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青春此岸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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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青春此岸花- 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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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晓鸥起初一直是保持沉默的,但是在听完这句话之后却从床上坐起身来,突然就对着那个男子大喊,“滚,你给我滚……”她咆哮着,像一只正在捕捉猎物的母狮子,几乎是歇斯底里的怒吼,但是渐渐的声音却慢慢弱了下来,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令人揪心的抽泣声。
  她的头发凌乱的散落在额前,因为低着头,所以根本无法看清她此刻的表情,她慢慢地将膝盖屈起来,然后用双手抱住,脚下白色的床单也因此被扭成了一团。
  男子好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爆发给吓着了,他愣在了原地,好长一段时间后才从他嘴里生硬的挤出一句,“神经病。”
  他一边说一边朝门口走去,他的右手放在门把上的时候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然后他回过身来,从上衣的口袋中掏出钱包,取出一叠钱,数了数抛向了空中,那些红色的钞票像窗外的雪花一样,凌乱的散落在地板上。然后他连看都不看一眼,打开门便愤愤地离开了房间。
  白晓鸥从床上下来,衣不蔽体的跪在地上,手颤抖着把地上的钱一张张的拾起。窗外还在飘着雪,她的衣服被那个男子撕的粉碎了,就随手的丢在地上,已经无法遮体了。她伸出手去扯下了床单,床单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和那个男子身上的味道,那味道让她想要作呕,但是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她把床单紧紧的裹在身上,就出了房间。 
  街上穿行的风把她身上裹着的床单吹得猎猎作响,两条暴露在空气中的手臂紧紧的抱着,拿叠钞票就那么安静的躺在她的怀中。偶尔会有年轻的男子开着车从她身旁驶过,从车窗中探出头来,对她说,“美女,这么冷的天干嘛玩裸奔啊,车里暖和,快到里面来吹吹暖气,不然你被冻坏了我可是会伤心的。”他们挑着眉毛,言语中尽是无限的嘲讽。
  她没有理会他,一直直直的看着前方,目光就像一条拉的紧绷的弓弦,笔直而僵硬。不久,她的眼睛里也飘起了大雪,像要把那无尽的黑暗染白一般。风卷起地上飘落的雪花。她暴露在空气中的白皙的肩上早已落满了雪,那雪和她身上披着的白色的床单连在一起,看起来宛若一件洁白的婚纱。
  每个女人都憧憬过自己穿上婚纱的时候,她也不例外。只是在她以前无数次的幻想当中是绝对不会预见到今天这样,自己身上所能配上的嫁衣只能是如此的简陋与冰凉。她赤着脚踩在雪地上,留在身后的是一片黑暗,还有一串被大雪掩盖的模糊不清的脚印。
  她用那夜“赚”的钱付清了孩子手术的账单,可是单单平时的生活和昂贵的病房费用几天就把那些钱给彻底消耗光了,面对这一切令人不得不说,医院实则就是一部吞钱的机器。
  后来她狠了狠心,在一个她以前的干黑市的顾客那里卖了一个肾,几万块。也正因为她对自己的残忍才换来女儿平安地从医院里出来。后来野桐摸着那道伤疤问她,“妈妈,这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你的肚子上会有这么长的一道伤疤。”
  她也只是轻描淡写的回答,“这个啊,是为了把你从我的肚子里取出来,以后你就会明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  

  ☆、【那些天天闹着要分开的人,到头来也不过是在以这种方式索要

  壹.
  那日我回到医院时已经接近正午了,野桐正侧着身睡觉,病房里依旧只有她孤零零的一个人。窗外淹没进来的阳光把本就毫无色调可言的病房铺陈得愈加苍白,让人身处其中不由的感到无助,我走过去将窗帘拉上,暗下来的房间至少还让人有得以喘息的机会。
  我没有叫醒她,只因不知此时还可以对她说些什么,亦不想打扰她休息, 便拉了张椅子依着床边坐下。她或许是察觉到光线暗了下来,翻了个身,轻轻唤了声,“小希。”其间,她的眉头始终紧锁着,身体蜷成一团,像在抵御某种外力的侵犯。
  我静静地看着这个熟悉的背影,还有一如往常均匀的呼吸,可心头却突然泛起一股莫名地悲伤。许久之后我才从椅子上不舍地站起来,感觉就像屁股被什么东西给黏住了一般。我慢慢地退出病房,关上门的时候又看了一眼这惨白得如太平间一般的病房,还有躺在这病床上,在短暂的光阴中被催化消瘦的身体。
  从医院出来之后我盲目地在街上游走着,也不知该往哪去,因我已算是真正的变成了一个孤儿,只身承受着这个世界所带给我的盛大眷顾。阳光将整片天空晒得发白,就像一条被洗得褪了色的牛仔裤,白茫茫的一片,如同空气中悬浮着无数的粉尘,使视线模糊到让人觉得眼前的一切都不太真实。
  我回到了学校,这好像是我唯一可以想到的地方。因为放假的缘故,学校变得冷清了许多,目之所及的地方无非都是年过半百的老夫妻牵着手在散步,或者是孩童在追逐着用竹竿敲打树上还未熟透的芒果,连平时塞满女生的篮球场边都显得空荡荡的。
  我本想到图书馆一个人静一静,但是不知什么时候,图书馆已经门窗紧闭了。无奈只得转身走上教学楼,楼前草坪上满是各式的纸飞机,其中大部分都是从课本上撕下来的纸做成的,放眼望去颇为壮观。
  弯腰捡起脚边的一只用封面制成的飞机随手打开,那个封面已经老旧的辨不出它原先的模样了,上面都是垫着写字时留下的笔记。翻过去可以看到背面的空白处歪歪斜斜地写着,“这座该死的牢房,老娘我今天终于从这里刑满释放了,不用等十八年,我照样是一条好汉。”也许每个经历过这一阶段的人都会对此产生一种抵触的心理,当每日只能拿着书埋头苦读时,总觉得那并不是我们所想要的生活,对着那些不认识我们的符号和字母,心中除却想毁了它的冲动便再也没有别的梦想了。
  但在某个空闲的午后我却会突然怀念那时那种紧绷到窒息的感觉,就像怀念久别的情人一般,虽然唐突,却也真切。那段冗长的时光在我们的心里孕育了一种厌恶感,但转身之后却发现原来一切短暂的可怜。虽然大部分的时光我们是沉浸在读书与睡眠之中的,但其中却穿插了诸多的小打小闹,除却那部分不属于我的情感,现实给予我们的依旧颇为丰厚,彼时已经让时间切割成一种特殊的味道。
  因为全校已经放假了,所以教室的门也全部封锁了。我到窗边试看看能不能从那里进去,没想到只是轻轻的碰了一下,窗户便自己开了。我利落地从损坏的窗口爬了进去,但身手已然没有了小时候爬树时的矫健。
  教室里像刚被抢劫了一般,课桌椅东倒西歪的摆放着,地上满是撕下来的课本还有考卷的碎片。
  而以前那些从后面传到前面的小纸条现在估计都皱巴巴的躺在垃圾桶里;那条因为吵架而画上的三八线也被时光磨损地只剩一个淡淡的印记;那些穿着漂亮衣服的少男少女们耳旁的窃窃私语也都早已冷却;许愿墙上那些各式各样的剪纸不知在何时也都被撕掉了;还有黑板旁那本用来高考倒计时的日历也早已经被撕完了,只剩下前后两页悬在那里苟延残喘……
  逝去的时间只不过是那一叠薄薄的纸,被撕掉,被揉皱,被扔进垃圾桶里,然后被我们遗忘。我这将静好的岁月留在这里,最后却只带走一张毕业证以及一张笑得比哭还难看的相片,为了人们心目中那一条所谓的光明的道路。我曾想,凡是个有思想的人便会觉得这笔生意是绝对不划算的,可是我们终究抵不过现实的逼迫。
  我从地上搬起一只倒下的椅子,走到窗口,然后坐了下来。恍惚间我似乎看见了安阳和野桐站在外面的走廊上等我下课的身影,玻璃窗像画框一样将他们的背影裱起来,有那么一刻我会觉得这一切并不真实。而老欧依旧全然不顾下课铃响,喋喋不休地向我们喷射着口水,我已经饿得发昏,他们两个无奈地看着我,等我一起去吃饭,然后匆忙地赶回来上晚自习……
  那个熟悉的窗口角落不知从何时起,结了一个大大的蜘蛛网,那只硕大的黑蜘蛛一动不动的蛰伏在网中等待着猎物,就像命运结了网罩在我的生命之中。
  如果以蜘蛛网的中心代替我,那么向四周延伸开的便是我的人生轨迹,只是现在也都一条条的断开了,一切残破不堪,变得脆弱,只要稍微大一点的风便可以完全的将我摧毁。抬头便可以看见窗外被木棉枝干肢解得破碎的那一方浅灰的天空,看着午后的阳光那片熙熙攘攘的叶,在桌面上留下几点光斑,耀眼的让我丧失了视觉。
  直到窗框把夕阳切割成好看的样子我才从座位上起身离开,而等到下一个夏天到来的时候,这里又会被一群同我们一般无辜的孩子占领,他们或许会沿着我们的路线继续着我们的生活,亦或许他们可以活得比我们更精彩也说不定,但是在这场时间的大潮中,注定没有人可以幸免。
  贰.
  一个人昏昏沉沉的回到了基地,关上门整个世界突然便安静了。屋内的光线暗得让人心情压抑,我把窗帘拉开,窗外的光线蔓延进来,但是心情并没有得到好转,反倒又多添了一份惨白。我把野桐送我的那双帆布鞋脱下来,提在了手上。
  当天晚上我便把它洗了,洗的跟新的一样,但是上面残留下的痕迹终究还是无法洗掉,就像岁月留在脸上的皱痕,没有那么容易便可以消除。那双鞋我总共也没有穿过几次,因为我害怕它有一天便突然坏了,突然便不再合脚了,害怕有一天我只能把它丢在一个没人注意的角落甚至是垃圾桶里。
  那是我第一次收到的生日礼物,十八岁第一次过生日时收到的第一份礼物。我把它收进了盒子里,和它一起放进去的还有那枚不知在脖子上戴了多久的戒指,虽然我早已经习惯了它的存在。
  很多时候我都在想,为什么许多美好的事物总是短暂的可怜,就像天边的晚霞,总是在黑夜降临前随着夜色一起隐退,褪成浓重的墨黑。承诺过的永恒也是如此,无非只是一张泛黄的旧照片,抑或是记忆深处一块结了痂的伤疤,都记录着一起走过的日子,虽然已经不再疼痛了,但却烙下了永恒的伤。
  角落里的吉他结满了灰,那是安阳寄放在这里的,我依旧可以轻易并且清晰地忆起他背着吉他打从学校的梧桐树荫里安静走过的模样,脸上是浅浅的淡漠的笑容,但却令人安心。还有他抱着吉他坐在天台的角落里为我们弹唱的样子,眉眼清晰,嘴角微微翘着,让人感觉玩世不恭。空气中似在下着灰尘,而我们在这里被尘封,在这里被石化,然后见证着自己身上不断硬化的壳在这里被风化成一堆骨灰。
  在收拾完自己的东西之后我还跑到楼下的药店去买了一瓶胃药,并在上面贴了一张纸条“要记得准时吃饭,对自己好点”,我把那瓶药放在了床头柜台上一个显眼的位置。在我住进来之前野桐每天吃饭的时间是不规律的,饿了便吃,伤心了便绝食。她早上的时候总是起不来,每次都是踩着铃声进教室的,不吃早餐直接导致了后来只要肚子一饿便会疼得厉害。
  后来,在我的淫威之下她才慢慢的养成早起吃早餐的习惯。不知为何我总是如此的担心她,搞得像她妈一样,明明我们年龄相近,或许只是如她说的那样,她喜欢被我关心的感觉。我们不得不承认,在我们还未出现在某个人的生命中时,她已可以将自己的一切打理的很好,可我们却仍旧喜欢为了她生活中细碎的小事而担心,或许这便是在意吧,因此她在我们眼中看起来像个孩子。
  在离开的时候我将口袋中事先写好的信拿出来放在枕头下,像是藏起一个秘密,等待着谁能发现它,并从里面看见我离开时的心情。我站在床边环顾四周,像是在心中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看清这里的一切,我当记住它们的模样。其实我都知道,它们摆放的位置,它们的形状甚至颜色。我与它们道别,它们是属于过去的,在我往后的日子里。然后转身关上门出去。
  叁.
  桐、阳:
  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做出这种选择,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想给你们留下这封信,但是这所有的不知道也只是自己想让你们可以因此而放下所有的包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幸福在每个人看来都是有所不同的,有些人觉得能够有一个人时时刻刻想着自己或让自己想着便是幸福;有些人觉得能够全身上下都是不搭调的名牌便是幸福;还有些人觉得在吃鱼时能有人帮你把鱼刺挑出来吃虾时能够帮你剥壳便是幸福……然而我的幸福便是希望你们能够幸福,这话说着简单,但是想要实现并没有那么容易,因为主动权不在于我。
  不得不承认我是一个被动的孩子,被动的接受爱情,被动的选择友情。也许我是一个很容易被感动的女孩,但也因为如此内心往往对于感情愈是被动,越是需要用不断的被爱来证明自己的幸福感。所以这一次为了你们也为了我自己,我主动一次。
  我本不该在最后留下这点念想,想来是让人难受的,我并不想你们之中的谁为此而难过,但是我得让你们知道我的离开只是自私而已。所有的这一切并不为谁,只是若因为我的存在而令我们之间的关系疏远了,我是万万做不到的。你们所给我的太多,或许我要在今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才能累积到与之持平的快乐,可我所能给你们的,或许就只有这么多了。
  一次可能会后悔的决定,一次不告而别,一次独自的旅行。
  最后,祝你们平安喜乐。
  有些分离一早已安排好了,可是到头来我们却仍是为此而心酸难过。也许做一个决定并不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想想可能也就是张开嘴说出来的那点时间而已,可在此之前我们却需要用很多的时间来编织足够充足的理由来成全这一次短暂的张嘴,哪怕只是一秒。
  我是希望他们都能幸福的,这是内心深处真切的想法,而非嘴上说说的矫揉造作,因为在父亲辞世之后,他们两个便成了我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人。可讽刺的是,在我能真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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