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都芙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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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都芙蓉开-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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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怎么有件这么厚实的老虎披风?”
  “哦,”怕聂氏猜出端倪她撒谎道,“不知什么人托人送来的,怕是晋国的旧人!”
  “难为此时还有人惦记着咱们!”聂氏拉住妍真的手,大吃一惊,顺手将披风披在她身上,“怎么这么凉,快披上!不然你父皇该骂我了!”
  妍真披上,感觉披风里还存留着耶律璟残余的温度,她好像有点明白耶律璟对她的心思。可是这厚重的披风能把已经死去的心捂热吗?
  她擦干泪,脑中回想起第一次遇见承训的画面。
  十一岁那年,妍真穿着男子的服饰,盘好发髻,偷偷藏在延煦的轿中跟着他去了国子监。
  “哥哥,刚刚老师说的为政以德是什么啊?”
  身后传来一阵稳健的脚步声,妍真听到了一个男子温润如暖阳的声音,“就是以道德原则来治理国家,以道德教化为治国的原则!,简单来说就是以德治国!”
  妍真转过身看到了一个风度翩翩的贵族公子手中牵着一个小男孩向他们走来。
  “参见大皇子!”
  那小孩儿也跟着他用很稚嫩的声音像模像样地学着他向延煦请安。
  “德辉真的是好久不见啊!承祐也来了!”
  “这位是?”
  延煦看着女扮男装的妍真惴惴不安,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正当妍真要开口,延煦急忙捂住她的嘴,灵机一动解释道,“这是我堂弟石康!”
  “我怎么没有听过?”那个小孩儿傻头傻脑地问道。
  妍真扯开延煦的手,对小孩大声吼到,“你个小屁孩!你没听过的就多了!”
  “什么小屁孩儿,还有六个月我就十二岁了,你才是小屁孩儿!”
  “承祐不得无礼!”
  “是!”
  妍真看着他憋屈的样子咯咯咯地笑出来,对着刘承祐挤眉弄眼地做鬼脸。
  “原谅皇妹——”还没说完,延煦的脸当场便僵住。
  “皇妹?”
  妍真灵机一动急忙圆场,“我皇兄说的是黄梅,我叫石康,小名黄梅!因为我最喜欢吃黄梅子了!对吧!哈哈哈!”
  “对对对对!我这堂弟从小就最爱吃黄梅了!所以小名也叫‘黄梅’!”
  “哦,原来如此啊!黄梅兄!”
  这便是此生妍真第一次见承训。现在她对承训的爱已经随着亡国之痛慢慢掩藏在心底,回想到关于延煦的事情反而更加心痛伤感,以前大哥在时,她从未觉的大哥对她有多好,现在回忆过去的种种,才更加能明白哥哥对自己那么纵容的爱,由着她的胡闹任性,包容她的一切嚣张蛮横,虽然嘴上骂着,可是心里总是站在她的一边,无论好坏!
  耶律璟来开封府后的第二天,他父亲耶律德光便下旨降石重贵为光禄大夫,检校太尉,封负义候,让石重贵一家即日赶赴渤海黄龙府。而前来的下旨便是妍真昨日见过的寿安王。
  “起吧!”
  他将圣旨递到石重贵手中,走了出去。没等片刻又命人强行将石妍真带了出来。
  “你带我妹妹去哪儿?”侍卫拦住延宝。
  “哥哥别冲动,我一定会很快就回来!”
  他望着湖平面,见她一到,便示意侍卫退下,侧身对她轻声说道,“你坐吧!”
  她依旧站着,对他强行将自己带到此处既害怕又生气。
  他见她一动不动,也不再多言,他想着自己将要说的话竟有些难以启齿。
  “昨日我父汗杀了你们晋国的叛军将领张彦泽,是本王提议的!”
  妍真抬起头看着他,他这是何意?是要让自己感激他吗?
  沉默片刻,璟见他们两人之间之间不像之前那样剑拔弩张,便又鼓起勇气问道,“黄龙府偏远荒凉,你愿意去吗?”
  妍真诧异抬头起盯着他,对他此刻像是玩弄自己于鼓掌之间的神情感到万分厌恶,便厉声回道,“这能由得我们说愿不愿意吗?”
  “不是你们!是你!”
  他看她的眼神让她很不自在。
  “本王可以带你去上京!”
  她看着他,好像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心里没有一丝感动,反而越想越生气。
  “我不去!”她的语气很坚定。
  “不去?”耶律璟感到不可思议,他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坚决毫无一丝犹豫地拒绝自己。“为什么?难道这开封府的日子你还没过够?本王不是在求你,是在给你机会!”
  妍真听到‘机会’二字感到极大的羞辱,“机会?什么机会?我不需要你给的机会!开封府的日子我是过够了,可是黄龙府还没有!”
  耶律璟觉得不可思议地慢慢靠近她,她急忙后退几步。
  “石妍真,你是不是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你以为你还是公主?你这一文不值的清高孤傲,你以为会给你加价吗?石妍真,本王最后一次告诉你!本王这是在救你!你听着,你根本就不知道你以后的日子会有多出乎你的意料,那绝对是你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公主所承受不起的!如果你一定要这么做,你将来一定会后悔的!”
  她瞪着他,深吸口气,脚向后退出一大步,坚定转身欲离去。
  侍卫拦住了她。
  耶律璟深深呼口气,走过去抓住了她的手臂。
  “石妍真,你可以走,不过等我说完!这不是机会!是承诺!”他从没有对女子说过如此肉麻的话,但是看着石妍真完全不为所动,他还是抛掉了自己仅存的自尊,鼓起勇气对她说道,
  “我想要你做我的女人!”
  妍真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盯着他,用力甩开他的手。
  “你们契丹人都这么蛮横吗!”
  “蛮横?如果我蛮横就不必大费周折问你愿不愿意了!”
  “那我告诉你,我就是死也不会做你们契丹人的女人!”
  啪——,耶律璟无法接受这样绝情的拒绝,内心的愤怒瞬间涌上心头,他举手扇了她一巴掌。
  “那我也告诉你,你就永远做我们契丹人的俘虏吧!”
  妍真捂住脸瞪着她,咬紧双唇,转过身离去。
  他看着她的背影,觉得这个女子实在不可理喻。
  夜晚风凉,她抱住自己双腿靠着冰冷的墙壁,回想着昔日的繁华,她明日就将离开这片养育她的故都故土,前往他国他乡,只消这几日她便饱尝了世间常人所不能的辛酸与落魄。未来的日子,她是否还将苟延残喘?一整夜耶律璟的话一直在她耳边晃荡。
  “你听着,你根本就不知道你以后的日子会有多出乎你的意料,那绝对是你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公主所承受不起的!如果你一定要这么做,你将来一定会后悔的!”
  “石妍真,你可以走,不过等我说完!这不是机会!是承诺!”
  “我想要你做我的女人!”
  “那我告诉你,我就是死也不会做你们契丹人的女人!”
  “那我也告诉你,你就永远做我们契丹人的俘虏吧!”
  夜晚,耶律璟盯着手中从中原进贡而来的青花瓷,它的灵动纹路让他想起了妍真手背上的刀疤,“石妍真啊石妍真,我们真的是在错的时间,错的地方,遇见了错的还是对的人?”
  耶律德光:看来和亲之事只是晋国的拖延之术,如今趁我们松懈之时,竟然大举进攻,把那幅画像烧了!我们回契丹,好好准备在将来跟晋国大战一场!
  “石妍真,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你什么,更不记得喜欢你多久了,可我记得第一眼见到你的画像,我便情不自禁——”                    
作者有话要说:  

  ☆、过隙

  第六章过隙
  延煦:黑夜容易蒙蔽人的双眼,让人看不清前方的道路,所以不要再夜间行走!
  “父皇爱骑射,以前我总是很怜悯那些被追猎的小家伙,总觉得自己和救苦救难的观世音一样。我会偷偷打开牢笼放走那些大家伙,把那些被箭射伤,奄奄一息的小家伙悄悄带回营帐,细细为它们包扎,然后偷偷放走它们,并向上天乞求让它们不要再被父皇带领的猎队射伤或者捕获···。可是现在的我,现在和曾经的它们一样困在牢笼的我,被所有人嘲讽、讥笑、侮辱的我,觉得自己的行为好可笑,可悲!我放走了它们,可下一次呢?对人性充满侥幸,放松警惕,终将会再让它们再次深陷地狱!我并没有救它们,我只是让它们再多一次痛苦的轮回!”
  黄龙府的路途不知道还有多久,天快黑了,她望着牢笼木板上深深的十六条刻痕,又伸出手。她用左手食指发黑的指甲来来回回用力刻上一条,反反复复换着左手的手指用力划来划去,地狱的第十七天马上就要结束了!
  右手的指甲一些断了,一些破了,因为用力过度变得有些扭曲。只要一碰到指甲周围的肉便像撕扯一样疼痛,现在只有用好不了多少的左手来记下这望不到尽头的日子了。
  阿亚看着地上一连串沾满血的刻痕,抿着嘴唇侧过脸望向他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不停流下。
  昨日因为喝醉酒的三个禁军想要调戏冯皇后、聂氏与赵氏,延宝用锁链勒住近旁一个禁军的脖子,暂时阻止了他们继续侵犯她们。可是一松手却被这三人打得遍体鳞伤。正当这三个禁军要将她们拖进屋中时,这些禁军的头儿听到响动前来,才化解了危机。妍真靠在阿亚肩上看着这样无比令人恐惧的画面,胆战心惊,这样的事每天都在发生···
  恨依旧,痛依旧,泪依旧,路途依旧,北方冷冽的寒风依旧!
  父亲那无比沉重的语气:真儿啊,该怎么办,你该怎么办才好?
  祖母安氏含泪说道:你以为祖母真想你死吗?祖母是不想你经历这些痛苦,这些女子,尤其是像你这样的女子啊!
  阿亚拍打着妍真的后背安抚:不管公主去哪儿,阿亚都会陪着!一定会陪着,所以公主不要怕!
  ‘怕?怕满眼肮脏的男人?怕以后?怕我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怕死?还是怕活着?我真是受够了害怕,受够了被害怕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自己!’
  延宝满身伤痕,伸出手握紧妍真的手:妹妹不要多想,哥哥会保护你的!大哥也会在我们身边好好守护我们的!
  每日连一顿饱饭也没有!怎么保护?曾经的美味珍馐,山珍海味,如今都比上一碗馊饭!几天没有东西吃了,所有人的嘴唇脸庞,再不像曾经一样丰盈,干裂得连血也流不下来!
  黑夜再次袭来。
  一只小兔子突然跑到妍真脚边,雪白的毛,红色的大眼睛!她爱怜地抚摸着它的毛,它放松了警惕——,她趁她不注意一瞬间掐住她的脖子,死死掐住!她挣扎得好恐怖,好绝望,红色的眼睛直直瞪着她,一直瞪着她!
  挣扎时,她的手划伤她的手,她觉得从她愤怒的眼神中她知道,她知道那种感觉,那种被自己信任的人背叛的感觉!她的手慢慢松开,可是一回想到可怜的自己,枉死的大哥,还有几天都没有吃过东西的父亲,满身是伤的哥哥,她慢慢闭上眼用尽全身力气掐住她的脖子!
  ‘既然做好事没用,那我就做坏事,就让上天来惩罚我吧!让痛苦来得更猛烈,更深刻,最后跌入无法自拔的深渊死去!’她死死攥着兔子的脖子,用力掐死了她。
  “上天才不管我做好事还是坏事,因为她更本没有心思去管,我自己只能我自己保护!”
  北苑猎场。
  延煦:真儿,你看这是什么?
  延煦放下手中的弓箭,从背后提出一只小白兔,放在妍真面前,妍真急忙冲过去拍打延煦的手。
  妍真:皇兄快放手!你这样抓着兔子的耳朵,兔子会很疼的!
  延煦:我就知道你最喜欢这些小东西了!刚才打猎,你二哥还说晚上就把这兔子烤了吃,我想着你在营帐里也无聊,何不让这只兔子陪你玩呢?
  石重贵盯着这只咽气的兔子,抬头看着妍真。
  她脸上既无泪水,也无悲伤,眼里有的只是冷漠与茫然。看着她空洞的表情,他的心瞬间像被什么击中一样难受,他轻声开口问道,“真儿,这只兔子真的是你杀死的?”
  妍真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平静地点了一下头回道,“是!”
  石重贵咽了咽口水,看着这只兔子,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以后这些事,还是让你哥哥去!延宝去!”
  阿亚看着公主的神情,回想这一路来她慢慢的冷漠,慢慢的绝情,慢慢的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她心中忽然明白了她,这努力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痛苦,努力用无情装得可以不让所有人担心她,努力让所有人都以为她很坚强!她很心疼这样自以为用虚伪的无情就可以骗过所有人的公主。
  “公主!你的手是被兔子抓伤的吧!阿亚给你包一下。”
  石重贵心里满腹的愁怨,听到阿亚那声‘公主’,内心的愁怨一瞬间爆发了出来,“都现在这种时候,还叫什么公主!”
  “阿亚错了!”
  妍真盯着发脾气的父亲,蔑视地嘴角上扬,对跪在地上的阿亚说道,“不用包了,让风吹吧!这样疤结得快点!”
  石重贵深深叹口气。
  夜晚,周围的人都睡去,妍真望着头顶上的月亮独自落泪。
  “延煦哥哥,如果你在的话,会不会真儿就不会变得这样讨人厌了?”
  “在大皇子心中,公主永远都不是讨人厌的,即使是讨人厌的公主,大皇子依旧是最爱你的!”
  妍真含着泪水,侧头望着身旁眼睛睁开的阿亚,小声问道,
  “你怎么还没睡啊?”
  “公主也不是吗?”
  妍真拭去眼角的泪,想起父亲说过的话便对阿亚说道,“别再叫我公主了,现在晋国都没了,我这还算什么公主?”
  “阿亚叫习惯了!”
  阿亚流下泪,妍真情不自禁伸手为她拭去。
  “阿亚!叫我真儿吧!在我心里,你就像,就像姐姐一样!”
  妍真流下泪,心中其实想说的是,阿亚就想延煦一样,可是却无法说出口。
  “不行啊!我是你的丫头,怎么能做你的姐姐呢?我要像以前一样照顾你,一直照顾你!”
  “阿亚!”
  妍真抱住阿亚,阿亚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睡吧!白天要赶路,再不睡天就亮了!”
  妍真在阿亚的怀中抽泣着轻轻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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