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郎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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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郎顾- 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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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人趁着庆军乱糟糟的时候杀出一条血路匆匆逃离了庆军的包围圈。这时老黄突然想到了自己之前藏身的寺庙是个不错的躲避之地,于是便领着众人往那里去了。古镜川并不熟悉尧曲城,眼下也只得跟在老黄的身后。他一手挟住了痴呆的萧墨迟,一边望着老黄的背影发呆。古镜川一直就觉得自己看不透老黄,但却也没想到老黄竟是帝皇秘卫,也难怪他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呆了这么些年竟还能把自己的身手藏得滴水不漏,幸好他受先帝之命,站在了萧墨迟的这一边,若是他投了小皇帝,就凭自己哪里能带着萧墨迟等人逃走呢?
  好容易到了老黄所说的寺庙,古镜川长吁了一口气。萧墨迟依旧双目无神地跪伏在迟健的身边,而迟健此时的面色已经煞白煞白了。老黄并不理会只余下最后一口气的迟健,而是警醒地打量着四周,眼下这尧曲城里都是庆军,这儿也并不是久留之地。
  古镜川的目光牢牢地钉在老黄的身上。他一直以为庆祁宗是个没有胆色的人,做了十几余载的皇帝,一直都是不温不火,尤其是纳萧家独女为妃后,一颗心更是拴在了萧淑妃的身上。可没想到,宫里的一举一动却还是没能逃过他的法眼,想来太后当日火烧椒房殿的所作所为他也是知晓的,可他却并没有对太后发难,也真是怪事一桩。
  “萧墨迟……”迟健这时脸上突然起了诡异的潮红。古镜川瞥了一眼,心里估摸着是回光返照,再次夺去迟健的性命,他的心里也不痛快,于是走到一边去了。
  禾之晗这时深深地跪在迟健的身边,一动也不动。
  宛央蹲在萧墨迟的身边,轻轻地握住了萧墨迟的手。
  迟健看着萧墨迟突然笑了,“萧墨迟,答应我,把我与你的母亲合葬在一起。”
  古镜川听到这话愣住了,萧墨迟的母亲是萧淑妃,可萧淑妃早已与先帝合葬了。
  宛央与迟健并无感情,可此时见到迟健奄奄一息,心中竟也不忍,淡淡地提醒道,“萧淑妃已经与先帝合葬了。”
  迟健却不理会这话,只看着萧墨迟说道,“答应我。”
  萧墨迟双目含泪,缓缓且沉重地点了点头。
  迟健笑了,自言自语道,“顾镇谦,生前你不让我和婴婴相伴,死后也甭想和婴婴单独相处……我……我要气死你……”
  古镜川这时才感觉到迟健的生命的确在流逝,心中竟也有些难过,他轻声说道,“先帝早就死了,幼稚!”最后的两个字还未说完,古镜川就只觉得自己鼻头发酸。
  迟健不理会古镜川,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摸上了萧墨迟的脸颊,“你长得真像婴婴,一点儿都不像我。”
  古镜川一听这话猛地抬起头看着迟健,宛央握住萧墨迟的手也不由得抓紧了。迟健这话的意思大家都听得分明。萧墨迟明明就是已逝的皇四子,怎么会像迟健呢?除非从一开始皇四子就并非皇四子……
  萧墨迟早已泣不成声,哪里会有心思分辨这句话。
  迟健断断续续地说道,“萧墨迟,最后,能叫我一声爹吗?”
  意外的真相突然击中了宛央,让宛央力竭,几乎瘫倒在地上。她仍是宛央的时候,因为听说萧墨迟便是皇四子,是自己的亲哥哥,这才断了所有的念想,慌乱地嫁与傅容,甚至选择跳崖自尽;可现在,她活下来了,她与萧墨迟的命运却转了一个弯,萧墨迟突然不再是她的亲哥哥,可她却早已不是宛央而换成了阿蘅的面容。真正的阿蘅为救萧墨迟与自己生死未卜,自己难道现在可以不管不顾地跳出来告诉萧墨迟自己其实是顾宛央?自己难道还可以毫无顾忌地企盼着与萧墨迟常伴左右?不可以,已经不可以了。皇兄与他已经闹到了你死我活的境地,而她深受阿蘅之恩,岂可这么自私地当做阿蘅不存在呢?原来,不知不觉间,她与萧墨迟之间隔着的人和事越来越多了,多得她几乎看不清楚萧墨迟的面容。
  萧墨迟这时哭哭啼啼地说道,“我就知道你是我爹,我就知道……你还不承认,你为什么不承认?”
  迟健看着哭哭啼啼的萧墨迟虚弱地笑了,婴婴告诉自己萧墨迟的身世时,自己既高兴又难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何尝不想认回这个儿子,可是阴差阳错,萧墨迟竟爱上了仇人的女儿,为了断了他的念头,也为了让他理所当然地除去英宗为婴婴、为萧家报仇,他只得亲手把这个儿子推远了,只得顺着萧墨迟的话承认他是货真价实的皇四子。
  一直毫无反应的老黄突然转身暴起,手指作剑,直指萧墨迟的喉头。古镜川看得分明,飞身替萧墨迟拦下了老黄气势如虹的这一攻击。
  古镜川定定地看着老黄,“你想干什么?”
  老黄额上青筋暴起,睚眦欲裂,“除萧墨迟而后快。”
  古镜川早察觉到了老黄的杀气重重,于是说道,“先前在客栈,是你说城中满是庆军,担忧少爷的安危,我这才跟着你出来寻少爷的。怎么现在一转头,你却……”
  老黄并不收敛自己的杀气,“我奉先帝之命,守护的是皇四子。可谁曾想,这个皇四子却是个……老奴自然不能再让他活着,杀了他之后,我自会了结了性命去向先帝请罪。我这么多年竟是瞎了眼,一直守着一个……”
  迟健这时只能看得见古镜川的背影,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后说道,“没想到最后竟是你来保护萧墨迟。”
  古镜川这时只恨迟健临死之际才说出真话,一面盯紧了老黄,一面说道,“你个混蛋……若萧墨迟是你的亲生儿子,我哪里还需要杀了你,哪里还会有这么多的麻烦事?”
  迟健微微一笑,心里明白古镜川这人看着心眼儿多,其实也有自己的单纯之处,他哪里会知道自己和婴婴与西太后之间的帐其实压根儿就算不清楚,而西太后自然也不会因为萧墨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而不再要取自己的性命。
  “以后,萧墨迟就拜托你了。”迟健的声音很轻很轻。
  古镜川不依,“你自己的儿子,自己管好。”
  迟健看着萧墨迟,只觉得一恍惚,好似看见了婴婴,呢喃着说道,“婴婴,你怎么才来接我?”
  萧墨迟紧紧地抱住了迟健,“迟老头儿,你不许死……爹,你不能死……”
  宛央默默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蹲在萧墨迟的身边,暗自垂泪。
  老黄却煞风景地攻了过来,古镜川生生地扛下了这一掌,语带戏谑,“难道你便是那个一直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四大高手之一?”
  老黄不回答。
  古镜川想起了武直所说的话,讥讽道,“不过是个不全之人尔尔。”
  老黄唇角起了一抹冷笑,“不全之人尔尔?今天我这个不全之人尔尔便让你尝一尝失败的滋味。”
  古镜川虽然语出讥讽,但是未敢松懈分毫。老黄的武功绝对在他之上。他能撑住多久也未可知。
  眼见着古镜川被老黄逼得步步后退之时,禾之晗催动内力也与老黄战在了一处。
  古镜川分心冲着禾之晗笑笑,“早知道我便下手轻一些了,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禾之晗无暇理会他。他此时已是强提着一口气,若是能活过今天,他定要好好睡上三天三夜。
  迟健终于合上了双眼,唇角却带着一抹满意的微笑。萧墨迟感觉到了温度在流逝,仰天长啸一声,“不——”
  这声惊呼惊动了藏在寺庙里的柳细细。与皇上缠绵后,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皇上死去,却又不想错过皇上的消息,于是就近找了个地方藏了起来。这空无一人的寺庙便是绝佳的选择。她隐在暗处看着院落里的众人,迟健不知怎的已死,而古镜川与禾之晗正与鱼庄的老黄打得不可开交。柳细细被眼前的这一幕弄得糊涂了。她早已与这群人做过诀别,所以此时也并不冲出去,只是躲在暗处悄悄地看着。
  禾之晗眼见着自己与古镜川都挡不住老黄,于是咬咬牙引导着自己体内的真气倒流,这样一来,他的武功会瞬间提升,可却也有走火入魔之嫌。
  古镜川看得分明,“禾之晗,你疯了。”
  禾之晗却听不进去他的话,“活下来,我还得找你为大当家的报仇!”
  古镜川默不作声。
  禾之晗的真气倒流后,手上的动作快得令人几乎移不开双眼。他拼尽最后的一口力气压制住了老黄的攻势,古镜川知道只有眼下这一个机会了,错过了这个机会便再也没有可能拦住老黄了。
  古镜川狠下心不再去看一眼脸色异常的禾之晗,而是顺着禾之晗翻涌的真气把推自己送到了老黄的身边,一出掌便直掏老黄的心窝。老黄的攻势顿时停住了,诧异地看了一眼自己鲜血淋漓的胸口,后退了一步,直愣愣地倒了下去。而禾之晗这时也哐当一声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古镜川忙上前查看他的脉象,十分紊乱,只怕是再无回天之力。
  萧墨迟的双眼里这时只有迟健一人,哪里会看得见他的身边打得风起云涌的三人呢?
  古镜川见老黄已经没了脉象,放下心来替禾之晗疗伤。禾之晗已经昏迷不醒,他强行散去了禾之晗的一身武功,只为能给禾之晗续上一口气。忙妥这些事后,古镜川对着萧墨迟说道,“皇上意外昏倒只怕是身子有什么问题,而我们也只有趁现在才能离开尧曲城。”
  萧墨迟不搭腔。隐在暗处的柳细细却是听得心里一紧,她明明减轻了药的分量,可为什么皇上却昏倒了?她是想让他死,可却也希望他能死得慢一点、再慢一点,好让自己能多恨他一些日子。活着能与他有些瓜葛就好,哪怕这瓜葛里写满的是不甘心的恨意。
  “萧墨迟……”古镜川厉声喊道,“他已经死了,你抱着还他能有什么用?”
  一直面无表情的萧墨迟突然哭了,“钱篓子,这下我真的没爹没娘了,以后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就在萧墨迟身边的宛央听到这句话,心里抽痛不已。
  古镜川说道,“好好活着,我就在这儿,尽管来找我给你爹报仇。”
  萧墨迟缓缓地摇了摇头,“对你,我哪里下得了手呢?”
  古镜川这下子终于不知道该如何劝说萧墨迟了,反倒是萧墨迟突然抬起头问道,“怎样才能把他和我娘葬在一起?”
  萧淑妃与祁宗合葬在青山脚下的皇陵之中,想让迟健与萧淑妃合葬,唯一的办法就是……
  古镜川淡淡地说道,“造反!”
  萧墨迟低下头看了一眼迟健,“好。”
作者有话要说:  

  ☆、趁乱出逃

  三当家的熟悉尧曲城的布局与地形,所以即使庆军重重把守,他想要离开,也是易如反掌。他顺利出得尧曲城后便与易旻汇合了。易旻早已得知了迟健安排柳细细为药人一事,于是急切地问道,“三当家的此时赶来可是柳姑娘已经得手?”
  三当家的点点头。
  易旻很是激动,他等这一日等了许久了。自己好好的一个家说没就没了,他心底的恨早已自己融为一体,再也无法拔除了。
  易旻询问道,“那我们不日便攻打京城?”浮屠宫的手下早在易旻的带领下悄悄地潜伏在了京城的附近,只待号令一下便齐齐向京城发动攻击。
  三当家的点点头,“皇上至迟还能撑上半个月,眼下正是攻打京城、发动宫变的好时机。”
  易旻会意,自去安排进攻一事。
  三当家的凭窗而立,蓦地想起了萧壬何,孤独感从心底翻涌而出,几乎将他吞没。萧壬何还在的时候,他从未有过这种滋味。可是现在,萧壬何早就化成了一堆白骨,而他,原来也该是个死人。可他偏偏活了下来,甚至还与迟健一道,要把萧墨迟推上皇位。萧壬何若是还在,是否会希望自己的外孙登上皇位?他并不确定,一转身微微叹口气,等这桩事尘埃落定后他便要与迟健辞别了,当年的一命之恩到此也算是为止了。剩下的日子,他要找个没人住的地方种种菜、养养花,偶尔缅怀一下萧壬何那只老狐狸。
  只是,这桩事过去后,无论是他也好,迟健也好,又有几人还能继续活着?如今镇守京城的是傅德昱,他与自己相比,算是个后辈,实力却并不逊于自己。不知他日阵前刀光剑影中相见,傅德昱可会吓得魂飞魄散。
  想及此处,一向面无表情的三当家的微微扯起了嘴角。
  古镜川等人依旧留在寺庙里,他拼尽全力为禾之晗续上了性命,可他的这一身功力却也被散得七七八八了。古镜川不知道自己此举是否可行,他一向了解禾之晗嗜武如命,若是他知道为保一命使得这一身修为全都付诸东流,不知他是喜是悲。
  事到如今,宛央哪里有资格站出来劝说萧墨迟不要与自己的皇兄为敌呢?皇兄想要萧墨迟死是件显而易见的事,而现在萧墨迟的生父想与萧淑妃合葬也的确不是过分的要求,可这却不得不把萧墨迟与皇兄推上了对立面。她也只得站在两人的夹缝中不知如何是好。
  留在客栈中照顾萧潇的东哥此时也被古镜川冒着风险接来了寺庙。皇上病倒,庆军势必乱了阵脚,眼下正是出城的好时机。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他要带着这群人离开尧曲城。
  这决定是下得容易,可古镜川一回头却又叹了口气。除去他,这剩下的不是老弱,就是病残,想带着这群人逃出尧曲城去简直是比登天还要难。
  古镜川长长地叹一口气。
  一直昏迷不醒的禾之晗这会子倒有些意识了,宛央服侍他喝下了些水。禾之晗估摸着皇上昏倒正是因为柳细细已经得了手,于是断断续续地对着古镜川说道,“现在正是逃离尧曲城的最佳时机。”
  古镜川看也不看他一眼,“我能不知道?可拖着你们这群人,怎么逃?”
  禾之晗稍稍挪了挪身子,好让自己躺得舒服些,“月氏人。”
  古镜川双眼一亮,转过头看了禾之晗一眼,“没想到你这块木头,脑子也有灵光的时候。”大庆一向以仁义治国,所以被俘的月氏士兵都被好吃好喝地招待着,而月氏大王阿尔阔与乌却也在大牢里关押着。可是这被扣押的月氏人终究是野兽,镣铐一断,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咬庆军一口。若是能想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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