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郎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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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郎顾- 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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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关系,虽说迟健承诺浮屠宫会永远是她的家,可阿蘅知道,她回不去了。以后,她便是个无爹无娘无家的人了,而现在,就连她这一张脸,她也决定要给眼前的这个人。
  阿蘅实在是想不出好法子来在迟健的眼皮子底下护佑这位公主的平安。正当她为公主脸上的伤痕惋惜之时却忽然间想到,为何不把自己的脸换给她呢?这样一来,无论如何,浮屠宫也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她。而迟健也更想不到自己便是把他的心腹大患藏在了自己的一张面皮之下。
  这是阿蘅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阿蘅说动手便动手,单大夫也终于是等到了自己目睹易容术的机会,可他却按住了阿蘅的手,“你再想想。”
  阿蘅已经摆开了自己的柳叶刀,“就这样吧。”
  单大夫问道,“那日后你又该怎么办呢?”
  阿蘅无所谓地笑笑,“我最会制作人皮面具了,大不了一天换一张脸就是了。”她的笑容无所谓,可心里却在滴血。离开浮屠宫前,她曾附在萧墨迟的耳边告诉他,别忘了自己。可这以后,她连自己的脸都没有了,萧墨迟哥哥又怎么能记得住她呢?
  单大夫见她心意已决,便也不再拦着她。
  阿蘅则将全部的心血倾注在自己手中的柳叶刀上,手起刀落,一根根银针在她的手中翻飞如翩翩蝴蝶。单大夫给她打着下手,一双眼睛都看得直了,不住地惊呼道,“妙,实在是妙!”
  阿蘅忙得几近虚脱的时候,眼前的公主便终于换上了自己的一张脸,而就连她的声带上,阿蘅也动了手脚。幸运的是她这一受伤之后,单大夫给她削了骨,她的身形倒真与阿蘅相仿了,绝不会惹人起疑心。
  阿蘅抚摸着公主额头上的那道伤痕,经她的手已经重新植入了一块皮肤,伤痕淡了许多,但也只能仅此而已了。
  公主依旧睡得安安稳稳,屋子里点着沉香,阿蘅在自己的鼻端放着一块姜片,这才没一道睡过去。
  阿蘅这时俯看着自己的脸,心里的滋味一时间也说不清楚,而这以后,待到公主清醒过来时,自己又该如何向她解释呢?
  阿蘅想得脑袋疼,索性也不去想了,自己把自己关在单大夫的药房里制作人皮面具。不一会儿的功夫,阿蘅便出来了,已经换上了一张新脸孔。
  单大夫从医书上抬起头,“啧啧啧,果真是一绝。”
  阿蘅笑笑,心情已经跌到了谷底,却还是打趣道,“这张脸可美艳?”
  单大夫摇摇头,“倒有股男子的英气在其中。”
  阿蘅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面具,“是吗?”摸着摸着,阿蘅的眼睑便垂下去了。制作人皮面具的时候,她满心里都是萧墨迟哥哥的影子,一刀一刀地下去,这面具的眉眼间竟依稀有了萧墨迟的影子,难怪单大夫这会儿看着觉得有股男子的英气。
  阿蘅这以后便在单大夫的医馆住了下来,尽心地照顾公主。一天傍晚时分,单大夫外出归来,披风上兜满了鹅毛般的雪花。
  “下雪了?”烤着火的阿蘅很是兴奋。她常年住在秋阴山上,那里终年白雪皑皑,可她却好像还是看不够一样,最是喜欢下雪的季节。
  单大夫朝着自己的双手哈口热气,“可不是嘛,下雪了。”
  单大夫也走过去烤着火,朝着榻上的人努努嘴,“还是老样子吗?”他昨儿个就出诊去了,谁知道那病人的伤势复杂,他接完骨后又守了一天,生怕有变,这会子见那人稳定下来了,这才顶着风雪回到了医馆。
  阿蘅点点头,有些灰心丧气地拨弄着炉子里的柴火。公主被她救回来的时日也不短了,这伤势也早已恢复地七七八八了,可偏就是一直昏昏沉沉地睡着。她每日里倒也会醒来个把时辰,但双目呆滞,问什么也不说,给药、给米汤却又知道一口气喝下去,也不知是不是跳下绝壁的时候摔着了脑袋。
  单大夫是不对这人抱太大的指望了,阿蘅却是毫不放弃,每日里无论公主是醒着还是睡着,她都会给她讲故事。以前迟健曾经说给阿蘅听的萧墨迟的故事,现在阿蘅又一件一件地翻出来说给公主听。阿蘅便是在迟健的这些故事里埋下了自己对萧墨迟的一片倾慕之心,现在,这些故事越说越鲜活,阿蘅心里的那一颗小小的情种也早已长成参天大树了。
  炉子里的柴火被阿蘅拨弄得哔啵作响。
  榻上的公主微微地睁开了双眼,通红通红的炉火映着她苍白的脸颊。她费力地抬起手臂指着炉火,艰难地吐出了一个字来,“火,火……”
  阿蘅猛地抬起头,望了一眼单大夫,冲到了床边,“你说什么?”
  单大夫不忍阿蘅投注太多的期望,于是冷言冷语地说道,“我看她铁定是摔坏脑子了,你别抱太大的希望。”
  阿蘅却不理会,问道,“你可还记得你是谁?”
  宛央意识模糊,挣扎着坐起来。阿蘅忙扶住了她,让她半倚着被子坐稳。只这一个简单的动作便让宛央累得气喘吁吁,“我是谁?我是谁……”宛央摇着头,目光却遇到了不远处桌上的铜镜。她盯着铜镜里的人,眉头皱紧了,“这又是谁?”
  这一张陌生的脸让宛央心生恐惧,而直到此刻,她才注意到自己的声音也早变了样。她还是大庆朝的长乐公主顾宛央吗?宛央竟不敢确定。
  阿蘅无言以对,一时间也弄不清楚眼前的这人究竟是否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只得隔开了她与铜镜,问道,“要喝水吗?”
  宛央一脸警觉地看看阿蘅,再看看单大夫,问道,“你们又是谁?”宛央此时已经确乎记起了从前的种种,母后、皇兄、傅容、萧墨迟……可她从镜子里看到的那张脸却很是陌生,让她陷入了一团疑云之中。而眼前的两位陌生人更让她顿生疑窦。
  单大夫却不似阿蘅一样小心翼翼地对待这人,简单地说道,“我们是救你的人。”
  “救我?”宛央语带迟疑,一个恍惚间好似记起了自己命悬一线之时,曾有个温热的手臂将自己揽入了怀中。她看看阿蘅,再看看单大夫,“为什么救我?”她一心以为自己公主的身份早已被二人知晓,所以搭救她也必是有所图。
  单大夫却冲着阿蘅努努嘴,“还不是因为她。”
  宛央盯着阿蘅看了许久,确定自己与这人并不相识,于是微微鞠躬道,“谢……”宛央的身子才动了动,便倒吸了一口凉气,全身的骨头都好像散架了一样,疼得她没法子安生。
  阿蘅见状,忙问道,“单大夫,怎么还会疼?”
  单大夫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骨头断了那么多,再重新接上,自然会疼,而且还会疼上一阵子。”
  阿蘅点点头,对着宛央说道,“你且宽心休养,什么也别多想。”
  宛央目不转睛地看着阿蘅,“你可知道我是谁?”宛央说这话全是为着试探。她虽心怀感激之情,但是自己毕竟身份特殊,否则也不会被月氏大王挟持了以要挟大庆。所以,她得试探试探眼前的这名女子,否则岂能安心。
  阿蘅却皱着眉头问道,“难道你都不记得了?”
  宛央顺水推舟地问道,“记得什么?”
  阿蘅迟疑了半晌才问道,“萧墨迟你也不记得了?”
  宛央心里恍然大悟,原来这人与萧墨迟相识,那萧墨迟此刻也在这儿吗?那她既然知道自己与萧墨迟的私情,又还知道些什么呢?宛央本欲脱口而出问道萧墨迟如今可好,可心念一转,却淡淡地笑着装傻道,“萧墨迟是谁?”
  是,她还是记得萧墨迟,记得那切肤的痛苦,她曾经甚至为了那痛苦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不幸中的万幸,她还是捡回了一条性命。可眼前的人是敌是友,她难以预料,便也不敢说出半句实话来。
  阿蘅却呆住了,这人竟真如单大夫所说一样,摔坏了脑子。阿蘅略想了想,便说道,“萧墨迟是你的未来的夫君。”既然自己的这张脸已经给了眼前的人,而她却又恰恰不记得自己生前的那一切了,不如就让她重新活一回,让她代替自己守护在萧墨迟哥哥的身边。
  “未来的夫君?”宛央愣住了。她原是以死了结生前的这一切,想放开手,可命运兜兜转转却还是把自己往萧墨迟的身边推。
  “那我是谁?”宛央并不说破,耐着性子问道。
  “你是浮屠宫的圣姑阿蘅,是萧墨迟未过门的媳妇,一不小心跌下了绝壁,摔伤了。”阿蘅的假话越说越溜。她的心底对这人有一丝愧疚之情,但却很是宽慰,这样才是最好的结局。
  “浮屠宫?”宛央叨叨着,心里却对它一无所知。毕竟当初浮屠宫气焰日盛的时候,皇上他一力压下了,使得中原人鲜少听闻过这个名字。
  “阿蘅?”宛央又继续念叨着,心里恍恍惚惚地记起了萧墨迟的身边确曾有过这么个人,可自己又怎会摇身一变成了她呢?更何况,萧墨迟已经娶了那柳细细,又哪来的未过门的媳妇呢?宛央越想越气,这个萧墨迟也真不是省油的灯。
作者有话要说:  

  ☆、恩情难报

  踏着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风雪,古镜川与柳细细、东哥二人来到了尧曲城。古镜川先将柳细细安顿好后便去了边关大营寻萧墨迟的上司钱侍郎。
  钱侍郎与古镜川并不相识,但听得他是来寻萧墨迟的,忙走了出来,冲着古镜川笑得歉疚,“萧墨迟他……”
  古镜川心急,练武之人的沉稳早被抛到了一边去了,“他怎么了?”古镜川生怕自己会听到萧墨迟的噩耗。
  钱侍郎冲古镜川摆摆手,“他应该没事,可也找不到他了。”
  古镜川诧异地看着钱侍郎。
  钱侍郎解释道,“他原是被月氏大王扣在了地牢之中,可后来这前大王死在了火海里,新任大王将公主送回来时,却告诉我们说萧墨迟早打死了地牢的看守逃出去了。”
  古镜川一听这话,差点儿没把眼珠子给瞪出来,“他?打死看守,逃出了地牢?”
  钱侍郎看着古镜川默不作声。
  古镜川严肃地问道,“你信吗?”
  钱侍郎摇摇头,“不信。”
  古镜川于是问道,“既然不信,你为何不去找他?”
  钱侍郎自然能听得出来眼前这人话里透着股子怒气,无可奈何地说道,“我能有什么办法?学萧墨迟那傻子一样,只手空拳地闯进王宫里去找人?”
  这下子轮到古镜川不说话了,他略沉吟了片刻后问道,“你为何不找月氏大王讨人?”
  钱侍郎仍旧摇摇头,“找他要人?”钱侍郎已经不止一次和这阿尔阔打交道了,虽说阿尔阔现在已经是月氏大王,可他毕竟当沙盗的时间久了,骨子里的痞性一时间还是没法子洗刷干净。
  阿尔阔将公主送回边关大营的时候,钱侍郎与傅容一道去问阿尔阔讨要萧墨迟。阿尔阔却一个劲儿地说起了王宫里被毁坏了的地牢,要大庆酌情赔偿。说起来也是真可笑,月氏前大王死得不明不白,月氏本该向那夜的闯宫之人讨个说法才是。这也正是迟健当日命人假扮庆军的用意。可前大王一死,这才给了阿尔阔机会登上王位,所以他也不计较那一夜究竟是谁闯了王宫,却和钱侍郎与傅容论起了地牢的破损。
  钱侍郎与傅容只得无可奈何地闭紧了嘴巴。而后来不久,傅容便被皇上的一道圣旨召回了京城,钱侍郎的公务还没完,自然理所当然地留了下来。这段时间,钱侍郎也到处去找过萧墨迟,始终是一无所获。
  阿尔阔其实在浮屠宫早已见过了萧墨迟。他这样精明的人,来与浮屠宫谈交易,自然清清楚楚地记得浮屠宫的大祭司曾经从自己的手上讨走了一名庆人,所以他自然要问个清楚。
  迟健明白眼下不可与月氏人撕破脸面,于是也拿出了自己的诚意,领着阿尔阔去见了彼时仍旧昏迷不醒的萧墨迟,介绍道,“这是我浮屠宫的少宫主。”
  阿尔阔半信半疑,“少宫主?那他又怎的在庆朝为官?”
  迟健此时笑笑,“大王,这便是我们浮屠宫自己的事了。你只需知道,浮屠宫与月氏往后就是自己人。”
  阿尔阔放下了心,自然也不去追问究竟,“好好好,自己人。”
  所以,阿尔阔一遇到钱侍郎与小傅将军缠住自己要人,自然帮着浮屠宫将这个马虎眼糊弄过去了,于是一个劲儿地追着两位要赔偿地牢。钱侍郎与傅容均是无可奈何,只得揭过这话,不再说起。
  古镜川却不甘心,不日便向东哥与柳细细告辞道,“你们二人且先留在这尧曲城里,我去月氏王城里探探风声。”
  东哥还是想跟上二当家的,古镜川此时却是说什么也不依了。自己若是单独前往月氏王城,别说是王宫了,就连那王宫地牢都可来去自如,再带上个拖油瓶岂不是累赘?
  柳细细心里也能大概猜到古镜川的打算,于是说道,“东哥,你我便听从二当家的意思,留在这儿等着吧。”
  古镜川于是一人一骑单独往月氏王城里去了。
  禾之晗这时却紧赶着给迟健去了书信,说是古镜川已来尧曲城寻找少爷。迟健接到书信一看,忙命禾之晗退回了浮屠宫中,古镜川的身手不凡,且对禾之晗的武功路数知晓得一清二楚,再让禾之晗盯梢是会盯出问题来的。
  禾之晗退回了浮屠宫后,便与他的师父三当家的一道看紧了萧墨迟,生怕这萧墨迟知晓了真相后做出傻事来。可这萧墨迟却总是老样子,一直闷在屋子里头,药来了,眉头不皱一下一口气便下去,饭菜来了,也是一样不落地全都吃进肚子里去,看着并无任何异常。迟健却是再了解萧墨迟不过了,他知道这小子的神筋拐了个弯儿,所以得过上个几天才能消化掉他的亲人竟是被宛央的母亲与皇兄一手杀了个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迟健很是担心萧墨迟,可现在古镜川离了京城,鱼庄与钱庄的生意全都交在了何守财的手里。这是再好不过的机会了,他得速速赶进京城里去面见何守财才是。
  临行前,迟健千叮咛万嘱咐道,“千万不要出手伤了萧墨迟,可明白?”
  禾之晗点头应允。三当家的则是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态度。
  迟健无奈,看紧了禾之晗,“你费点心,也看着点你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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