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醉:三国遗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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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醉:三国遗梦-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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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苍,让他的恩公渡过此劫。
  侍卫马骏听从诸葛瞻的吩咐,飞奔到姜维府上,通报此事。阴沉的天际,那般死寂,透着无奈,零乱的雪花肆意的飘落,犹如诸葛瞻与姜维此刻的心境。
  当他们站在关兴的病榻边,屏息不敢言,深怕惊动了太医诊脉,但顷刻间他们听到太医沉重的叹息,二人顿觉掉进万丈深渊,浑身冷得几乎麻木,心跳仿佛都快要停滞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十二节

  听着萧萧寒风吹得门窗吱吱作响,诸葛亮自觉得心里些许怅然,长叹一声,缓缓走到关兴病榻旁,含泪言道:“昔日子龙病故之时,我曾答应他会尽心照料你,恐不想大业未图,你竟要弃我而去,犹如我又失一臂也。”
  此时关兴面色黯然,无丝毫血色,如枯槁般惨然,双唇微动,似乎想要讲些什么,奈气力薄弱,几番张口欲言,都未能吐出。站在一旁的太医躬身回禀道:“关将军是被箭所伤,而且箭上有毒,如今已渗入肝脏,实难救治,卑职医术不精,还请丞相宽恕。”诸葛亮无力的摆手令其退下,又咳嗽不止。
  诸葛瞻单膝跪在关兴榻前,轻声劝道:“关兄只需宽心静养,我已派马骏去找寻良医,关兄的箭伤定能医治的好。”诸葛瞻眼眶湿润,低下头去,哽咽再难言。姜维强忍着悲愤,接着劝道:“此等小伤,有何惧哉,关兄神勇,必会平安渡过此劫。”
  关兴感慨颇多,一时间艰难的吐出“莫要悲伤,”便数咳不止,一侧的丫鬟赶忙上前替他擦拭,霎时一片鲜血印湿丝帕,那丫鬟顿时脸色煞白,匆匆用手掩盖住,故作镇定的站立一边。待关兴重新醒过来,勉强笑了笑,环视四周,皆是他最爱的人,遂低声道:“我深知自己命不久矣,只是还有一心事未了,伯约,你过来。”
  诸葛亮看他的神情,似乎不愿过多的人知晓,遂与诸葛瞻等一众人走出屋来。姜维缓步走近病榻,躬身握住关兴的手,宽慰道:“关兄,眼下最要紧的是养好身子,若有事不妨等病愈后再讲。”
  关兴摇摇头,右手指向墙壁上悬挂的那把宝剑。姜维顿时会意,起身走过去,取了下来,却见这宝剑刻有青色雕纹,剑鞘处镶有碧蓝宝石,甚为夺目。姜维不禁一声惊叹,问道:“往日不见关兄佩戴此剑,想来这剑乃家传之物吧。”
  姜维递到关兴手里,关兴噙泪细细的看了又看,自语道:“此为青釭剑,家父生前日日携带,如今我命不久矣,还要劳烦伯约替我转交给崔先生(崔州平)。”姜维先是一怔,后又问道:“此物乃关府宝物,岂可轻言转赠他人,关兄此举,究竟为何?”
  关兴轻轻抚摸着剑身上的雕纹,低声道:“我如今一去,它自然也要回到原处,想必他日还有用处。”姜维并未琢磨透关兴的话,不过眼下只好答应,以免关兴再添忧虑。
  屋内霎时安静得很,关兴微微闭目,神色好转不少,仿佛多年的包袱终于卸下,姜维便转身欲走,却听身后之人微弱的叮嘱道:“伯约,我昔日曾羡慕你,但今后就不会了,你可知‘黄鹄,俯喝鳝鲤,仰啮菱蘅,奋其大翮,而凌清风,飘摇乎高翔,自以为无患,与人无争,殊不知夫射者,终折清风而坛矣’,世事茫茫,恐难自料,伯约,你须谨记啊。”
  姜维慌忙转过身来,见关兴本欲伸出的右手忽的垂落下来,姜维顿时一怔,疾步走到病榻旁,伸手掠过其鼻间,才知关兴已悄然离世。停滞在姜维眼眶的热泪终如泉水般涌出。
  须臾,诸葛瞻闻声进来,见其景,不禁也落下泪来,一向视为知己的他就这样离去,诸葛瞻难掩悲痛,暗暗发誓,定要找出真凶,替关兴报仇雪恨。
  诸葛亮摇着羽扇,沉思良久,含泪道:“当务之急是要妥善将其安葬,其他以后再做定夺,思远,关府上下的家仆你要好生安抚,遣其各回老家便是,若无归处,就留在丞相府吧,其余的出殡之事,就与伯约一同打点,逝者已去,我等还是要以大局为重啊。”
  诸葛瞻俯首作揖,不再说什么,只是目视着他的父亲略显寂寥的身影,鼻尖泛酸。姜维此时也缓缓走了出来,抹干眼泪,红肿的眼睛微睁着,无力的倚着栏杆,默默的凝视着远方。
  时值深夜,诸葛瞻与姜维才将关府上下的仆人一一安置妥当,或遣其回家,或留在各自府里当差。本想暂且歇息片刻,谁知马骏一脸慌张的跑进来,焦急的回禀道:“公子,我来回寻了多时,都未曾找到张琦夫妇,不知他们去了何处,还请公子多派些人马去寻他们。”
  刹那间一声惨叫划过沉闷的天际,诸葛瞻为之一震,速速寻着音迹赶到后院的最北角的一间偏房。马骏欲推开屋门,怎知门已被反锁住,马骏情急之下用力撞开,却瞧见张琦夫妇已倒在血泊之中,墙面上溅满了鲜血,那样刺眼,马骏一时目瞪口呆,他不敢相信,更不愿相信。
  诸葛瞻与姜维疾步走上前来,俯身仔细审视着那滩血迹与他们的伤口,二人不禁唏嘘不已,对视一下,诸葛瞻惊叹道:“刺客手段极其残忍,而且从他们的伤口看来,必定是被大刀所杀,这等利刃非我蜀国所能铸造,若我没有猜错的话,朝内定藏有勾结敌国的奸细,马骏,速去将他们安葬了,切勿让府上他人知晓,以免再惹事端。”
  马骏忍住悲恸,与几个心腹侍卫匆匆背他们离开。姜维与诸葛瞻在长廊间徘徊,滴答滴答的冰雪融化之声,异常清脆。月光还是那么柔和,仿佛之前的阴霾只是过眼烟云,转瞬即逝,未留下一丝痕迹。只是在他们的心中,默默种下了不解的祸根。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十三节

  却说临近岁末,洛阳城内热闹非凡,但司马府上甚为清净闲暇,因司马昭提前吩咐过府内仆人,所有大小事不得惊动馨儿,故而西院更为宁静。偶尔碧芸(司马师之妻)会过来陪馨儿做些针线活,权作打发漫漫长日。
  这日,庭院里的积雪多已融化,叶儿正端着食盒朝屋里走去,却瞧见一青涩的小丫鬟,身子略显单薄,几分怯意浮上脸颊。手中正捧着一匹蜀锦,抬头望见叶儿,遂迎上去,笑道:“我是钟府里的丫鬟,二少爷(钟会)昨个儿得了几匹上等绸缎,挑了这一匹,特打发我给小姐送了来。”
  叶儿知其是夏侯桐雨的贴身丫鬟,遂也不拦着,领着她便进了屋。那丫鬟上前施了礼,且不说送什么,只是觑着眼瞧着馨儿,馨儿见她如此,倒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因问道:“钟公子叫你来送什么?”
  那丫鬟笑着回道:“二少爷叫给小姐送一匹绸缎来。”说着,将蜀锦递给叶儿。馨儿淡笑道:“让钟公子费心了,这等绸缎不妨留给你家少夫人裁制衣裳,我平日里自也用不到。”
  那丫鬟只是瞅着馨儿,嬉笑道:“怨不得钟府见过小姐的下人们,皆说小姐跟天仙似的,如今看来,我家少夫人也比不得小姐这般瑰丽。”叶儿见她说话造次,连忙岔道:“你走了一路也乏了,吃些茶再走吧。”那丫鬟笑嘻嘻地施礼后,便告辞疾步出去。
  待天色渐暗下来,馨儿与司马昭共用了晚食,席间也只是随意敷衍几句,便称身乏早早的回屋歇息。一时晚妆将卸,馨儿走到床榻边,猛抬头看见了那匹蜀锦,不禁想起日间那丫鬟的一番话,甚是刺心。
  叶儿连忙上前来拿起蜀锦,细细瞧了瞧,轻声怨道:“这个钟公子,如今拿来这匹蜀锦,是什么意思,白白的惹你伤心,我看呐,他分明是在打趣你。”说着把蜀锦丢进箱子里。
  馨儿叹道:“罢了,他也是好心,只是送错了人。”叶儿撅嘴走开。
  当此夜深人静,千愁万绪,堆上心头。想起自己已待在魏国数年光景,虽有司马昭的悉心照料,但终究不是长法。自己是异国女子,何况父亲又与司马懿常年对战,恐怕自己的终身大事实难如愿。如今钟会这般待自己,不知可有什么企图。馨儿心内一上一下,辗转难眠,竟像辗轳一般。馨儿叹了一回气,掉了几滴泪,无情无绪,和衣倒下。
  不知不觉中,恍惚听到潺潺流水声,馨儿慢慢睁开双眼,惊喜的发现自己深处一片幽静秀美的山水之间,却见一俊俏的公子,身袭墨绿长袍,笑意盎然,款款走来,温和的唤道:“馨儿,不认得关哥哥了?怎么这副摸样?”
  馨儿确实怔住了,没想到竟还能与他相见,又惊又喜,豆大的泪珠划过脸颊,疾步走到他跟前,紧紧抱住他,深深埋进他的怀里。须臾,那红棕烈马仰面长嘶,馨儿不禁后退几步,流露出诧异之情,关兴安抚道:“馨儿莫怕,只是我该起程了。”
  馨儿不解的拉住他的手,抬头问道:“你与我许久未见,如今却匆匆要走,到底是何缘故,关哥哥,你要去往何处?”
  关兴看出馨儿的不舍,复而拥她入怀,贴耳低语道:“此乃天机,不可泄露,馨儿,今日一别,恐难相见,这把青釭剑,你权且拿去,日后或许有用,你要好生保重。”言毕,低头取下青釭剑,递到馨儿手中,转身疾步上马。
  馨儿此刻哽咽难言,仰面望见他依旧神采奕奕,满面笑容,馨儿几步上前,伸手拽住缰绳,强忍住悲伤,苦苦求道:“关哥哥,不要走,你曾经答应过我,会永远保护着我,现今我独处异国,倍感凄凉,你留下来,求你留下来。”
  关兴见馨儿这般哀求,却浑然不改面色,硬生生夺过缰绳,拨马奔去。馨儿拼力追赶,顷刻间一束七彩霞光浮现在眼前,分外刺眼。馨儿不禁跌倒,耳边竟隐约响起旧时与他在河畔嬉戏打闹的爽朗笑声,那是多么的无忧无虑,发自内心的舒畅与喜悦,仿佛就回荡在山涧之中,久久都未消散。
  馨儿越想越难受,忍不住失声痛哭。这时叶儿闻声跑过来,轻轻推她,细声唤道:“小姐,小姐,快些醒醒,脱了衣服再睡罢。”馨儿这才疲惫的睁开双眼,喉间仍是哽咽,心上还是乱跳,枕上已经湿透,肩背身心但觉冰冷。
  馨儿一翻身,却原来是一场恶梦,又想梦中光景,关兴弃她而去,全然不顾念她的悲泣,竟不像往日待她。一时痛定思痛,神魂俱乱,又哭了一回,遍身微微的出了一点汗。挣扎起来,把藕荷色长袄脱下,叫叶儿盖好了衾被,又躺下去。翻来覆去,哪里睡得着。只听得外面淅淅飒飒,又像风声,又像雨声。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十四节

  就在难眠之际,刺耳的婆娑声划破冬夜的寂寥,不知何处传来的笛声,拖着长长的尾音,显得有些倦怠。片片似羽毛轻柔的雪花覆盖了整个庭院,仿佛一切都已睡去,唯有蜷在幔帐后的馨儿全无困意。许是方才在梦境中与关兴短暂的重逢,令她的思绪伴着寒风飘得好远好远,而关兴那俊朗的笑颜宛如一缕春风拂面,暖人心扉。
  待到次日,醒得比往日晚些,多半一夜都未曾睡好,双眼有些浮肿。叶儿轻轻替她梳妆,有些心疼的回道:“小姐,恐怕白日里忧虑过多,昨夜才睡的不安稳,不过说也奇怪,在小姐和衣睡下之后,灯火忽明忽暗,几番熄灭,门窗都已关好,何故如此?”
  叶儿很是疑惑,也露出些许埋怨。馨儿沉默不语,待梳妆完毕,欲出屋走一走。叶儿随即拿来红色羽缎斗篷,搭在她的肩头。
  庭院内残雪尚存,寒气依旧,只是红梅纷纷绽放,惹人欢喜,也给寒冬添了几分韵味。馨儿不禁驻足凝望,隐约间听到脚步声,遂转面一瞧,却是石苞与邓艾二人。
  只见石苞一袭雪白绸缎袍衣,腰间束着一条白绫长穗条,上系着一块羊脂白玉,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浑身士族气质,倒与初进府时颇为不同,想来得到魏主的赏识,着装上也考究不少。
  不过邓艾依旧如昨,一身墨兰长袍,憨厚的笑颜与往日无异。叶儿此时静静地上前奉茶,递与邓艾时,脸色微红,遂低下头去,径自走开。
  石苞锐利的双瞳流露出一丝愁苦,馨儿猛然发现他手持青笛,忽想起昨夜那悠悠笛声,遂笑道:“真看出昔日的卖铁郎,竟也会随身带着青笛,莫非是你在昨夜吹笛,只是笛音和愁,多有哀韵。”石苞听言,略显尴尬,施礼回道:“想是我音律不精,扰了小姐歇息,真乃卑职之过。”
  馨儿含笑不语,看他优雅的俊容上也漾起了淡淡笑意,让馨儿不禁忘情轻叹,石苞虽出身卑贱,但他无暇的容貌与出众的才华,胜达官贵族千倍,想必日后定会光耀门楣。
  这时,贾充与子冉踏雪而来,子冉一眼瞧出馨儿疲惫之态,又观傲雪争放的冷梅稀疏缀枝,饶有孤清之姿,倒与馨儿有几分神似,便上前笑道:“这等美景,若请人画下来,倒不失为一佳作,我听闻仲容善于作画,不如趁今日数萼初含雪之际,聊做一画,也算不辜负了这般绽放的红梅。”
  石苞点头答应,叶儿速速取来笔墨纸砚,一一置于桌案,早已有人摆上坐席,石苞撩衣坐下,面朝那片红梅,淡然遥望梅景,灵动的双眸不时瞥向倚梅驻足的馨儿。
  只见他时而仰面沉思,时而低首挥墨,甚是仔细。忽然之间,一阵寒风迎面袭来,吹落了堆满枝头的积雪,连着零星几瓣梅花也悄然飘落。馨儿忍不住弯腰拾起花瓣,不觉得心下几番嗟叹。
  叶儿缓缓朝邓艾使了一眼色,便提裙向不远处的竹亭走去,邓艾只得赶忙跟过去。待来到竹亭,叶儿一脸不安的问道:“昨夜我家小姐一宿未睡,多是挂念故人罢了,也许论理来说我本不该问,但小姐现今心绪不宁,我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你如今也算在朝为官,不知近日可有蜀国的消息?”
  邓艾听闻,剑眉微皱,踱步靠近来,低语道:“最近并无边关来报,长安那边也很是安静,只不过从来往的商贾中,倒听闻蜀国成都办了一场隆重的法事,想必朝中有臣子亡故了。”
  叶儿紧张的倒退几步,倚着栏杆,双唇微动,冷风吹乱了她鬓边的秀发,但她却无心理会,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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