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有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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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有春天-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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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扭头看了我一眼,顺便帮我把右手正在下滑的的袖子向上推了推,“那以后你什么时候想吃,就告诉我一声。”
  我笑了,“在你们办公室?”
  这次轮到她不好意思了,“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嘉伟是你大哥。”
  我把碗放在水下反复冲着,“那个…你们认识多久了?”
  听到她说,“快三年了,”
  我忍不住嘀咕,“呵,我大哥要是干情报,保证比他当飞行员有前途!”
  她本能地替他辩护,“嘉伟休假时间少,你刚回国没多久,耿伯伯也是上个月才知道的!”
  我点点头,“我大哥吧,从小就不爱说话,以后有你护着,估计我们都不是对手,这样吧!等赶明儿轮到我的时候,就直接收红包,连见家长这道程序都免了。”
  “那我告诉嘉伟明天就把红包给你准备好!”
  我笑了,“要个大点的!”
  她也笑了,在我面前第一次真正地笑了。
  我把洗好的碗递给她,让她用干净毛巾擦干,她一边干,一边看着门外,我知道她想什么,“别担心,就凭你今天做鱼的水平,爸爸和大哥现在应该在书房商量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说实话,那是我第一次看见辛夷脸红,红得就像水果盘里她刚刚剥好的石榴籽,晶莹剔透的。
  这下我更想逗逗她了,“咱俩先说好,除了你们结婚那天,平时我可不会叫你嫂子。”谁让她比我小,也不那么尊重我。
  她接过我递给她的最后一个碗,头都没有抬,非常认真,“好的,耿总。”
  我知道她想岔了,可这事还真不好解释,只好顺着她说,“就这么定了,辛律师!”
  从厨房出来,正要坐下来喘口气,就听见耿参谋长命令我:“老二,去旁边赵叔叔家借副牌。”我真怀疑自己听错了,爸爸要打扑克牌,他可是有十多年没打过了吧!
  可爸爸说上星期他刚在部队打过牌,拱猪,输了,今天得赢回来,就他一个天天只知道喊立正、稍息的老头儿,怎么可能赢一个正接受航天训练的飞行员、一个精明的金融家再加上一个天天想着算计人的律师呢?
  姜到底还是老的辣,结果可想而知:参谋长纵横睥稗、千里追击、孤军深入,看他得意的样子,估计在沙盘上和演习中都没有过这么完美和称心的胜利,飞行员大概是自动处于失重的训练状态,律师则是左右逢源、心有所向,唉!精明如我,也只能承认人算不如天算!
  不知道是家里久违的笑声惊动了赵叔叔一家,还是因为很少露面的我去借牌,赵叔叔和冯阿姨居然来敲门,牌局就此结束了。
  寒暄之后,在长辈们的叮嘱中,大哥送辛夷回家,我又乘机溜进了卫生间,无意中抬头,我看见了不远处冬青树后,浑圆明月映照下大哥的车上,两个紧紧贴在一起的身影。
  从此我也偶尔回家吃饭了。
  夜空开始混沌,天快亮了!今夜应该无人入睡!
作者有话要说:  

  ☆、5

  
  我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如耳语般地低诉,“嘉伟,我回来了。”
  夏日的清风吹过,是否把我的问候带给了他?
  年轻的耿嘉伟严肃地,一语不发地看着我。
  我弯下腰,把满怀的黄玫瑰放在他的墓碑前,玫瑰彼此拥抱,释放出只有它们自己才懂的花语和醉人的馨香,熟悉的玫瑰香就如利刃划开了我的泪腺,再抬头看墓碑上的照片,嘉伟的样子已经模糊不清了。
  真不知道为什么会选这张照片放在墓碑上,我每次看到的他都是笑脸,甚至都不记得他皱眉头的样子,他说话的时候在笑,听我说话的时候也在笑,就是睡着的时候,脸上都带着笑。
  我清楚地记得那天,那个我们最后在一起的、笑得最多的日子。
  1998年11月22日,小雪。
  那天清早,浓重的灰云已经开始在天空堆积,嘉伟周五晚上有训练任务,没有像往常一样给我打电话,根据经验他这一周的动向不定,加上所里暂时没有需要加班的工作,我难得地睡了懒觉,直到八点才起床出门买菜,谁知一进门就看见穿着衬衫的嘉伟正在厨房里喝水,他也刚来。
  他笑着放下水杯,两步走到我面前,接过我手里拎得满满的购物袋,放在厨房的地上,一句话没说转身抱住我吻了下来:我们有一个多月没见面了。
  刚从寒冷的室外进门,我的脸还冰冰凉的,被他火热的手掌紧紧地捧着,转瞬我的脸就热了。
  更让我脸热的是他一只手固定住我的脸,不容我换气地吮吸着我的舌头,另一只手已经灵活地解开我的外套,贴身紧紧地搂住我的腰,在他的双重夹击下,我觉得自己肺里的空气快被他吸空了,腰上的那只手也勒得我丝毫不能动作,只能使劲地捶着他结实的后背。
  他这才不甘心地放开我的舌头,用牙齿轻轻地啃噬着我的嘴唇。
  我喘息着,“疼…”
  他笑着改用舌尖轻轻地舔我的唇,我这才有机会反扑:把搂着他腰的两只手悄悄地向上挪,趁他不备,放在他的腋窝下,轻轻一挠。
  这是耿嘉伟少校唯一的弱点。
  他立刻放开我,笑得不能自己。
  清晰响亮的咕噜声在他的笑声中显得格外刺耳:出完早操的嘉伟为了赶时间没吃早饭。
  我笑着把他推进厨房,他就站在炉子边,看我飞快做好两个煎鸡蛋,用手直接从锅里拿出鸡蛋,一口一个吃了,我惊骇之余赶紧打开冰箱,拿出水煎包和汤圆,全给他当了早餐。
  老百姓都说空军的伙食好,可飞行员耿嘉伟每次在我这吃饭,都像饿了三天似的。
  我看着他吃完最后一口汤圆,满足地喝干净碗里的汤,笑着打趣他,“让我见见你们政委吧,我得向他要伙食费,你这一顿就吃了我一个星期的早饭。”
  吃饱了的嘉伟就像一只懒洋洋的老猫,笑眯眯地看着我,“政委你是一定要见的。”
  我赞同地拍拍他的脸,站起来收拾桌上的碗,拿进厨房洗干净,嘉伟猫一样寸步不离地紧紧跟在我身后,抱住了我的腰,看我洗碗,慢慢地把头放在我肩膀上。
  他呼出的温暖的带着松针味道的气息吹在我脖子上,我就势贴住他的脸,在哗哗流淌的水声里体会这渴望已久的怀抱。
  嘉伟陪我洗干净碗,陪我切好水果,陪我收拾干净厨房,陪我端着水果回到客厅。
  我拽着他坐在沙发上,他一把捞起我,抱在怀里。
  我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在他怀里坐好,才发现他就那么笑着看我左扭右晃,那笑完全不似以往的宠溺,而是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兴奋。
  我靠近他,用双手环住他脖子,和他脸贴着脸,使劲眨眼,用自己长长的睫毛去夹他的睫毛,这是我对付耿嘉伟少校的必杀技。
  他终于忍不住了,双手放开我的腰,转而扶住我左右摇晃的脑袋,“我投降!我投降!”
  我握住他的手,“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为什么要我去见政委?”
  他笑着挣开我的手,侧身从书桌上拿了几张纸递给我。
  第一张纸上印着《结婚申请书》几个大字。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这是…这是向我求婚了?没有想象中浪漫的烛光,没有鲜花,连戒指都欠奉,更别提单膝下跪了。
  他宽厚的大手抱住我的脸,将两人的头轻轻抵在一起,“我爱你,辛夷,嫁给我好吗?我们认识快三年了,之前没跟你说主要是看你那么忙,估计一时你也不敢想结婚的事,现在你研究生读完了,我申请宇航员的事也告一段落,我们有时间考虑这件事了!你知道我们一家人都喜欢你,只要你答应,回去我就打报告结婚。新年我就去向爷爷求亲好不好?明年春节结婚好不好?我知道有点急,可我一天都不想再等了,万一再有任务,又得往后推。结婚以后我们就住在这儿,你上班也方便,什么时候你想搬了,我们再挪地方。我保证只要没任务就回来陪你,我保证象现在这样永远不惹你生气,我保证你说什么时候要小朋友就要小朋友,我保证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瞒着你,我保证…”
  直到今天我还清楚地记得他做的每一个保证,可他唯一没有保证的就是他不会离开我,也许他觉得那是一件根本无需保证的事,就像永远照耀万物的太阳,这世上有谁见过太阳向万物作出的保证?
  我至今还记得自己当时的反应:在他的怀里扭来扭去,既然找不出拒绝的理由,那总得难为他一下吧,他一贯自以为是的弟弟不总说我固执么,“你别欺负我没经验,我的戒指呢?”
  他笑着抓住我的胳膊阻止我继续扭动,“咱俩都没经验,不能算我欺负你。”
  我这才停下来,假装生气地盯着他,谁知他就那么笑着看着我,直到我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们就这么相对着傻笑,笑到我的腮帮子都酸了,才扯住他的脸颊,“我要戒指,我要戒指,没有戒指我就不答应你!”
  他笑着从书桌上拿过一个小小的紫红色绒布口袋,那口袋一看就有年头了。慢慢打开口袋,从里面取出一个用红线穿着的样式古老的金戒指,“这是我妈妈留给我的。”
  他把长长的红线仔细地打了个结,像项链一样戴在我的脖子上,颇有分量的金戒指轻轻地敲击着我的心口,“你先戴这个行吗?下次我休假时间长,再陪你去挑好么?”
  他拿起戒指,缓缓地戴在我左手的无名指上,戒指粗粗笨笨的,套在我纤细的手指上还是留了一点缝隙。
  我凑近他的脸,主动吻上了他的双唇。
  嘉伟今天特意请了几个小时的假回来,就为了给我送这份结婚申请书。等他这次训练结束,就向上级打报告申请结婚,之后会有人对我进行调查。他告诉我不用担心,于建华律师多年前曾做过耿参谋长的勤务兵,有事他会帮忙的。
  嘉伟一面絮絮地向我这个职业律师讲述着军婚的程序,一面缓缓地解开了我衬衫的扣子…
  我送嘉伟出门的时候,午后的天空飘起了雪花,抬起头,几片冰凉的雪花落在我们依旧滚烫的脸上。
  也许是穿着军装的缘故,嘉伟和我保持着半臂的距离,但他就那么傻傻地看着我笑,好像全世界都知道我收下了他的戒指,答应了他的求婚。
  我们俩一路傻笑着走到路边停着的车前,直到看他打开车门,我没来由地有点紧张,忍不住一下紧紧抓住他的手。
  此生我都将永远记得那一刻,嘉伟转过身,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他蓝色的大衣上,瞬间就没了踪影,他的眼睛里盛着满满的笑意,嘴角高高地翘着,了然地用他温暖的大手拍拍我的脸,“等着我,等我回来!”
  我使劲地点头,为的是不让他看见我的眼泪流下来。
  他的车开走了,碾在北京城初冬的皑皑白雪上,留下两盏闪亮的红色尾灯,如两个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永远镌刻在我心头。
  如今我不怕他看见我的眼泪,是因为我再也看不见他的笑脸了!
  清风吹过,嘉伟依旧沉默着,只有飘落的槐花纷纷扬扬、眷恋地扑到墓碑上,不忍离去。
  头顶传来的喧嚣打破了墓园的寂静,一群白色的鸽子在湛蓝的天上盘旋飞过,留下欢快的叫声,嘉伟,这是你从天上传来的笑声吗?
  一双有力的手环住我的双肩,把我拉起来,回头,是耿逸飞流泪的脸,我再也忍不住了,扑到他怀里痛哭失声!
作者有话要说:  

  ☆、6

  
  我紧紧搂住怀里这个小女人,任她的眼泪不断穿透我的衬衫,沁入我的皮肤,融入我的血液,化成我身体的一部分。
  我太明白这眼泪里的爱和痛,一直沉默的嘉伟曾与我们两个血肉相连,密不可分。
  六月正午的太阳烤得我后背如火烧,怀里辛夷的眼泪把我的心浸得如冰窖。
  我没有劝她,只想让她痛快地哭出来。初闻噩耗的时候,我们都没有像今天这样痛哭过,也许那时的我们有着太多说不出的苦!
  傍晚回到辛夷的住处,一路沉默的她蜷着身子像个大号婴儿似地睡着了,脸上带着明显的泪痕,紧闭的眼睛依旧红肿,长长的睫毛在轻轻地抖动,苍白的手紧紧抓着安全带,长长的头发在她肩上环绕,蓦地,我看到她鬓边有了几根白发,应该是这一年长出来的吧!
  我叹了口气,拿过后座的外套想给她盖上。
  不远处人行道上过来了一个我不太想见,尤其是此刻不想看见的女人正拎着两大包东西,向辛夷的住处走去。
  在我眼里,方雅欣一直是扮猪吃老虎的最好例证。
  我和方雅欣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已经记不清楚了,反正有记忆以来,她就是我生活里一个永远绕不过去的存在,妈妈总是叮嘱大哥和我;雅欣比你们小,要照顾好妹妹。好吧!雨天我为她打伞,下雪的时候大哥背她上学,谁让妈妈一直遗憾没有女儿,方雅欣是妈妈的同事宋伯伯的心肝宝贝外甥女。就是方雅欣在外面受欺负了,也是我和大哥为她出头,她那个顶顶真的亲大哥只会捧着本书在一边傻呆呆地看着。
  我这把方雅欣的铁杆□□却在某天变成了一把利剑,砍断了我们俩人间亲如家人的关系。
  方雅欣的舅舅宋伯伯是妈妈的师兄,他们在医学院的时候就认识,专业虽然不同,大同乡的关系让两人一直走得比较近,直到他们先后来到同一家医院工作,直到妈妈遇到爸爸,生了大哥和我,他们两人间的友谊变成了两家的友谊。宋阿姨是妇产科大夫,方雅欣的爸爸常年驻在西部沙漠,很少回家,我们两家的孩子几乎在一起长大的。
  所以当我在医院的走廊上听到白衣天使们的窃窃私语,心里别提多恨方雅欣了:胸外科一把刀宋主任一直没结婚就是因为麻醉科的丁大夫,听说他们在学校就要好;听说宋主任每次上手术都点名丁大夫麻醉;你们没看见在手术室,俩人总是眉来眼去的;你们没看见,宋主任好多次都半夜里了,还和丁大夫站在楼下聊天,俩人不知道有啥说的;就是,丁大夫家老耿总不在家;哎,那天我看见啊…
  十岁的我听到天使阿姨们对妈妈的造谣中伤没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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