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欢2:乱舞》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凝欢2:乱舞- 第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半散的花色裙裾和一双穿着绣鞋的足,是个女人!板凳带着她穿林而上,动静也算不小了。但那人竟未闻般一动也不动一下,死的吗?
  叶凝欢心下又紧张又好奇,她下了马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谁在那里?听得到我说话么?”
  待她走近看清,眼倏然睁大了。一个细弱的女子缩在潭边石后,面容姣好,穿的也很是考究。她面色泛着乌青,双目紧闭,胸膛促急地起伏,像是生了急病昏倒在这里似的。
  叶凝欢顾不得太多,凑过去扶她:“姑娘,姑娘……”
  女子眉头紧蹙翕动了嘴唇,发出艰涩的声音:“……疼……”
  她神志都有些不清,叶凝欢自知也问不出什么来,撑起她说:“你忍耐些,一会儿我夫君就来了。带你回府让大夫看看。”
  说着,刚想将她撑起来扶上马背,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暴吼:“哪里来的小贼,还不放开我妹子!”
  叶凝欢吓了一跳,刚想回头,眼角余光看到斗大的拳头侵到了脸侧。纵她自幼练舞身段灵巧,但此时这般半蹲着,对方又来势汹汹实在没处可躲。心下暗暗叫苦,这人也太愣了些,竟看也不看挥拳就打。拳风凌利,这一拳砸到脸上只怕楚灏见了她都不认得了。
  就在这个时候,她腰间一紧,被突来的力道给卷了起来,直直掠过遮挡的大石,避开了那蛮横的拳头。拳头狠狠砸在石头上,坚硬的大石溅上鲜血的同时,亦让这一拳兜去一个角。
  挥拳的是个虬面大汉,又高又壮,穿了身素布的灰袍子。袍摆半掖在腰间,肩上还背着个包袱,像个远行的游客。一拳打到石头上,他痛得有些拧眉,更显得狰狞。
  叶凝欢冷汗冒了一背,吓得眼睛都瞪圆了。好险,这一拳若真打中,不是楚灏不认得,而是要直接让阎王去认了。
  “卓然,动手前总该问清楚。还当是在家么?”
  身后幽幽叹息,惊得叶凝欢忙回头。是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穿身素蓝袍子。虽是素淡,却是挺括无皱的整洁。面容秀美,太过秀美,带出几分雌雄难辨的阴柔妩媚。衣服散了摆,长袂飞扬添了翩然,他手里拎着一条衣带,显然他是用这东西把叶凝欢裹带过来,救了她一命!
  被唤作卓然的虬面大汉微吸了口气,转而托起病弱的女子。从怀里掏出一把枝叶,揪下红红的果实往那女子嘴里塞。女子“呃”了两声,被他一弄倒是真醒了大半,半掀了睫毛看着他,喃喃道:“姐夫……你去哪了?”
  大汉继续塞着果子,缓了声音道:“别怕,姐夫给你找药去了。先吃了它!”
  叶凝欢愣了愣,姐夫?想来是这女人发了急症,两人将她藏在潭边石后,往林中寻些草药去了。
  他喂完了药,转而继续怒视着叶凝欢,脸上钢须直立胸膛起伏,余怒未消:“若咱们再回来得晚些,这丫头就要将雅言带上马去。也不知是不是拐子!”
  “我、我不是!”叶凝欢急忙摆手解释,“我是看她昏倒在这里,又不知她哪里伤了,想把她带回去医治啊。”
  另一个男子扬了扬下巴道:“算了,治伤要紧,走吧。”
  叶凝欢看两人架起女子要走,上前说:“我有马,再说这离城里还有……”
  虬面大汉不耐烦打断:“谁稀罕你的破马,我家主子饶你不死,你当偷笑才是。别在这里碍事!”
  叶凝欢碰了一鼻子灰,讪讪让开路。看了看边上的男子,低声解释:“方才你救我,我很感激。我真的不是拐子……”
  那男子淡淡笑了笑,带了人穿林而去了。叶凝欢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林间,板凳凑在她身侧,不断地拿头蹭她。叶凝欢摸摸它的头:“我长得像拐子?”
  板凳眨巴着黑眼睛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叶凝欢吐了一口气,无力瘫坐在地上。
  虬面大汉背着雅言沿着密林下山,疾行如飞,却气息凝定,他看向身边的主子:“殿下,她就算不是护营军将的家眷,也是家仆。在这里瞧见咱们,保不齐回去胡说八道。方才借机料理了她,岂不干净?”
  这里靠近原都督护营,往来商路不便,往北东临王府别苑。方圆十几里并无民居,寻常百姓不会特地跑到这里来遛马。况且那匹矮马是西宁高原名种,能养得起这样的马,显然不是一般家门。
  男子身姿灵捷,不紧不慢跟在他身侧,狭长的目带出点点笑意:“要她的命容易,如何善后?”
  虬面大汉愣了愣,喃喃道:“但是……”
  “见到十九叔之前,我不想生事。长宁与我们分道而行,此时还没到。雅言伤了,也该安安静静地养几日吧?”
  虬面大汉点点头:“殿下说得是,是我冒撞了。”
  他笑了,眉眼带出媚色:“无妨,走吧。”
  身影掠动,繁密林木不能阻挡那份翩然自如,很快便消匿无踪。
  楚灏跃下马,见叶凝欢蹲在水潭边左照右照,全没他料想中的得意忘形。他几步过去捞起她,问:“怎么了?赢了倒不快活了?”
  她懒懒看他,半歪了头问:“我长得像坏蛋么?”
  楚灏失笑:“什么话?”
  叶凝欢半咧了嘴,话到了嘴边又生生止住了。若是楚灏知道她方才跟个彪形大汉起了争执,还险些让人当成拐子打一顿的话,以后再想独自骑着板凳跑是绝无可能了,搞不好只能困在家里整日骑真板凳过瘾了。
  她笑了笑,摇头:“没什么,只是等你等得无聊,照水镜玩,觉得我也可以扮扮坏人什么的。”
  楚灏挑起眉毛,抬手想掐她的脸,阴阳怪气地说:“等我等得无聊……拐着弯说我慢是吧?”
  叶凝欢忙握住他的手嬉笑,很是照顾他的面子:“不敢不敢,是你让我!”
  她一脸狗腿相,他恼不得笑不得地揽过她的脖子,捏着她的下巴左右看看:“这一路跑舒坦了?我瞧瞧没让树枝刮花吧?”
  她掰下他的手:“没有!”打量着四周,又问,“这一带风景好,又没有划为官家禁地,怎么一路来都瞧不见人呢?”
  楚灏说:“你上来看看。”说着,夹了她踩着山涧石隙上了小峰顶端。
  他立在水流中央的一块大石头上,揽着叶凝欢,指着南侧的营房道:“那是原都督护营,周围都清了,没有民居。若是经商往来便得绕路。南门又是王府别苑,周围辟出园子。这地方夹在当中,纵然景色好,但原都美景无数,没必要特地绕过来玩。”
  极目望去,足下是流水潺潺如歌哼唱,山风渐起,树叶沙沙作响。太阳渐西沉,转向他们身后,流锦坡南翼遍植枫树,枫叶怒展铺红如焰,层云闪亮,直将整座山侧绚染如火。北面银杏金黄。火灼绚金相辅相成,成就如此轰轰烈烈!
  叶凝欢被这样的景致震撼,竟忘记当初上来的原意。仿佛时间就此凝驻,喃喃道:“上次来时,枫未染红银杏尚碧。美景如世情,总要对时对地才可以呢。”
  他微笑:“是啊,因缘际会,全是如此!”
  叶凝欢含笑:“人们常说夕阳虽好,只近黄昏。我倒觉得,世间有万种的好,哪怕只有顷刻,珍惜了便足够。哪里在意是短是长?多谢你今天带我出来,不然错过这样的好景色了!”
  她笑得像朵艳桃花,衬着山景水景无限媚人。心动情亦动,楚灏勾了她的脖子俯下头去衔往她的唇,辗转勾缠得她一阵心悸。温绵芬芳,总让他心驰荡漾,忍不住将她越拥越紧,想索求得更多,换气间他低喃:“既要谢我,便别负了这好景色吧?”
  叶凝欢脑子激灵,从意乱情迷中缓过神来。楚灏这厮起了色心就没脑子,不是想在这儿勾缠吧?她想起在这儿碰上两男一女的事儿,这地方虽然不便,但也不是没人过来。万一再上来几个,那真就不要活好了!
  她挣扎去摁他的爪子,拼命偏头装可怜:“骑马骑得很累,头也疼。咱们回去吧!”
  越跟他来劲儿他就越来劲儿,装可怜是唯一有可能逃出生天的办法。楚灏一副禽兽相,将她的手攥在手心里:“有新鲜的吗?信你才怪!”
  手臂绕过来,勒紧她的腰身,非要搅得她与他一起火烧火燎。
  小峰得立,高天斜阳就在身侧相陪。石下水流不绝,炽红与绚金纵横左右。板凳似又与青骢起了争端,咴咴叫着格外嚣张。
  叶凝欢实在受不了他这般乱来,拼命地推他,错开脸低呼:“楚灏!”
  楚灏笑得勾魂夺魄,侵压过来抚着她的耳朵说:“我更喜欢你唤我小名。”
  他一脸笑意恬然,偏生双眼跳簇火焰,撩烧得她的脸阵阵发烫。
  “当真不可以……”心跳得快蹿出胸腔,残存的理智提醒她做最后的抵挡。
  楚灏噙住她的耳骨,热息喷薄声音微喑:“没事,我在这里。”
  叶凝欢咬牙,被他这句弄得心悸软麻。没事,我在这里!他总是这样说,每每听了便受蛊惑。仿佛只消有他在,一切皆安全,一切皆无畏!
  眼前迷离,唯得他眸如星。急火焚烧,直将她也烧成灰。衣服如花瓣层层散开,细风拂过,她战栗,他拥紧。
  楚灏唤她的名字,声音喑哑却执着。叶凝欢攥紧拳头,想回应却成了如泣般的呜咽。宛若成了献祭神坛的羔羊。
  高天之下,旷野之上,他成了她唯一遮挡与护佑。
  客栈里,唤作雅言的女子犹在昏睡。守在边上的虬面大汉正在与一个年老的大夫交谈。大夫说:“金线蛇虽细小,最是毒辣。得亏得你懂得用野棘果来解毒,不然,这姑娘性命不保!”“
  “需得治几日方好?”
  大夫摇头叹气,说:“此毒入体使人麻痹,先是肤皮继而五脏。野棘果虽可暂缓毒性,却无法拔除。要想痊愈非得雪山参果不可消融,只是这东西难得啊,只怕是……”
  大汉一愣,不确定地问:“参果?你说的可是北海所产的丹珠?我从未听说过那东西能解蛇毒!”
  “蛇毒各有不同,金线蛇毒令人麻痹直至五脏失力。参果生于苦寒之地,其质温润滋补,有清神解痹之神效。若煮汤给病人服用,三五日间就能大好了。只可惜呀,这东西稀贵得很,且是北海才有的。至了东临之地,有钱也没处买去。”
  大夫静了一会儿,为难地说:“并非是我不肯尽力,实在是没有良药啊……当下,我只能先寻几味性近的药材配解毒剂来试试,但不敢保证这姑娘……”
  大汉掏出一块银子来递给他,顺便帮他收拾药箱,笑眯眯地说:“没事没事,我知道你尽力了。多谢你了!”
  大夫以为他是急傻了,推拒着:“这诊金还是不收了吧,不如你……”
  “要收要收的,多谢了啊!”
  他连推带拽地将老大夫送出门去,闭了门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拍自己的脑袋:“卢树凛啊卢树凛,解毒的良药就在包里背着,竟不会用!你还真是个笨蛋!之前埋怨自己耳根子软,听了家里傻娘们儿的话带雅言出来。现在雅言出了事,还不知要怎么交代!现在想想,真亏了那婆娘呢,要不是她包了一包丹珠,雅言就真惨喽!”
  他忙不迭翻包袱找药,很快翻到一个贴着签子的纸包,眉花眼笑起来,嘴里忍不住嘀咕:“早知道多带些来了。殿下也是老粗,还是北海王呢,也没个生意头脑。丹珠在这里很金贵嘛,怎的没想过做这买卖?”
  突然门开了,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透着戏谑:“北海王确是要有些生意头脑才好,只是贩丹珠的话,赚的钱还不够抹麻烦的。”
  卢树凛有些尴尬地回头看着自家主子。他换了一身衣裳,仍是素白无花,却因素洁而显得整个人更是净秀优容,他正是北海的主人,北海王楚正越!
  两个月前,楚正越带了少量亲随,离开藩地潜入东临境,准备会一会他素未谋面的十九叔——刚归藩不久的东临王楚灏。
  楚灏是先帝最小的儿子,而楚正越的父亲楚湄是先帝第二子。论辈分,楚灏是叔叔;论年纪,楚灏还比楚正越小几岁;而论根基,楚灏刚归藩数月,藩臣所向不明,诸务亦是纷杂难清,而楚正越承先王基业,北海六郡,只识北海王而不识君。
  如今诸王相峙情势不明,朝廷大有削藩之意。北海与东临相接,终究不可不防。
  卢树凛嚼舌头居然让他给听到了,一张脸有些窘皱,配着那壮观的胡子格外诡异。他讪讪地托着纸包说:“大夫刚刚才走,他说……”
  楚正越说:“我在外头碰上了。这倒省了事,你拿给店家煮汤来给雅言喝吧。”
  卢树凛点点头,刚拿了东西要走。楚正越抄起茶壶倒水,随口唤他的字:“卓然,我明日去王府一趟,你留在这里陪雅言,顺便等长宁。”
  卢树凛嘴比脑子快,脱口而出:“不成,殿下独自进王府,万一东临王对殿下不利该如何是好?”
  楚正越淡淡道:“如今我们所踏的地方,寸寸皆是十九叔所有。既入了原都,何惧再入府?陪与不陪,没有分别。”
  卢树凛一脸认真:“于殿下没有,于我有。雅言若情况好转,明日我与殿下同往。有什么事也当守在殿下的身侧。”
  楚正越低声道:“雅言是女子,人生地不熟身边不能无人照应。况且你在外面,比与我一道进去的好。”
  他见卢树凛还要说话,轻笑了,带出潜藏于深处的几分狂肆:“你放心,我借他胆子,他也绝不敢动我分毫。你安心就是,快去让店家煮汤吧,雅言耽搁不得。”
  卢树凛了解他的脾气,没再多说什么,点点头离去了。楚正越端了茶杯,浅饮了一口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看着沉睡的雅言出神。
  雅言姓沈,是卢树凛妻子沈雅佩的妹妹。沈雅言与楚正越同年,今年也是二十七岁,却还没有嫁人。她自十二三岁的时候被姐姐接来卢家,一直住到现在。
  卢树凛是北海疆护总督,于楚正越幼年时又是传授他兵法和功夫的老师。楚正越早年时常出入卢家。卢树凛是个武夫,不是太过讲究男女大防,沈雅言与楚正越玩在一处,算是青梅竹马。
  这次他本不欲带沈雅言出来,毕竟不是来玩的。但沈雅言的姐姐再三恳求,定要让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