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坐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他爬窗户，感受了一下黑暗中的心灵网络，确认门外没有丧尸，便由他去了。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留在原地还是跟随士兵一起逃出去。
对于她本身来说，自然是待在这里等待救援最安全了，但是那个年轻士兵肯定不会放她一个人留下的。
小雪把玩着金属手铐上的细琐铁链，心里有一种隐藏不住的担忧，她预感再继续这样待下去一定会发生什么变故，但她不知道那变故到底会是什么，明明这个房间里只有她和士兵两个人啊，这里恐怕是医院最安全的地方了吧，还能有什么变故呢？
淡淡的忧虑透过她的眉眼传递出来。
……
骚乱从医院门口的士兵队列中出现，先是一名士兵突然惨叫着扔下枪滚到地上，然后是接二连三的连锁反应，十多名士兵凄惨的滚倒在大马路上，口中吐着血，吓得周围的士兵集体举枪对准他们，然后不知何时看守实验体小祁的士兵也叛变了，睁着通红的眼睛举着枪不受控制的向众人扫射而去！一边扫射一边吐血！
“哒哒哒哒……”枪口喷出的火舌一瞬间扫倒了一片士兵，血液流淌连成湖泊，其他士兵迅速反应过来，举枪反击，医院门口的公路一下子变成了修罗场，众人连掩体都找不到，几乎是枪口一转就倒下一大片！
罗亚凯此时还没有进入医院内部，听到枪声和惨叫声回过头便看见这幅场景！他浑身一震，瞬间绷紧肌肉原路奔回！
比起寂静空旷的医院大楼，医院门口热闹的简直就像是清晨的鱼市，屠夫们手持刮鳞刀刷刷的替一条条肥鱼们剖腹刮鳞，红色的血液流淌满地，伴随这鱼儿们的挣扎屠夫们的欢笑，生命一条条陨落……
“啊啊啊——”一名士兵狂喊着开枪误伤了对面的一两名士兵后终于把持枪的那名叛变者爆了头，鲜血混合着脑浆瞬间泼洒开，淋了一旁地上处于昏迷中的小祁满身，连脸上都是细碎的血沫。
男孩闭着眼睛，却趁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舔了舔嘴唇上的血沫。
罗亚凯上来就一枪打死了一名还在地上挣扎吐血的士兵，然后他铁青着脸吼道：“躲开他们的血液！”
他现在才想起来，即使隔了两件衣服恐怕也不够，那两名士兵接触了浑身是血的小祁，应该提前隔离处理才对！
不过此时他又有些庆幸，自己除了鞋底没有碰过他的血液，而鞋底是防水的……
现在要紧的是赶紧处理掉这些已经被病毒感染了的士兵，否则防线就要崩溃了！鲜血与火光，一张张狰狞的面孔如同刚从地狱逃脱的恶鬼，罗亚凯带领着幸存者们疯狂的开枪杀戮，却止不住对方疯狂的反扑！
拿些吐血的士兵此时已经变异成了丧尸，动作敏捷力量强大，比起普通的丧尸简直可以称之为丧尸进化体！原本一枪过去子弹可以打飞对方的巨大冲力，此时只能把丧尸们打的微微向后仰起，而阻止不了他们前进的步伐！
进化完全后不再吐血的丧尸们的皮肤和肌肉变得格外坚韧，罗亚凯一连三枪打中头颅的同一个位置，才把一名丧尸成功爆头。
他不由得变了脸色。
丧尸们行动起来带着明显的目的性，罗亚凯在瞬间便发现，所有的丧尸进攻方向——全部是向着他本身来的！
冷静冷静冷静！！
罗亚凯深深吸气，然后呼气，脑子里飞快转了起来。
丧尸们智慧不可能瞬间进化到这种地步，他们不可能懂得“擒贼先擒王”！他们变异的方向不同，跟寻常丧尸差了那么多，一定有哪里不对！
哪里不对！哪里不对！哪里不对？！
他飞快地从人群中跑出去，吸引那些变异丧尸脱离人群，换一个进攻方向，减少士兵们不必要的伤亡。
但这样一来他的处境就危险了，在这片没有掩体的公路上，他一个人就要同时面对七八个变异丧尸的攻击，就是再强大也会陨落的！
丧尸们越来越近，他们跑动起来的速度与正常人无异，甚至要比正常人还快些，罗亚凯在三秒钟后就在丧尸们的攻击下左右支绌，狼狈不堪。
郭彩洁深吸一口气，从旁边护栏上掰下一根钢筋就冲上去帮忙，钢筋灌注全身力量打到那些家伙的脑袋上，“嘭”的一声反弹而起，即使身为力量型异能者郭彩洁也忍不住掌心发麻，整条胳膊都在颤抖。
她一个翻滚躲开随之而来的攻击，喘着气惊呼道：“天啊这是什么怪物！怎么会这么强！”
罗亚凯抽空吼了她一句：“滚开，别插手！你打不过它们！”
罗亚凯凭借着以往的作战经验在丧尸群中间辗转闪避，抽空解决了两只丧尸之后，进攻其他人群的丧尸也向这边聚集了过来，十几只变异丧尸的包围令罗亚凯陷入了有生以来最危险的一次绝境，没人能帮助他，没人敢插手，士兵们生怕自己打出的子弹没有击中丧尸反而误伤了罗亚凯，郭彩洁在外围举着钢筋拼命进攻，也无济于事。
生死一线，每一次躲闪都耗尽脑力，每一次攻击都用尽全力，罗亚凯呼吸急促，全神贯注的绷着神经观察着每一个丧尸的动作，在铜臂铁手间寻求着生命的缝隙。
快一点，再快一点，不可以被伤到！
徒然间，他在弯腰之际看见了视野里什么东西动了一下，来自血海刀山生死极限的战场中修炼出的直觉，本能的他觉得那就是重点，他毫不犹豫在瞬间开枪打中了那个东西！
“嘭——”枪声带着硝烟一路传递，子弹钻入了对方的脑壳，“哗”的一声脑袋爆开，红红白白溅了周围一地。
然后世界仿佛突然安静下来。所有变异丧尸在同一时间停止了行动，像一尊尊石膏雕像倒了下去——
罗亚凯这时才看清自己打中了什么，他把小祁打死了！
世界安静的好像黑白的默声电影，所有人仿佛在同时失去了语言功能，没有鸟声，没有虫鸣，没有汽车轰轰的发动机声，没有枪栓拉动的咔咔声，没有哒哒哒的机枪扫射，没有脚步声，没有说话声，没有咽口水声……
罗亚凯还保持着半蹲躬身抬头的姿势，徒劳的张了张嘴，失声了。
实验体死了，人类的希望没有了……
第六十章 过去的隐秘
更新时间2014510 18：01：15 字数：3192
政府大楼二楼办公室，两个盆栽依然一左一右守着沙发，但此时沙发上不可能坐着人，因为作为办公室的主人，方剑大校，方司令此时正在办公桌前大发雷霆！
“你这是拿全人类的生命在开玩笑！”方剑一把把资料摔在桌子上，愤怒地瞪着前方一脸漠然的男人。
罗亚凯微微皱了皱眉，没有反驳。
“你知道咱们为了那个实验体费了多少心思！啊？！”方剑气得浑身都在哆嗦，“你就这么把他打死了！你让我怎么跟其他人交代？！怎么跟整座基地的老百姓交代！！”
罗亚凯冷冷说道：“死都已经死了，你再说废话也没用。”
“混蛋！”方剑骂道。
罗亚凯抿紧了嘴，岔开话题，“……我要接小雪回去。”
此时已经距离医院暴动发生两个小时，在罗亚凯枪杀了小祁后，慌乱的情况逐渐好转，在场的士兵们控制住了局势，把医院里残余的丧尸清理干净。
同时罗亚凯也被那名传话小兵生拉硬拽拖进了方剑的办公室，接着就发生了眼下这一幕。
“我要接小雪回去。”罗亚凯面无表情的陈述着这个问题。
方剑眼神晦涩不明，他脸上皮肉抽动着拒绝道：“不可能了，实验体祁孟死了，罗雪就走不了了。”
“你说什么？！”罗亚凯瞪大了眼睛，一巴掌拍到了房间的办公桌上，“什么意思！你再说一遍！”
“我说！罗雪现在必须留在医院！成为实验接下来的观察对象！你特么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她是个变异丧尸！”方剑怒吼道，“你杀祁孟前难道就没考虑过这事？！我不可能把一只珍贵的实验体放出自己的地盘！尤其是在另一只已经死了的情况下！！”
顿了顿，方剑沙哑着嗓子，语气透露着深深地不甘与无可奈何，“我必须要给研究院，给人民一个交代啊！”
“小雪她……她真的是丧尸？”罗亚凯觉得自己嗓子发干，手心开始出汗，“你怎么知道她是丧尸的？！”
“从你们进入基地的第一天，拿到资料后就开始怀疑了……”方剑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下来，“她背后的那条伤疤是丧尸抓伤的吧？你别否认，我跟青稞基地的一个名叫冯倩茹的女士确认过了，你觉得除了丧尸，还有谁能免疫病毒吗？”
“还有，她当时伤口愈合的时候是不是全身青筋突起？祁孟那孩子和她的症状一样！祁孟除了脸部其他皮肤都布满青筋，还有我化验了他们的血液，百分之九十九的相似度，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罗亚凯死死地瞪着方剑。
“这意味着你带在身边一直当妹妹的孩子根本就是一直纯种丧尸！还是只高智慧型的！”方剑也瞪着眼睛喊道，“你真应该庆幸自己还能活到现在！”
罗亚凯只觉得心脏似乎缺了一块，涓涓不断的血液从心脏的缺口处流出，伴着疼痛，心里发冷。
他喘息着，用手支在办公桌上保持自己的身体直立，沙哑着嗓子说道：“就算……就算她是只丧尸……她也是我妹妹！我决不允许你把我妹妹带走！”
方剑沉默了，然后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向罗亚凯，许久，他才说道：“你妹妹的事情我很抱歉，但是你的亲妹妹早已经死了，现在的那个小女孩不过是你的移情作用下产生的畸形物，她不是你妹妹！”
罗亚凯浑身一震，一把越过桌面抓住方剑的领口，“你知道我妹妹死了！你怎么知道的？！你知道她怎么死的？！”
方剑被勒住领口呼吸不顺忍不住咳了两声，然后伸手一把将其推开，罗亚凯后退两步，撞到了盆栽上。
“你难道还没走出你妹妹死去的阴影？我怎么知道的？你忘了那份资料整个军方上层都有？”方剑看向罗亚凯的眼神开始奇怪起来，“你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妹妹是怎么死的？要知道尸体可是你第一个发现的啊……”
罗亚凯觉得心底那个大洞把一切暖流哗哗的漏走，只剩下一个冰冷的空壳，他颤抖着问：“我妹妹她……究竟是怎么死的？”
方剑看罗亚凯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实在可怜，忍不住说道：“你还记得两年前那场西界区暴乱吗？咱俩也在那里才认识的……”
“……那时候我在明面上进攻，你带着特殊部队从暗地里潜入敌区，咱们里应外合之下成功镇压住了那场暴乱。但是你那时候杀人太多，再加上背负的是暴民叛徒的身份，所以成功镇压暴乱之后，所有暴民都恨死了你，所以赏功会后才会发生那件惨事。”
“什么惨事……”罗亚凯预感到了什么，目光开始绝望。
方剑闭了闭眼睛，仿佛目不忍睹似的，“在围剿下残余的暴民们趁你在赏功会上喝酒，夜里偷偷潜进你家，把你妹妹血祭了……”
“不可能！”罗亚凯喊道，“不可能，我分明看见了妹妹的！她没死！她还向我求救来着！她那张哀求的脸……悲伤的哀求的脸……”
方剑带着怜悯地目光注视下来，“那是你的幻觉，你回家的时候你妹妹已经在十字架上被削成了骨架，旁边还倒着三个酒足饭饱的暴民……”
“不是的！不是的！”罗亚凯想要阴沉着脸摇头，但眼里却压制不住流露的慌张，他感觉心里的那片空洞随着方剑的话一点一点扩大，最后要把他本身全部吞噬。
“就是！你正视一下过去吧！逃避不是办法！你看到的那些都是幻觉，她根本来不及向你求救，那时候你还在赏功会上喝酒呢！”方剑一针见血扎向了罗亚凯脆弱的心灵，“如果她真的在你面前向你求救了，你怎么可能不去救她，任由她被残忍的杀害？！”
“我……”罗亚凯哑口无言，“那我没有救她？”
方剑古怪的看向罗亚凯，“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你真的完全忘了那件事？”
“忘了什么？我忘了什么事！”
“看来监狱已经把你折磨疯了。”
“监狱？这和监狱又有什么关系？”
方剑冷冷地说道，“你那时候把那三个暴民残忍的虐杀，可政府之前已经提交了与西界区友好和平共处的协议，你干的事情等于狠狠地在给政府打脸！”
“西界区借机又要闹事，政府无奈之下只能把你关进监狱里暂时待审，这一审就审了两年，军方自然是力保你的，但是政方却必须得给西界区一个交代，就这么拖着，直到末日前一个月才正式在军事法庭判处了你的最终结果——死刑！一个月以后执行。”
罗亚凯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你难道一点疑惑都没有吗？你一个监狱里的囚犯为什么会全副武装突然出现在西临市外？就算你忘了自己囚犯的身份，你一个隶属军队的特种军官为什么会穿着武警的迷彩服！端着武警标配的85式微冲枪！拿着武警的虎牙匕首？！”方剑冷笑道，“既然你没被执行死刑，还在我面前好好的坐着，想来那个负责押送你的武警已经凶多吉少了吧？”
罗亚凯面色苍白，心里空荡荡的仿佛丢失了魂魄一般，“我……我是一个死刑犯？！”
他觉得天底下最荒谬的事情莫过于如此，他明明为了国家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为了国家手下沾染了那么多鲜血，甚至他还枪杀过襁褓里的婴儿！就为了执行任务时不暴露目标！
最后的结果竟然是自己成了死刑犯？！
他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在监狱里的两年生活，那个漆黑的暗无天日的地方，想起了自己被剥夺的军衔，想起了那血肉横飞枪弹无眼的战场，想起了自己伪装的成暴民时住的那所民居，想起了军事法庭一张张面貌模糊的脸，只有一双双眼睛是清晰的，它们在传递着一个共同的信息——为了国家，你必须被牺牲！
为了国家，你必须被牺牲！
——现在为了人类，小雪必须被牺牲。
罗亚凯忽然觉得自己心里的那个空洞不再寒冷了，因为他感觉胸中有一把怒火在烧，那熊熊烈火烤的他口唇干裂，血液沸腾。
他舔了舔干渴的嘴唇，抬起了头。
“知道了，反正说来说去都是名族利益大于一切。但你忘了我不再是一个军人，我已经被开除了军籍……呵呵呵，方剑啊方剑，咱们相识这么多年，你到底还是不了解我。”罗亚凯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向眼前这个穿着笔直军装的魁梧男人，“你有你的职责，我却有我自己的路，我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