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权-姹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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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权-姹紫-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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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郡主,这是本君第一次与郡主正式见面,一点薄礼不成敬意。”身后的侍女端上来一个狭长的锦匣。
  “女王客气了,语初惶恐。”语初不知道这一出到底是唱的什么。
  “在溪久我是君,对臣子那是赏赐,在宿曜我是夙皇新婚的妻子,郡主也是我的姐妹,姐妹之间一点礼物,不必拘礼。”
  殷悦婳的意思她明白了,这根本不是一个协议,而是一个女人对凤琊思慕已久的实现,她是新婚的妻子,她只是千城的郡主,一个有违礼数住在夙皇后宫的别国郡主。
  “那语初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明知这是个苍蝇,也得吃下去。
  “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在殷悦婳的示意下,两边的侍女上前,帮助语初打开了锦匣,里面是一卷画轴。
  随着侍女的动作,画卷缓缓展开,语初惊讶极了,这是百年前一位赤炎的画画大家所做的海棠落英图。
  “这是芈游子的画!”这样的画现在已经绝迹了,各国的收藏大家都以手中有一副这样的画为傲,今日,殷悦婳竟然以此赠予,她觉得一阵心凉。
  “郡主果真识货,这幅画本君也是费了大力得到的,听说郡主喜好海棠,衣衫上都自绘海棠,特意送给郡主。”
  语初冷静的收好画轴,不显山露水的捧着画轴走到殷悦婳面前,“陛下厚爱,原不应辞,只是太过贵重,语初无功受禄日后必定寝食难安,还望陛下赎罪。”
  殷悦婳心中称是,面上淡淡的笑着说:“语初妹妹是吾皇心尖上人的,再厚的礼也当得起。”
  “语初如今还是玉家的儿媳,与玉家的关系未断,断不敢自认夙皇的后宫人,蒙夙皇错爱,留居宫廷,语初原本的身份一时也未敢忘。”若是来提醒她这个尴尬羞耻的身份,她的目的达到了。
  “哎,妹妹多心了,宫中的几个妃嫔都收到了礼物,这是妹妹应得的。”殷悦婳声如莺啭,语中带笑,代语初不愧是代沉恪的女儿。
  “语初谢女王赏赐,这画轴,是夙皇后宫之主给嫔妃的赏赐,语初实在受之有愧,女王既已送出,语初再不知好歹也不敢执意请陛下收回,此举是为大不敬,当受刑责,如此,语初请人送至皇上那保管,待他日语初入得后宫日再请出,不知女王觉得可否?到那时语初方敢安心收下。”
  “如此,也罢,就按妹妹的意思吧。”殷悦婳站起身,“本君告辞了,妹妹,我们再会。”
  语初行礼相送,等她走后,语初坐回榻边,满心冰凉。
  这个女人是一国之君,权势遮天,自有不同常人的手段,恰恰,这个女人又爱着凤琊,这实在是一个太强劲的情敌,本来她并没有争斗之意,可是今天这个下马威真是放足了作料。
  一面炫耀自己后宫之主的身份,一面提醒她没有礼法的身份,一面用重礼堵她的口,一面让她知道,她就算欺负了她,也不怕凤琊知道。
  走了赵青霜来了殷悦婳,她这一世的情路,怎么,就这么坎坷。
  正在来路上的祁苑并不知道这一切,正因为不知道,脑子里上演过无数正房小三大战的戏码,以至于祁苑一来,这出戏就如火如荼的唱了起来。大大的超出代语初的预料,祁苑是殷悦婳自己也没想到的冤家。
  谁是正房,谁是小三,这个定义在这出戏里实在是模糊。
  玉璃涧来宿曜是有自己的军务的,所以凤琊早就知道他要来,有关于这件事,他心里不太痛快,可是说到底语初现在到底还是他的夫人,再加上自己与殷悦婳的婚事,在语初心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反应,他实在难以预料。
  所以他又一次抢在祁苑去见语初之前把祁苑接到了一处行馆,一见到凤琊的祁苑就冷冰冰恶狠狠的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一副看好戏的德行,凤琊就知道自己拦住她拦对了。
  “你这是来为玉璃涧做说客?”
  “我为什么要帮他?”
  “那你来劝他们和离?”
  “好歹你是夙皇,我就不能做点与男女之情无关的正经事?你作为帝王的觉悟呢?”
  “那你来做什么?”
  “我的天,我要是来做不是让你满意一方的说客你还不打算让我见代语初了是吧?”
  祁苑彻底无语了,这是人称狂妄的夙皇,说出去谁信,为了一个小女子竟然不顾身份的来堵着她,她拍拍自己的脸,“是你没睡醒还是我没睡醒?”
  “前朝之事已经够繁琐了,这时候后宫不能乱。”
  你倒做得好打算,“如今前朝还没到最乱的时候呢,你这么说真让人质疑。”祁苑翻了个白眼,不打算再和他啰嗦,将万宗死尸的事告诉了他,“大祭司可有什么办法,我的侍女能顶一时,终会被他们想出解决之术,这时候就得七曜的祭司想办法了。”
  凤琊沉吟片刻,“此事非同小可,我即刻安排大祭司与你见面。”
  “谢夙皇。”
  “解铃还须系铃人,语初那,你费心……”
  “还是先顾着你那溪久女王吧。”
  凤琊瞥她一眼,转身离去了,祁苑在背后偷笑,笑完又觉得压力山大。
  语初在御花园的回廊角亭里作画,殷悦婳带着一群凤琊的后宫在一旁玩乐,素月在语初案边为她研磨端茶,花园里不知什么时候布置了很多蟹爪菊,语初不时抬起头,还有宫人在花园中布置。
  “素月,这是怎么了?全摆这蟹爪菊是什么意思?”难道某人一到秋天就必须要看菊花?
  素月告诉她,每年此时,宫中都如此布置,九月重阳之后,就是大公主凤琅的忌日。
  大公主凤琅,凤琊的双生姐姐,是先皇与皇后仙逝后,凤琊最亲近的人,多年前凤琅逝去,如今,也只剩梓琰。
  语初将手中画了一半的海棠搁下了,另拿了纸,一笔一笔绘起了菊花,这蟹爪菊据说是凤琅最喜欢的。
  正在这时,一个小侍卫匆匆跑进凉亭,单膝跪地低低向语初禀报了一句什么,语初有些愕然,点点头让侍卫先去前头等着,回头看着素月。
  素月咬着嘴唇低声说,“泉林使者每次来,夙皇都少不得要黑脸几天,此事只怕不止黑脸那么简单了。”
  此时泉林派来使者,一定不是小事,居然能让凤琊发这么大脾气,非同一般,否则染玉也不会急着找她。
  “郡主,夙皇不能摘颗人头吧……”素月低低的说了半句又吞回去了。
  语初担心的就是这个,她垂眼不语,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影响,婉转的画出蟹爪菊一个弯角,轻轻说:“把前几日我做的桂花蜜拿来,跑快点,直接送到前殿。”
  搁了笔,语初整整衣衫,拂了拂微皱的裙角,绕过凉亭,走近一株金背蟹爪菊,她折下一枝,插入自己鬓边,那金背红底的颜色瞬间提亮了她素雅的衣衫,她转过头看着素月调笑,“我这副样子,就算说了大逆不道的话,应该也能消下夙皇一半气吧?”
  素月也笑了,跟着语初往前殿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女王:郡主演得好~
  语初:女王真演技~
  小时:祁苑来了你们都闭嘴!

  ☆、风雪夜深千帐灯(四)

  刚走到门口,语初就听得殿内凤琊的声音,虽然已是刻意控制,强烈的怒气仍然透过声音传了出来,语初示意素月停下,制止了门口染玉的通报,凤琊虽然一向狂妄,却鲜少有真正动怒的时候。
  “染侍卫,夙皇这样有多久了?”
  “原本陛下散了朝就要请郡主过来的,泉林的使者却来了,属下在外听着不对,这才差人去请郡主。”染玉低低的说。
  语初点点头,这时候,敢进去且有能力的只有她了,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打鼓,从没见过凤琊有这样的时候。
  没等她多想,殿内一声清脆的碎裂声让她吓了一跳,凤琊竟然摔了东西,她急忙示意染玉通报。
  “千丞郡主到!”染玉急忙推开门,正色禀报。
  里面没了声音,语初点点头走进去。
  “参见夙皇。”语初垂首行礼。
  短暂的沉默后,“你回去吧。”凤琊的声音已经恢复了正常。泉林的使者行了礼,不卑不亢的退了出去,有胆子和夙皇针锋辩论的人不多,这个人确实不简单。
  门关上了,怒意燃烧的凤琊眼中忽然闯进一抹金红色,定睛看到半垂着首的女子鬓边的蟹爪菊,气果然就消了一大半,不由自主的微微浮起一抹略带无奈的笑意,伸出手将她扶起来。
  “夙皇辛苦,这是千城的桂花,祁苑差人送来的,我做了桂花蜜,调了蜜茶给你送来尝尝。”语初笑着缓和气氛。
  “恩,”凤琊应了一声,走到案边。
  “刚刚是泉林的使者吗?所为何事?”语初开门见山。
  凤琊没有回答,看起来并没有不高兴,语初便大着胆子问了下去。
  “恕我斗胆,开战在即,泉林此时来人一定不是来宣战的,究竟所为何事?可有缓和的机会?”
  凤琊依旧不语。
  “泉林与宿曜接壤,一旦开战,边境上的百姓祸事连连,必定水深火热民不聊生,再无安生之日,你一向深爱这片土地,这样的情况你是知道的,凤琊,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凤琅。”此时凤琊终于开口,一开口就是一副足以冻结整个夏天的语气。
  凤琅,说起这位宿曜的凤琅大公主,那是当初唯一可以和云阡陌媲美的七曜美人,绝代风华,倾国倾城,据说神殿里的七曜上古典籍,大公主全都看了个遍,还能与年长的祭司们谈法论道,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花瓶美人,性格孤傲,特立独行。
  有关于这位大公主的事迹,语初确实听过不少,只是……
  “这位凤琅大公主,可是梓琰小侯爷的亲娘?当初不是嫁给了你父王的宗正卿,赵奕的独子赵和晓吗?此事与她有什么关系?”语初满腹疑问。
  “木笑渊毁了她的一生。”凤琊脸色极其难看,可知这件事对他的影响有多深重。
  语初非常惊讶,这样的事她想也没有想过,凤琅大公主竟然和泉林的国君木笑渊有过这样的过往。
  可是这样的仇怨竟然放在了国家重任之前,这样的凤琊也是她没有见过的,语初由惊讶变成了质疑。
  “好,国家大事我暂且不说,我且说说儿女之情,”语初控制自己放缓了语调,“木笑渊中宫之位至今空悬,他是七国君王中唯一一位没有册立王后的,此事七曜人尽皆知,你说这是为了什么,可知他心中是有凤琅的,是不是感情我不敢妄断,即便不是如此,至少也是心怀愧疚,便是心中有凤琅的,再者……”
  语初咬了咬下唇,“再者,他后宫虽有妃嫔,又何曾听他有过一儿半女?”
  语初凝视着神情凝重的凤琊,这一点他和你一样,虽然都曾娶回几位妃嫔,但这不代表什么,你们都是在等着一个配给你们产下子嗣的女人出现,泉林国君为什么没有子嗣也不立后,这是七曜的一个秘史,民间常常有各种故事版本,如今才是真相大白了,这难道不是他心中只有凤琅一人?
  “即便当初再如何,凤琅的儿子梓琰都已经这么大了,赎罪也好,念情也罢,木笑渊没有子嗣,即便不是对你姐姐念念不忘,至少也是心怀愧疚,为君者子嗣的重要你更明白,看在这个份上,难道不能想开些吗?”
  语初语气诚恳,心中着实难安,他的心里她何尝不明白,但这不是把这些放在社稷之前的理由,所谓权力就是让人为所欲为。
  “木笑渊想要凤琅的遗骨。”凤琊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语初呆了呆,半晌,眼泪瞬间夺眶,“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倘若有一天你先我而去,我也必定是要守着你的,谁若在中间阻拦,让我不能与你相守,此人必定是我一生的仇人。”
  “你这番话难道不是因为我娶了殷悦婳,你敢说你此刻毫无半点私心?”凤琊听语初一路为木笑渊开脱,终于忍无可忍。
  “凤琊!”语初第一次,愤怒的喊出他的名字,打断了他。
  “你与女王联姻,从始至终我都晓得是为了大局,但是若说此事我心中毫无波澜,一点都不介意,那我便是神仙,是佛祖,却不是人!可我今日与你所谈之事,却是觉得权利不可以滥用,私心和仇恨不能凌驾与权利之上,当权者不能为所欲为,以一己私欲置天下于不顾,如今我才知道,你以掣肘泉林的名义牺牲了自己和女王的婚姻,牺牲了边境的百姓,为的却只是一个家族旧怨,就是你无能!”语初泪流满面,转身走向门边。
  要出门的一刻她停下来,“还有,我不配,我不配对你的婚姻有任何私心,至今我都仍是他人妇,又有什么资格私心你娶谁。”说完,语初几乎摇摇欲坠,她没有凤琊看一眼,挺直脊背走了出去。
  凤琊一怔,她虽向着木笑渊,说的却是实话,可他的心情她到底明白多少,到底还是他逼得她说出了这番摧折心肝的话,她说她是他人妇,这席话是一把淬毒的匕首,伤了他,也伤了握着匕首的她。
  她虽一心念着凤琊,却也顾忌自己的身份,要想不顾一切的爱一场,说到底她也还是没有这个勇气,做不到全身心的付出,说他无能,她又岂止比他懦弱,连在外人面前承认自己对他的感情也不曾有过。
  语初一番内心戏,上演到激烈之时,若没有什么别的外来刺激,这股子赤子之心,也就这么散了,偏偏,这时候又来了一个不该来的人。
  说是不该来,确实又是应该,要不怎么说有缘无分呢,语初转过回廊,玉璃涧已经等在回廊尽头。
  久别的四目相对,真真的各怀心思,情思感慨,他们做了大半年的夫妻,把每次见面相看的时间加起来也没有这一次对视的时间长。
  素月不知所以,猜到大概,默默地退至回廊拐角,留给二人一个说话的空间。
  “将军,别来无恙。”语初弯起唇角,微微笑着问候。
  一句将军,将两人划分两岸,中间横亘的是永远无法趟过的疏离。
  这一刻语初心中升起对故乡的怀念,她眼中泛起泪光,虽然对他的印象依旧停留在那些决绝的回忆里,但是眼前的玉璃涧确实让她有一种再见亲人的亲切。
  “郡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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