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看她缓缓的倒下去，下意识的伸手去接，却感觉肩膀一痛，被大力的扯着甩到了一遍。她被陆修寒这么一甩，脚步不稳踉跄着退了几步，险些摔倒。
陆修寒已经抢先把人捞进了怀里，看也不看杜若，问林瑶的经纪人，“她的药呢。”
“在……在化妆间的包里面，我、我这就去拿。”
陆修寒把人抱起来，朝不远处临时搭建用来休息的板房走去。
杜若呆呆的站在那，大脑一片空白。
穆娉婷从侧面抱住她的肩膀，感觉到她剧烈的颤抖，“小若，冷静下来。”
杜若却越抖越厉害，穆娉婷只好把人拉到了一边。
杜若肩膀隐隐的痛，陆修寒那一下用了全力。她打了林瑶一下，这么快就被还回来了。
chpater22
林瑶吃了药，渐渐的恢复了过来，孱弱的躺靠在用来休息的躺椅上面。厚厚的毛毯盖在身上，面色苍白半边脸都肿了起来。
经纪人手里面拿着包裹冰块的毛巾，帮林瑶冷敷，一边低声的抱怨“肿成这个样子，这可怎么好！接下来还有那么多的戏呢，明天还有通告，怎么跟人家客户交代啊”。
“修寒，你别怪杜若，她肯定也是想把戏拍好。”林瑶开口。
“恩。”
“嘶……恩……真的没关系的，我都不怎么疼了，杜若呢？我想和她聊聊。你别误会，我不是想吵架，只是想和她心平气和的好好聊聊。”
“现在就算了，等你好一些的吧。等一下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最住院观察一晚。”陆修寒拒绝了她的要求，抬手帮她把掉下来的毯子掖了掖。
“好。”
陆修寒点点，“我就不送你去医院了，晚些时候再去看你。”
林瑶有些诧异，陆修寒还从来没有在她发病的情况下离开过，“有……有什么事？”
“今天是大哥的生日。”
林瑶一听是陆修云的生日，脸上立刻带了几分畏色。
“好了，他也没有那么可怕。”陆修寒安慰，又嘱咐她的经纪人“我先走了，你好好照顾她。”
林瑶点点头，扯到痛处，眼泪差一点流出来。
陆修寒叹了口气，“我会尽快去医院的。”
林瑶这才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
——
杜若等在门口，看到陆修寒出来，轻咳了一声。其实这一巴掌打下以后，她也有些后悔，毕竟林瑶身体不好，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她的心里也不会好受。但是现在如果叫她道歉服软，是万万不可能的。
陆修寒看她的目光前所未有的冷漠，淡淡的说了一句，“她没事了。”
剧组的其他人也松了口气，导演听到以后点点头，转身用低沉到半死不活的声音对杜若说，“刚才那场戏拍的特别好，就是表情比我要求的略狰狞了一些，但是特别有张力很真实！不过下次真打一定要和大家商量好，没有准备搞不好真的会吓死人。”
杜若一愣，这导演也真心够另类的了，只能干着嗓子说了句“知道了”。
陆修寒皱着眉，冰冷的目光投给导演。
导演像是没看到一样，挠了挠那已经差不多把脸全都挡住的胡子，“小杜啊，我看好你。”
陆修寒的眼睛简直要冒出火了。
杜若忙敷衍的客气了两句，然后问她的戏份结束了，是不是可以走了。她一走，这场“大戏”就算是散了，要不然发展到么程度。
“既然今天的戏都结束了，就回家吧。”陆修寒既有涵养的保持着温和的语调。
穆娉婷觉得事情不对，拉着杜若的手，示意她还是不要跟着回去。
有些事，不是躲就可以的。
杜若拍拍穆娉婷的手，淡然的说：“咱们晚上联系。我先去换衣服。”
陆修寒一路跟着杜若进了演员的休息室。
门一关上，杜若就感觉到身后一股巨大的力量抓住她的肩膀，然后把她把她调转方向，后背一凉，人已经被压在了墙上。
陆修寒两只手像铁钳一样的钳制着她，黑若曜石的眸子因为愤怒而发出迫人的寒光。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告诉我，这么做你能得到什么？”
这句话他怕是忍了很久了。
杜若忍着肩膀上的痛，不急不缓，“她说叫我别讨厌她，可是我真的没办法不讨厌她，所以手痒的狠，那一巴掌不打下去我晚上会难受的睡不着觉。我在陆家帮她挡你哥的子弹，打她一下算是讨个利息。”
“杜若，你不要太过分。”陆修寒咬着牙。
她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敲了一下，痛极了反而笑出来，“还好吧，以后或许我会忍不住更过分。”她扬起下巴，脖子上面薄薄的皮肤下面，血管跳动着。
陆修寒缓缓的放开她，眼中的怒火退去了，却变的深不可测，仿若永远了望不到底的寒潭。
杜若觉得，面前的人瞬间就变的无比陌生。
陆修寒转过身，背对着杜若，一字一字的说，“既然你知道自己在给林瑶挡子弹，那就守好这个本分。”
很长一段时间，杜若竟然无法做出回击。明明有那么多的话可以顶回去，有那么多的冷嘲热讽可以骂回去，可她站在那却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直到陆修寒已经摔门离开，她才回过神，五脏六腑都抽搐在一起的感觉。
又站了一会，直到她确定自己迈出一步不会摔倒，才缓缓的动了起来。
她看到化妆台上面有一包烟，不受控制的就拿了起来。抽出来一根，点燃了，吸了两口呛的眼泪都出来了。
“咳咳……咳咳……”尽管难受，她也没有停下来。一直到火星快要燃到手，她才把烟头丢在地上，抹了抹脸上被呛出来的泪，进了换衣室。
——
陆修寒已经离开了片场，杜若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小李正恭恭敬敬的等在门口。
陆修寒吩咐小李载杜若回陆宅。杜若没有拒绝，只点了头，坐在车里面一言不发。
小李几次欲言又止，最后都忍了回去。
一直到车子遇到红灯，停了下来，杜若终于忍不住推开车门跑了下去，在路边干呕了起来。
方才那根烟抽的太凶了，她又从来没有吸过烟，现在的喉咙又痛又胀，胃翻涌着恶心感一阵一阵的往上涌。小李慌忙的下车，帮她顺背。
一直到到换灯，后面的车不断的按车笛，甚至有人开了车窗发出谩骂声，杜若才微微缓过劲来。
回到车上，杜若用手按着头，还能闻到手指上面残留的烟臭味。
“杜若姐，你真的没事么？”
杜若嗯了一声。
“杜若姐，今天是陆总的生日。”
“恩？”
“哦，那个，是陆修云陆总的生日。”小李忙解释。
“恩。”
“那个，宅子里面今天早晨就开始准备了。说是要请一些亲戚和朋友过来，可是我看您一整天也没有提起，所以……怕您忘了，到时候就不好了。”小李说的小心翼翼。
她不是忘了，而是根本就不知道。她嫁到陆家两年了，也没有见过陆家兄弟过什么生日。
“谢谢，最近太忙很多重要的事情都忘记了。”
“那个……杜若姐那你准备礼物了么？”
杜若突然间想到，之前陆修寒就说拍戏结束了要带她去什么地方，这个“地方”应该就是陆修云的生日会吧。她烦恼的按着太阳穴，说：“没有。”
小李看杜若的脸色实在不怎么好，也就不再讲话了。
又过了一会，杜若突然开口：“小李，如果我和林瑶起冲突了你会怎么办？”
小李一愣，根本没有想过杜若会问他这样的问题。
杜若拿开挡着眼睛的手，从后视镜里面和小李对视。
“我……我当然是保证您的安全为首任。”
“陆修寒也是这么说的？”
“二……二少没说过。”
“小李，这个问题我不希望你骗我。”
小李叹了口气，一副豁出去的样子，“……二少嘱咐过，如果您和林瑶起了冲突，叫我……叫我拦着点，千万别叫您伤了林瑶……”
“恩。”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会问出这个问题，既无意义又显得小气，觉得喉咙有点难受，过了半晌才道：“小李，过了今晚你就不用再拦着了。”
chapter23
华灯初上，T城的另一面在那些用灯火堆砌的明亮中苏醒了。街上影影绰绰的行人车辆，一个停顿、一个擦身，都可能是一个故事的开始和结束。
杜若常常想，如果两年前她没有遇到陆修寒，现在会是什么样。
陆修寒求婚的时候，她问为什么，他说因为遇到了你。那时候她以为这是一句很浪漫的情话，就像是在说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一样。其实不是的，他说的只是时间，陆修云逼得紧，他可能根本就没有更好的选择。
陆家的宅子灯火通明。
陆修云对弟弟给自己的这个生日惊喜并不怎么领情，托着酒杯站在窗边一口一口的浅酌。
偶尔有人女孩子笑容可掬的过去搭讪，回来的时候都是一脸的僵硬，议论着这种性子白瞎了那张脸，还是陆修云比较和善，可惜还被杜若这头猪给拱了。
“家里面很久没有热闹过了。”陆秀寒出现在陆修云的身后。
玻璃窗上面倒映着兄弟两人修长挺拔的身影，身后来来往往的人似乎都成了陪衬。
“恩，有些年了。”陆修云难得的温和，甚至带了点怀念和感叹。
“今天片场的事情我已经作了适当的处理，确定不会有任何流言传出去。”陆修寒淡淡的说。
陆修云微微挑起嘴角，他的眼睛细长瞳仁很黑，高鼻薄唇，平日里面不怒自威，如今浅浅的笑开像偶然才会出现的流星一样耀眼，只是这耀眼里面带了几分戏谑，“她这次倒是做的不错。”
陆修寒微微蹙起眉，陆修云对林瑶的厌烦程度已经达到了无法改观的程度。平日里陆修寒大抵会驳上几句，可今天的日子特殊，只好咽下去。
一个中年宾客，过来和兄弟俩说话，问这么没有邀请他，他还是蹭了他哥的邀请函才过来的。陆修寒也没做解释，只笑着敬了杯酒当做赔礼。那人笑呵呵的喝了酒，又寒暄了几句想谈生意上面的事情，陆修寒笑着说：“今天是大哥的生日，只是家人朋友聚在一起增进感情，不谈公事。”
“哈哈……是，不谈、不谈！我还没祝修云生日快乐呢，来、来、来干杯！。”
陆修云只举杯示意了一下，对方略有些尴尬的离开了。
“你这次的目的其实是想要讨好杜若吧，把你的家人和朋友介绍给她，让她渐渐融入你的世界。”陆修云点破陆修云办这个庆祝会的目的。
陆修寒托着酒杯，微微抿了一口酒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
杜若从未见过陆家的宅子这样热闹。透过窗户看到来来往往的宾客，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莫名的竟有些紧张。一直到小李帮她打开了车门，杜若才僵硬着腿下了车。
杜若进了大厅。因为从剧组回来，没有丝毫的准备，她披散着头发素面朝天，包裹着在剧组用的长到脚踝的黑色羽绒服，白色的休闲鞋，与整场的气氛格格不入。
在众人有些惊讶的目光中，杜若尽量让自己表现的自然，目不斜视穿过大厅上了楼。
陆修寒看到杜若回来，便将酒杯随手放下，追了几步上了楼。
——
杜若料到陆修寒会跟上来，进卧室脱掉外套，站在床边。
“把衣服换一下吧，下面的人都在等。”陆修寒知道杜若一定会为今天的事情闹。
“陆修寒，我想和你聊聊。”
陆修寒微微皱眉，“有什么话等大哥的生日会结束了再说吧。”
杜若没动，眼睛定定的望着床上面的大衣，表情认真而坚定，“我有点……等不及了”。
陆修寒停了停，有一些犹豫，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最后还是说了好。
杜若咽了口唾沫，困扰的皱起眉，转过身对上陆修寒。
她深吸了口气平静的开口，带了点商量的口吻，“陆修寒，要不然……你让我走吧。算我错了，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坚持。我知道这两年我让你挺难受的，可是你也没叫我好过，我们就算扯平了怎么样？”
陆修寒剑眉狠狠的蹙起来，面有寒色，一言不发。
杜若顿了顿，轻咬嘴唇，觉得手有些抖就放在身后，死死的攥着，“你看这一年，你们陆家被我弄的不得安生，不说别的就光说摔碎的那些宝贝也够半辆迈巴赫了。我呢也没怎么好过，浑身上下多了不少的疤，腿上的、手上的、肚子上的，虽然现在没感觉了，我也不当模特留点疤也没什么的，但是当时……真的挺疼的。”
陆修寒被她的态度惊到了，往前走了一步，伸出手想要碰杜若，半路生生的停住了。
杜若越说越多，像是在淡然的叙述，眼圈却难以克制的红了起来，“你当初娶我，是说过喜欢的，虽然没有说爱这个字，我那时以为你是太过矜持，并不知道其实你根本就不爱我。我嫁给你是真心实意的，是愿意用一生来陪伴你，做你的妻子，为你生儿育女共同经营一个家庭的，可是你要的不是这个。陆修寒你得理解我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是不能做任何人的替代品、或者作为任何人的牺牲品的，对么？”
“小若。”他看过杜若太多极端的情绪表达，如今看她这样的心平气和只觉得什么东西变了，不一样了，溜走了。
“陆修寒，当初我选择不离婚，最主要是因为你哥用我的家人做威胁，但我想现在大概不会了，就算再威胁也是要求我赶紧滚……”杜若看着陆修寒，他的眼中异常平静，并未因为她的话产生波澜，声音颤抖的问：“……你都知道，你都知道是么？”
他不回答，便是默认。
她还有过一丝幻想，他并不知晓。
杜若眼角有些酸涩，心突突的跳着，但是她知道今天不是歇斯底里的时候，她要把话说清楚，一字一字，一句一句，都要讲明白。
她微微的张着嘴，喘息了几下怕眼泪掉下来“恩，知道就知道吧，我也不计较了，咱们今天也不是秋后算账来着，就把问题解决，然后各自向前看。”
“你想……怎么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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