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醉:三国遗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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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醉:三国遗梦- 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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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必……他的心事我都懂,我并不强求,只是有一人,我时常惦念,在宫里时只有他真心待我,可惜如今也不知他的去向……”
  她密长的睫毛上的泪珠不时渗出来,提及花翎,她便止不住泣声。
  绮丽月色追逐着风魂,整个司马府都在一个恍惚的梦里,绿珠穿过院中仿佛被狂风肆虐过得草木,缓缓走回自己的屋内。
  当她的目光猝然停留在案上的一支玉簪,空气里仿佛凝窒住了,她颤抖地拿起那支玉簪,簪柄中间缠绕着几圈金丝线。
  它曾经断成两截,却被有心人捡了去,用金丝线紧紧缠绕住裂痕。
  泪水顺着她疲惫而清秀的面颊滑落,她的衣襟,也早为泪水湿透……
  大雨滂沱,鞭挞着洛阳宫阙的每一个角落,那个夜晚月娥神色阴郁,只是眼睁睁望着内侍官们往绿珠嘴里猛灌毒药,目光里再无一丝怜悯,如杀死毛皇后一般狰狞面孔。
  绿珠没有留下半滴眼泪,只是呆呆地注视着那位近乎陌生的妖娆女人,发间玉簪悄然滑落,摔成两半。
  玉簪乃紫嫣临去西羌时亲自戴在她的鬟间,然而在那一夜,它新添了明显的裂痕,犹如绿珠与月娥之间的所有情分瞬时被割断,从此即为陌路……
  一阵阴风刮进来,垂挂在窗口的青纱飞扬着。
  绿珠陡然起身,向门外移动脚步,愕然地朝庭中张望,除了凄凉的枝叶摇动着,再无任何动静,可是绿珠口中喃喃道:“我知道是你,我知道你回来了……”
  风动了,眼前的一切却异常的清寂。
  绿珠默默戴上那支玉簪,眼睛里既没有欢乐,也没有忧愁,唇边挂着一种无法形容的寂寞的微笑。
  这笑容尽收花翎的眼底,只不过绿珠看不到他,而他只能躲在树丛里。那笑容的后面是无尽的酸楚,花翎怎会不明白,倏觉几滴苦泪从嗓子眼儿往里面滴答。
  绿珠在宫内的每一寸孤寂与无奈,他都感同身受,只可惜当时他不能向前再跨一步,吐露心意,而今想走近她,却隔似重山。
  因为不远处的云翔正盯视着他,眼下不过顾着旧时的情分,放他一马,但这绝不表示他可以在司马府畅行无阻,因为在司马府高手如云,不止云翔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百二十五节

  鲜嫩新绿的桑叶长于春季,在初夏则可收获饱满可口的深紫色桑葚,而在深秋只能瞧见凋零的桑园,物换星移,在于心境。
  曾经青梅在泉水边浅浅低唱,唱给头顶沉睡的星星,唱给清晨笼罩山谷的雾霭,还有这位闯入她平静生活的人,犹如石子丢于河里,也将她的梦境沉于河底。
  馨儿站在石桥之上,荷池两岸枫叶荻花,红白争舞,娇颜的娉娉远远举着绿菊花,银铃般的笑声随着清风而来,脸庞上不曾有一丝秋日的感伤,仿佛她的眼中只有烂漫初春,那是只属于少女的情怀,同时她还浑身散发着另一个人的妩媚,只怕司马师也抵挡不住那充满诱惑的微笑。
  娉娉已跑上桥来,“听说少夫人喜欢放纸鸢,今个儿秋高气爽,不如我陪少夫人去郊外放纸鸢?”
  馨儿的目光在她身上不经意地扫了一下,随后便对走过来的绿珠淡淡一笑,“炎儿可睡醒了?一时看不见他竟有些想他了。”
  绿珠也是一笑,“小世子早醒了,正在乳母怀里哭闹呐,还得夫人去抱他才行。”
  馨儿由绿珠扶着,转身而走。
  娉娉唇畔勾起一抹魅惑的微笑,“哦,看来真是母子连心,娘俩真是羡煞旁人!”
  她的轻声细语十分低柔,可是却像一柄细剑,一下子刺入馨儿的心扉,但尴尬之色转瞬即逝,又硬拽住气不过的绿珠,摇了摇头,二人渐渐走远。
  娉娉垂着眼帘,仿佛沉默了许久,独自伫立石桥上,苦笑着看了看手里的一大束绿菊花,立时全部抛进湖里,顺着水流,零落的菊花飘到了别处。
  用过晚饭,天色渐渐阴了下来,浓云压得低低的,天地间一片昏暗,一阵阵疾风吹得院里的大梧桐,银杏树不停地摇晃着,眼见大雨就要来临,碧芸看到司马师又要出去,便叫住了他,“夫君,天气不好,你还要出去吗?”
  “唉!朝里的事儿多,即便我想多陪你,也不得空,等过一阵子,我再陪你去西郊赏景,听说那里有一大片枫林,红艳异常……”司马师笑了一笑,转身便走。
  碧芸喟然一笑,“恐怕等你带我去看时,叶子早就落光了。”
  她目中闪过一丝哀怨,可也极尽克制住心中的不满。
  天黑以后,外面下起雨来,一阵儿大一阵儿小,把梧桐叶、芭蕉叶,打得劈劈拍拍地乱响,一股冷风尖溜溜地袭来,吹得窗扇几开几合,把窗帘儿撩起老高。
  娉娉忽然感到一阵惶恐和寂寞,正待过去关窗户,却见司马师浑身淋得精湿,登时出现在她眼前。
  他喘着气说,“这是什么天儿,说下就下。”
  娉娉先一怔,顷刻间又笑道:“还不进去换换衣裳,这大雨夜的,公子怎么还来?也不叫小厮帮您打着伞,若生了寒,可怎么好?”
  司马师换好衣裳,打了个喷嚏走出来,又搭了件袍子,说道:“不碍事的,我就想来你这儿坐坐,若叫小厮跟了来,难免会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倒不得安静了。”
  娉娉当即命人去端姜汤来,也好去去他身上的寒气。
  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司马师见她坐在镜前,只听木篦丝丝的刮发声,他心下纷乱,不知所措地痴望着烛火,好半天才听娉娉浅笑一声道,“公子,可有心事?”
  娉娉天生秀丽,此刻换了水红绫袄,藕荷色百褶石榴裙,满头乌云叠翠,鬓如刀裁新鸦,支颐而坐,活脱脱像极了一个人。
  司马师见她娇羞满面,流眄送波地看过来,不由心头一阵急跳,忙低下了头,蹭着步儿捱到案旁,取了一书卷,看也不看娉娉,小声说道:“我……在这里看书,你先歇息吧。”
  她立时敛起了笑容,故意指着司马师,嗔道:“自从妾身嫁进司马府,公子便不曾碰过妾身分毫,难道妾身当真不配服侍公子?还是妾身哪里惹恼了公子,让您这般厌弃妾身?”
  司马师脸腾地红到耳根上,手无足措地站起来,慌乱地说道:“不是,你是个好姑娘,只是……”
  “只是什么?”她坐直了身子,正容说道:“我知道,你是怕大少夫人生气……”说到这里,她停住了,扫了一眼司马师,便佯装抹泪,尽显委屈。
  司马师定了一下心,侃侃说道:“碧芸温良恭俭,十分贤惠,岂会因你之事生恼?只是你像极了我的一位旧识,曾经我辜负了她,害她四处飘零,至今我仍心有不安……我已负了她,岂能再误了你的青春,待过几年,我便央求母亲放你回去,你也可寻个钟意之人……”
  他眼前湿了,脸上仍挂着笑容。
  娉娉听了,眼泪也无声地流出来,擦了擦眼泪,又坚决地说道:“我不管这些,我已嫁给了你,便是你的人,哪怕等到满头白发,哪怕你走遍天涯海角,我都要跟着你……”
  两个人正说得不可开交,门外忽然传来细微步履声,娉娉抬目一望,原来是小厮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她赶忙接过来,轻轻吹凉些,双手递与司马师,娇嗔道:“做你的妾室,反不如做一个丫头,天天在你身边伺候也好。”
  司马师不好推辞,只得喝下那碗姜汤,但不知不觉中竟全身乏力,伏在案上,倦得很。
  娉娉扶起他,来至榻前,按他坐下,笑道:“公子今个儿就在妾身这里睡下吧。”
  看着他昏昏沉沉的躺下,娉娉目光似剑,一阵冷笑,“没想到你还是个念旧的人,可惜我不是她,对你也无半分真心!”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百二十六节

  外面更安静,只有风雨作响,娉娉冷静的换上素色罗裙,又披上一层青纱,对镜摘下珠翠,仅剩下那如瀑的乌发,她腾地立起身来,走至窗边,喊了一句,“备车!”
  雨地里有人应了一声,便匆匆钻进雨幕中。
  府门口悬着的灯笼忽明忽暗,如鬼火一般,阴森森的,随着一阵嘶鸣声,灯火霎时熄灭,娉娉撩起车帘,面孔忽地一沉,对一小厮耳语道:“霍起,在天亮之前,务必把事情办妥,快去快回!”
  霍起微微点头,噌地下了马车,头也不回地钻进夜幕中。
  娉娉扬起马鞭,独自驾车而去。
  幽谷中老树错节盘根,虬枝藤缠,落满雨水的石道湿又滑,如水银般的瀑布飞流直下,耳畔不觉响起虎啸猿啼,莫名之中给山涧蒙上了一层忧郁的格调。
  祈佑手持青绸油伞,走上月华亭,亭檐上悬挂着四盏明灯,映照在他似笑非笑的面孔上。
  此时花翎正好朝这里走来,瞧见他的笑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去。
  祈佑对他微微点头,漫然笑道:“陪我下一盘棋吧。”
  只见亭中青石台上摆着一张棋盘,纵横交错的格路间黑白二子疏密不等的散落排布着,这是一个残局。
  花翎已经不是第一次和祈佑下棋,很自觉的便上前坐在一侧,从棋盒之中拈起白子,落子,口中却轻声问道:“师兄,可是在等阿娉?”
  祈佑随即落黑子,淡笑道:“阿娉待在司马府迟早会露出马脚来,而且她此行未必没有私心。”
  花翎略抬了抬眼角,“师兄的意思是留,还是舍?”
  祈佑偏头想想,一笑道:“有时一枚废棋也会别有用处,关键是看咱们怎么把它变活?”
  花翎忍不住蹙起眉头,手拈白子始终不落。
  祈佑浅浅一笑:“不管她是谁,只要成为我手中的棋,待她的价值尚未耗尽之前,我都会好好留着。”
  闻言,花翎惊得手指一松,白子陡然落在棋盘上,与几枚棋子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谁也不知道娉娉家乡何处,甚至连花翎都一直不清楚她的真实姓名,不过是师父从一尼姑庵里领了她来,那时她仅八岁。
  刚与她相处时,不曾听见她说一句话,只是望见她那双黑色眸子里,总是闪着晶莹的泪花,却始终流不出来,还有她手腕上那对不值钱的镏金镯子,她竟当成了宝贝,日夜戴着,一刻不曾摘下。
  直到她渐渐长出了头发,师父给她取了名字,娉娉。
  她虽然算不上倾国倾城,但那容貌足以令身边的男子为之着迷。
  马蹄声渐渐传来,祈佑只是弯身将棋盘上的黑子慢慢的捡回棋盒,脸上仍漾着淡淡笑容,仿佛他天生具备了从容不迫的定力。
  望见娉娉撑着青绸油伞,笑吟吟走近,花翎莫名感到一丝忧虑。
  “原来二师兄也在,多日不见,二师兄看上去气色好了些。”娉娉将伞立在栏杆旁,拂了拂略沾雨珠的衣袖,素妆的她别有一种风情。
  祈佑望着她,一眨不眨的,在这样近的距离下,彼此的情绪都似乎能一目了然。
  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流转着浅浅的关怀之意,随着他一声柔和话语,眸子里微起波澜,“阿娉,是有急事?”
  娉娉莞尔一笑,“大师兄也太多虑了,老头子刚死,那兄弟俩忙得不可开交,哪里还有闲心再兴风作浪?只不过司马昭盯得紧,将兵符藏于自己的书房,除了那几个心腹,旁人是进不去的。”
  不知从何处飘来的雪白的梨花落在祈佑的黑发雪衣之上,他垂下眼帘,拂去花瓣,淡淡笑道:“无妨,司马昭本就谨慎多疑,你进不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我不怪你,毕竟你已经替我除掉了司马懿,这已是大功一件。”
  “大师兄这么说,可是折煞阿娉了,不过是举手之劳……但我还是不明白,到底大师兄叫我转交给司马懿的是一封什么信件?竟使司马懿看后突然中风而死?”娉娉柳眉微微皱起,细声问道。
  祈佑沉吟一会,悠然道:“不过普通一封信而已,他禁受不住,也怨不得我。”
  花翎凝眉问了一句,“阿娉,司马昭可有怀疑过什么?”
  “这倒没有,既然太医们都查不出异常,他多半也信以为真了,再说如今他们兄弟在朝中树敌颇多,也无暇再寻出事端来。”娉娉很不以为然,目光里闪过一丝得意。
  祈佑垂着眼眸,仿佛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时候不早了,你也该早些回去。”
  娉娉颔首点头,微笑拿起伞,转身要走。
  “阿娉,小心浩鹰、云翔他们,若有一丁点儿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他们的怀疑!”花翎皱了一下眉头,忍不住脱口道。
  娉娉含笑不语,驾车匆匆离去。
  祈佑转过身,漫步亭中,喃喃道:“但愿不是我所想的那样,否则……”
  花翎微怔,不语,心却难安。
  一个女人,如果生得美若天仙,就要时刻准备为此付出代价,它可以成为与生俱来的财富,但同时也可以成为一切灾祸的源泉。
  一个女人的天生丽质从一生下来就已经离她远去,被上苍判给了男人,而娉娉出众的美貌正逐渐成为另一个人的附属品,她那双流不出泪近乎干涸的眸子似乎已经提前为她多灾的命运敲响了丧钟!
  待她回到司马府,霍起早已将从城郊西山上采摘来的暮颜花插进瓷瓶中,搁在娉娉的闺房。
  而司马师仍旧睡在榻上,面容宁静。
  直到启明星升起,东方透出一线曦光,司马师才睁开朦胧的睡眼,第一眼便望见含情脉脉的娉娉,正俯身为他拭汗。
  他猝然坐起,惊问:“昨晚我一直都在你这里?”
  娉娉唇角噙着一抹浅浅的笑容,伸手拿过他的衣袍,“公子的记性儿好差,如果不是妾身服侍你睡下,还会有谁呢?”
  柔和的晨光,洒在窗前,那盆暮颜花散发出淡淡清香。
  司马师不经意间瞥见那鲜艳绽放的暮颜花,不由得一怔,沉吟道:“她最喜欢暮颜花。”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百二十七节

  娉娉给他披上一件袍子,笑靥灿烂,破朱唇一点,慢慢道:“妾身出身卑微,没见过什么奇花异草,唯爱夜静月明才得以绽放的暮颜花,伴着淡淡清香,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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