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春闺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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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春闺图- 第1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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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不相瞒!我之所以来找王爷,就是父亲身边清客多年谋划,才认定了王爷乃是假作痴傻,暗里聪敏的。能躲过薛太后这么些年的迫害,让先帝也因此另眼相看王爷,可知王爷是个能忍辱负重。担当大任之辈,西宁王虽然如今煊赫。可是……用父亲的话说,太顺遂了。”因为太顺遂,所以显不出个人的品格来,政治是一场豪赌,与其买涨不如买平稳。
    “说起来不怕你笑话,你说的所谓真凶……本王也不知道。”蜀王摊手,就要打发了郭子归,这样的黄口小儿。郭润杰只怕是另有算计,他虽然想求半生安稳,最好能坐上那位置,可是却不能拿大燕的江山来做交换的筹码,与其做傀儡帝王,不如做蜀王。
    “真凶,就是安庆侯万细银。”郭子归瞧出了蜀王的拒绝,按捺不住的把底牌都掀开了:“万细银手上有先帝私兵,是凤雏都不曾插手过的,因为不知道这其中的底牌。所以父亲才一直不曾动手,否则要除掉万细银,易如反掌。”
    蜀王还是做出懒散样子。挥手让他走了,身后屏风后出来几个人。
    “他说的,你们觉得可信么?”他问。
    “挥军南下,只为家族名誉?王爷你信么?舅舅是军人,不是酸儒,不是那种把名声看得重过天的。”郑元驹微微眯着眼,想着郭子归口口声声要拿了如意来做筏子,心里就闷得慌。
    “凤雏说得极是,王爷要三思。咱们是要寻由头,可是若用那赵氏……”魏无忌一顿。他是蜀王府的幕僚之首,素有贤名:“谁都清楚先帝和其母之间……为尊者讳、为君者讳……您都不能拿了这个事情来做文章。”还有郑元驹横亘在其中。反而会导致君臣离心。
    蜀王点头:“我本来也没想过用……凤雏,你也别担心,如今外忧内患之际,想必尊夫人是安然无恙的,我这就修书进京,假托王妃的名义接了她来……”
    郑元驹摇摇头:“如今一静不如一动,这些年咱们谋划的事情,只怕先帝也有所察觉,否则不会让您来蜀地,这样成全你,只怕也是防着当今的皇上母子。但是……”他紧了紧拳头:“安庆侯跟随了先帝多年,可是一直未封国公……微臣一直在想,这是为何,凭着安庆侯这些年的功劳,就是一等国公也足够的,先帝为何一直压着他?俨然就像是……像是对待宦官一类的,给财不给势。”
    “就是怕,封无可封。”蜀王一语中的,知道郭子归所说的安庆侯手上的先帝私兵应该是真的。
    “只是,为何连郭驸马也忌惮这支私兵?既然可以除掉安庆侯,一则为郭家满门报仇,二则也算断了先帝的左膀右臂,难道这支私兵还,武力居然让蒙古都忌惮么?”魏无忌顺着话阐述开。
    “只怕他除掉安庆侯反而成全了先帝。”郑元驹说得毫不忌惮,蜀王点头赞成:“我隐约也察觉了父皇很多时候对安庆侯是极不满意的,可是直到驾崩前半年才开始把他的世子给捋了。”
    而且一直压到现在。
    “西宁王所说的,先帝之死有猫腻可是真的?”魏无忌问蜀王,蜀王沉思回想了许久,才道:“这个只怕未必,父皇就是对自己身体情况有所察觉了,才开始渐渐减除安庆侯羽翼的。”抬举张家,制衡万家,压制苏家。
    “苏国公可有消息传来?”蜀王又问。
    一个专门负责消息传递的幕僚覃远通起身:“还没有,倒是前几日有一次紧急戒严,准进不准出,前后也就三个时辰不到,似乎是在找人。”
    “可知找的什么人?”魏无忌忙问,覃远通摇头:“每个城门都派了人来一一查看,后来在南门那里找到了,听说是个女人。”
    魏无忌和蜀王都不着痕迹的看了郑元驹,见他面色淡然如氤氲开的水墨画,带着浅浅的疏离。蜀王遂正经了神色:“这事儿不必查下去了,如今宫里情况如何?”
    ……
    “一直说来瞧瞧你。”司马夫人看如意穿得素白孝服越发添了三分娟秀,暗忖,着要想俏,一身孝,果然是有道理的。
    “多谢夫人好意。”如意迎了她进屋子:“夫人本不该来的。”她理了理袖子,司马氏笑了:“如今多少人想着要走你的路子呢,只是你不见罢了,你可听说了,安庆侯封为万国公了。”如意点点头:“说是让去南疆平叛?”
    司马氏点点头:“我那小姑子,还是隔房的,如今可是得意得很,如今人前人后一口一句嫂子嫂子的喊我。”她说的是安庆侯,现在的万国公夫人苏氏。
    如意就是笑笑,司马氏挥手让人退下了,这才正色:“我说的话是作数的,那日是我夫君组织了西山军营的演习,恰好就来救下了你。他冷眼瞧着,回来说如今军里,堪培养做将领的,也就赵如谨一人,其余的或多或少都有不足。”
    提到赵如谨,如意心里闪过一抹暖意:“只是家世碍着了他。”不无惋惜。
    司马氏摇头:“一朝天子一朝臣,安乐侯为皇上写了罪己诏,可知是要重新启用了,未必就容不下你兄长。”
    如意知道这一切都建立在什么条件上,她面上闪过一抹痛苦神色,司马氏叹气:“我来,不是劝你往那条路上走的。”她肃着脸:“那条路……翻覆只在一瞬间,你最好别走。”
    如意愕然。司马氏解释:“万贵太妃前日被遣到西山姑子庵里头去了,今天就传来没了的消息。八王爷,如今被丢在宫里,虽然不曾亏待了他……可是父母双亡,俨然孤儿,太后因为生病被关了起来,皇后……我冷眼看着,如今也走了样了,全然没有姑娘时候的温柔,倒是把架子端得足足。”
    “她被关起来了?”如意关心薛太后,这个刽子手,她曾不止一次想要报仇。
    “也不是被关,说是因为哀伤先帝去的突然,整日有些神思恍惚,否则哪里容得下崔贵太妃如此放肆。”司马氏索性说起宫里事情:“如今宫里,只皇后做主,把你娘家妹妹、我家那不成器的、并崔国公孙女儿一道接进宫去了。”
    李诗薇说起过这件事情。
    “恭喜夫人了。”如意说的浅淡,司马氏柔声却坚定:“我的话撂在这里,只要你把话为准了,我是不改初心的。”
    她怕如意误会她是伤口上撒盐,说了句似是而非的话:“只要你坚持住了,总能守得云开见月明。郑大人……”她压低了声音:“都传说郑大人是天生的战神,要守着大燕江山的,哪里能这般轻易折损在小人手里。”
    如意心头蹦蹦直跳,她顾不得形象,一把攥住司马氏的手:“夫人有他的消息了么?”这都快一个月了,李炜因为南边儿的战事和水患,到这里走动的时间不如原来频繁,可是这三不五时的来,就算只是坐坐,她也实在不想应酬,本来她想着能拿薛太后的命来做条件,又怕李炜真的就当了真,她想来只觉得后怕,还好还好她刹住了脚,如今薛太后被禁了足,说是生病……
    “我也是胡乱说说。”司马氏怕如意太过高兴坏了事,遂道,如意眼里的光亮如同放过的烟花,一闪而过,司马氏也觉得可惜,闲话了几句遂去了。
    司马氏前脚走,李炜后脚就进了屋子。
    如意嘲讽一笑,如今倒好,李炜在这府里算是来去自如了。

  ☆、40、捧杀

“瞧着面色好了些。”李炜笑着对如意说话,如意神色淡淡的,把玩着玉环绶上的流苏,并不答话。李炜也不管这许多:“当初储秀宫是太祖为太后修建的……你若是喜欢那里,就住那里。”他说完如意就抬头:“我不进宫。”声色淡然反而带着坚定,李炜笑意一凝:“要是不喜欢,住在养心殿都可以……”如意起身往外走:“屋子热,我想出去走走。”
    李炜一把拉住她,也肃了脸色:“宁顺,朕……没有耐性了。”如意心知此刻不是和他倔强的时候,遂缓了缓脸色:“这个时辰,你出来做什么?不是说西宁王叛乱势如破竹么?”
    “哼,他能成什么事!”李炜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见如意对外头事情上心,就拉着如意坐下:“疥藓之疾,不足为患,我担心的却是父皇的遗诏。”
    如意不解:“先帝遗诏?西宁王不是拿在手里了么?”
    李炜嘴角一扯:“他?遗诏不在他那儿。”
    “你知道在哪儿?”如意更疑惑了,他是帝王,既然知道怎么会丝毫没有行动?
    “不仅知道,还不能动他。”李炜脸色更沉,如意福至心灵,大约知道了在哪处了,她低着头没说话,李炜起身:“说起来,我也还有些事情,你这边准备着,过两天,我就来接你。”
    如意起身送了他几步,斟酌着语句:“如今,你事情也多,何苦在这当头惹人口舌……况且……”她微微垂着头,李炜只看到她的睫毛颤巍巍的,如同清晨蝴蝶扇动的翅膀,看着只觉得温暖。他越发放柔了声音:“你能想着我,我很高兴。我不怕那些闲言碎语,你不用担心。”
    如意看着他的背影。心越发沉了,转身进去。看到妆奁里那套羊脂玉首饰,想到郑元驹,喟然叹了一声。
    万贵太妃的葬礼办的很简陋,可以说是寒酸,万国宫脸色越发不好了,他上书请求恢复万信明世子爵位,李炜按而不发,苏国公被认命为平南将军。去了南边,对于南边的水患,李炜发了罪己诏,同时下令以谋反罪诛杀博陵崔家全族。夏太傅一力阻止:“……博陵崔氏乃文人聚居之族,诗礼传家,皇上此举只怕会掀起博陵一方文人的不满。”
    李炜眉头一挑:“太傅未免管得太宽了。”这话已经带着怒气,夏太傅还是不改初衷,在内阁里把这个批文打了回去,李炜在朝堂上发了火,捋了夏太傅的职:“你老懵懂了。还是回家带孩子去!”
    夏太傅摔了笏板,梗着脖子就出去了。回去就高老,李炜立马应允了。夏太傅的夫人抱怨:“您也舍得!位列三公,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位置。”
    “你懂什么,咱们不这时候走,难道恋栈到皇上下了诛杀九族的诏书了才全家去黄泉?”
    “哪里就到这个地步了!”夏太傅夫人却不信:“让凤儿回来,和西宁王和离了……”夏太傅气的拍了一把桌子:“不准!你让我一世清名就丢在这里么!谁敢接了凤儿回来,我就撵了谁!你也别多事,就是你,我也休的!”
    夏夫人气的红了眼:“如今被拘在府里头,生死不知。您就不心疼……凤儿有什么错处?又不是咱们上赶着和皇家结的亲。”想到夏九凤,夏夫人哭的伤心。夏太傅安慰道:“儿女的事情,你管的了一时。管不住一辈子。”
    “既然这样,你还管那崔家的事情做什么?如今倒好,白身的还要全家回祖籍。”夏夫人出主意:“您就给皇上道个歉,让他有台阶下,您和他师徒一场。”
    夏太傅阻了他:“不中用,咱们皇上如今要有动作,你随我回去是正经。”
    夏家走得干净利落,夏太傅还临走还上书求李炜豁免了崔家,李炜看都没看。因为这会儿他正听着安郡王汇报事情:“查无所获。”
    他气的摔了杯子,易太平走进来:“皇上息怒,定郡王比起郑指挥,是要差些。”李炜看了他一眼:“朕就不信了,锦衣卫是锦衣卫,他郑元驹还能比一个锦衣卫都厉害?”
    易太平给他倒了水:“奴才瞧着,不是锦衣卫不对,也不是定郡王不对……而是对您,少了些畏惧之心。”他说起如今京里传说来:“……您是皇上,别说喜欢个把妇人,杀个把小人,就是不高兴了,屠了城又算什么?这些酸儒只说个没完。”
    李炜恨恨的拍了桌子:“朕就不信了,父皇能办到的事情,朕办不到!笔墨伺候,朕这就下诏,然苏国公速战速决,解决了老三,再谋他事。”
    “依着奴才看,皇上不如舍了锦衣卫不用才好,他们都是些官宦子弟或者有帮有派,做事难免就把皇上反放到一边儿了。”这话点醒了李炜,李炜沉吟半晌:“你说的很是,等南边儿事儿平息了,朕,就设一个监管……易太平,你来管着,只要内侍。”
    内侍无儿无女无牵挂,只有靠着皇权才能活。
    这时候礼部侍郎张知贤来回话,说是四方馆里,蒙古世子郭子归不见了。
    话里意思是,礼部尚书给放走了,李炜听了这话却微微一笑,心里有了主意,转身回宫去了翊坤宫,崔贵太妃所住的寝殿。
    ……
    京里暗潮涌动,皇帝成立了东缉事厂,简称东厂,如意听到这名字的时候很是诧异,纳罕道难道这就是历史的力量么?总会不经意间回归到轨道上。东厂用的清一色都是内侍,但是厂公却是万国公。
    众人还摸不到成立这么个机构的原因的时候,户部尚书钱再文就被抄了家,罪名是贪污,还是宁王出面求情才赦免了流放之刑,两老口孤零零的就离开了京城,众人都说是东厂厂公万细银在报仇呢,毕竟当初就是因为钱再文的孙子才让万信明没了世子之位的,一时间东厂的存在感突兀了起来。
    紧接着又是一系列的人事变动,都是那些往日和万细银有过节的人,查出的都是些那些阴私事情,万细银一时成了周通之流,李炜再接再厉,除了锦衣卫监狱外,还专门设了东厂诏狱。进了诏狱的,就没一个囫囵出来的,就是出来了,不是死就是残,短短两个月,南边战况倒是喜报连连,可是京里血雨腥风。
    把东厂仇恨值拉倒顶尖的,是蒋子宁被误抓。
    “也是件小事,蒋世子在酒楼喝酒,几个书生说万国公误国,不知怎么就传到了万国公那里,东厂的人去抓,把蒋世子一并抓了进去,虽然东厂小管事认出他来,好生把人送回去了,可是大长公主硬说是吓着了。万国公去道了歉,打杀了几个抓人的,只是不行。”如意闲来听着宫里姑姑们说起外头的事情,她这两个月过的闲适,徐镜屏给配了药,只让她脸色黄黄跟害了肝病一样,太医也说不出所以然来,李炜见她这样也怕折腾着她,要是真没了小命,他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想要放手又舍不得,如意就是他的阿芙蓉一样,欲罢不能。
    他索性也看开了,等事情平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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