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罗忆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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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罗忆如初-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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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烟萝慢慢睁开眼,发现自己正睡在自己房里。正巧芊蕊端着汤药进来。芊蕊道:“你可算是醒了,真真吓死我了。现在还好,方才你那额头烫得吓人,直接就晕在御书房了。”说着,她压低声音道:“是皇上抱着你回来的,还给你请了御医。结果你拉着皇上的手不放,爹呀娘的乱叫。最后皇上让你拉了半宿。”烟萝淡淡道:“那是皇上体恤咱们。”芊蕊给烟萝端了汤药;“这乾阳宫里就咱们两个脾性最投,平日里也是有什么说什么,从不藏着掖着。今儿个,我也就直话直说了。我瞧着,皇上是对你有那个意思。我劝你一句,咱们这些人,等放出宫了,已经是二十五岁了,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嫁给普通人家想来也受不了,这个年纪,要想嫁到大户人家当正室却是妄想,既是如此,还不如当个妃嫔来得痛快。”
  烟萝摇头:“你看,我入宫才多久,就去了半条命,若是我真成了妃嫔,也就不用活了。况且,皇上的心在瑶妃那儿。我的心,也不在宫里。等我出宫了,就去过自己想要的的日子,嫁不嫁人,我也不看得很重。”芊蕊叹道:“那我也不好劝你什么了,可是。。。”烟萝道:“我进宫,是为了找东西。一开始我被分到玉贵妃处,根本摸不着边。我就想方设法引起皇上注意,只要能在他身边,找到就容易了,现下我到了皇上身边,只要找到了,我就安心等着出宫了。”
  烟萝没有说她要找的是什么,芊蕊也没有多问。这种事情,还是少提的好。她见烟萝有些困倦,便让她喝了药休息。
  月色在黑夜中散着幽光,这个多事之季,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呢。
  烟萝睡得正迷糊,突然听见了敲门声。她以为是芊蕊落了东西,便点了烛灯去开门。门外漆黑一片,四处望了望,空无一人,烟萝正纳罕,忽见脚下有一个信封。她猜到是和玉贵妃有关,俯身捡起后忙掩好了门去看。里面有一包药粉,还有一封信。
  灯火摇曳,烟萝的心跟着也一荡一荡。读完信,烟萝跌坐在椅子上,大松了口气。玉贵妃说,皇上已经开始怀疑有人要害瑶妃,因此,把掺在墨里的药粉从致死的换成能让有孕之人滑胎的,以此躲过旁人的目光。瑶妃有把皇上送的字画挂在卧房和大殿的习惯,因此,玉贵妃授意烟萝将药粉掺进墨中。时间长了,再高明的御医都看不出任何蛛丝马迹。偶尔嗅到掺着药粉的字画没关系,可是嗅久了,就会中毒身亡。时间长了,再高明的御医都看不出任何蛛丝马迹。如此一来,烟萝既不用娶瑶妃性命,又可以保住七巧了。她深知,这样的行径也是为人所不齿的,只是,她现在并无选择,而且,她自己的事情到现在一点眉目也没有,只能以后再说了。
  烟萝把东西收好,安稳的睡了。
  第二日烟萝不用当值,躺在房里,又打不起精神,满身病气。她起身,翻箱倒柜的找出了小时候玩的小物件,想着小时候的傻事,不禁笑了起来。
  “怎么,把脑子烧坏了?自个儿一个劲的傻乐。”
  烟萝扭头一看,华子衍不知什么时候来了。她赶紧下床行礼:“奴婢参见皇上。”烟萝自己琢磨着,华子衍此番行径,真是一点礼法都没有,而且,和华子衍走的太近,对自己也没有丝毫好处。华子衍淡道:“看样子,你的病好的差不多了。”她规规矩矩道:“奴婢谢皇上关心。只不过,皇上万金之躯。。。”华子衍心里说不出的怪异,一遇见烟萝,仿佛一切都乱了章法,连自己都弄不懂自己的想法。他不着痕迹道:“朕就是过来瞧瞧你,”说着,华子衍就看见了烟萝的那些小玩意。“这是什么?哎,这个小布老虎真精巧。”烟萝看着华子衍,一阵无力:“回皇上,那个是女孩子玩的玩意儿。怎么,皇上连见都没见过?”华子衍乐呵呵道:“朕从小哪来那么多闲工夫玩这个。”
  烟萝小声嘟囔:“连这个都没见过,可怜的紧。”华子衍心不在焉问道:“你说什么?”“奴婢是说,皇上怎么会喜欢这些东西。”华子衍看看烟萝,道:“送给朕几个?”烟萝苦哈哈道:“奴婢也不过只有几个罢了。”“小气!那你只把这个布老虎送给朕?朕不会白要的。”烟萝奇道:“皇上为什么喜欢这个?”华子衍不经意道:“因为它像你,长得又丑又胖。”烟萝气结,道:“如此一来,皇上有信心了?不是最末的了。”华子衍哈哈大笑:“这么牙尖嘴利的,日后肯定嫁不出去。”烟萝笑道:“那也比笨嘴笨舌强些。”
  华子衍久久看着烟萝那双古井般平静的水眸,没头没尾来了句:“这样多好。”烟萝没懂,道:“皇上的意思奴婢不明白。”“不求功名,只为安心。”烟萝装傻:“奴婢不懂。”华子衍深深看着她:“朕相信你懂。朕先走了,你好好休息。”烟萝拦着他,伸出手:“奴婢的报酬。”华子衍一笑:“那么计较?”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青蓝瓷瓶;“若是嫌药苦,就把这个涂在额头上,能退热。”说着,转身离去。
  烟萝看着,华子衍的背影,又看看手里的瓷瓶,半晌未动地方。
  日子像是长了脚,过的飞快,转眼间就十二月了。天气越来越冷,烟萝不在意美丑,愣是在里面套了件棉装,芊蕊笑她像只笨熊。华子衍和烟萝渐渐亲近了起来,很多事情都会交给烟萝去办,宫里面关于她的风言风语虽仍旧不少,表面上却是碍着华子衍平静了许多。玉华子衍信任她,她打探自己想知道的东西就方便许多,只是事情还没有一点眉目。贵妃交代的事情进展顺利,可她未见得意,却只是松了一口气,烟萝想着,只怕她也是被逼无奈吧。
  烟萝在窗前剪着梅枝,粉面低垂,落下的日光剪出一幅美好的剪影,当真是人面桃花相映红。芊蕊掀起帘子走进来,唤道:“烟萝?”烟萝略一回头,笑道:“我就知道是你。快坐下吧,几日未见,一肚子话想和你唠叨。”芊蕊径自坐下,道:“哪里会嫌你唠叨。这些日子,皇上和你倒是亲近。”烟萝道:“谁让我好使唤呢。”芊蕊又低声道:“听说,瑶妃小产了,那血流了一盆又一盆,听着孩子没了,人立刻就没了精气神。这回皇上可没功夫管你了。”
  瑶妃?
  小产了?
  咣当一声,烟萝的剪刀掉在了地上,烟萝眨着眼,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芊蕊惋惜说:“我瞧着瑶妃和别人不同,她就像一块美玉,却掉进了泥土中,满身的污垢,可内里却是干净的。这样的人,怎么能留在宫里呢?”
  烟萝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呵呵,这美,是被她亲手打碎的,是她亲手打碎的!
  芊蕊坐了会就去当值了,她前脚走,烟萝后脚就坐在了地上,眼泪一颗一颗落在了手上、她抬起手,盯着那颗泪滴,喃喃道:“我从里到外,恐怕就只有你是干净的了。”这个结果是意料之中的,如果瑶妃的孩子顺利生了下来,她也就活不了几天了。可到底是谁这么恨瑶妃?一开始想置她于死地?这表面和和气气的后宫,水到底有多深?她已经被卷了进来,她被利用完之后,还能活多久?
  烟萝第一次感觉到怕,对死的恐怖压过了心里的愧疚,她开始拼命想着出路。她觉得,那帮人根本不会善罢甘休!第一回找上了她,难保不会找她第二次。这种浑水,她不想蹚。
  烟萝想到了一种保全自己的法子,就是把华子衍当成保护伞,可一旦如此,就意味着,她日后势必蹚进更深的浑水!况且,华子衍真追究到她头上,她为了七巧根本不可能供出玉贵妃。她苦笑着,这回,自己可是被吃死了。
  自从瑶妃小产后,她精神一直不济,整日嚷着孩子。华子衍除了上朝,都寸步不离的守着她,折子也都是在琉轩宫批。烟萝跟去琉轩宫伺候华子衍,其实说是伺候华子衍,其实,还是照顾瑶妃的多。她想,可能这就是她唯一能够赎罪的吧。现在的瑶妃,就是废人一个,那帮人估计不会残忍到连这样的人都不放过的。
  烟萝将药喂给瑶妃,瑶妃道:“我已经是快死的人了,喝药也没多大用处。”烟萝心里一酸:“娘娘快别这么说,您只要好好调理,很快就能好起来的。”瑶妃望着烟萝,轻轻道:“我的孩子已经死了,我还活着做什么。你知道吗,其实,我觉着皇上从来都没爱过我。我的性子太弱,想来也配不起他。他要的,是一个外柔内刚、能和他比肩的女子。”这是自瑶妃小产后,第一次说这么多话,烟萝温柔抚过她的眉眼,道:“是娘娘想得太多了,皇上待娘娘这么好,还不足以证实他的爱吗?!”
  瑶妃脸色苍白,虚弱说道:“我自小就想着能嫁给一个文人雅士,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可是,不知为什么,一遇见他,我就像疯魔了般,全心全意的只想跟着他。他生得那样好看,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好像万事都在他掌握中一样。想想,我跟着他一点都不后悔,一点都不,即使,他好像不是那么爱我。”烟萝低声道:“不,皇上爱着娘娘呢,所以您一定要快快好起来,一定要啊。”瑶妃道:“我打心底里不想好起来。在这里,我过的好累啊,整日郁郁寡欢的,什么时候是个头呢。”烟萝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了,只得说:“娘娘,你累不累?要不您歇歇?”
  瑶妃刚躺下睡着,华子衍就下朝了。他望着瑶妃的睡颜,道:“朕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把满霜带进了这个满是肮脏的地方。”
  烟萝望着华子衍刚毅的侧脸,道:“肮脏的人就站在您眼前。”华子衍道:“你现在还没有,希望你以后也不会。”烟萝低声道:“奴婢,奴婢真的希望。。。。不会这样。”“满霜今日怎么样?”“不算太好,早上只喝了一碗红枣桂圆粥。”华子衍摆摆手道:“你先下去吧,朕好好陪陪她。”
  烟萝施礼退下。
  琉轩宫好似被一种哀伤的气氛笼罩着,压得人透不过来气。烟萝一出来,顿时觉得心下一松。她望着高高的宫墙,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究竟是谁的错,让这里面的人过的那么痛苦,又是谁的错,酿成了一幕又一幕的惨剧?无根无源?还是那根源太深,是烟萝猜不透的呢?
  烟萝踏着雪,吱呀吱呀的,这声音让她想起了以前,她以前走在雪路上,总是有这种声音,她就绞尽脑汁想摆脱掉,可是她那时候不懂,有的东西,是摆脱不掉的。
  她走到一株梅树前,红梅开得正好,正犹豫着要不要折下一枝,就看见了迎面走来的一个人——阳王华子重。他和华子衍是两兄弟,长得并不像。华子衍肤色黝黑,长得冷峻,给人以压迫之感,而华子重却面冠如玉,庄重却不失温和。但是烟萝却觉得,这个华子重可没有表面上的那么容易对付。
  烟萝行礼道:“奴婢参见阳王。”华子重道:“起身吧。你在这里犹犹豫豫半晌,是想着要不要折枝梅花吗?”烟萝道:“王爷英明,所言正是奴婢所想。”华子重道:“你想不想听听本王的意思?”烟萝恭敬道:“王爷请讲。”
  华子重什么都未说,一个闪身,把一枝梅花递到烟萝面前:“现下不折,是等着梅花谢了之后暗自抹泪吗?”烟萝接下,笑道:“谢王爷抬爱。不过,至于王爷说的,一枝梅花而已,奴婢不会的。”“这次是一枝梅花,下次,说不准是什么。”说着,他转身而去。
  烟萝看着不远处的宁安宫,原来阳王是来给太后请安的。宁安宫,里面的太后,究竟是个什么角色呢?
  烟萝回到乾阳宫御书房,华子衍几日不来,宫人们的洒扫也没那么上心了。她看不过眼,张罗着粗使宫人再细细清扫清扫。负责乾阳宫洒扫的女官叫秋叶,自知自己的活计做的不周全,可是被烟萝这样指使着,心里也不痛快。她对着一个粗使宫女道:“玲儿,这皇上的御书房,什么时候轮到你这打扫院子的宫人来扫了?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自个儿是做什么的心里有个数,没的在这里狗拿耗子。”宫里的女人,上到妃嫔,下到宫人,都不能失了体面。心里恨不得把你咬成碎片,面上还得和和气气的,再指桑骂槐的挤兑你。烟萝心知这是说她呢,笑道:“秋叶姐姐,您说的这会拿耗子的狗在哪里呢?怎么还不显显灵,把这只知道吃饭不会干活的大耗子捉了去,好让宫里清静清静呢?要不,我求着皇上帮忙找一找?”秋叶知道自己讨不到什么便宜,就憋着气指使宫人干活去了。烟萝亲自收缀着书台,想起华子衍,心里一阵唏嘘。毕竟他对她不错,烟萝自然不愿看着他难过。吴承庸回来给华子衍取折子,瞧着烟萝对华子衍上心,也觉得这个女官不错。他破天荒的主动和烟萝搭了句话:“你有心了。”烟萝笑道:“吴公公,快坐下喝口茶歇歇脚。您回来取折子?”吴承庸点点头:“皇上守着瑶妃娘娘,咱家给皇上送折子去。”
  烟萝存了几分与吴公公亲近的心,他一向颇得皇上重用,为人又谦逊自持,若是熟了,说不准哪天就得了个方便。
  烟萝觉得自己的小算盘全在细枝末节上,真正聪慧的姑娘可能会直接奔着华子衍使劲,但是,这也是一条死路,她不想就这么搭上自己,况且,华子衍水实在太深。
  待吴公公取好折子,烟萝特意将他送出乾阳宫。他道:“咱家多句嘴,烟萝姑娘该对皇上多用心才是,好让皇上宽宽心。”烟萝道:“多谢吴公公提点,奴婢一定尽好本分,用心服侍皇上。”吴公公道:“知道就好,主子满意了,咱们奴才也安心不是?”烟萝赔笑道:“公公说的是。”
  其实吴公公的意思她懂,她扶扶发髻上歪了的木簪,转头回了乾阳宫。
  瑶妃病的这几日,太后和皇后时不时过来坐坐,带来的礼都很贵重,但是不甚实用,想来挑着没费什么心思。太后长得慈眉善目,性子也平易近人。可这个皇后,论容貌,不及瑶妃精致秀美,论气派,不如玉贵妃大气风范。烟萝暗暗想,若不是她是太后的亲侄女,宫里面哪有她的位子。
  烟萝心里暗暗期盼着,这个冬日快快过去。
  御膳房端来的晚膳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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