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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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旧事-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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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的水壶灌了一壶,在街上边晃荡着边喝,长恭走在她边上,眼里有无奈的笑意,“这青梅酒虽然好喝,但喝多了也是会醉人的。”
  幽幽略抬了抬眼皮看着长恭,摇摇头,傻乎乎地笑着,“刚好喝醉了你背我回去呗。”
  长恭却没有答她,因为对面来了一个女子,穿着鲜艳的异族服饰,巧笑嫣然,递给长恭一个赤红的花环,指着幽幽对长恭说道,“公子,不知你愿意休妻再娶不?”
  幽幽登时酒就醒了大半,她拉着长恭的手,悄声问道,“这是你以前的相好?”
  长恭嘴角噙着一缕笑意,摇摇头,“我并不认识。”
  幽幽霎时就换上了一副笑脸迎了上去,“这位小姐姐,人世间的姻缘呢,讲究的是缘分,在小女子看来,不能因为这位公子的皮相就随便托付了终身啊,实在不妥不妥。”
  那个女子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幽幽,“难不成你要我嫁一个满脸皱褶的丑陋的男人?”
  幽幽咽了口气,瞪着眼说道,“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她正准备开口苦口婆心地劝道的时候,那个小姑娘满不在乎地从鼻头哼了一声,“那你又管我跟这位公子的事情做些什么?”
  幽幽暴怒,举起长恭牵着她的手,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位小姐,实在不巧的很,你看上的这位公子是我的夫君,您来晚了啊。”她觉得要显得自己很大度,使劲朝着那个姑娘歪着嘴笑了笑。
  长恭终于笑了出来,他将幽幽拉到身后,对着那个小姑娘握拳示歉,眼里含着无可奈何的笑意,“内子脾气暴躁了些,只是她才跟在下来到江州,并不知这边风俗,冒犯了姑娘,还望恕罪,”那小姑娘立即又星星眼,幽幽气的又要蹦出来,长恭将她的脑袋塞到后面,又鞠了一躬,带着或多或少地歉意,“承蒙姑娘厚爱,只是在下并不愿意与内子和离。”
  那个小姑娘十分幽怨地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幽幽冲她吐吐舌头,长恭失笑,拉着她走进客栈,“光州民风开放,女子遇到心仪的男子可以当街求婚,你不要太与她为难。”
  “我哪有?”幽幽喝了一大口水,给青梅酒灌得厉害,要醒醒脑袋,却觉得脑袋越来越重,她指着长恭迷迷糊糊笑着,忽然伸出手揽住他的脖子,凑上去,“难不成要让你跟她走啊?我原来跟她讲理来着,你真讨厌,竟然帮她不帮我,还说我脾气不好,”她又想狠狠瞪他一眼,却觉得天地颠倒了过来,伸出手指指着长恭,迷迷糊糊地说道,“这个酒的后劲果然大啊。。。。啊。。。。”
  长恭看着她慢慢闭上眼睛,倒在他的面前,他笑笑横空把幽幽抱起,摇摇头,“我不是没有理她吗?不能喝酒还偏要贪杯,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
  翌日清晨,幽幽起床的时候已经过了辰时,长恭正站在屋内整理行李,看到她醒了过来,“桌上有早点,吃些我们就上路。”
  “到底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呢?”幽幽吃了一勺鸡蛋羹,假装不是太在意的问道。
  长恭收了佩剑别在腰间,淡淡回道,“大约是一个轮回吧,因果循环,有始有终。”他转过头好整以暇地看着幽幽,”你又是想问些什么呢?”
  幽幽立即嬉皮笑脸地凑了上去,“也没有什么,其实就是,既然有师公,那你的师父又是谁呢?”
  “师公是我母亲的师父,我自己并没有拜师只是从小给师公养大,”他显然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夹了一块玲珑包递到幽幽嘴边打断她的话,“快些吃吧,问题小姑娘。”
  幽幽歪歪头,一下咬住包子狠狠吞了下去,一下给里面的浓汁烫到舌头,一下又蹦了起来,长恭赶紧跑到她身边,捧起她的脸,“舌头伸出来看看。”
  幽幽眼泪都给烫了出来,伸出舌头,长恭仔细看了看,倒了一杯凉茶递给幽幽,“先润润,没烫伤,过会就好了。”
  幽幽瞅着长恭,她觉得十分忧伤,却不敢在长恭面前表现出来,她素来吃软怕硬,只好缩缩脖子暗自翻了个白眼,本来一个平静的早上就在一片鸡飞狗跳之中过去。
  据长恭说,他们的目的地是光州城外清浮山上的扶风涧,因为是在山上,只能步行,幽幽觉得但凡是这种世外高人隐居的地方,都是充满了暗器迷阵,谷口通常还会刻着”擅入者死”的字样,她跟长恭叽叽喳喳地说了疑问,长恭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不动声色地将幽幽拦在了身后。
  彼时,日头中天,在他们面前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山,有白云悠悠,从鸟轻鸣。
  前面传来一阵肆意笑声,幽幽从边上偷偷露出眼睛,原来是个披着雪白袈裟的和尚,长着好看的凤眼向上斜斜飞起,鼻梁高挺,凉薄的嘴唇微微翘起,周遭像是开起淡淡莲花,恍若谪仙,幽幽拉着长恭的衣服悄悄说道,“这光头长得真是天怒人怨啊!”
  和尚突然睁大原来半眯着的双目,“小娘子,既然你也觉得我长得这般好看,不如就从了我,我也好借口还俗,来来,先抱抱。”露出白白的牙齿,笑的,嗯,格外无耻。
  “元一,你怎么在这里?”长恭将幽幽露在外面的头强按回去,对着那个和尚皱眉道,前日落下的雨水打的山路泥泞,埋在路中央的恰好是才开的雪白梨花。
  和尚仿佛此时才注意到长恭,张大嘴巴,眼角全是笑意,大步走到长恭面前,一把搂住长恭,缠绵说道,“长恭,自你走后,贫僧食不知味,想念的紧啊。这位漂亮姑娘是?”和尚一把搭在长恭身上,斜靠着指着幽幽问道。
  长恭不着痕迹地想扳开和尚的双手,可是和尚却是被扳下这只手另一只手又搭了上去,忽然手背上感觉到阵阵凉意,“啊!!!!!!!!!!蜘蛛!!!!!!!!走开,走开。”
  幽幽看着和尚蹦的多远,终于掐着腰哈哈大笑,”江州连和尚都这般开化,只是死秃驴调戏人也要看是谁的人,我夫君你也敢动!”她死死瞪着面容清隽的和尚,嘟着嘴恶狠狠道。
  长恭闻言心头一动,回头看着幽幽,却到底忍不住唇角也带了笑意,他看着幽幽,眼睛像是雨后天边云彩,静的能看清世间万物,幽幽并没有察觉,只笑嘻嘻凑在他耳边道,“南疆小圣女功力不错吧。”
  和尚把手上的蜘蛛终于清理干净,眉毛抖了三抖,“长恭,你居然背着我另娶了!”语气哀怨,捂住脸,甩甩宽大的袈裟,转身就欲离去,却突然又转过头拉住长恭的衣袖恳求道,“你眼光怎的这般不济,这位小娘子虽然有几分姿色,但比起你我,实在差得远了啊。”
  幽幽这可不干了,一下又蹦了起来,冲着和尚切了一声,“长得好看能当饭吃啊?”
  和尚摸摸脑袋,十分叹息地说道,“这世上的女子都如花朵一般娇艳,和尚年幼的时候便觉得要好好守护每一朵花儿,但是长恭啊,”他十分哀怨地瞅着长恭,“你小媳妇这朵花就跟玫瑰一样,扎着难受,难为你了。”
  长恭微微挑起眉,元一和尚即刻给吓得退了三步远,他颤悠悠翘起兰花指,幽幽脑中一个机灵,忽然想起一个人,都被自己惊呆了,“延。。。。”话还没说出口,便被长恭牵起手往山上走去,长恭回头看了一眼元一,淡淡问道,“你这是来还是走呢?”
  元一双手合十,闭上眼,又是一副正经的僧侣模样,“从来处来,到去处去,贫僧已经见了故人,如今要下山去看看是否有花儿枯败,就此告别。”他的佛衣是隐藏在雪白袈裟里面的深蓝,如大海一般深沉,走远的时候,衣袍被风吹起,像是要翩徙的蝶。
  元一的声音冷冷回在耳边,人却已经走远,长恭看着元一走远的身影,神情有些沉重,他微仰着头看向埋在霞光中的山头,并没有说些什么话,又默默走在山路上,有细碎的阳光洒了进来,到他们来到山腰的时候,日薄西山,幽幽跟在他身后,神色有点紧张,“还没到吗?”
  长恭牵着幽幽的双手忽然放下,面前有溪流穿过,小溪从另一坐山里流了出来,在距离溪水不远处有一个粗大的梨树,树下摆放着石桌,再往里看去,便隐隐约约见到了几间木屋,长恭别过头去,看着溪流尽头,旁边仔细瞧过去,竟藏了一个被花枝掩盖住的洞口,他指着远处那个洞口,声音淡淡的,“到了。”目光却落在了木屋那里,明明那里与洞口相对,是最遥远的距离。
  幽幽穿过横在溪流之上的木桥来到洞口,她伸出手正要扒开横在洞口石壁之上的藤蔓,却被长恭一下扯到了怀里,他的力气很大,气息却有些不稳,“不要乱动。”
  幽幽卧在他的怀里,笑意渐渐盈满双眸,“我没事,只是机关暗器不应该是闯进去之后才会一齐发了出来吗?”
  长恭将幽幽护在身后,牵着她在她刚刚停留下来的石壁上以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敲了一下,又以北及南敲了一遍,横在洞前的石壁訇然中开,长恭这才笑笑,“若是你刚刚碰了那个石壁,不消片刻便会被射成刺猬。”
  幽幽被吓了一跳,伸出手握了握还在脖子上的脑袋,想了想,还是决定对长恭说道,“你应该仔细告诉我的,若是我带你去了南疆,我会仔细告诉你哪里有我曾经挖的陷阱。”
  “我忘了。”长恭倒很平静,山道多日无人行走,横出来许多杂草,他伸手扯开面前几把杂草,看身后没有跟上来,停下脚步饶有兴致地盯着幽幽,幽幽环住手臂亭亭立在他身后,挡住了洞口的光芒,长恭面上露出极淡的笑意,“生气了?”
  幽幽望头顶,老神在在道,“没有生气,就是想着你去南疆时候我放什么蛊出来咬你。”她掰着手指自言自语道,”蚀心蛊不行太珍贵了,眠蛊,额,你睡着了就不好玩了,痒痒虫怎么样,”她乐的几乎要蹦起来,抬头看着长恭,眼里有着雀跃的光。
  “不好,”长恭无奈地说道,他的手包住她的手,笑了一声,“小气鬼。”
  “从进了山你又不跟我说话,我这是逗你开心懂不懂,”幽幽微微偏过头透过长恭肩膀看着尽头的隐隐光芒,忽然放低了声音, “你还没有跟我说你师公是谁呢,持尘子的传言在长安传了那么久,可他也只是百家学术大者,并不精于机关暗道。”
  山洞中的小径有隐隐闪动的萤火虫,吐出点点清凉之意,仿佛山洞是一道桥,隔开了洞内洞外,长恭含着笑意反问道,“你不知道?”
  幽幽仔细看着长恭,忽然一阵柔和的光亮照了进来,原来已经走到了尽头,她努努嘴,叹了口气,“一点都不好玩,只是要不是来到这里,我真的不相信镜湖先生真的还在世上,我听哥哥说,父亲曾经多次求见镜湖先生,都未尝所愿,竟然是他。”
  洞口尽头是一个山谷,谷内绿意葱葱,有泉声泠泠作响,那竟是一方小瀑从被劈开的山壁上流下,一阵古老而又沉静的琴音传了过来,在走过一段曼陀罗花径之后,面前是一个贯穿山泉的竹舍,虽未走近,却分明可以嗅到竹枝清香,赭黄色的木门忽然打开,一个并不算很老的男声传了出来,“长恭回来了。”
  幽幽的眼睛连眨都不敢眨,她一直都听过镜湖先生的大名,这是如今中原最神秘的的隐士,孟老太太曾经在她还是孩子的时候,抱她在怀里,目光有些悠远,“当世唯有镜湖可值得南疆孟氏折服。”在她看清男子的面容的时候,张大了嘴,半日不知该如何开口,长恭对着男子弯下身子,“师公,长恭回来了。”
  镜湖先生虽是高长恭的师公,面容却极为年轻俊朗,若是忽视满头银发的话,粗粗看去竟是只有四十岁的清隽儒士模样,幽幽赶紧收了情绪,跟着长恭弯下身子,姿态放得极低,“镜湖先生。。。。”
  镜湖先生摆摆手,打断幽幽的话,”我知道你,宇文泰的幼女,南疆孟氏的圣女,”他对长恭温和地笑笑,“死小子,成亲了也不跟师公说一声。”
  长恭弯弯眼角,拉着幽幽走到镜湖先生面前,“不是一得闲便来了,师公莫怪。”
  “无妨,我算着日子你大约也是这几日会回来了,只是小姑娘,”他将目光转到幽幽身上,“你现在多大?”
  幽幽敛眉认真回道,“十六。”
  镜湖先生眉头皱了皱,“那便只有四年,四年之后,你回了南疆,那时该如何是好?”
  只一句话便让幽幽有些为难,这样难缠的长辈她还是第一次碰到,心里叹了好几声气,正准备回答,长恭却帮着圆了过去,“那样也好,我左右不过是南疆邺城跑着也罢了。”
  “你还真护着她。”镜湖先生冷不丁地抛下这句话,独自迈进屋内。
  幽幽听得目瞪口呆,她指着自己以口型问道,“我是得罪你师公了?”
  长恭失笑,握住她的手走了进去,“师公他就这样对你已经算好了。”
  “这还算好?”幽幽在心头嘀咕,吐吐舌头跟着长恭,觉得前途一片黑暗,不自觉就瘪了嘴。                    
作者有话要说:  

  ☆、松下棋子

  可这前途倒真的不算不好,因她根本没得了机会再见见镜湖先生,第二日,连着长恭也不见了身影,幽幽在屋内乱翻,看见一本古书上刻着连城诀三字一下顿住,她曾经听兄姐谈过这个,说是连城诀背后藏着一块巨大的宝藏,加之在邺城听说延宗随口说过要找什么连城诀,心中一动,便低头翻开书,身后却忽然传来一阵喑哑老年女声厉声喝道,“在扶风涧乱翻些什么?!你是谁带来的人?”
  幽幽赶紧放下书,她有些不好意思,摸摸头道,“我看着好玩翻得,不让翻便算了,哦,”她忽然想起老妇人问话回道,“是长恭带我来的,我是他妻子。”
  来人是个五十多的老妇人,闻言上下打量幽幽,视线灼热,幽幽有些不好意思,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老妇人收起探究的神情,随手拾起幽幽刚刚翻开的古书道,“长恭随先生有事要谈稍后才会回来,我是扶风涧的望婆,看着长恭长大的,你想知道的事我倒听说过一些,你随我来。”
  扶风涧坐落在一处山谷之中,谷内小道纵横,幽幽随着望婆来了谷边一处粗大梨树下,梨树下摆着一个石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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