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感觉到他手指的温度，我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脸红起来。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说道：“我们要快点走。”
这个时候应该下午的5点半，距离我们出发，已经过了二个小时。但是一回头就能看见高耸的废墟。
是的，我们走得很慢。或许到了山下，找不到援兵，或许找到了援兵也来不及救同学，或许我们根本走不到山下就会葬身在一次次的余震中。
“可莱，打起精神来。”我湿漉漉的头发上，安上了一只大手，“加油！到了山下我请你吃牛肉火锅。”
我不喜欢吃牛肉火锅，那是白欣欣的最爱，我听说每次聚餐CQ都会点，就算只有一个人喜欢吃。他总是用温柔的目光追随着暴躁的她，无论在何时都是一副24孝男友的样子。
在他们两人的爱情剧中，我总是无关紧要的配角。原先是这样，过了10年依旧没有改变。
没有路了，先前巴士通过的桥梁已在湍急的水流中失去踪影。横亘在我们面前的河面不深只是宽了点，原本清澈的河流，夹杂着黄褐色的泥沙，翻滚着咆哮着。
因为山势的改变，湖水陡然变急。如果过不去那只有改道。但是对于一点都不熟悉路况的我们，改道而行远比直接过河更加危险。
CQ蹲下测了测水流，他的眉头紧紧皱着。我明白，他非常担心被压在建筑物下的同学们，为了他们，他甘愿冒险。
CQ跳了下去，水没过胸口。他晃了一下便站稳，向我伸出手。
“来，可以站稳的。”
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CQ总是那么的稳重和谨慎，令人有安全感。我毫不犹豫地跟着跳下了水。
5月的水温冰冷刺骨，水流汹涌地推搡我的身体，仿佛是在上下班高峰的地下铁通道里中，逆着人流前行，站稳已经不易更别说要淌水过河。
CQ腾出一只手将我牢牢拽紧，用欣赏的目光，对我点了点头。我立刻不争气地双颊绯红，幸好低着头，没有被他看出究竟。
“欣欣，下来。”CQ向白欣欣伸出另一只手，“不要担心，有我在。”
他说得那样笃定，仿佛他站的地方没有湍急的水流，而是一块开阔的，上面开满鲜花的平地。
白欣欣磨磨蹭蹭从岸上爬下来，刚一下水，便惨白了脸不断地哆嗦起来。她在害怕，连我都看的出来，这个天不怕地不怕到处闯祸惹事的太妹竟然怕水。
“干，干嘛？不会游泳不可以啊！”她瞪着我，同时不要脸地，死死地抱住CQ，像无尾熊那样整个人贴在他身上。
CQ带着我们缓缓向河的中央走去，我暗暗诅咒白欣欣随时被水冲走，最好冲得远远，一直冲到看不到头的下游，留我和CQ慢慢地走。
噗通一声，有个东西也跃进了水里。黑鹿畅快地游了过来，经过我们身边的时候，对着白欣欣哼了哼鼻子仿佛是在耻笑她的战战兢兢。
黑鹿的水性极好，很快到达了水中央，又迅速折返回来，徘徊在我们的身边。似乎是在给我们引路，有了这名向导，CQ很容易地便能避开水下暗藏的漩涡，拖着我和白欣欣一路向前。
我安心地跟在ＣＱ后面亦步亦趋，直到他突然停下。
还没有到河中央，水鹿却开始惊慌地往回游，经验告诉我们，又要发生地震了！
CQ带着两个女性远没有水鹿游地快，只能在激流中慢慢地爬向岸边，他回头望着我们，坚定地眼神好像天塌下来都有他顶着。
我如此深信着他，紧紧握着他的手。几秒钟之后，地面剧烈晃动，我们像是被丢进锅里的饺子，在水里上下折腾。
“抓住，可莱，欣欣，水不深的，不要害怕。”
ＣＱ的声音在隆隆的巨响中分外鲜明。我能做的只是在天旋地转中牢牢抓住这根唯一的救命稻草。
白欣欣的尖叫几乎割破了我的耳膜，我一边想着如果现在踹她一脚她一定会被冲走，一边拼命地抓住她的手臂。三个人依偎在一起，我感到CQ张开了臂膀把我和白欣欣抱住，他宽阔的肩膀挡住了河水猛烈地拍打，像墙一样把我们和眩晕的世界隔离开来。
我不断听到噗咚噗咚的落水声，那显然不是黑鹿，而是其他什么东西。在剧烈地震荡中我微微张开眼睛，天哪，巨大的山石从山顶在往河水里倾斜，每落下一块便溅起高高地水花。开玩笑，被那东西砸到是足以当场毙命的！
头顶没入一片黑暗，我竟然看见崖上那颗长在石缝里的迎客松正慢慢倾斜，松树上光秃秃的尖锐枝干像一把把锋利的剑指向河川，俨然要掉落在我们的位置。
“CQ小心！”我高喊。
CQ立刻带着我们向另一边躲闪。我来不及换气，就听到一记巨大的落水声，那颗松树果真掉了下来，仅仅在我们身边1个手指的距离。CQ闷哼了一声，随即脸色像纸头那样惨白。
“你怎么了？”我担心地询问。
他只是摇了摇头，给我一个安慰的笑容，更加用力地保卫着我们。
地震还没有过去，身边的白欣欣却一点声音都没有了，我严重怀疑她昏了过去。
掉落的石头越来越密，眼见着有把河水填平的趋势，ＣＱ带着我们左躲右闪，总也不是个办法，于是他艰难地抱着我们向岸边游去。没游出一尺，便会被水流推回来一寸。
“我们在这里等着地震过去不好么？”我高声问他。
ＣＱ像是是没有听到我说话那样，坚持着划水，好不容易接近了岸边，他的脸色已经白地吓人，水滴几乎粘住了他的睫毛，也不知道是河水，雨水还是汗水。
CQ先把我推上岸，再费力地将慌乱中不断挣扎的白欣欣，举了起来。她喝了好多水，一到岸上便昏了。
“CQ把手给我！”
他把那只曾经牢牢保护我的手臂伸给了我。但是，只是伸给我了而已，双手交握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快上来。我拉不动你。”我急迫地叫着。
他虚弱地扯出一个笑：“等一下，让我休息一下。”
“CQ！”
从手掌传递过来的体温，像是冰一样。我的心不由一沉。
原本卡在石头之间的松树开始松动，它向前移动一点，CQ的手也紧了一些，仿佛身体被枝干拖住，仿佛身体变成了枝干。刚才还保护着我们的健壮的臂膀青筋暴起，要不是我牢牢抱住岸上的石头，就要被他拖下水了。
浑浊的河水让我看不清水底下究竟发生了什么，触目惊心的鲜血像一条绸带，顺着飞速向前的河水被抽离ＣＱ的身体。
我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不知道什么时候清醒过来的的白欣欣似乎也明白过来，她几乎想跳下去救他——那个不会游泳的白欣欣，那个泡在河水里就会尖叫，那个一路上恨不得把CQ推下山崖了事的白欣欣。
“不准下来，白欣欣！”CQ鲜见的严肃起来，他这么一吼，白欣欣果然不动了。他的目光转向我，一如往常的沉稳平和，然后缓缓地放开了我的手。
就是在同时，松树脱离了石块的阻拦向下游飞奔而去，而CQ也瞬间没入水里，他挣扎着冒出头来攀沿在树干上高喊：“我会来找你们，下游见……”
还没等我们缓过神来，CQ便随着那颗横着的松树一起消失在滔滔的水浪中，水声太吵，让人怀疑那句话是真的或者仅仅是幻听。
地震终于过去，我们失去了黑鹿向导，也失去了ＣＱ。在岸边呆了很久，谁都没有说话，像处在震惊中缓不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 章
过了很久，昏暗的天色之下白欣欣突然一个人站起，透明的衣服全都贴在身子上显得狼狈又可怜，她拖着湿漉漉的身子艰难地往下游走去。
走了几步，她回过头来，见我还在原地坐着便吼道：“快点，他在下游等我们！”
不是幻听来的，白欣欣也听到了，CQ真的在下游等我们，我使出浑身的力气站起来跟上她。走了几步，发现原来以为已经不能再透支的体力，还能支持着我顺利前行。
“你的手臂好恶心。”白欣欣厌恶地看了我一眼。
这才发现，我那莫名其妙肿起来的手臂，被树枝划伤，在红肿之上的伤口，慢慢趟着白色的浓，可是，不痛诶，我甚至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白欣欣一把扯下自己衬衫的长袖子，将我的左臂拉过去，在最上端狠狠打了个结。
“好紧。”
她恨不得勒断它。
“闭嘴，不紧难道看着你的手臂烂掉啊！我才不要和你演神雕侠侣咧。”
为什么ＣＱ不在的时候，我非要听这个家伙大呼小叫。我委屈地朝她瘪了瘪嘴，不敢顶撞，早知道就该在刚才一脚踹飞她。
“我警告你凌可莱，别拿那种小媳妇的眼神看我，太恶心了。”她作势摸了摸自己手臂上竖起的鸡皮疙瘩。
“你认识路么？”我问。
“当然！”她瞥了我一眼，“我不像你，一坐进大巴就睡觉！”
她记得的是来的路，可是来的路已经被摧毁殆尽。我非常担心会被带错路，那样我们有可能就要错过ＣＱ。
CQ向来是一个负责人的人，他说他在下游等着就一定不会走开。只要能走到下游，只要能和他回合，说不定还有逃出求生的办法……
“喂，你想什么呢，跟着我啊！”白欣欣不满地瞪我一眼，“从小就爱犯迷糊，也不看看现在的情况，别给人添麻烦。就像以前，就是高一的运动会啦，你差点害我们班的接力跑完蛋诶。”
我不知道这个太妹竟然有这么好的记性和集体荣誉感，这事我都快忘记了。
高一运动会，天风和日丽，是个运动的好天气。我被赶鸭子上架，参加了唯一个项目，全班100米接力。由于学号的关系，我和白欣欣分别是最后第二棒和最后一棒。一个太妹，一个肉脚，大家都不看好我们，只是一个劲地策划如何在之前几棒做好最后的冲刺。
我腿短爆发力又差，被人忽略是很正常的事。而白欣欣，不用说了，谁都不想和太妹牵扯到一起。
虽然暗地里我在家练了好久，但一上场，双腿仍不争气地打哆嗦。我害怕大场面，过于担心自己拖了全班的后退，结果导致紧张地要死，别说跑了，连走路都同手同脚。
在交接点，我远远看到有同班的人飞奔而来，她的身后没有其他选手，领先好多。我们班的战术成功了，只要最后两棒慢慢跑，甚至用走得都能保持优势。
我知道那是谁的主意，就像先前反败为胜的篮球赛和绝妙夺冠的三人四脚，只有CQ才能灵活地运用每个人的特点，想出每场比赛的必胜之法，尽管这个班级刚刚成立半年。
一想到他，一想到我崇拜又爱慕的对象，我突然不那么紧张了，我要为了他跑出最快的速度。
小米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扑向我，把接力棒牢牢交到我手。她大喊一声：“加油！”
我快速启动，死命奔跑，却发现后面的对手竟然飞速地追上来了。
他，他，他怎么可以跑得这么快！我发现了，隔壁班级那家伙是男的，他们竟然为了这场比赛，把男女生的学号整个翻了个儿。不行，我怎么可能跑的比男生快，他腿长脚长，浑身都是肌肉，爆发出来的力量像熊熊燃烧的小宇宙。
从看台上传来的是我们班的加油声，我看到ＣＱ在挥舞班旗，看到大棚在嘶声呐喊，我使出全部的力气，才勉强和他并肩，原先的优势瞬间变成零。就在与白欣欣交棒的瞬间，我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太心急，吵闹的气氛让我浮躁，我并没跑到白欣欣的身边，而是脱手将接力棒投了过去。
白欣欣脸色刷白，她没有想到我会做出这样的行为，一时间来不及反应。接力棒应声落地，就在那一刻，隔壁班级的人已经完成了交接从起跑线像箭一样冲了出去。
白欣欣迅速从地上捡起棒子，她连瞪我一眼的时间都没有，立刻起跑。她跑得很快，一点都不输给男同学，而且气势惊人。
我看到白欣欣在用杀人的眼神戳着对手的脸，无声地说，小子要是敢超过我，你放学就别想活着回去。我有点担心白欣欣会突然使出无影脚，当场踢飞对手。那男生在白欣欣强大的精神攻击下不由退避三舍，要不是得在规定跑道，他早就跳出围栏逃命去了。
白欣欣重新夺回了领先位置，还有２０米，她已经超过了隔壁班男生一个身位。
所有的人都在等待胜利的来临，做好了欢呼的准备。
可就是在这时，白欣欣重心不稳向前一扑，出人意外地摔倒了，任凭她的对手从边上轻易地跑过，冲破终点。
谁都看得出来这是最遗憾的结局。原本已经站起来准备好欢庆的同学僵在看台，就连高高举起做出“万岁”动作的双手也来不及收回。
白欣欣爬不起来，她卧倒在地不断用恶毒的语言咒骂本次比赛的冠军，如果她还有力气，如果她没有扭到脚，她一定会用她的铁拳头狠狠揍人。
ＣＱ从我身边飞快地跑向她，他是班长，必须顾及班上所有人的安危，哪怕是白欣欣那样的太妹。
纠缠了半天之后，白欣欣终于妥协同意让他扶起来。在一片唏嘘声中，CQ直接用抱的，还是公主抱。
一路上就听到白欣欣的大呼小叫，她似乎很不满自己做出这么羞耻的动作。
“大鹏，我送她去医务室。”CQ交代了一下，便抱着白欣欣往教学楼走去，我偷偷跟着，当时也不知道出自什么心态。
校医院里没有人，我躲在门外听到CQ把白欣欣安置在床上，听到他说：“你很努力了，不用自责。”
白欣欣尖叫起来：“我干嘛自责！”她越是想表现出不在乎的样子，就越是气弱。她不喜欢CQ用这种安慰的语气和她说话，显得自己好像非常没用。
对，要说些什么，不能让CQ看扁。
“我知道那时候大家为什么要故意忽视我们么？他们是不想给我们压力，通常最后的两棒都不是因为跑不快，而是被自己的精神压力击垮。如果没有人重视，没有人关心，那么我们就能跑出正常的成绩，对于体育成绩平均都不差的我们班来说，那样就够了。”
这些话很难相信是从白欣欣的嘴里说出来的，
“原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