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权-姹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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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权-姹紫-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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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那股隐隐形成的黑暗,已经不知不觉的开始渗透,从祁苑接到师父的指令开始,这些东西就变成她生活的一部分,再也无法剥离了。
  她说的并不让他意外,意外的是,她竟会和他说这些,这出戏有了她的加入会更生动,看样子那只背后的手已经等不及了,洛卫玄一直到祁苑的背影消失在花园拐角,才弯起唇角平静的走了。
  祈乾宫的晚宴上,男人们端坐的明亮华丽的朝堂,一旁用一幅华帐隔开的侧堂里坐着今日受邀的女眷们。
  祁苑和隔着不远的千丞郡主代语初举杯示意了一下,语初还她一个柔和的笑。
  舞姬们出来了,纤腰裹着轻纱,犹如一片片嫣红的云霞,随着乐曲舞动水袖,露出一截截雪白的臂膀,旋转中,隐隐散发出一阵阵甜腻的香气。
  祁苑低头轻轻的笑了,果然。
  一曲舞毕,一个慵懒凛冽的声音响起,“然钦,昨日城门口,你的一个将军救了本君,本君要当面谢他。”
  洛然钦将眼光落在左手的洛卫玄身上。
  洛卫玄立刻起身回答,“回君上,是玉璃涧。”
  玉璃涧闻言起身来到大堂中间单膝下跪等候差遣。
  凤琊给了身边侍卫一个眼风,夙皇身边一个美得不似凡人的少年立刻手捧锦匣来到他面前,凤琊起身走下台阶亲自将锦匣递到玉璃涧手中。
  “玉将军箭法如神,本君佩服,特让工匠连夜赶制此物以表将军功绩。”
  “夙皇大礼,臣不敢当。”玉璃涧并未接下,垂首回答的不卑不亢。
  “玉将军,昨日之事,本王也听说了,夙皇赏识,是你之幸。”洛然钦笑着接过话。
  “玉璃涧谢夙皇。”玉璃涧这才手过头顶接过锦匣。
  “玉将军,夙皇赏赐可否也让我们开开眼啊?”董太妃在屏风内带着笑意开口说道。
  夙皇笑着不语。
  玉璃涧依言打开锦匣,里面是一只玉雕的奇兽,周围的大臣们也起身去看,有的啧啧称奇,有的捋髯笑而不语。
  锦匣传到屏风内,女眷们也依次传看。
  “呦,这是个什么奇兽啊,给姑娘们也瞧瞧。”董太妃眼波流转,一脸惊奇。
  女眷们传看一圈,都纷纷交头接耳,说不出个所以然,祁苑捧着杯子假意小酌,低调低调,她可是个无才有德的闺阁女子。
  “如何?董太妃可识得此物?”夙皇身边那个俊美少年带着一丝嘲弄,笑着开口。
  “夙皇宝物,本宫真是不识得,在座的哪位小姐说说,这是个什么稀罕物?”董太妃勾唇故作谦和的笑着,假装没有听出那个少年的挑衅。
  “女眷们本就没见过世面,不识得也是正常的。”少年的嘲讽越来越明显。
  “回太后,太妃,臣女造次。”一个清脆如黄莺出谷的女声响起,夙皇抬起杯子的手微微的一顿,眉眼低垂,缓缓呷了一口杯中酒。
  “郡主年幼,说错了也不过大家一笑,但说无妨。”赵太后虽宽容仁德但也是女中豪杰,看到这里也不免来了一丝意气,一看乃是千丞王府的郡主代语初,喜从心底来。
  “是,”代语初明白了太后的意思,垂眼一笑,“这是诸犍,乃上古神兽,相传人面豹身,牛耳一目,有长尾,能发巨声。行走时衔着尾巴,休息时盘着尾巴,力大无穷,善射,又名胖郎神,只是……”
  语初顿了顿,看了帐外一眼,笑着说:“玉将军神威英武,相貌堂堂,岂是胖郎神可以形容的,夙皇谬赞了。”
  “哈哈哈,这是我千丞王府的郡主,小儿家言语,夙皇见笑了。”赵太后心里满意极了,嘴上还得谦虚着替语初圆个场。
  凤琊看不清那个身着湖蓝色衫裙的女子,这个声音倒是让他有一些动容。
  “传闻玉将军战场上面带赤金鬼面具,难道竟是因为太过英俊之故?”那个俊美少年依旧没有放过玉璃涧。
  玉璃涧一板一眼的答到,“容貌爹娘所赐不敢有辱,玉璃涧乃战场厮杀之刃,带着鬼面也是习惯。”
  “梓琰,不得无礼。”凤琊笑了,“这是胞姐凤琅之子,竖子年幼,锋芒正盛,不值一谈。”这会子,他才开口圆场。
  那少年的骄纵还不都是他授意的,祁苑抬眼不屑的看了一眼帐外,回过眼风又与语初对视一眼。
  “玉将军,百闻不如一见,当年只闻先父提起玉老将军,威名赫赫,今日一见果真如此,虎父焉有犬子,玉将军请入座。”凤琊笑着向洛然钦说:“怎么,今日未见玉老将军?”
  “玉老将军日前告了假,随夫人归省了。”洛然钦笑着回答。
  凤琊朗声一笑,果真如传闻中那样,夫妻情深。
  “语初啊,你将匣子收好,拿出去还给玉将军吧。”太后笑笑的对代语初说。
  语初闻言起身回礼,施施然走到帷帐边,伸出手将匣子递给面前的玉璃涧。
  语初抬眼睛,面前这个年少将军,挺拔高大,头发一丝不乱的束好,面容俊美,神情端肃。
  长成这个妖孽样子,竟还能端肃,实属不易,她抿着嘴笑了一下,玉璃涧却没有看她,自始自终垂着眼睛,低声道了谢接过匣子就转身回到自己座位上去了。
  女子恬静顽皮的笑容,优雅的仪态,不动声色的落在了不远处一双深邃不羁的眼眸中。
  关于那个叫梓琰的男孩对玉璃涧相貌的一番言语,不由得又引起在座群臣的议论,祁苑偷偷撇嘴,哼,玉璃涧算什么,是他家那一位没来,要是那一位来了,不知道更要怎么样呢,她瞪了玉璃涧一眼,自己长成这样,怪谁呢。
  怪谁?要怪,只能怪他那亲生老子,当年七曜之地第一美男,啸霜大将玉异海,又娶了赤炎国号称羞煞百花的女将军:百花杀,燕遮瑕,两人都是世间难得的好相貌,可惜了生的都是儿子,这两个儿子在千城国中样貌出众,妖孽至极。
  因为长得太美,以致于长子玉璃涧战场上常年带着一副赤金鬼面具遮住半张脸,次子玉烟冷比哥哥还要仪容卓绝,不过性子开朗,倒是满不在乎自己一出门就沸腾一条街的盛况,时不时会和围观的姑娘们调笑几句,因此越发引得追随者甚众。
  常常回到家里衣衫都被那些胆大的姑娘尾随着剪得七缺八乱,第二日就有姑娘将那布条缝至手巾荷包等等私密物件中,含羞分享,还有人剪了他的衣衫做了一个荷包在街市上叫价纹银百两。
  烟冷知道以后,不禁顿足哀叹,这种生意他怎么自己就没想到,都让别人赚了去。
  后来他就常常拉着另一个冷面著称的美男洛卫玄一同祸乱街市,洛卫玄脸色太过冻人,他一来玉烟冷的衣衫更换率直线下降,渐渐地也就绝了一些人的发财路。
  再后来洛卫玄知道了其中的奥秘,也就拒绝和他同行了,这一点也充分证实了,以上的三个美男子,统统不是断袖,千城姑娘们一片欢呼。
  夙皇的嘉奖落幕了,而祁苑等着的这出戏,才正要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戴面具这件事嘛,是作者的私心,就喜欢半遮面的男女,只要有机会就写,完全无节操~

  ☆、千城第一场戏(五)

  “娘娘,”董太妃对着太后,虽带着笑意却难掩她骨子里的冷傲,盈盈的开口道:“如今这些孩子们都长大了。”
  “妹妹说的是。”赵太后也笑起来,说完看了语初一眼。
  “臣妾听闻,岳家和辰王府老太爷和老王爷在世的时候就订了亲事,如今也到了年纪,不知这杯喜酒什么时候喝的着啊?”董太妃笑着看着外殿始终淡然的洛卫玄。
  “妹妹说的正是,”赵太后也笑着看着气宇轩昂仪容俊伟的洛卫玄。
  “娘娘,”董太妃笑着看着太后,一双玉色的手不经意的扶了扶额角的金簪花,手指上的艳红色蔻丹一闪而过,祁苑皱了下眉,这个动作让她显得有些,虚伪。
  “卫玄是咱们自家孩子,如今辰王府没有老辈的,这事,还是得有个长辈出面提个亲,姐姐说可是这么个理。”
  “瞧瞧,这事还是董太妃惦记着,皇后,你也不提醒哀家,”赵太后假意嗔了一下姚暮筱。
  “母后教训的是,臣妾思虑不周。”姚暮筱微笑着起身向太后和太妃福了福。
  “哎呀,我说错话了不是,”董太妃摆摆手,捻起一个葡萄,剥了皮笑盈盈的递给皇后,“皇后年轻,这些事本就该咱们上心,是我的不是,我原该替姐姐分忧。”
  皇后忙礼数周全的接了,迎着董太妃艳若桃李的脸,绽出一个恭顺的笑。
  “王儿,你说呢?”赵太后笑着看着自己的儿子。
  “卫玄,这是大事,堂哥给你做主了,”洛然钦温和的笑着对内侍官说:“辰王府与岳家的婚事,本王赐婚,婚礼由皇后一手操办,去拟旨吧!”
  “臣谢君上隆恩。”卫玄起身行礼,脸上依旧一派淡然。
  祁苑说中了。他波澜不惊的坐回去,眉间一派安宁,心里却早已万丈波涛。
  “岳家的长女与辰王年纪相仿,据说相貌也是极好的,当真是一段佳话。”董太妃抬起脸笑意盈盈的看着洛卫玄。
  接着又转过脸笑意盈盈的对太后说:“玉将军一表人才,这次又立了功,得夙皇赏识,真是人中翘楚啊,皇上有这样的臣子,当真是千城之福。”她耳畔的金叶子抖了抖,映着她完美的脸部轮廓,格外的引人注目。
  玉璃涧一听话题又拉上了自己,心中有些不悦,看了一眼对面的洛卫玄,辰王优雅如常,正与太宰大人碰杯。
  他不是洛卫玄,但是也不排除会有被指婚的那天,而此时此刻他心里只想到那个手执绣针的娇柔女子。
  太后没有接太妃的话,只是笑着点头,眼风里不由得又扫了一眼端庄倾城的代语初,眉梢眼角带着一阵舒畅。
  “没想到竟能赶上这样的喜事,本君也需得随一份礼才是。”凤琊放下酒杯,解下衣襟上的一块凤佩递给梓琰,“事情突然不曾预备,这块玉佩是幼时先皇赐给本君的,明日装好,替本君送给辰王爷的王妃。”
  “夙皇赏赐太重,臣惶恐,无功不受禄,多谢夙皇一番美意。”洛卫玄眼角微垂起身行礼。
  “辰王虽不是本君的臣子,近日招待本君却也尽职尽责,如何赏不得,梓琰,你去办吧。”凤琊摆摆手,淡淡的笑着。
  “夙皇今日连赏我两位臣子,也是我千城之幸啊,来,为今日这几件喜事我们一起举杯。”洛然钦举起杯子,台下众人起身举杯,一时间气氛热烈。
  祁苑心里暗笑,这一出戏唱的真热闹,果然董太妃这一番做派,看着像是个家长里短的妇人,其实为的就是撺掇皇帝下旨赐婚。
  而辰王府里也早就安插了眼线,今日端看董太妃一番作为便知道这是个资深戏骨,好戏正在开演的路上飞奔而来啊,祁苑在心里叫好。
  就这样,两个月前董太妃一手导演的大戏如愿以偿的上演了,如今已经唱了两折:赐婚,私奔。 
  从花园子里回来,祁苑将披风递给问竹,一双素手缓缓浸入盆中,黄铜盆底被这双白的透明的手衬得反起光来。
  今日收到了幽柔的信,祁苑一阵阴郁,虽说这步棋是必须的,可是一想到其中的闪失可能影响这个女子一生的幸福,他竟然这么随意,她便满腔怒意,更何况那个又傻又痴的岳幽柔对洛卫玄的一番心意可比真金,许是终生不见天日了。如此,她必须做点什么。
  而董太妃要对洛卫玄做什么她都乐意旁观,这个男人一向自视甚高,冷面冷心。
  辰王府的书房里,洛卫玄瘦长好看的手指在桌子上敲击出一串没有耐心的节奏,“今日皇上定下了成亲的日子。”他注视着陆天逸的反应。
  不过就是一场比做戏更假的婚礼,对他而言,娶谁都没有区别。可岳幽柔是陆天逸心尖上的人,这件事不得有任何闪失。
  陆天逸心里寒凉,明知幽柔要走进这潭泥沼,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而毫无办法,说到底,他们都知道哪个更重要。
  府里的眼线已经一切都如实传给了自己的主子,就当日宫宴上的情况,太后和太妃看似一唱一和却又貌合神离,眼线的主子究竟是董太妃,还是太后……
  千里之外的一个名叫富华的地方,一间简单的农舍里,一个白衣女子正对着床上昏迷不醒的男子流泪,一旁大夫模样的老头面色凝重的摇着头。
  祁家的花园子里正在摆着小姐的早饭,“小姐好。”赤儿脆生生的打了个招呼,行了礼,抬起脸露出一双闪亮的大眼睛,玲珑剔透的模样,让人一看就喜欢。
  “起来吧,事情怎么样?”祁苑笑着看着赤儿。
  “都办妥了,我在柳镇还见着了辰王府派去的人。”
  祁苑笑了,咬了一口桃糕,洛卫玄动作还真快啊,也是,一边是态度阴晴不定的皇室,一边是手段歹毒躲在暗处的敌人,这条命到底落在谁手里,就各凭本事了。
  已近初夏,上午的太阳就已经有了烈度,不过一个时辰,正在和一群仆妇们洗衣服的幽柔手臂就已微微泛红,她却似乎没发现,依旧埋头和那一大盆衣服混战。。
  “岳小姐,”赵婶穿过月门走到廊下停住了。
  一群仆妇听到这句小姐都低低笑了起来,小姐能在这干这个?她们互相递着眼神,低低的嗤笑,这样的耻笑,每天都在上演。
  幽柔假装没看见,站起身来,“赵婶,有事?”
  赵氏扫了一眼洗衣服的仆妇们,妇人们忙低了头干自己的。
  赵氏没有回答,领了幽柔往她的院子走去。
  走进屋中,赵氏才平静的说:“姑娘,已经和您家里说好了,您家里安排了马车来接您回去的,这也是王爷的意思。”
  “什么?”幽柔大吃一惊,愕的抓住赵氏的手,“我可以回去?”
  她跑出院子去找卫玄,在花园的湖边,那个人着一袭竹青色的长袍,正一个人在那喂鱼。
  “洛卫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幽柔走近他。
  “回去吧。”卫玄头也不回,细细的碾碎手中的鱼食,鱼儿们冒出头来争抢到口里仍潜入水中。
  “为什么?”她握紧双拳,掌中的伤痕已经结疤但是依旧能感到刺痛。
  “看腻了。”他冷冷的回过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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