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青柳，伺候夫人洗浴！”一个宫女上前俯身说道。
暮羽萱婉言回拒；“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你们还在去外边吧！”
宫女青柳们有些诧异，这后宫中那个主子沐浴不要一堆人伺候的？但随之想想这个浴室可是皇上御用的，眼前这位美貌的夫人待遇可是比娘娘们还高呢。这个夫人的身份肯定不同一般。朝其他宫女使了下眼色。便各自退去。
暮羽萱褪去**，将身子浸没在洒满花瓣的温水中，赶了好些天的路加上昨晚又没有休息。躺到这浴池中倒确实让人舒服了许多。、
洗去一身的疲惫，洗去心中的凌乱。暮羽萱缓缓起身。却发擦拭的浴巾和换穿的衣服刚才都端在几名宫女的手中。她们出去时也一并带了出去。一时竟不知该如何。
屏风外响起一个女声；“这里我来伺候便可，你们都下去吧！”音色相当熟悉。不禁回头看去。一位绿衣女子正满脸欣喜的看向自己。眼中盈盈有泪。
绿衣女子上前‘扑通’一声跪到了浴池边上；“小姐！竹子终于见到您了！”
“竹子，你是竹子！”暮羽萱难掩心中欢喜，想起身去扶跪在地上的人。可自有己又身无一物。只得留在水中。
竹子一边抹泪，摇摇头，又点点头。上前死死抓住暮羽萱的手；泪珠儿像断了线似的一直往下掉；“小姐，是我啊。竹子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暮羽萱微微一笑，拭去竹子眼角的泪水；“你还是这般爱哭！”
“不哭，竹子不哭。见到小姐竹子高兴呢。小姐这些年是去了哪里？可过的好？竹子还以为小姐将我忘了，再也不理我了。”竹子抹着泪一脸委屈的说道。
“呵呵你这么多问题，叫我先回答哪个好？你若再不让我起来这水都要凉了！”暮羽萱轻轻点了点竹子的额头。没好气的说道。这个丫头显然忘了她还是水里，待她这么没玩没了的哭下去，可不知要到什么时候。
竹子这才反应过来，慌忙起身拿来浴巾将她包裹其中；“是我不好，都忘了小姐还是水中了。”
······
暮羽萱系好腰间束带，白色牡丹烟罗软纱，逶迤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没有多一点，也没有少一点的刚好合身。不禁感叹这宫里的办事效率就是高。居然不用量身，那么快就做出这么精致且合身的衣服。转头对着竹子笑道；“这宫里的绣娘好生了得，这么快便做好了我的衣服真是叫人敬佩！”
、第二百二十六章 残情难消【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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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声竹子诧异的看了看暮羽萱才说道；“小姐不记得了吗？这本就是你的衣衫啊。以前你穿过的呀！”
“是吗？”暮羽萱低头注视着自己，零零碎碎的记忆一点一点的浮上心头，心中一痛。是啊！那时候自己就穿着这身衣裳，抚着琴，他舞剑。似乎自己已经忘记了这些。是忘记了，还是不愿去记得。原来会痛的不止曾经还有记忆！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多亏了你有心。”
竹子嫣然一笑；“哪里是我有心，是皇上有心。以前小姐穿过的，用过的每一样东西。皇上都保存着呢。”竹子似乎想到了什么，语气忽转，带着抽泣低声道；“那时人人都说小姐已经···起初我死也不相信。可后来迟迟不见小姐回来···我···我去求皇上把小姐用过的东西给我，让我火化了给小姐送去。皇上听完后雷霆大怒，说小姐只是出去散心，以后还会回来的。皇上要不是看在小姐的面子上，恐怕就治我大不敬之罪了！现在我哪还能见着小姐呀！”
暮羽萱心中酸楚，既然不爱又留着做什么呢？看着眼前可爱的丫头，应该说是窈窕的女子了，丫头早已经长大了。“你说我们才见了多会儿？你就这般哭哭啼啼好几次了。你是要让我这样站着听你哭多久呢？”
“是我不好，小姐请这边走。”竹子惊慌得边抹眼泪，边伸手去扶暮羽萱。
————跟着竹子来到御书房内殿，暮羽萱自己也不知是不经意还是故意的走到了西墙边，两幅美人图就那样静静的挂在那。如果他不爱，整日这样看着不会厌烦吗？如果他不爱，在这里挂着自己的画像是做何求？目光被画像下角两排苍劲有力的字迹吸引。‘蓦然回首，前尘不堪流连，自卿离去，暗淡了这俗世繁华，只余孤影几度徘徊，独酌月下，对影成殇；陌上花开乏人赏，红尘孤飞凭谁引？独自憔悴，把剑凄然望，来时路上，再不见那一痕素裳淡雅。终究离我而去了吗？’
宇文麒是一个感性的男人，但不是一个感性得明显的男人。这一字一句谁知道他当初写下时的心境！暮羽萱伸手轻轻触过墨迹。指尖凉凉的，心中却是酸酸的。
“这些字是皇上西征回来后写上去的。”一旁的竹子解释道。似乎回忆起什么，眼中又泛起了泪花儿。
、第二百二十七章 残情难消【4】
西征回来？那是在见过自己之后！之前呢？暮羽萱很不想问，宇文麒是一个何其聪明的人，也许早就算到自己会来求他。那这些又代表什么？真心？还是假意？或者其他？其实这些都不重要。只是心中总有个声音在催促着她，最终她还是张开了嘴唇；“这画挂在这儿多久了？”
“皇上登基之后便一直挂在这里的，此前皇上一直都说小姐还会回来，几月前皇上突然在画中题字。我虽识不完这些字，但也知道皇上是放弃了。皇上一定是认为小姐不会再回来了，才写下这些的。因为我曾经伺候过小姐，皇上准我做了御前宫女。可在这御书房自由行走。只是皇上西征回来那头半个月，一直都将自己关在这御书房中谁也不见。后来皇上准奴才们进出，我才看到画上多了这些字！”竹子说道此转头有些气恼的瞪了眼暮羽萱才接着说道；“小姐也真是狠心，就能走那么久都不捎个信回来，以前还在王府时，大家都传小姐已经死了，我就不相信！后来皇上说小姐只是出游，我相信了。就算小姐出游两年多都不回来我也信。可自看到这些字时，我才发现小姐可能真的不会再回来了。你不知道那时我有多难过，等了两年，最后却是一场空。叫人怎的不难过？小姐真是狠心死了！”
暮羽萱看着眼前跺脚瞪眼的竹子，哭笑不得。但随之心里又有些苦涩。伸手安慰的拍了拍竹子。是啊！怎么不狠心？以为自己潇潇洒洒的忘记，忘记一切与他有关的事情，却不想在那‘一切’中还有其他值得自己珍惜的东西。“不生气了，是我的错。以后不会这样了好不好？”
竹子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小姐可不能再骗我了，那日小姐说过只要还能见到我，以后不管去哪里都会带着我！这回不管你留下还是要走都不能再丢下我了！”
“我保证！不会再丢下你了！”暮羽萱承诺道。
“真的？我就知道小姐肯定不会再骗我了，小姐不仅是天下最美的女子，还是天下最善良的女子！嘻嘻！”竹子脸颊还挂着泪水，却是一脸天真的笑容。
看着她脸上的欣喜，暮羽萱突然觉得自己确实错了。不仅仅是竹子，还有容恩，想起在琼州城外容恩那充满欣喜又痛苦的眼神。她突然明白了！他们也一样在乎自己！一个人使自己伤了心，而自己却使他们都伤了心！如果自己怪他是个狠心的人，那么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
秋风瑟瑟，御书房的寝殿里，暮羽萱斜靠在桌案边听竹子讲着这两年中的种种。虽已是一天一夜未眠，但却一点睡意也没有。
“你是说麒哥哥西征回来后一直都没有召见过嫔妃？那个西凤公主也没有吗？那不是他最宠爱的女子吗？”暮羽萱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第二百二十八章 残情难消【5】
竹子更是一脸的诧异；“我说小姐，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你不知道皇上心中只有你一人吗？涟妃得宠，那是因为她身后是西凤国。其他嫔妃嫔妃得宠那也是因为她们身后的种种关系，可皇上心中一直都只有你一个人啊！我虽不太懂男女之情，可见皇上思念你时的样子，我宁愿永远都不要懂！不懂就不会伤心！”
暮羽萱仍旧不太相信竹子的话，倒也同意她的观点，不会懂就不会痛！很快自己就要离开，也会把竹子带在身边。可是她显然是站在麒哥哥这边的，她会喜欢掠影吗？她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无情的人？虽然竹子和自己曾经也相处也不过短短数月。只是在那段丢了心的日子里，如果没有她，自己也不可能撑得下去。心中早已把她当做家人了。有些事情还是告诉她比较好。
“竹子你知道吗？就在麒哥哥和西凤公主大婚的那日，我来过皇宫。那时我总想他的心里是有我的，也许他是因为政治上的原因才要娶西凤公主。也许我也能原谅他。可是当我潜伏在屋檐上听到他亲口对别人表白时，我的心碎成了一块块。我不敢相信麒哥哥会是那样的人。可是有时候现实总是那么残酷。终究我们还是沦为了陌路之人。现在我已经成亲了。我的相公待我很好。过些日子我带你一起去见他，他真的是一个好人。最起码他是一心一意待我好的！”
竹子一脸不可置信，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美人。嘴里吱吱半天才吱出一句话来；“天啊！小姐你说什么？
“我说，我已经嫁人了。他姓北宫，名掠影。是一个很好男子。”暮羽萱笑着回答道。每当想到掠影时，心中总会有幸福洋溢。
“我听到了，我是说皇上和涟妃娘娘大婚那日你也在这里？”竹子明明听得真切，却还是忍不住再问道。
暮羽萱侧了侧身，眼眸中飞快的闪过一抹忧伤；“是啊！如果我不在这里又怎么会知道有些情爱淡淡如水。如果我不明白这些又怎么会狠心离开这里！”
“错啦！”竹子一脸着急的惊呼一声，随后才两条眉毛纠结到一块儿；“错了呀小姐。”
暮羽萱差点没被那一声尖叫吓到。探究的问道；“什么错了？”
“错太多了！”竹子说着眼泪儿又呼呼的滚了出来。许是她在宇文麒身边呆得久，所有的一切都看在眼里。这时的眼泪也不知道是为宇文麒而流，还是为暮羽萱而流！“皇上去涟妃是迫不得已，如果不娶西凤就不会出兵助他。可是他心中只有你一人。大婚那日皇上都没有去祖庙行礼。一个人把自己关在御书房喝得伶仃大醉。夜里涟妃那边的丫鬟过来请。说涟妃好歹也是一国公主，不能受这般委屈。皇上醉得有些迷糊，可是心里也清楚其中利害。刚登基不久，朝中人事尚未稳固，西凤是他唯一牢靠的后盾。所以就去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残情难消【6】
“这些我都知道，我也能明白他的苦衷。但是那晚我是亲耳听到他们在那里互诉情衷。我相信麒哥哥之前心中是有我的！只是麒哥哥去了西凤那么些日子，也许就是在那个时候他们之间才有了感情！”暮羽萱打断了竹子的话，自顾自的说着自己的想法。她不知道自己是在强调什么，还是害怕竹子再说下去！竹子是个很沉稳的丫头。如果不是心中认定的事情她不会说出来的！
竹子又气又恼；“小姐，你真真的误会皇上了。皇上那晚去了未央宫。见到涟妃时更是觉得对不起你。皇上心中苦闷。一味的只知道喝酒。他说喝醉了才不会那么痛！可后来涟妃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变成了你的摸样。皇上本就醉得迷糊。加上对你的思念。于是！于是就？；；？；；？；；？；；？；；？；；。这些事情都是皇上亲口对我说的。他问我，小姐是否会原谅他。当时我也恼怒，什么都没有回答。皇上也不怪罪。还说我是对的！皇上说他连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更不敢奢求小姐的原谅！也不会勉强我的原谅！你想想如果皇上心中没有你，又怎么会追封你为同元皇后？皇上对我说，他知道你不喜名利，之所以追封你为同元，意义何在？他一直都不相信你已经去世。他只是想不论你在哪里，若是有一天能够听到同元二字，可以轻轻的原谅他那么一点点！······”
话至此，已不需要再去探究过多。一人两眼汪汪，情难自禁，口沫横飞！一人黯然低头，默默无语，咽泪装欢！
暮羽萱强忍着眼泪，不让它流出。不仅仅是因为她无法面对宇文麒，也是无法面对宫掠影。更是无法面对自己！面上强颜平静，心中的泪却早已泛成了湖。叫她怎么能不痛！在她心的最深处，一直都保留着一份情，那份情她不能给宇文麒，却也给不了宫掠影。她努力过，只是那份情藏得太深。想要为宫掠影掏出，却怎么掏也掏不出。而现在那一处被尘封的心弦忽然被拨开！
错过了，就始终错过了！曾经她对宇文麒一直保留着一份信任，哪怕那份信任被现实摧残得四分五裂。但仍有丝丝牵绊。可终究是错了！回不去了！
痛了，累了！也不知何时沉沉睡去！
——————感觉到微微的光亮，暮羽萱缓缓睁开眼睛。眼前似乎有两个影子，好像是掠影，又好像是宇文麒。
他一脸淡雅，眼神温和，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浓郁的沧桑和温柔。他淡笑着看向暮羽萱，唇角牵动。声音醇厚如溪涧缓流；“你醒了？”
闻声，暮羽萱慌忙转移视线，避开那抹温柔似水的目光。双手蹭着床榻急速坐起身；“现在什么时辰了？不好意思竟然睡在了你的塌上！”
、第二百三十章 残情难消【7】
暮羽萱逃避得很明显，明显到是个人都看得出来。然而宇文麒脸上却没有一点变化，仍旧温柔得透出水来；“亥时，你饿不饿？我叫人备了些清粥要不要现在拿来？还是你要再休息会儿？”
亥时？额，本以为自己只是打个盹，原来已经这么晚了。左右看看，竟然一个下人都没有！暮羽萱慌忙挪至床边飞快的穿好鞋袜。这才起身低声问道；“麒哥哥，你们商议得怎么样？”
现在什么都不该想，什么都不可以去想。最要紧的是战事，是烈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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