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郎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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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郎顾-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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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柏年点点头,“应该是小傅将军带着人马来了。”
  东哥一听,激动无比,几乎热泪盈眶道,“谢天谢地,可算是有人来救我们了。”
  傅柏年对军中的情形知晓得一清二楚,心中却甚是不安,紧紧地抿着双唇,并不接话。听这轰隆隆的马蹄声,只怕将军所带人马并不少。只是,城中的士兵皆是伤痕累累,可经得起这般折腾?
  萧墨迟也是一派喜气洋洋,冲着魏楚生笑着说道,“魏兄,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你要是一直不吃不喝直到现在,即使小傅将军来救我们了,你也是没命再活着回到大庆朝了不是?”
  魏楚生不发一言,但先前如死灰一般的双眸里确确实实地有了几分活力与生机。
  厮杀声、马叫声顷刻之间便回旋在这天地之间,震耳欲聋,摄人心魄。
  傅柏年与钱世忠都暗自驱动着体内的真气游走周身,一旦被解救之后,便可立即上阵与沙盗厮杀。
  萧墨迟则依旧是老样子,这么紧张的时刻里,他甚至还长长地打了个呵欠。
  魏楚生与他迥然相异,一张瘦削且胡子拉碴的脸上透出了几分诡异的兴奋。
  帐帘被猛地掀开了,涌进来了三三两两地人,只是这群人依旧是沙盗打扮,而并非庆人士兵。这群人骂骂咧咧地解开了铁链,好似老鹰捉小鸡一般把众人从地上一一揪了起来,推搡着众人便出了帐篷直奔马厩而去。
  帐篷外已经乱成了一团,庆朝的士兵与沙盗们厮杀在一处。傅柏年只略略看了一眼便明了了情势,庆朝的士兵虽人多势众,但是沙盗们毕竟都是在刀尖上讨生活,生性残忍,个个身手不凡,所以一时之间,庆朝的士兵也并未占到半分便宜。
  傅柏年暗中活动了几下筋骨,与钱世忠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向扣押着他的沙盗的腹部。傅柏年这一撞击蓄势已久,那人猝不及防地倒在了地上。钱世忠则一抬手臂,以手肘击向沙盗的下巴。那人疼得呲牙咧嘴,不得已便松开了扣着钱世忠的手。
  傅柏年与钱世忠一得了自有便纷纷亮出武器,他们原想搭救萧墨迟与魏楚生,只可惜沙盗的反应着实惊人,他们还未来得及靠近萧墨迟与魏楚生便被已经杀红了眼的沙盗们围上前来,他们自然是顾不上解救萧墨迟与魏楚生了,只得与这些人厮杀在了一处。
  魏楚生是个彻头彻尾的书生,全然不会一星半点的武功,加之身子着实疲乏得很,几乎是被沙盗拖着急走。
  萧墨迟的精神头儿却很好。他见傅柏年与钱世忠均已脱身,便想如法炮制。他自诩也跟着钱篓子学过几日武功,脱身该是没问题的。只可惜,当他卯足了力气猛地撞向沙盗的腹部时,那人却纹丝不动。萧墨迟有些慌了,缓缓地抬头看向那人。那沙盗此时也正盯紧了萧墨迟。萧墨迟被他盯得心里发毛,便勉强地挤出了一个微笑。那沙盗却丝毫不理会萧墨迟的示好,一记手刀劈在了萧墨迟的颈间,萧墨迟摇摇欲坠之际被沙盗轻轻松松地拎起,扔上了马背。
  东哥在一旁看得心急,却又挣脱不开沙盗有力的大手,只得大声唤道,“少爷,少爷……”只可惜此刻的萧墨迟已经昏迷了过去,哪还听得见东哥的呼喊。
  东哥与魏楚生好似两只小鸡雏一样,也被沙盗们拎起来横放在马背上。转眼之间,这几个沙盗便骑着几匹马嘶叫着冲出了已经血流成河的营地。
  东哥在马背上颠簸得难受,却还是时时刻刻地关注着依旧昏迷的萧墨迟。他回望了一眼依旧在厮杀的傅柏年与钱世忠,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喊道,“傅参将,钱侍郎,救命,救命啊!快来救救我家少爷。”
  钱世忠此时活动开了,正是杀得起兴的时候。他虽在京城为官已久,但是当年战场上一刀一枪搏回来的本事却并未丢掉。此刻的他压根听不进去旁人的呼喊,只是奋力地将手中的刀剑砍向眼前的沙盗。
  傅柏年倒是听见了东哥的呼喊。被沙盗们重重包围的他这才注意到有几个沙盗已经骑着马带着魏楚生与萧墨迟离开了,其中一名沙盗的打扮便俨然是这群人的头头。
  擒贼先擒王。傅柏年深知这个道理,既然现在已经与他们撕开了脸面,就务必要斩草除根,否则后患无穷。只可惜他身陷重围,自保已是勉强,又如何能去擒王呢?就更别提去搭救魏楚生与萧墨迟了。
  沙盗们虽然各个英勇善战,但是毕竟人数不敌庆军,渐渐地落了下风。不少沙盗见敌不过庆军,骑上马后便一溜烟地跑没了影儿。厮杀声渐小,一脸血迹的傅容找到了傅柏年,略略宽心。
  傅柏年的身上挨了几刀,正汩汩地流着血,但是久在沙场出入的他并不在意这些伤口,忙急急地说道,“有几个人带着两位兵部主事已经跑远了。”
  傅容点点头。他在厮杀间也注意到了有人劫着人质离开了,但是分身乏术,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那几个人跑得无影无踪。
  钱世忠此时气喘吁吁地走上前,“这群沙盗着实难缠。”
  傅容给钱世忠行礼道,“钱侍郎。”
  钱世忠摆摆手,转而问道,“跑了的沙盗和我们的人该怎么办呢?”
  傅容看向那几名沙盗消失的方向微微叹口气,抹了抹脸上的血迹说道,“虽然知道他们离开的方向,但是沙盗一旦回了大漠,便所向披靡了。我们追不得,只能暂且先回城去,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庆军收拾好战场上的尸身,押着一小队被生擒的沙盗,整顿好军队便返回了尧曲城。沙盗原先的营地早已荡然无存,只留下一地狼藉和满地血腥。
  禾之晗此时带着鼓鼓囊囊的干粮和水囊往回赶。还未靠近沙盗的营地时,一股血腥味便充斥在他的鼻腔之间。他顿觉不妙,提着一口真气,凌空翻飞,回到了原先一直藏着的那棵大树上。眼前的情形令他心内气血翻涌。他离开时风平浪静的沙盗营地此时已经空空如也,只剩下了遍地的流血与凌乱的武器。他翻遍了营地里所有残存的帐篷也没再找见半个人影。
  禾之晗面如死灰,只是半个时辰的功夫他居然弄丢了少爷。万一少爷有个好歹,他该如何向大当家的交代呢?
  禾之晗在沙盗的营地又转了一圈后并未找见任何线索,只得撮唇唤来了自己的乌骓。他估摸着该是庆军来袭,沙盗的营地才成了这副惨样。他决定一路直奔尧曲城去打听打听消息。
  禾之晗一路疾驰,只是这一路上并未见着半个人影。也难怪,沙盗在这儿扎营也有好一阵子了,城里来往的百姓全都避开了这条路,唯恐自己也被沙盗掳去。
  待他牵着马匹进城后,尧曲城的百姓们全都是喜气洋洋,不断地交口称赞着守军们英勇赶跑了沙盗。他心下稍安,既然果真是庆军去攻打沙盗,想必少爷也被已经被救出,待他去尧曲城的军营里探一探便可知少爷的去向了。
作者有话要说:  

  ☆、燃眉之急

  乾清宫今夜灯火通明,皇上坐在书案前反复看着边关传回来的奏折,书案前则挤挤挨挨地站着朝中的重臣。
  自他下旨出兵清缴沙盗后,傅容便迅速地做出了反应,领兵出城,直捣沙盗的营地。这帮沙盗的头领虽逃跑了,但是傅容所率领的军队共斩杀沙盗六十七人,生擒一十一人,傅柏年与钱世忠也已救回。只是,魏楚生与萧墨迟却被匆忙间遁走的沙盗头头劫持而去。
  皇上又把这份奏折看上了一遍。眼下的情形很符合他的心意,那个萧墨迟被沙盗劫走了是再好不过了。他几乎是兵不血刃地便将这个祸害送进了老虎的口中,现在只望这帮沙盗凶残一些,直截了当地取了他的性命便好。
  皇上面上不动声色,抬头扫视了一眼眼前站着的众位大臣,问道,“众爱卿现在有何高见?”他虽希望萧墨迟就此一去不回,但是这心底里打的主意自然不能让旁人知道,更何况沙盗掳去的并非萧墨迟一人,还有魏楚生。他的确看过魏楚生的卷子,胸中韬略尽显笔下,假以时日一定会是国之栋梁,若是这么在关外活生生地丢了性命委实有些可惜。
  傅德昱心中长叹一口气,并不吭声。从一开始他就不赞成皇上对这群沙盗用兵,这样带来的后患真是无法估量。这群沙盗本已实力超群,毫无顾忌,背后更隐隐站着日益强大、狼子野心的月氏族,谁知道皇上的轻易之举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呢?
  邓坤这时往前迈出一步,行礼之后才恭恭敬敬地说道,“皇上圣明,果断下旨出兵清缴了这批沙盗,救回了傅参将与钱侍郎。现在,以微臣之见应该趁胜追击,利用手中的这一十一个沙盗套出沙盗们的老巢,彻底荡平沙盗之祸,救出兵部的两位主事。”
  皇上静默着,并不答话。先帝还在时,大庆的朝廷内外全权由萧壬何把持着。他一直大力支持庆朝的商人与西域和北疆的商人互通有无。边境贸易虽日益繁荣,使得国库越发充盈,但是这帮沙盗也成为了商人们的心头大患,使得许多商人不敢轻易踏足关外。西域与北疆的各部落却对这帮沙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庆朝对此也一直无可奈何。若真的能趁机端平了这沙盗之乱,倒不失为功德一件。只是,按照傅容的说法,这沙盗势力强大,且与月氏族的皇室有着藕断丝连的关系。此次攻打沙盗已是轻举妄动,若再步步紧逼,这帮沙盗只怕要露出狰狞凶残的真面目来。到那时,若是月氏族也来趁机插上一脚,大庆可谓是腹背受敌,雪上加霜。
  皇上沉默了片刻后便一直盯着傅德昱。眼下他明白自己切不可再意气用事了,所以他想听一听傅德昱的意见。只是这人被召进了乾清宫之后便好似哑巴了一样,一直一声不吭,让他心中不禁有些窝火。
  皇上清了清嗓子,不理会邓坤等一拨兴奋地文臣,眼睛一错也不错地看着傅德昱,问道,“傅尚书不妨说说自己的意见。毕竟,你的两位手下现如今还在沙盗的手中困着呢。”
  傅德昱心中嘲讽道,“只怕这情形才令皇上您称心如意哪。”他心中想归这么想,面子上却依旧是恭谨的神色。他神色如常地说道,“沙盗既然逃走前依旧劫持了两位主事,想必心中仍想着与我朝交涉。皇上不妨耐着性子等上一等,待沙盗有了下一步的动静之后再做打算也不迟。”
  皇上正欲点点头,邓坤却站出来说道,“皇上,这拖一日两位主事便多了一日的危险,还是趁早解救他们才好。”
  皇上眯缝着双眼看了看邓坤,这人看来真是久在外地为官,不知道这京城里“萧”字的敏感,更不知道他对“萧”字的忌惮。趁早解救他们?他现在巴不得这群沙盗扣押着萧墨迟的时间越长越好。
  皇上没正面回答邓坤,只把这个雪球轻轻一推又丢给了傅德昱,“傅尚书觉得朕可要下旨去解救二位主事?”
  傅德昱精明似一只老狐狸,自然明白皇上这是想让自己做坏人,以成全皇上的圣明。他依旧淡定地答道,“二位主事想必定能了解皇上的苦衷,皇上此刻切不可轻举妄动。”
  皇上对这个答案很是满意。邓坤仍欲说些什么,皇上挥了挥手,回道,“既是傅尚书的人,还是听傅尚书的意思好了。”
  邓坤见圣意已决,也不好再强求。
  大臣们鱼贯退出了乾清宫。
  邓坤紧赶两步追上了傅德昱,他双手抱拳,笑着说道,“傅尚书可真是能成大事的人,自己的属下被扣住了,竟还能这样冷静沉着,不愧是我大庆的第一武将。佩服佩服!”
  傅德昱岂非听不出邓坤话里话外的讽刺。只是他一向最不耐烦与这帮子文臣多纠缠,他们从未上过战场,没见过那淋漓的鲜血,却总以为自己才是那个最为爱国爱民的人,甚至自信地觉得自己可以对全局洞若观火,所以总是站在一边指手画脚。可在傅德昱看来,这些人无非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淡淡地点点头当作了回答。他并不与邓坤多交谈,依旧与端木恩并肩而行。
  与那拨文臣遥遥相隔的时候,端木恩才斟酌着说道,“老师,不去救两位新进的主事真是无妨吗?”
  端木恩在朝中与钱世忠一样,当属傅德昱的嫡系,所以私下里总是唤傅德昱一声“老师”。他早年虽然是通过科举考试进入了兵部,但是胜在亦有出入战场的经历,的的确确是块可塑之才。傅德昱平日里对他颇为用心栽培。只是这文人毕竟就是文人,一遇上这性命攸关的事情,骨子里去不掉的文人气息还是跑了出来。
  傅德昱无奈地摇摇头,“这人救不得。”
  端木恩心生疑惑,“救不得?”
  傅德昱提点道,“今年各部均有新科进士,但是你可听说皇上召见了别部的新科进士?”
  端木恩摇摇头。
  傅德昱继续说道,“兵部其实并不缺人手,皇上今年却往兵部塞了不少人。只是,这许多人不过是为着其中一人打掩护罢了。”
  端木恩也是个极机灵的,一听傅德昱点拨到此便明白了。他本不该再多言,却还是忍不住地问道,“这萧……主事究竟是什么来历?”
  傅德昱却反问道,“你考取进士后可是便外派出去做官了?”
  端木恩点点头,“国公案后这才调回京城。”
  傅德昱轻声说道,“难怪了,你并未曾见过萧氏父子。他的来历一时半会儿我也说不上来,但是只怕不简单。”
  端木恩遂不再发问,恭恭敬敬地将傅德昱送上了回府的轿子后才自行回了府。
  傅德昱坐在轿子中闭目养神,脑海里又浮现出了萧墨迟的那一张酷肖萧重的脸庞。萧重,那曾经也是京城里引得男女老少争相崇拜的公子哥儿,不仅生得风流倜傥,才华更是令人心悦诚服。傅德昱突然想起了自家那个不成器的小子,脸色不由得大变。傅容当年便是为着替萧重求情不成,这才心灰意累,请求皇上将自己派去戍守边关的。傅容这一去便再未回过京城,想必不仅仅是对皇上寒了心,也是对他的老师一家心中仍有愧疚之情。若是傅容注意到了此人的存在,那岂非拼了命也要将萧墨迟救回来?可皇上的意思却是再明显不过了,饶是傅容与皇上私交甚笃,怕也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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