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国(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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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国(女尊)-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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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怜不好意思道:“可惜找不到合适的现成衣服,寒尘是不是不懂缝纫?奴家已经央了财叔帮忙,抽空就给寒尘做两件正经衣裤。”
财叔和寒尘跪在地上,并不多言,委屈都藏着。两人心知肚明,摊派的活计三两日都干不完,根本没有空闲做衣服。不过人家送来布料的好意,他们已经是感激不尽。
财叔是不敢多事,寒尘是不愿生事。反正前段时间在客栈,他都是只有遮羞布围在腰间早该习惯了,如今这里又没有监工,还有财叔帮衬着,衣服什么的倒不急了。何况,他自认肮脏污秽,尤其当主人和美貌的秋怜肩并肩站在他面前的时候,这种自我厌恶的感觉更加强烈。他只得埋头贴着地,压抑着莫名翻涌的情绪,咬牙不肯出声。
“寒尘早些休息吧。你看我身体已经大好了,不用担心。你也是要早日养好伤。今天我见了少庄主,觉得投缘聊的很开心。她救了我们性命,我自当报恩。她欲往京城赴考,邀我一起同行,我也正想去中原见识一番就答应了。不过我是打算央求少庄主,等你伤好了再启程,你觉得如何?”
李霄雪如此说话,倒像是与朋友交待事情商量行程,哪里是一个主人对死契奴隶该说的话?
秋怜和财叔听得诧异,又不敢多问。
寒尘心内波澜翻涌。为什么他的主人还是用这种语气与她商量事情?她不知道死契奴隶等同牲畜,甚至还不如牲畜,他只需要遵从她的任何命令,根本没有资格说“不”。为什么她总是这样温和,为什么她每次出现都能激起他不切实际的妄念?
去京城,他的确想过。一来是,他的主人若搜寻去往神仙圣土的方法,最快捷的途经莫过于查看皇家书库的典籍,虽说他的主人不是权贵皇族,想接近皇家书库难比登天,但京城之外更是没谱;二来是,那个陷害了摄政王的小人就藏在京城,就是同朝而立那些衣冠楚楚的大员中的一个,那个人必须被揪出来,才能为小郡主来日返京铺垫道路扫除障碍。
既然他的主人有了去京城的念头,他亦不必再费口舌,自是十分愿意的。至于路上会否再遇到追兵麻烦,此时担忧也没有用。他恭敬而卑微地应道:“下奴谨遵主人吩咐。”
李霄雪直觉感到寒尘变了,变得疏远了,他是藏着心事又因外人在而不敢对她吐露么?她眼珠一转,对秋怜说道:“秋怜,我想单独与寒尘说两句话,你们能避开一会儿么?”
秋怜立刻拉着财叔去到院子门口那边远远避开。
李霄雪蹲下身,忧心忡忡盯着寒尘的眉眼表情,柔声问道:“寒尘,现在就咱们两个,你有什么委屈尽管说出来。我觉得这草棚草铺太简陋,虽然有人照顾你,我还是不放心。今晚你到我房里睡可好?”
寒尘心想倘若自己走了,财叔一个人熬夜不睡,那些活也绝对做不完。他留下至少能帮忙磨面,赶在天明的时候不会耽误了人家用。何况,主人身边有秋怜照顾,根本用不到他这种粗陋奴隶吧?
“主人的意思是让下奴侍寝么?”寒尘故意这样问。
李霄雪面上浮起红晕,猜测寒尘是挤兑她,偏偏她是真的有色心又没色胆的,紧张辩解道:“啊,不是这个意思,可我是想你睡在房内……昨天的铺盖我留下了,比这草铺应该暖和一些。你早上也别出去,旁人就不会赶你了。”
寒尘听她话中意思,可见主人家并没有承诺允许死契奴隶留在客院里,他怎能安心过去?于是他头也不抬,委婉道:“下奴自知身份,留在这里更为恰当。下奴谢主人关心,下奴会照顾好自己,主人请早些回去休息吧。”
李霄雪碰了软钉子,心内郁闷,寒尘若真是认死理被女权教化成死脑筋的卑微男子,她也就忍了,可他明明惊才绝艳志向不凡,此时此刻说这种自贬的话,怎能不让她窝火着急?他这是怎么了?难道是生她的气了?她做错什么了?
她赌气道:“那我就是命令你侍寝,你现在跟我回去,躺到我床上睡觉,你难道还敢不从么?”
“下奴不敢不从。”寒尘淡漠道,“只是下奴肮脏,主人若非要使用,下奴也需仔细清洗了,再去服侍。请主人先回房内休息,下奴准备好了自会过去。”
李霄雪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些自作多情,心尖上揪痛却不知道为什么,是挫败感,还是同情寒尘,亦或是同情自己,究竟什么理由她想不明白也不愿意去弄清楚。她忍不住颤声质问道:“寒尘,在你心里,我与其他女人并无不同,对不对?你很强,你聪明有本事,根本不需要我自以为是的帮助,对不对?”
在寒尘的心中,他的主人自然是与别的女人不同的。她是黑夜里的一盏明灯,她是寒冷冬日里的温暖阳光。她为他带来了希望,若没有她的出现和帮助,他与小郡主恐怕早就死了。她是他的救星,能成为她的死契奴隶,他其实是心甘情愿的。
可是他说了这些真话,她会继续对他这样温柔这样好吧?他受不了的,会滋生更多妄念,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他只剩肮脏破烂的身体低贱身份,早就想过断了念,此生不问男女之情。不如就让她误会他不识好歹,从此她就该凉了心,懒得理会他了吧?这样两人都不会生什么烦恼,他也能继续守着本分过所谓“安生”日子。
“主人说的不错。”寒尘低声道出谎话,脸上表情很是决绝,“下奴其实并不愿为主人侍寝,还请主人恕罪。”
38心意相通
望着主人的身影从眼前消失,寒尘的心仿佛是被人用利刃刺了一下,他以为他能够忍住这种痛,却发现他的血肉仍然很脆弱。
他呆呆地跪在地上,强烈的后悔情绪弥散开来。他很少会后悔自己做过的事情,然而这一次,他迅速意识到自己错了。
他不该拒绝她的好意。他本来没有资格拒绝她的任何要求命令的。
他这样做了,她由着他这样做了,没有责罚,只失魂落魄的离开,是他伤了她,负了她的好心。
他竟这样冷酷凉薄,对一个试图帮他的好女人。
他真是不可救药了。
财叔不晓得刚才寒尘与主人说了什么,只见他还傻傻跪在地上,身体颤抖的厉害,忍不住关切道:“寒尘,你没事吧?身体不舒服就先睡。我今天恐怕是会睡的很晚,希望不会吵到你休息。”
寒尘强迫自己回过神,并不多话,慢慢从地上爬起来,默默走到磨盘边,继续推磨。他想用身体的劳累和痛苦来转移精神上的自责难安。
财叔不放心道:“寒尘,你休息一下吧。刚才你的主人说了什么?你好像很难过的样子。别怕,委屈不要闷在心里,说给财叔听。这还是你教我的法子。说出来了,似乎能舒服一些的。”
“财叔,下奴没事。刚才主人要下奴侍寝,下奴没有从命。下奴是不是很傻?”
“啊?”财叔惊讶道,“你竟然拒绝了主人的命令?你的主人没有生气么?她就那样走开了?她还真是好人啊。”
“所以下奴越发觉得自己不配,不配侍奉这么好的主人。何况主人其实也不缺人手服侍的,刚才与她同来的那位美貌公子看起来是温柔体贴的。他年少善良,又如此关照我们……”
财叔若有所悟,安慰劝导道:“莫非你是赌气才拒绝了你的主人?你见她身边有了别的男人,你心里不舒服,酸酸的对不对?但是你无礼的举动,她并没有责罚,她其实心里还是有你的。寒尘,相信财叔,财叔是过来人,你不要妄自菲薄。你能有这样的好主人,是你的好运气。”
寒尘的意识有些恍惚,他不愿相信财叔的话,财叔根本不了解他的经历他的心思,可为什么他因着财叔的言语,心中又生了妄念呢?
这些妄念左右着他,将本来已经冷的心烫热了。
他真的是在妄自菲薄么?
就算是要守着死契奴隶的本分,他也可以坦然地接受一个好主人的照顾关怀吧?
“女人三夫四侍是常事,喜新厌旧皆凉薄。哪个女人不爱美貌少年?”财叔感叹道,“对于女人而言,男人就是衣服,喜欢的时候天天穿不腻,不喜欢了压在箱子底存着还算是好的,更多时候就丢弃了再不肯捡回来。身为男儿,能遇到念旧心善的好主人不被丢弃,无论是否能得名分,那也是一辈子的福气。要知足才能常乐,你还年轻,别想不开,好好活着吧。”
如果说财叔的思想代表着大周普的本分男人,那么寒尘已经清楚的意识到自己与他们差距相当大。他沦落至此受了那么多苦,明明已经是最低贱的死契奴隶,他还是无法接受财叔那样的观念。
为什么男人生而为奴,就该安于低贱的地位,由着女人摆布,依附女人而活呢?男帝可以成为一国之君,可以挽救破碎山河再创大周盛世,这说明男人只要有机会,接受了良好的教育,有足够能力得到女人的认可,也会有一番作为。只不过这个世界,很少给男人机会,用自古传承的各种制度束缚着男人的思想,让男人从出生起就失去了那些机会,也不懂得去争取。
寒尘的眼中再度流露出不甘不愿之色,禁不住脱口而出地问道:“财叔,您是否也曾怀疑过您说的这些道理?”
财叔苦笑着摇头:“年少不懂事的时候总爱胡思乱想,现在若不信这些,又如何能过的下去?”
财叔的语气里明显是也有不甘不愿的,他只不过是更善于压抑真实的情绪和思想,他沧桑的脸孔上并不仅仅是麻木与屈服。
寒尘心念一动,正欲再探问几句,试试财叔的真实想法,却忽然听到了急迫的锣声。
“西客院走水了……快来人啊!”
财叔紧张地丢下手里的活计,喊了一句:“我先去救火,你若是身体不舒服就留下,别掺和了。”
寒尘隐约记得他的主人就住在西边的某一处客院里,若是那边着火,今夜又刮着风,火借风势失了控制,他的主人说不定就会有危险。
他,也要过去帮忙才对。一个人力量有限,可是多一个人总能多一分力吧?何况,也许他能够见到她,然后找个机会告诉他,他其实是在赌气,祈求她的原谅,不要让她继续难过伤心。
“下奴也想去,下奴可以去么?”寒尘追在财叔身后询问。
财叔没有回头,只招呼道:“你能来就一起来,带上水桶。那边虽然平素不许咱们这样的奴隶出入,可是一旦有了天灾火险,就不会计较那许多规矩了。”
寒尘忍着身体的痛楚劳累,咬牙拎了两只装满水的桶,大步追上了财叔。
财叔赶紧接了一只水桶,因担忧主家财物,也不等寒尘,加快了步伐向前。
果然像财叔说的那样,奴仆家丁一门心思救火,根本顾不上计较死契奴隶涉足正宅的事情。
她们见有人拎了水桶,立刻接过来,拎着水冲上去,浇在燃烧的大火之上,又吩咐道:“快去,再拎些水来。”
财叔和寒尘,随着其余几个拎着空桶的家丁又折回去,跑向最近的井边。
这时越来越多的奴仆奔过来帮忙,狭窄的夹道内瞬间挤满了来来往往的人,很是混乱。有的人拎着打满水的木桶跑了一路不肯放手,只想自己冲进火场里泼上一桶,偏偏眼前挡着一片人,摩肩接踵的挤不上去。有的人似乎是明白了风向,叫嚷着要先断了火势继续蔓延的路,否则这边浇灭了那边继续烧越发难以控制,却没人听从。
寒尘皱眉问财叔道:“宅子里管事的谁,怎么没人指挥?”
财叔放眼四顾,焦虑道:“管事的也许是跟庄主大人外出没在,唉,说那么多干什么,快去拎水。”
一片混乱之中,就听见一个清亮的声音喊道:“大家都别慌,不要乱跑!站在原位,将打满水的桶依次传过来,空桶再传回去。”
寒尘听出是主人的声音,他全身一震。她没事!她没事就好。而且她应该是懂得如何救火的,有她出头指挥,就不必担心。
这时一个家丁醒悟过来,对还在发愣的寒尘吼道:“快把水桶给我!”
寒尘将水桶递了过去,那家丁接了桶又传给前面的人。如此传递,眨眼之间,水桶就到了火势最前面的那几个家丁手中,空桶也陆续传了回来。大家省了跑动的时间,夹道里顿时恢复了秩序。
这会儿懂得看风向的人抓紧说明了利害关系,与李霄雪一起组织眼明手快的家丁砍倒了院子里的大树,总算是避免了火势从烧着的枝叶再蔓延去别的院子。
客院里一个中年女人像是刚从烧着的房子里跑出来的,惊慌失措地大声喊道:“快来人救救我的女儿,她还在屋里。”
喊完了话,那中年女人又想着冲回去救人,不过她身上衣服边缘和头发已经是烧着了,满脸灰尘,若这样再跑进去,说不定就被烟气呛得昏倒。
李霄雪急中生智,看到一旁被人抢救出的物品里有一床棉被,她顾不上解释,抢过一桶水泼在棉被上,又撕下一块衣襟弄湿了蒙住口鼻,披着湿棉被向着那个中年女人说的屋子冲了进去。
这屋子烧损的厉害,房顶上的梁子檩子带着火苗扑扑往下掉,放眼望去都是火,烟气弥漫,热浪蒸腾,让人窒息。
李霄雪以前只在媒体上看过救人救火的画面,真正自己身陷火场的时候还是有些发蒙。她定了定神喊道:“有人么?”
“咳咳……这边,小小姐在这边。”一个男人虚弱地应了一句。
李霄雪循着声音找过去,只见一个男人大半身子已经被烧着的木梁压住,手臂却努力撑起在地上。他身下护着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那婴儿似乎被烟气熏得已经晕厥。
李霄雪试图推开木梁,那男人却急道:“先救小小姐,木梁太重一个人弄不动。”
李霄雪不敢耽搁,心知自己在烟气中也撑不了多久,抱起婴儿转身向外跑。快到房门口的时候,她已经感觉窒息,眼前一黑双腿发软,跌倒在地。
幸好附近的家丁们将她扶住,连拖带拽拉离危险区域。她身上的湿棉被已经烧着,头发也被火燎了几下,一脸黑灰,狼狈加疲惫。她顾不上喘息,沙哑着嗓子喊道:“房里还有一个男人受了伤被压住了,多去几个快救人。”
家丁之中有聪明的,效仿李霄雪的准备工作,都是披了淋湿的棉被或布单掩住口鼻,又冲进屋两三人。
李霄雪没敢继续逞强,将婴儿交给那个中年女人。她刚才被火烤的口干舌燥,本能地循着人流向井边走去,打算远离热源弄点水喝了解渴。于是她看到井边努力打水的熟悉身影。
他全身衣不蔽体,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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