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林异境三部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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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林异境三部曲- 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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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很有趣,我很好奇,是谁告诉你来这里问我的?是法兰西斯·里芬吗?

没错。

法兰西斯是不是也和你分享了关于我们未来的惊人消息啊?当然,我说的『我们』指的是全人类。

告诉我关于赫斯勒的事。

再过几年,我们全都要饿死了。你真的认为你可以解决那个问题吗?伊森?准备好要承担这么大的责任吗?听好,我的计算是有缺陷。我承认这一点。可是你需要我。你们全都需要我。

伊森挣扎起身,开始往门口走。

好吧!好吧!刚开始时,只是很标准的贿赂。碧尔雀说。

什么很标准的贿赂?

钱。让亚当对你、凯特·威森、比尔·依凡斯的失踪闭嘴,让他想办法取消搜索行动。可是后来情况改变了。他决定要加入我的团队。和我们一起穿越时空。

伊森将右臂往后拉,一拳打在门上。

鲜血从他肿胀的关节喷出来,沾在钢门上。

他再度重击钢门。

偷偷告诉你,我向来觉得亚当是个自大的怪胎。我让他在松林镇度过快乐的一年,然后我把他派到围墙外探险,送他去自杀。他再也没有回来了。

伊森呼叫守卫开门。

你需要我。碧尔雀说,你知道你需要我。如果事情不赶快解决,我们再过几年全都会——

这些和你再也没有关系了。

什么?

守卫打开房门。

你喜欢你的晚餐吗?

什么?

你的晚餐?好吃吗?

难吃死了。

很遗憾听到你这么说,因为这会是你最后的一餐了。

你是什么意思?

记得你问过我,你会被怎么处置,而我回答这要由那些你试图谋杀的人来决定吗?嗯,他们决定了。今晚就会执行。

伊森迈开脚步站上走廊,用力把门一关,仍然可以听见碧尔雀凄厉叫唤着他的名字。

傍晚时分。

太阳已经掉到峭壁之后。

天空被一大片云遮住,看起来像要下雪了。

镇上的电力还没恢复,可是有几个人已经回家清理,试着想要恢复正常作息,虽然日子从此再也不会一样了。

畸人的尸体仍在远方燃烧。

伊森不确定是为了什么,也许是时间晚了,也许是灰黑色的云,也许是阴冷无情的高耸峭壁,但从他来到松林镇后,第一次觉得它完全符合它该有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像地球上最后一个小镇。

他把车停在第六街他家前面的人行道旁。

鲜黄墙面滚白边的维多利亚建筑和过去几天的经历极不相衬。

他们住的再也不是七彩缤纷、能够开心生活的世界了。生活变成你必须紧紧抓住的事,像电击治疗时用力咬住塑胶板才能痛苦地支撑下去。

伊森用肩膀推开吉普车的门,下车站在马路上。

社区里安安静静的。

阴沉。

紧张。

虽然没有尸体,但附近柏油路面仍可见到大片血渍。大概要下一整天的大雨才有办法冲掉。

他关好车门,走上人行道。

至少从前院看进去,他家并没有遭到破坏。

玻璃窗完好如初。

木门也没被撞破。

他踏着石板小径,来到前廊。脚下的地板嘎吱作响。天快要全黑了。

他拉开纱门,推开实木前门。

里头又黑又暗,亚当·赫斯勒坐在没有火的壁炉前的摇椅上,看起来比伊森记得的样子苍老憔悴很多。

你他妈的跑到我家来做什么?伊森的声音简直像在咆哮。

赫斯勒转头看他,长期挨饿所造成的高耸额骨和凹陷眼窝非常明显。

他回答:相信我,我在这里看到你也觉得很惊讶。

突然间,他们已经在地板上扭打成一团,伊森挣扎着想将双手掐在赫斯勒的脖子上,想捏住他的气管,让他痛苦死去。他以为赫斯勒瘦成这样,自己应该可以轻易取胜,没想到对方却瘦长结实且柔软度极佳。

赫斯勒臀部一转,将伊森扭翻在下。

伊森用力挥拳往上打。

赫斯勒不甘示弱地报以一记又急又猛的左勾拳。

伊森眼冒金星。

他尝到了血腥味,鼻子灼痛,鲜血直流。

赫斯勒说:你根本不懂得珍惜。

他又挥了一拳,但伊森一把抓住他的手肘,用力往外拉。

赫斯勒的韧带扭伤,发出惨叫。

伊森将他推向翻倒的摇椅,挣扎起身,环顾四周想找一个又硬又重的东西当武器。

赫斯勒跟着站了起来,摆出拳击姿势。

客厅里几乎全黑,伊森没看到他发动攻击。

赫斯勒先打中他的肚子,再来一记猛烈的右勾拳。如果不是他太过虚弱,这拳应该就够将伊森打昏了。

但还是打得伊森差点扭断脖子。赫斯勒朝他的肾脏挥出重重一拳,伊森的身体转了九十度。

伊森尖叫,踉跄后退到走廊,赫斯勒冷静且自制地步步逼近。

你配不上她。赫斯勒说,我比你更适合她。一直都是这样。

伊森的手指抓住铸铁衣帽架。

我甚至比你还要爱你老婆。赫斯勒说。

伊森举起坚硬的金属底座,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

赫斯勒蹲低躲过。

它在墙上敲出一个大洞。

赫斯勒出拳,但伊森用手肘撞上他的下巴,他痛得跪了下来。伊森终于直接打到赫斯勒的脸,他的额骨在伊森的拳头下发出爆裂声,感觉实在痛快极了,于是伊森又挥出第二拳。第三拳。第四拳。赫斯勒愈来愈虚弱。伊森的力道却愈来愈强,而每打一拳,他内心的恐惧就愈深。

害怕这个男人能做什么。

害怕赫斯勒会从他身边夺走什么。

害怕失去泰瑞莎。

伊森终于放开他的脖子,赫斯勒躺在地板上呻吟。

他把衣帽架从墙上拉下来,双手紧紧握住铸铁杆,将厚重的底座高举在赫斯勒的头上。

我要杀了他。

赫斯勒看着他,满脸鲜血,一只眼睛肿得睁不开,另一只则透露他很清楚伊森想要做什么。

他说:来啊!

你派我来这里送死。伊森说,是为了钱,还是因为你想抢走我太太。

她值得比你好上一百倍的男人。

泰瑞莎知道你是为了和她在一起才密谋了这一切吗?

我告诉她我是为了找你才到这里来的,然后我被车撞了。她和我在一起很快乐。伊森。发自内心的快乐。

好长一段时间,伊森站在赫斯勒上方,举着衣帽架,差一点就要敲破他的头骨。

他很想就这么打下去。

但却不想成为会那么做的人。

终于,他将衣帽架丢向客厅的另一头,瘫坐在赫斯勒身旁的硬木地板上,他的肾脏还在抽痛。

都是因为你,我们才会陷在这里。伊森说,我的太太、我的儿子——

我们陷在这里是因为两千年前你搞上了凯特·威森,让你太太心碎。如果凯特没有转职到博伊西,她就不会来松林镇。碧尔雀也就不会绑架她和比尔·依凡斯了。

那么你就永远不会出卖我了吗?

我们先弄清楚一件事,如果我没有这么做,你们早就死——

不,我们会在西雅图安稳地过完一生。

你怎么能称你和泰瑞莎的生活『安稳』?她过得糟透了。你爱着另一个女人。你想要坐在那里,斥责我,说我做的一切都是错的?

你在说什么屁话?

现在,对或错完全无关紧要,伊森。最重要的是怎么活下去。我在围墙外流浪了三年半才学会了这个道理,所以你别想在我身上看到一丝后悔,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现在只剩下杀,或者被杀吗?那就是我们现在的处境吗?

那是人类向来的处境。

那么为什么你不干脆杀了我?

赫斯勒微笑,露出沾满血的牙齿。

记得你昨天晚上离开凯特家,走回基地的时候吗?我也在那里。在森林里。天色很暗。只有你和我。我随手带着蓝波刀,就是我和畸人进行你无法想像的激烈肉搏战时使用的那一把。你完全没发现我离你有多近。

伊森感觉一阵冷颤滑落背脊。

你为什么没下手?他问。

赫斯勒抹去眼里的鲜血。

我也一直在想这件事。我想是因为我没办法像我希望的那么铁石心肠。所以呢!在我的脑袋里,我知道对或错完全无关紧要,只是我的心不肯听从它的指令。二十一世纪对我的牵绊太强,我被制约。良心阻止了我。

伊森在昏暗的客厅里瞪着他从前的上司。

所以,我们要怎么办?伊森问。

我在这里坐了一整个下午……赫斯勒说,想着同一件事。我在这栋屋子里度过了我一生中最愉快的时光。和泰瑞莎一起。和你儿子一起。

那是你从我手上偷走的。

赫斯勒一边呻吟,一边把身体撑起来,靠墙坐着。

即使光线不佳,伊森也看得出来他的下巴开始肿胀,赫斯勒只能口齿不清地歪着嘴说话。

我会离开。赫斯勒说,永远不回来。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你认为你还有资格和我谈条件?

你不能让泰瑞莎知道这些事。

这样她会继续爱你。

她选了你,伊森。

什么?

她选了你。

放心的感觉充满他全身。

喉头因为激动的情绪而酸痛。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赫斯勒说,我不希望她知道,请你尊重我的意愿,那么我就会离开。

我还有别的选择。伊森说。

什么?

我可以杀了你。

你下得了手吗?老朋友。如果你下得了手,尽管来吧!

伊森看着冰冷的壁炉。黄昏的微光从窗户透进来。他心里想着这栋房子什么时候才会又像一个家。

我不是个谋杀犯。伊森说。

看到了吗?我们两个都太心软,无法在这个新世界生存。

伊森站了起来。

你在荒野里流浪了三年半?

没错。

所以,事实上,你确实比任何人更了解这个新世界。

应该是吧!

如果我告诉你,我们无法继续在松林镇住下去了,你会怎么反应?如果我告诉你,我们必须离开这个山谷,迁移到比较温暖、农作物可以生长的地方,你认为我们有成功的机会吗?

你是在问出了围墙后,整群人存活下来的机会吗?

是。

简单的答案是,不。那么做根本是集体自杀。可是如果我们真的没有选择?如果一定要在待在这里等死和冒险南迁里选一个?我猜我们只能努力想出一个可行的方法了。

在去餐厅吃饭的路上,伊森在关母畸人的囚室前停下。她在睡觉,靠着角落蜷成一团,比上次见到她时虚弱消瘦许多。

一个在畸人囚室工作的实验人员经过伊森身边,往楼梯间走。

嘿!伊森叫住他。穿白袍的科学家在走廊中央停住,转过来面对他。她生病了吗?伊森问。

年轻的科学家闪过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容。

她快饿死了。

你要饿死她?

不,她在绝食。不肯吃也不肯喝。

为什么?

他耸耸肩。不知道。也许是因为我们用她的表兄弟姐妹们起了个大营火?

科学家被自己的笑话逗得咯咯笑,继续往前走。

伊森在拥挤的餐厅角落的一张桌子找到泰瑞莎和班恩。她看到伊森脸上的瘀青时,红肿的双眼睁得大大的。

发生了什么事?泰瑞莎问。

你一直在哭吗?

我们待会儿再谈。

晚餐仍然全是又干又难吃的冷冻食品。

伊森吃义大利千层面。

班恩吃俄罗斯酸奶牛肉。

泰瑞莎吃义式焗茄子。

伊森将食物送进嘴里,脑子却一直想着吃了这顿饭,贮存的粮食不知又下降了多少。

又少了两百五十份锡箔纸包装的冷冻食品。

又往吃光食物迈进了一步。

而其他人却不知道他们的贮藏量正在快速下降。只是天真的以为他们可以走进餐厅、走到社区农场或镇上的杂货店,就能找到食物。

等到食物都没了,他们要怎么办?

你想谈谈今天晚上会发生的事吗?班恩?伊森问。

不太想。

如果你不想去的话可以不用勉强,宝贝。泰瑞莎说。

我想看,这是惩罚他所做的一切,对不对?

是的。伊森说,我们必须如此,知道吗,因为现在没有法院、法官和陪审团,所以只能由我们来执行。我们必须自己保护自己,而那个人害死了很多人。

吃完饭后,伊森将班恩送回他们的宿舍房间,然后请泰瑞莎陪他散散步。

赫斯勒和我打了一架。他们一边走上楼梯,伊森一边告诉她。

我的天啊!伊森,你们两个是高中生吗?

踏进四楼走廊,伊森将他的钥匙卡刷过右手边第三扇门的感应器,用力拉开厚重的钢门。

他们走上一个小平台。

伊森说:抓住栏杆。然后将画着往上箭头的开关往上掰。

平台在岩石隧道中移动,速度比电梯稍微快一点。

上升了四百英尺。

当它终于抖动停妥时,他们站上一个约二十英尺长的窄道,它的尾端连接着另一扇钢门。伊森再刷过钥匙卡。门锁哔了一声。他拉开门,立刻感到被寒气笼罩。

这是什么地方?泰瑞莎问。

前几天晚上睡不着时发现的。

早先的云雾已经被风吹散。

星光闪耀。

明亮清晰。

他们站在一个凿入岩石三英尺深的走道。另一侧的山坡陡峭,深不见底。

伊森说:我猜这里是工作人员的吸烟区,或者想呼吸新鲜空气时也可以上来。如果想看看天空,又不想出隧道进城,这里是最快的捷径。他们称呼这条小径为『天窗』。

这条小径有多长?

很长,它是沿着山顶开凿的。他们告诉我如果一直走,会走到西边的森林。可是我们不能走太远,至少在晚上不能。

因为有畸人吗?

是,

他们沿着窄窄的小径漫步。

伊森说:狠狠打了一架之后,亚当和我坐下来好好谈了一会儿。

听起来比较像大人会做的事了。

他说你选了我。

泰瑞莎停下脚步,转身面对他。

他可以感觉到冷风吹得他脸颊都起了鸡皮疙瘩。

结果这对我来说变成了一个简单的选择,伊森,我希望爱人还是被爱?

什么?

亚当会为了我做任何——

我也——

听我说好吗?我说过没人像亚当那样爱过我,那是真的。但我没像爱你一样爱过其他人,我曾经为此恨过自己,因为觉得自己很软弱。我希望我能狠下心离开你,但我做不到,就算在你跟凯特的事情之后也做不到,你对我有种神秘的吸引力,你最好珍惜这点,你曾经伤害过我,伤得很深,

我知道我以前搞砸了,我知道我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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