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权-姹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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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权-姹紫-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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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宽阔的田地间犹如水墨画一般,清晨的阳光照射在水田上微微的泛起金色的光芒,横竖交叉的田埂将这些光芒划成了很多块,俯瞰下去好像挂着雨夜过后的蜘蛛网,网孔间填着一层水幕。
  一男一女前后走在田埂上,男子器宇轩昂,女子微微垂首,不远不近的拉着男子身上的佩环带子,女子眼中闪烁的光芒,与此时男子眼中的一样,太阳一样温暖,一样明亮。
  “这是日前发出芽来的那一块,但是没出两日便枯黄了。”许金山指着眼前的这块田对凤琊说。
  凤琊仔细看了一下,微微皱起了眉,身边一个浅黄色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他转过头去,看见语初也探着身子向田里张望,顾不上她,凤琊转身对着许金山说:“其他地方的可发芽过?”
  “没有,”一个农夫沮丧的摇摇头。
  “这边的地原先都是种什么的?”一个好听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这里原先都是种的果树,有的是荒地。”刚刚那个年长的农夫说。
  “果树耗费土地养分,须得多加肥料,或者搁置几年再种粮食呢。”语初想起以前听自己的父亲提过。
  “夫人所言不差,这几块地拿来耕种之前确实休整将养过。”许金山笑着点点头。
  凤琊笑着看她,“依你之见,这是什么原因?”
  他忽然想要看看代沉恪的家教,鹤鸣潮当年说起这个为娶云阡陌退出智库的男子总是一脸的惋惜,智库不得参政,云家的小姐是先王的表妹,千城先王赐了驸马爵位,若娶了云家的小姐,看似就违背了这条规矩,代沉恪也不为难,一心只为云阡陌,朝堂却是不上的,于是退出智库亦未参政,在京中办了学堂,只教十二岁以下的稚童,谓之启蒙,人生启蒙之重要也是此人一贯的理念。
  语初想了一下,农耕之事父亲并未说过太多,她当初所学不过也就是一般的,父亲没有想过要将她养成自己那般,一直都是由着她的性子罢了,有一次父亲说过,语初嫁人可凭自己喜欢,母亲不同意,总为着当年欠下了玉家,后来太后派人来说亲,父亲不表态只看着语初,语初闺中女子,于情爱也实在没有什么了解,只记得宴会上见过那个英俊挺拔的男子,觉得还不错,算不上讨厌,也就点了头。
  想来也是父亲这个一贯的教法,由着自己的性子,是好是坏自己看着办,万一有什么情况,父亲总有应对,这点是她心里有数的,所以所行之事也并不担心后果,那是家里有能善后任何后果的人。
  好比这次与夙皇的见面,到底是没有什么名目的,可是她也凭着自己的性子,只当是玩一般跟了来,还乐在其中,以后的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语初想了想,沉吟着说:“恩,说起来这里的各个都比我懂,我说的也不一定在理,诸位听听就是了。”
  她蹲下身子用手碰了碰这块旱田,顺手捡起一块泥土捏了捏,“我听我爹说过,每个地区气候不同,条件不同,长的东西都不同,你们这个种法和我见过的平中地区一样,但是平中地区,四季分明,不像这里潮热,乍一看没有什么不妥,细想来只怕是这个种法不太合适,”语初说到这里抬起头看了一眼凤琊。
  “夫人但说无妨,许某求教。”许金山闻言点头,向着语初抱拳。
  凤琊一双金褐色的眼眸带着看不出来的笑意,鼓励她说下去,她笑着站起身来,“这里的气候与千城国一个叫做润南的郡有些像,那里的水稻并不像这样的种法,平中种稻旱地发芽,插秧水田,而润南郡似乎是没有插秧这一步,水田旱栽,田中本就是有水的,具体种法操作,我也不大清楚,总之不是这样的,那里气候土壤条件都和这里相似,想必种法也应该适用这里。”
  许金山闻言眼中神采奕奕,“夫人可否再多说一些?”
  语初不好意思的笑了,“小女不事农耕,五谷不分,说的都是外行话,不怕见笑,我只知道那里水稻只种一季,之后再种豆类,如此田地也不空置,许先生何不到润南郡请当地的农人过来一看呢?”
  “正是正是,海夫人说的正是,只是,事关两国,不是说请就请的。”许金山面露难色。
  语初看向凤琊,只见他依旧淡淡的笑着,心中便知道他一定有了主意,“此时耕种时节已过,许先生不必急于一时,现在改种些别的还来得及。”
  “许老爷,不管内子说的对不对,今年的耕种时节都已经过去了,今年的种子我不收钱,明年如果种出来了,咱们再结算,你看如何?”凤琊淡淡的笑着对许老爷说。
  “海先生一片好意,许某替大家谢谢先生,海夫人一番话,确实解了许某的疑惑,只是这去邻国请高人的事,确实不好办,许某要好好想想。”许老爷对着凤琊和语初鞠了一躬。
  “许老爷言重了。”语初客气的还礼。
  “我在京中认识一些人,我先打听一下,若能帮得上忙自然是好,许老爷也不妨向农务监交一个愿书,这是利民的大事。”凤琊貌似不经意说出了一个渠道,语初有些担心,万一这会,农人们说出这个什么农务监的坏话来,可就正中下怀了,不知道凤琊打的是不是这个主意。
  “本县农务监的唐大人,为了这种水稻的事,也跑了些办法,只是这涉及邦交,当中牵涉太过繁杂,恐怕难有下文。”
  “许老爷,万事就怕认真,事在人为,人称夙皇是明君,你们这要是栽种成功了,宿曜境内其他与你们气候相同的地方就可推广了,这等利民的大事,我想是不会没有下文的,如今宿曜和千城交好,技术往来想来也是国策之一啊!”语初说着,并不看凤琊一眼,心里却不知怎么就相信他就是这么想的。
  “内子说的不无道理,许老爷,你去试试吧,”凤琊笑了。
  许七在旁边高兴的直跳,“今日总算是解了疑惑,早知如此,是该早日请夫人来看看的,海先生,你这夫人真是有学问啊!”
  “听过一些罢了,见笑了。”语初有些不好意思的往凤琊背后躲了躲,凤琊笑得深了,“今日我与内子还有些事,就不多留了,许老爷此事不要耽搁,早日上报吧。”
  说完就带着语初走回田边,看到她鞋边沾了泥巴,凤琊俯下身子,拽了一把青草,握住语初的脚踝,轻声一边说:“扶好了。”一边抬起她的脚,语初还没明白过来,只好扶住他的肩膀,看他用卷起的青草擦掉她鞋上的泥块……
  她的手放在他坚实的肩膀上,心里如打鼓一般,这是宿曜的君王,此时竟蹲在她脚边帮她擦鞋,此时此刻他不是帝王,只是一个爱护她的男人。
  “你快起来吧,我自己来,”语初不好意思的急红了脸,他握住自己的脚却一丝放开的意思都没有。
  感受到肩膀上的小手瞬间捏紧了,他不动声色的笑笑,一直到两只脚都擦的差不多了才站起身来。
  “你的脚,不擦吗?”语初有些诧异。
  “你一个人的重量都在我身上,我也得擦得动啊……”他又是那副在丹阳宫里的无赖强调,语初嗔他一眼。
  凤琊笑笑,蹲下身子收拾干净自己的鞋,再站起来的时候,语初已经用车上的水,绞了自己的帕子递给他,“擦擦手吧,”他没有接,看着她笑得深了。
  语初也笑了,直接执起他的手,为他擦净泥土。
  他是七曜之地的夙皇,是宿曜的国主,是万人之上的君王,在她面前这些却一概不见了,他此时此刻,只是自己,只是那个叫做凤琊的男人,她看到的,不是那个狂妄的君王,只是他,而已。
  反手握住她,深深地望着她,面上是柔情,是眷恋,是眼中的唯一……
  

  ☆、声震山河万花鸣(十二)

作者有话要说:  
  原来凤琊说的还有些事,就是带着她去种树……
  “这么重要的大事,你怎么不多带些人来做?”语初一边挖坑一边问他。
  “你和染玉,足够了,”凤琊在为种下去的一棵树苗培土,“我原本想要带着你去拉树苗的……” 说到这,看了她一眼,没有把话说完。
  “用什么拉?”语初看了他一眼。
  “牛车,怎么样?”他桀然一笑,清风朗月,看的语初也笑了。
  “那今天的树苗够了吗?”
  凤琊转过身看着染玉,染玉擦擦头上的汗,说:“还有一车。”
  “我没坐过牛车,我们去呀!”语初擦擦汗笑嘻嘻的看着凤琊。
  凤琊撇撇嘴,“原本打算看你撂个挑子,你竟比我还来劲,罢了,染玉,你叫府里的几个家丁来吧,我去拉树苗。”
  老牛在土地上走的缓慢,凤琊带着草帽执鞭,语初坐在他身边,乍一看,真像是一对风姿卓绝的农村小夫妻。
  “真没想到,你竟然会做这些?赶牛车?我听说牛车不好赶的。”语初对他又是一番刮目相看。
  “这有什么,年幼时,师傅带我游历,牛车马车见得不少,我幼时好动什么都愿意尝试,自然会得多。”凤琊满不在意笑笑,没有看她。
  “等一下等一下,”语初跳下车子,去路边寻摸了一下,一会回来手里拿着几根狗尾巴草,重新跳上车子坐下。
  “你做什么?”凤琊瞥她一眼。
  “有一年我跟我爹去赤炎,路上搭过一个农夫的车,虽然是马车,那个农夫当时就是这样,”语初说着把捡整一番的草茎叼在嘴里,“看上去放松又惬意,舒服极了,终于有机会试试。”
  “好一个郡主小姐,这成什么体统,”凤琊微微蹙眉,眼中却是隐隐的笑意。
  “这里没有郡主小姐,哪家的郡主小姐下地种树坐牛车,这里只有一个带着夫人的乡绅海先生,和村妇海夫人。”语初说着把另一根打理好的草塞给凤琊,凤琊笑起来,如语初一般没有形象的叼着那根狗尾巴草,两人一路闲谈言笑晏晏。
  七天后,陆天逸基本伤愈。
  “你家小姐这几日怎么都不大见人,又有什么新玩意?”幽柔一边帮赤儿配药一边轻轻的问。
  “岳小姐,你还不知道我家小姐,玩起来没够,这会儿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好几天没个笑模样了。”赤儿一边熟练地配着药一边回应幽柔。
  “今天一早就看她和折兰青儿匆匆出门,是有什么事吗?”幽柔将自己配好的递给赤儿。
  “好像还是世子的事。”赤儿看了一幽柔一眼,“岳小姐,赤儿说句话,你别恼,我在富华也是见过你姐姐的,和你真是天差地别,若不是她,世子不会死。”
  幽柔一阵诧异,“此话怎讲?”
  赤儿连忙岔开话题,“岳小姐我去煎药,这是外伤药,要麻烦您先拿上去啦!”
  幽柔收了惊色,淡淡笑笑,接过赤儿的盘子,转身上楼。走到二楼的时候,遇到了云之遥,“云先生,”她笑着打招呼。
  “岳小姐,”云之遥看了一眼幽柔手中的盘子,“陆将军伤势如何?”
  “已经好多了,伤口愈合也不错,”幽柔点点头,“云先生,祁苑个性开朗,是女子中少有的爽朗个性,如果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望先生多包涵。”那天晚上云之遥和祁苑的对话正被下楼端药的寸心听到,一字不漏的转告了幽柔,想来这几日祁苑的变化,就与那天的谈话有关。
  云之遥表情平静,继而淡淡的笑着说:“祁苑很懂礼节,”说着淡淡的点头转身离去了。
  幽柔走上楼,将伤药递给陆天逸的侍卫,又仔细交代了一遍用法;准备离去,侍卫忽然喊住她,“岳小姐,我们将军说要是您来了,请您进去见他。”
  幽柔有些吃惊,但还是点点头,“好,你先进去换药吧,我在这等着。”
  没过一会,那个侍卫就端着盘子出来,对着门口的幽柔点点头。
  幽柔走进屋里,陆天逸已经换好衣衫靠坐在床头,看着她淡淡的微笑,“坐,”他试着下床。
  幽柔过去扶着他,“小心些,”然后他们两人一起走到桌边坐下。
  “将军找我什么事?”
  陆天逸看着她,欲言又止,低下头揉揉眉心,看似很仔细的想了想才开口说:“幽柔,跟我回去。”
  幽柔站起身,“回,陆大哥,这个回字从何谈起呢?”
  陆天逸看着她,平静的表情下究竟掩藏着多么强大的内心,或者,是不得不强大的内心,岳老爷说的那些话又一次在耳边响起,还有,辰王府那个占据着本不属于她的一切的女人。
  他缓缓站起身,“幽柔,跟我回去,不是岳家,不是王府……”
  幽柔惊讶的看着他。
  “我说的是认真的,你不必急着回答我,人所共知岳宁柔是辰王妃,岳幽柔可以做陆天逸的妻子,这并不矛盾,只要你愿意。”
  幽柔眼神有些涣散,这件事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陆大哥,我其实,今天也想找你了解一件事,但是,似乎不大合适,我,我先走了。”
  幽柔有些慌乱的向门口走去,“幽柔……”
  陆天逸低低的喊住她,“我等你……”
  多少痴情可以全部化作这句我等你,比我爱你更让人心醉,更让人心碎,是求而不得的渴盼,与心心念念的牵挂,我等你,等来的不知是谁的你……
  “小姐,人已经捉住了,听候发落。”折兰低低的向祁苑禀报。
  “才把暗卫撤了,就出这事,倒也真及时,这城里的细作都打扫干净了?”祁苑面无表情。
  “留了一个给紫花宫报信。”折兰淡淡的。
  “恩,”祁苑满意的点点头,“来而不往非礼也,接着给我查,我倒要看看,这个胆大包天的紫花宫到底什么来路。”
  不一会,屋外进来几个人。
  祁苑面对面前狼狈的女子淡淡的笑,是那个在赤炎为她解毒的紫花宫侍女,她就是富华这些事背后的负责人。
  “我本不想动手,你一再害我,又几次借我的手害人,那就怪不得我了,折兰,都杀了,”祁苑冷冷的笑了笑,“这才刚刚开始,咱们就试试,有时候死了才是最好的解脱,可是你没机会了。”
  女子一脸不屑却藏不住眼底的惊恐,“你到底是谁?”
  “你主子是谁,我就是谁。”祁苑冷冷的笑了。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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