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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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妆-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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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村找袁漠拿生辰八字到止马坝她家提亲;到了六月六就把亲事给定下来。那边袁漠家里肯定拿不出深像样的聘礼。她们这边呢现下也没必要出什么大件嫁妆,家俱袁漠已经开始做了。总之呢,一切从简。到了六月二十那天在景山镇上摆几桌酒让两边亲戚聚一聚就算完。
    余姚氏毕竟是个外人,冯家兄妹都定下来的事情她也没法子多说,不过商量到后头她还是想法子把余德禄和冯正柏给支了出去。扯着冯初晴的肩膀小心翼翼问道:“初晴妹子,说吧,弄这么着急。是不是揣着啦?”
    “揣着?什么东西?”冯初晴被她神神秘秘的样子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后来看连向来畏畏缩缩的冯廖氏都一副惊愕模样。不由急了,“到底什么意思?”
    “初晴妹子啊,大家都是过来人懂得你久旷的苦楚,只是你都没想过跟了袁木匠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他能养得起你和肚子里的孩子吗?以后会不会就看轻你啊,你这点个子还不够他一拳呢。”
    余姚氏苦口婆心的话冯初晴花了老半天才明白过来,顿时就捂着肚子笑了起来,“你们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们才不是奉子成婚呢,你们就把心放肚子里吧,你以为都像你们缺了男人不行。”
    余姚氏和冯初晴偶尔这么开玩笑倒不觉什么,冯廖氏却是不怎么习惯这样的冯初晴,轻咳了两声,正色道:“初晴,这事情你要和那边说吗?”
    她说的那边便是冯正松和冯杨氏了,上次处暑还了冯初晴的生辰帖子之后两家人连面都没见过。冯初晴可不指望冯杨氏和冯正松能做什么,撇了撇嘴,“我是不需要他那个长兄给我出嫁妆的,这事情我看回门的时候通知一声便是。”除了余姚氏和冯正柏两家,止马坝冯初晴可没打算邀请任何人参加她的婚礼,反正都是假的,省得一年半载之后和离又招来闲言碎语。
    自认什么事情都算无遗漏,冯初晴的心情颇好,绣起手里那副挂屏也是轻松惬意,还能有闲暇时间教余三妹和余四妹在轻薄的丝绢上绣简单清爽的图案,准备等六月二十过后开始制作团扇,以迎接六月底到七月初红岩镇的荷花盛会。
    可她却是漏算了袁家对这亲事是否也像袁漠那样充满了期待。
    也算冯初晴误打误撞找对了人,换作别的人到袁家非得被气得吐血不可。话说余姚氏也是一大早地就提着一篮子鸡蛋到了景山村村口,望着比止马坝还破败的村子,余姚氏心里滋味一点都不好受,还好冯初晴也悄悄和她说了婚后不会生活在这里,不然她转身就走。
    正在她东张西望的时候,周边便聚集了几个半大孩子,见她身上穿着不差,小孩子都嘻嘻哈哈站在边上不肯走,大概是想看看能不能讨着什么吃食吧。
    花了一把花生,余姚氏顺利地被人引到了村子最靠山的小院子前面,引路的小孩子还很仁义地上前叫了门,不一会儿袁月便开门让她进去。
    可问清了她是来给袁漠做媒的之后,袁月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转身就出了院门,将她傻傻地晾在院子里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最后还是她听着一间屋子里有动静,这才高声喊了两声,结果屋里的动静没了,袁漠和袁旭只穿了短褂,一前一后从屋子后面跑了过来,这才招呼她到堂屋里坐下。
    袁漠随意套了件薄衫给她倒了杯凉茶,站在边上一脸局促地将家里大概情况给说了一遍,话音还没落下,袁月总算是回来了,在她身前是袁家二婶袁韦氏,三角眼里像是藏了刀子嗖嗖嗖把余姚氏周身给扫了个遍,转向袁漠嗤道:“你上次不是说娶了媳妇就没那么多银钱养家了么?现在招个媒婆在家里什么意思?”
    “这位婶子,我可不是专门的媒婆,我家男人呢,是止马坝的里长,我啊是看袁木匠为人还算不错,想给他寻摸个如花美眷来着。”余姚氏轻蔑地将袁韦氏打量了一遍,看向后边的袁月,“你是袁木匠的妹子吧,放心,今后自然有你嫂子来教你为人处世,别大老远去请旁人过来了。”
    “她才不是旁人,她是我们家二婶。我们没娘,许多事情都是二婶做主的。”袁月将头扬得高高的,一副得意模样。
    余姚氏暗地皱眉,面上却是丝毫不显,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我还以为这位婶子是袁木匠的仇人呢!这男儿成亲传宗接代不是人之常情吗,我这外人都替他着急,哪有人不要人娶妻延续血脉的。二婶也真是的,要教导侄女在家里教导不就行了吗?干嘛干巴巴地跑到大伯子家里来当家做主,这事情要是传出去真不地道。”
    “咳咳,”远门边一声夹杂着闷笑的咳嗽声传来,原来是袁旭去了村口把袁久方最小的弟弟袁久春给搬来了。
    袁久春个子也矮小精悍,家里养了不少羊,平日里也忙,加上和袁久方、袁久泰当年因为分家那点事闹得不甚愉快,三兄弟平日走动并不多。但袁久春对袁旭和袁漠这两个侄子还是不错的,家里有什么好吃的都不忘给两人留点;袁久春的媳妇是个贤惠人,就像余姚氏说的,有心想要教养袁月,无奈碍于身份向来不好意思上门,弄到这后头,袁月就被袁韦氏给教歪了,也难怪袁久春听着余姚氏的明嘲暗讽会失笑出声。
    “幺叔。”见着袁久春,袁漠也松了一口气,毕竟他作为本人对婚事还是没什么发言权的,要是将发言权全交给袁久方和袁韦氏,指不定会再出什么幺蛾子把余姚氏给气走就麻烦了。
    袁久春身后的袁王氏对余姚氏笑了笑,询问起了女方的条件,当听说是个被休在家的女子,还带了个三岁多的女孩,袁王氏的眉头就没舒开过,倒是一旁的袁韦氏眼珠儿一转,“这家子是做什么营生的啊,女儿被休回家都还愿意养着?”
    余姚氏有心抬高冯初晴,便将缫丝作坊安了一半在她头上,还把冯家缫丝作坊十二文收蚕茧的好事给宣扬了一番,也算是变相给作坊做了广告;如愿看着袁韦氏眼里的贪色和满意,这世道,缫丝作坊可算是个攒钱的好生意了。
    袁王氏却使眼色让袁久春私底下审问了一番袁漠,见着袁久春给她点头才松了口说这门亲事能结。
    余姚氏吁出一口长气,总算没辜负冯初晴的请托。接下来就和袁王氏又说起了双方年纪都大了,这成亲的愈快愈好;又和袁韦氏扯了一阵定亲礼需要什么东西,直累得她头昏眼花、气得几度想甩手就走。不过到最后双方也算是达成了共识,袁漠和冯初晴不存在什么相看,回去把八字拿来合了不冲突,两家子供奉了祖先没啥问题后,六月初六袁漠就带着弟妹上止马坝冯初晴家定亲去。(未完待续)

  ☆、087 插簪定亲

正经来说,日子是根本经不住人过的。
    不过是眨眼时间,便到了六月初六这一天,因着事先就说好中间不过是走个过场,来冯初晴家提亲的不过就是袁漠带着一双弟妹算是认个门。
    好在冯初晴的竹楼就在村口,就算再多来几个人只要不四下宣扬,止马坝的人就不会知道。
    冯正柏夫妇现在是将缫丝作坊当作了住家,也不怕冯正松那里会起疑心。
    袁漠带着弟妹才刚刚进竹楼院子的木门,袁月就失态地指着冯初晴嚷嚷道:“是你?”
    上次冯初晴带着礼物去袁家她可是印象深刻,一想到冯初晴家里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娃子,袁月顿时就不干了,“大哥,这事不行,你哪里养得起这么多人?”
    “小姑娘还真是不错,知道帮自家大哥担心生计,挺好的。日后你嫂子进门你就跟着学学绣活,能赚几个算几个,也好给你哥嫂减轻负担。”余姚氏正和余三妹和四妹在灶下干活,知道冯廖氏是个话少靠不住的,冯初晴又是心直口快脾气暴的,这是打算结亲家可不是冤家,少不得她出来刺袁月两句。
    袁月哪里是担心袁漠的生计啊,她是担心袁漠像袁韦氏说的那样被媳妇吃得死死的就没银子交给她安排了。十三岁的小姑娘在袁韦氏的刻意教导下已经没了明辨是非的能力,压根没听懂余姚氏话里的嘲讽,跺了跺脚,“谁管他们死活,以后我和二哥还有爹要怎么办?”
    “怎么办?你和你二哥年纪也不小了吧?难道就不知道帮你大哥分担一些吗?你看看人家四妹才多大点人,都知道跟着我学刺绣挣钱了。你这么大除了伸手问你大哥要钱还会什么?”上次只是匆匆一见,她手里头又带着礼物,倒是没觉得袁漠这个年纪不大的妹子如此的“蛮不讲理”;按理说这时代十二三岁的人也该懂事了,她的一言一行竟然还如此没教养。
    冯初晴丝毫没发现若是别人这么刁钻骂人,不管是多过份她都不会这么义愤,轮到袁漠一动不动任袁月大放阙词的木讷样子她就火大。这当着外人都这样欺负她哥,背着岂不是更过分。
    “长兄如父。长嫂如母;今天看在是个好日子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以后你大嫂我会慢慢教你的。”冯初晴向袁漠投以无限同情的目光,这老实孩子看来在家被个被欺负死的命,看在大家合作一场的份上。自己就帮帮他吧。
    “也不害臊,屋里待着去。”冯正柏快被自己妹子这大言不惭的样子给郁闷死了。之前冯初晴要死要活要嫁给商洛,等商家人上门提亲的时候她躲在一边偷看来着,结果人商洛的大嫂一句话没对她也这么跳出来说人家不配当家。这会儿怎么又来了。
    眼见着袁漠那傻大个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别好好的又被吓跑了。冯正柏这几天也是想明白了。冯初晴的性子再去大户人家指定是讨不了好的,听说袁漠家里就一个瘫痪的爹一个长辈,冯初晴嫁过去那就是顶门立户的,挺开心适合她凶巴巴的性子的。想到这些。冯正柏缓和了神色,特意当着袁旭和袁月的面对拍拍袁漠的肩膀:
    “做哥哥的就要能够管教弟妹,初晴要是哪儿做得不好你尽管和我说。看我不收拾她。”眼下之意还带着一种“你可别动手”的警告味道。
    袁漠能有这天都还像是做梦似的,整个人走路是飘的。做事情都是懵的,被冯正柏一拍,只会傻笑着挠头,“冯娘子很好,很好;我不会让她做什么的。”
    倒是一边的袁旭福至心灵,悄悄对袁月扬了扬拳头,低声警告道:“你要是让大哥不高兴了我真的揍你。还要把那件事给大哥说。”
    也不知道是拳头还是后面那件事把袁月给暂时唬住了,也或者她本来就是个窝里横,没有袁韦氏和袁芬的指点,她也蹦哒不到哪去。
    虽然之前冯初晴和袁漠说了定亲不用花费太多,但袁漠背来的背篓里还是装了大半背篓肉面点心什么的,总算是让余姚氏给了句好话,“还算这小子没失礼,我们家大妹和二妹的女婿上门定亲时也不过这么点东西,这日子啊都是人过处理的,那边没压在上头的婆婆,小姑子再蹦哒也不过两三年功夫,你莫要太放在心上,把男人抓紧了才是真的。袁木匠那人长得和熊一样一样的,你可别轻易惹他发火,到时候被打一下都够你受好多天的。不过在止马坝咱们也看了他几个月,性子还算温和,要不然,我还真要劝你多想想呢。”
    家暴这东西哪怕在冯初晴穿越之前也是屡禁不止,更何况是这个不把女人当人看的封建社会,之前冯初晴没少听人说女的早上才被男人给打成猪头,晚上就殷勤侍候男人问,“今天是煮猪头下酒还是猪耳朵下酒?”只能说人贱被人欺,现在的她可没那个被商洛踹几脚都还抓着人腿不放的“冯初晴”那么自甘堕落。
    胡乱应了余姚氏几声,冯初晴从灶房脱身出来。冯正柏和余德禄不在,大概是回缫丝作坊那边了;竹楼有一间空屋子算是冯初晴和余家两姐妹的工作室,里面堆了半屋子的布偶、绣品,撅嘴瞪眼的袁月终究犟不过热情的余三妹,这时候几个女孩子在上面讨论哪个布偶更好看呢。
    一切都是如此平和美好,冯初晴没觉着日子会有余姚氏说的那么悲观。不过,袁漠和袁旭兄弟两个怎么不见人影。四下张望,冯初晴发现木门边上的篱笆墙有些松动,若有所觉,移步往后院行去。
    果不其然,后门外头,袁漠正和袁旭两人一人一把刀在剖竹子、编竹条,袁漠的还小声教导袁旭怎么做才会省时省力。
    后院拴着的大黄和大黑原本都还冲着袁漠摇头摆尾,见着冯初晴来,顿时就转了奉承目标,兴奋地围着冯初晴直打转,拉扯得拴它们的大树一阵摇晃,扑簌簌落下好些叶子。
    袁漠警觉性高,抬眼便见着冯初晴倚着后门门框,一袭湖水蓝夏衫在她身上被微风吹得轻扬起来,夏衫质地轻薄,风一吹,纤侬合度的身材若隐若现,纤腰盈盈可握,胸前饱满结实的曲线像是张着挠勾,勾得人心痒难耐。
    “大哥,你咋流血了?”袁旭是个没开窍的小伙子,看了一眼是冯初晴后就回头了,却正好瞧见他家常年身强体壮的大哥鼻孔里两管鲜血汩汩而下,吓得赶紧丢了手里的东西站了起来。
    “啊!我流血了?”袁漠毫不在意拿手背在鼻子上抹了一把,这才把眼神从冯初晴身上挪回来,看身边都算是大小伙子的袁旭,下意识的,他就吩咐了下去,“小旭去后面河里舀一瓢水过来。”
    袁旭哪里会知道他家大哥的提防心思,一根筋地就拎着个水桶往小河边跑去。
    冯初晴也是快步来了袁漠身边,拍他的背,“赶紧把头仰起来,别让血继续流了。”
    袁漠却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手捂着鼻子左右看了遍,发现暂时不会有人出现后,突然伸手入怀掏出了一个东西来,“这个给你。”
    冯初晴正在为他担心,一时哪里顾得上去拿他手里的东西,又推了他后背一把,“你先止了血再说吧。”
    袁漠一边瓮声瓮气说了句没事,一边干脆将手里的东西往冯初晴头上一插,“三婶说,定亲要婆婆亲手给媳妇插簪子的,我没娘,也没本事给你买,只好做了一个。你放心,以后我会给你买金簪子戴的。”袁漠心里满是愧疚,当年冯初晴满头珠翠的模样犹在眼前,现在却是只用了绸布头巾围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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