色悄悄暗下来了,石闵才出了皇宫,北阳宫门口,刘战焦急地等待着他,旁边还站着作男装打扮的李氏,石闵才想起湘歌儿的事来。
  一看到石闵,刘战忙说:“爷,不好!大司马李农被封为王,郡主……妍禧被太后封,李大姐跟我说了,……是被劫入司马府的园子里,爷……司马府里正举行李农的寿宴……”
  刘战心里急,话也说得颠三倒四的。
  但石闵听懂了:就是他石闵千方百计想破坏的宫宴,却得了适得其反的结果了,太后竟对李妍禧印象深刻,也许是为了封口,也许是为了安慰,反而给司马府无上的恩荣,将妍禧封为郡主。
  李妍禧成了郡主!!她也许就要被和亲到燕国去,也许就要与石闵一世为敌了!
  石闵想不了许多了,即翻身上马,向司马府奔去。
  很圆的月儿挂在西天,司马府亮如白昼,已经开了宴,处处是欢声笑语,觥筹交错之声,他四处找寻,没找到妍禧,待听到妍禧的歌声扬起,他失了魂的心才安回肚子里,跟过来又看见胖子拉着妍禧手不放,就这跳将出来挥拳过去。
  此刻他的手一触到妍禧的脸,绵绵软的小脸,手掌又滚烫起来,那晚在和欢殿园子里的万般快活便跃上心头,他的耳边又想起母亲的话,他的手略略松动,拿掌心轻轻地摩挲妍禧的半张脸,目光变得又轻又柔,头抵过去,心道:小喜儿,原来你真是我的冤家,这是命定的!
  石闵母亲故事的开头是这样:“闵呀,百尺楼以往不是这般冷清的,曾经是高朋满座,名士大家络绎不绝……你听过红颜薄命这一词罢?当年洛阳有两位才女,才貌双全,你母亲我是一位,闵儿还不知道母亲叫什么名儿罢?我姓何名孉(读“欢”),还有一位叫颜敏,我与颜敏情同姐妹,各有才情,每年差不多都入选为百尺楼参加名士欢会,我跟她是仅有两位女子,跟来自四方的名士们斗诗,弹琴……”
  就在刚才,邺城李家的遗孀石氏还向他说出了一个事实:“将军,湘歌儿被掳进的那个园子,我打听了,正是大司马李农的园子,我没有想到他的园子这么大!我曾见过李妍禧,长真很像一个人,很像当年名噪洛阳的大才女颜敏,我专门去查过了,假李农当年在颜敏父家当过门客,是颜敏父亲最喜欢的一个门客,后来颜敏嫁给洛阳董家,育有一子一女,颜敏嫁了十年后,突然全家被杀,死得很干净,我听说是李农带去的胡兵杀的……”
  “小喜儿——”
  母亲口里的颜敏,李氏口里的颜敏,大概就是小喜儿的母亲了,石闵满怀怜悯,把妍禧团团抱住揽在怀里,低头去亲妍禧的唇,小猫儿的唇,弥着一股花蜜的香……
  妍禧大怒,便劲用力一挣,肩头却顶住了,“哎哟——”一声叫了出来,叫声颇痛楚,不似装出来的,石闵抚了抚她的肩头,哑声问道:“小喜儿肩膀的伤,还疼么?”
  “你……你……如何知道?”妍禧闻言大惊。
  石闵恼她强挣不肯就范,低声冷笑道:“我如何不知道?那晚你在和欢殿的园子喝醉了,媚声撩拨于我,甚是妖娆,我还不知道小喜儿会有这一面,我咬了你肩膀一口,那是证据,你的身上都是我的痕迹,便如我身上有你的痕迹,猫儿,你别指望着借郡主之名再嫁他人了,你瞧着罢!”
  妍禧五雷轰顶,瞪时气得成了火上烤的一段炙肉,再不打话,横起一条腿踢将过去。石闵一把扶住,隔了雪色的裙子在她的腿上用力一摸,笑道:“此处也摸过了,甚是丰泽柔软!闵哥哥喜欢得紧!”
  妍禧又气又恨,手扑脚踢,但得上手,便不计形象了,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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