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花园内灯火阑珊,凉风阵阵。楼画将外衣披在刘卿女身上。
“卿女,年后我便要去塞外打仗了。”
“哦”刘卿女失落的底下头。
“你看这是什么?”楼画像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掏出一样东西。
刘卿女眼睛瞪的大大的“是长明灯。”
楼画应了一下,拿出笔墨,递过去“许愿吧,写好点燃它。”
刘卿女高兴的接过笔墨,背着楼画写好,然后点燃。
看着长明灯在夜空里越飞越高,楼画凑过来问“你许了什么愿?”
“不告诉你……”
【十二】
早上起来时,阳光大好。
揉揉太阳穴,走到窗前。望着楼外的美景,突然想起那一年我与楼画泛舟于河内。来到桌前,拿出笔墨纸砚,不知不觉便写了一首词:
早日暮春晨,竹影楼台搁浅。潺水漫江烟笼,孤鸿归如箭。莲出小藕艳三分,船头荈一盏。我待故人将至,影从舟边现。
“我待故人将至……”念着这句,不经意落了泪。
拿起桌上的梨花酿,走向门外。
来到竹林边上时,阵阵桃花香从林内飘来。提起裙子迈向林内。
桃花香越来越重,有桃花瓣落在身上,脸上灼热难耐。走出竹林,入眼的便是一片粉红。
不断有桃花落在身上,手臂上奇痒无比,掀开衣袖一看,红肿一片。
颤抖的往前走,想起那年那日,楼苏说,将军最喜桃花。却为了你砍掉全府桃花。
恍恍惚惚的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一块高丘之地,那上落满了桃花,一时间有些慌乱,拿出梨花酿大口大口的灌下,连手指尖都在微微发颤。
“楼画,我来了。”蹲下来,抚开石碑上的桃花,几个大字赫然刺痛了我的眼。
【十三】
春去冬来,那年白雪纷纷而落,刘卿女坐在火炉前取暖,便有宫女传信说,乐妃来了。
刘卿女懒散的坐在椅子上,半死不活的应了声。片刻,有脚步声悄然而至。睨眼看向来人,不满的问“什么事?”
“无事,我只是听说楼将军征战回来了。”
“是吗?”刘卿女从椅子上跳下来,看到眼前貌美女子腰间的玉佩,心里一紧“宋戏言,你进宫选秀,又这般处心积虑接近我,到底有何居心?”
宋戏言脸色一白,拿起腰间的玉佩,目光狰狞“你看看,这是牵情佩,楼画送给我的,他是爱我的,可为什么要娶你?就因为你是公主?”
“胡说,楼画……才不喜欢你。”勉强压制住心底的愤怒,刘卿女走过去将宋戏言推出门外,慌忙的关上房门。
这才脚一软,跪在地上,耳边久久飘荡着宋戏言那句“楼画是爱我的……”
几日后,大齐的小公主与楼将军大婚的事闹得沸沸扬扬。
此时刘卿女穿着嫁衣,呆呆的坐在梳妆镜前,脑中闪过方才宋戏言哭的梨花带雨,与楼画紧紧相拥的画面。
到底该不该嫁他?她心里好乱,好痛。
吉时已到,刘卿女失魂落魄的被拉上轿子,又经过了许多繁琐的礼节,最后被送入洞房。
期间刘卿女脑袋里一直闪着他们相拥的画面。
洞房内,刘卿女摘下盖头,拿着衣袖擦干了眼泪。等着楼画的到来。
许久,门被推开,刘卿女抬头,眼前男子一袭红衣,目如星光。她突然有些慌乱,不知道该说什么。
楼画看出了新娘子的欲言又止,握住刘卿女的手,忙问怎么了。
窗外的鹅毛大雪,纷纷而至。
眼前突然闪过宋戏言的面孔,刘卿女狠狠的抽出手,推开楼画。拿下凤冠摔在地上,颤抖的指着楼画“告诉我,你和宋戏言有何关系?为何牵情佩在她身上?为何你会抱她?她可是父皇的妃子,你是驸马,想要乱伦不成?”
楼画脸色一白,眉头紧蹙。
瞬间,刘卿女心如死灰。愣了好久,突然发问“你还记得今年三十,你问我许的是什么愿么?我来告诉你,我希望你死在战场上,永远不要回来,我讨厌你。”后半句话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吼出。
楼画的面色更加苍白,几次欲言又止。刘卿女看着这华丽的新房,落魄的坐到床上,眼泪落下来。
门突然被推开,楼画一声不吭的离开,外面的白雪被吹进屋子……
之后的三天内,楼画没有再出现,刘卿女也没吃过东西。绝望,那是一种没有尽头的绝望。
这时一个人闯进来,刘卿女眼中闪过一丝光亮,见到来人时目光又暗下来。
楼苏看着床上消瘦的人,擦干脸上泪水,扯起刘卿女,狠狠掴了她一巴掌。
“刘卿女,跟我走,你看看你到底做了什么错事。”捂着疼痛的面颊,被楼苏拉走。
那时的刘卿女本以为心已死,再也不会有什么事可以令她难过。
可当她看到躺在树下那个满身是血的男人时,好如遭到晴天霹雳。跑过去抱住那人,失声痛哭,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襟。
一瞬间,她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如何叫醒怀里的男人,不知道该怎样帮他。
楼苏在一旁大哭“都怪你,都怪你,哥哥要是不去寻玉佩,也不会被人刺杀了。是你害了他,是你害了他和君常,我恨你我恨你。”这是刘卿女生平第一次,听到楼苏喊楼画哥哥。
刘卿女紧紧抱着楼画,掰开他紧握的手,里面一块染了血的玉佩出现在眼前。眼泪再次涌出,颤抖的摇着楼画“我不要玉佩了,你醒醒好不好,你醒醒,我不要玉佩了,不要了……”
身上的人面白如纸,像一个木偶,毫无生气。
刘卿女趴在楼画的心脏上,希望可以感受到他的心跳,却死寂一片。
君常腿上染着鲜血,声音嘶哑“宋戏言是楼画的表妹,我们要回玉佩的途中遇到刺客,只是他身上有伤……”
君常好像还说了什么,刘卿女没听到。耳朵里嗡嗡作响,行尸走肉般的拔出男人胸口上的匕首,在楼苏惊诧的目光下狠狠划向自己手腕。
楼画我来陪你……
【十四】
回过神来时,身上越发的痒痛,拿起梨花酿倒在楼画的坟前,坐在他的墓碑旁,轻轻靠住,轻喃道“好久没来了,你不会怪我吧?这里刻意种下你喜欢的桃花呢。”
拿起一片花瓣放到墓碑上,眼泪落下来“楼画,那年你问我许了什么愿,其实在长明灯上,我写的是但愿与你长相厮守。”
伸手揉揉眼睛,又拿出一瓶酒倒在坟前,苦涩的开口“两个月后我要与胡人和亲了,也许这是最后一次见你。我将玉佩给君常了,希望他能与楼苏一到起白头。只是当年你为何不解释?只因一块玉佩,弄的我们四人孤苦分离,真是不该。”
楼画死那日,我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为了追查凶手,不惜一切代价。可当一切源头指向宋戏言时,她却仗着自己当了皇妃恃宠而骄。
她说,刘卿女,你真是娇生惯养,生在宫廷之内竟然这般好骗,三言两语就能离间了你们。
那日,我强行将她关入地牢,失望的说“你觉得你赢了么?楼画死了,你再也见不到他。”
宋戏言一愣,突然哭叫着“楼画死了,楼画死了……”然后这个倾城美人疯了。
时过境迁,如今我坐在楼画坟前,我还记得他的笑容,他拿起剑的样子,他欺负我时的神态,可这一切都已回不来。
轻轻抱住墓碑,闭上双眼,如果时光可以倒退,如果楼画可以回来,我愿意倾付一切……
刘卿女十五岁那年,楼画趁她熟睡之时,求了平安符挂在她身上。他看着刘卿女的睡容,默默许愿,希望卿女可以一辈子平安快乐,让我伴她左右。
他永远不会想到,最后伴她左右的是一撮骨灰。
那年一切都还在……
'完'
文/风岚润玉
作者有话要说:
☆、'古言'夜雨记
《夜雨记》
【壹】
窗外阴雨绵绵,夜风吹落了梧桐。
我起身将油灯点亮,借着昏黄的灯光,拿出笔墨纸笺。刚要执笔,便有人过来敲窗子。
“林姑娘,时候不早了,快些睡下吧,明儿一早还要赶路。”
我叹口气,放下笔墨,便又吹灭了油灯。
【贰】
梧桐落时,如是秋期。
清晨,江上烟岚弥漫,我坐在船头,哼着小曲儿。船家满脸笑意,直夸我哼的好。
我一笑,抿嘴不言。
“姑娘,你是要去哪里?”船家卖力摇着船浆,也不忘搭着讪。
本是想回答,嘴动了动却发不出声。无意间瞥到手腕上狰狞的疤痕,眼泪悄无声息的滑落。
【叁】
我只见过琼林三次,可这短短的三次却让我流尽了一生的眼泪,看够了这人世的繁华。
第一次见琼林时,我在台上唱戏,末了有位官爷过来拉我喝酒,口里吐出的话污秽不堪。
我蹙眉,想要摆脱那双脏手,挣扎了许久却是徒劳。
“啧啧,这是谁家的姑娘,长的好生难看。”轻佻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我抬眼望去,那人一身黑衣,手执竹扇,似笑非笑的样子让人讨厌。
他缓缓走来,拿着竹扇打掉官爷的手,趁那位官爷还未缓过神时,抢先开口“这位姑娘的相貌真是本公子平生见过最难看的,怎么会在这青楼里卖艺?真是扫了大家的雅兴。”
我脸白了白,受不住这等子侮辱,羞怯的底下头。
那人睨了我一眼,紧接着对官爷说“这姑娘连我家浣洗丫头都不如,若是拉去陪酒,怕是会把饭菜吐出来,也会掉了身价,这多有失体面?”
官爷眉毛动了动,脸上也挂不住了,连连应着“是。”便要去找其他姑娘。
我一愣,虽说这公子的话着实难听,但在青楼中待的久了,场面见的多,也深知这是在替我解围。
正纠结是否要道谢,那公子忽然一笑,在我耳旁喃道“姑娘可要记住了,我叫琼林。”
自此,这个名字便在我心中落了根。
第二次见到他时,我刚被人赎身,几个伙计蒙着我的眼睛,也不知被他们拉扯到了哪去。
过了许久,只听那些人齐声喊了句“少爷。”随后一声轻笑,我听到伙计们的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远。
好像有人走过来,我闻到了茶香味。心跳如雷,紧张到手指都快抓破衣裳。
随后眼前一亮,眼罩被人拿了下来。适应了一会儿,抬眼去看赎我的姥爷,却看到一身黑衣,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一惊,讪讪的说不出话,胸口却好像有什么在汹涌翻动。
琼林笑了笑,挥着竹扇“三日后成亲,记住,你是我的。”
我想问为什么?为什么要娶我?
他却似故意不让我说话一般,突然将我揽过来,在我额头上印下一吻,然后笑着离去。
第三次见到琼林时,我身披大红嫁衣,坐在婚房里等着他的到来,却不曾想,这一等便是三天三夜。
那天晚上,电闪雷鸣,巴山下着倾盆大雨,期间很多人劝我不要再等了,说不定琼林悔婚了。我固执的坐在昏暗的房间里,期待最后一丝希望。
伴随着一个闪电,门突然开了,我看到一双红色的靴子出现在眼前,并伴随着急促的喘息声。
眼泪一下子滑下来,猛然掀起盖头哭道“琼林,你怎么才来,我以为……”后面的话硬生生被吞下,我看到眼前的人一身艳红,不时有红色的液体滴下来。
我颤抖的抱住他,想问问怎么回事,却啜泣的张不开口。琼林努力露出一个笑容,沙哑的说“遇上劫匪,对不起,不,不能陪你。”
我震惊的看着怀里的男人,不可置信的摇晃着他“琼林,你在开玩笑对不对?你在骗我对么?”身上的男人面如白纸,头一歪彻底没了声。
我依稀记得,那个时候,我心如死灰,全身的力气都随着男人的离去而消失殆尽。
颤抖的拔下男人胸口的利刃,决绝的划向自己的手腕。倏而,鲜血涌出,我趴在琼林的胸口,渴望感受到他的心跳。
【肆】
“林姑娘,不要睡了。该下船了。”我忽然从梦中惊醒,迷茫的问眼前的妇人“可是巴山到了?”
妇人点点头。
我迟疑了一下,道了声谢,拿起包袱下船。
雨下的极大,我偷偷来到琼林的坟前时,天已黑。
冰凉的雨水从脸上滑下,浑身忍不住的打颤。
拿出他最爱的梨花酿倒在坟前,忽然一个巨雷响起,我吓的扔了酒瓶,跑过去抱住琼林的墓碑。
此时,我浑身已湿透,神智渐渐有些不清,却仍是死死的抓住墓碑,轻轻呢喃道“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琼林,我回来了,你何时才能回来呢?”
眼前有些水雾,我想伸手拂开却舍不得松开墓碑。动了动手指,发现手指异常僵硬。突然间明了许多,怕是这次真的要去找琼林了,你可要等我。
耳朵里嗡嗡作响,我仿佛看到有人在向我招手,那人像极了琼林,我一笑,将手伸过去。
…………
'完'
作者有话要说:
☆、'青春'七月夏禾
《六月夏禾》
这个夏天,空气中多少混杂着青草的芳香和芒果冰激凌的味道。夏禾站在柳树下,白色长裙和柔软的黑发被微风轻轻吹起,大大的双眼璀璨如星,目光紧紧盯着刚从教学楼内走出的短发女孩,露出一抹微笑。
夏禾快步跑向短发女孩,柔顺的长发在风中勾勒出一条美丽的弧度,像四月海上的波浪,轻柔迟缓。
短发女孩停下脚步,推推鼻梁上厚重的眼镜,常年板着的面孔上扯出一个不自然的笑容。
许是夏天过于闷热,夏禾的双颊红扑扑的,她瞥嘴:“林佳佳,不喜欢笑就不要笑了嘛,哎!天气这么热,你怎么还穿校服啊?快点脱下来啦。”说着夏禾就把手伸向林佳佳校服上的拉链。
林佳佳低着头,略微闪躲:“不,不用了,我不热。”
校服被拉开一半,夏禾看着里面露出来被洗的发白的衬衣,疑惑了声:“咦?这个是…?”
林佳佳把校服拉上,不好意思的开口:“也就这件衣服可以穿了。”
夏禾叹气,眉头蹙起:“真是的,没衣服穿为什么不和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