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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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父-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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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蒙在灵山镇上那层看不见的阴霾消散了些。

    当然,这只是石小川的感觉,他左右看看,除了他,好像其他人都兴高采烈,父母因为看到许久没有看到的儿女而高兴,小孩看到外出工作回来的父母而兴奋,宗族祭祀在大部分人眼里,就是个传统,让整个石家与其他人区别开来的传统,他们和旁人不一样,试问,现在还有哪个家族能像他们一样,把延续了几百年的风俗一直延续下去,而且保持得和当时一模一样?

    人有些诡异的心理,想融入周围的人群,却又怕失去自己的个性,所以才有那么多的“非主流”,然而,石家人这种微妙的心理,和那些“非主流”又何其相似呢?

    石小川手里紧紧抓着装着小白的盒子,小白已经睡了好几天,还没有丝毫醒转的迹象,他看着外面黑沉沉的天空,现在为什么没有月亮了呢?

    想起晒着月光,在月光下渐渐恢复了生机和活力的小白,石小川有些沮丧。

    现在是初冬,想在这个时节看到明朗的月色,几乎是不可能的,天,几乎每天都阴沉沉的。

    也许是某些生灵在不高兴,他想起小时候镇上的百岁老人刘姥姥说过的故事,每次,天气持续不好的时候,刘姥姥就会这么说,刘姥姥十四岁嫁到石家,二十岁的时候,她丈夫就出意外死了,她没有改嫁,而是带着自己的儿子一直守寡,时间如流水,如今,她已经是一大家子人的老祖母,曾孙都一大堆。

    她喜欢给这些孙子辈讲那些老故事,而石小川偶然的,也听过几回,刘姥姥是这镇上唯一几个不排斥他的人之一,甚至对他还相当的好,石小川还记得,他五岁的时候,刘姥姥曾经给过他一块米糕。

    别人给过他的东西,他都记得一清二楚,即使只是一块米糕。

    只不过现在回忆起来,那块被他吞进肚子里的米糕有些发霉了,让他病了一场,拉了好几天肚子,他把这归结于老人年纪大了,迷糊了的缘故,并没有怪罪,依然记着这件事。

    他每天都会去看天秋,这个苍白瘦弱的孩子依旧沉默寡言,他暗暗地向照顾他们的阿姨打听,这孩子每天都待在福利院里,连福利院的大门都没出过,更不可能突然跑到省会去救他。

    石小川困惑了。

    他们两个坐在院子里那条长凳上,旁边有个跑过来的小孩“咯咯,咯咯”的叫着,这是个天生兔唇的孩子,被父母遗弃在了福利院的门口,才三岁,石小川看着他的小胳膊小腿的划拉着跑过来,赶紧站起来,“别跑,别跑,慢点。”

    石小川弯下腰,那个孩子攀到他身上,他小心的把他抱在手上,逗弄着他,他手里拿着个明显有些干了的苹果,大概是保存得太久了,小孩好像献宝一样的把苹果递到他嘴边,“咯咯,迟。”这孩子因为兔唇的关系,所以说话总是漏风。

    石小川把苹果拿在手里,装模作样的咬了口,然后把苹果塞回小孩的手里,“好了,哥哥吃了,剩下的给我们的小小猪。”

    突然,石小川感觉到自己的衣服被人用力拉了拉,他一个踉跄,差点没抱稳手里的孩子,摔在了地上,他有些生气的低下头,果然就看到天秋冷冷地盯着他手里的孩子。

    抱着苹果的小孩看起来有些委屈,不过终归是有些怕天秋,扭着身子跳了下来,跌跌撞撞的就去别的地方玩去了。

    石小川看着天秋那张小小的,端正的脸,好气又好笑,这孩子对任何想接近自己的人都这样,原本福利院里有几个孩子和他关系还挺好的,现在,全被天秋吓跑了,只有刚才那孩子,因为还小,不懂事,所以暂时还没被他赶跑。

    他感到天秋用食指勾着他的手指,一刻也没有放开。

    这种强烈的,被需要的感觉,让石小川觉得温暖,他笑了笑,手指用力勾住天秋小小的手,这孩子虽然不爱说话,但是石小川知道,他把自己看得很重要,目光几乎时时刻刻追随着自己,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所以自己才天天到这儿来看他。

    石小川觉得自己有些卑劣,这种利用一个孩子纯真的感情来弥补自己内心缺憾的做法。

    然而,他舍不得放开自己的手,天秋的依赖让他觉得自己活着,而不是像在家那样,所有人都当他是视线中的一个盲点。

    石小川躺在床上,想着这些事,回忆杂乱的摆在一起,他拼拼凑凑成了一幅看不出任何含义的抽象画。

    他终于想累了,渐渐打起了瞌睡。

    身上有些痒,睡梦中的他不自觉地撩起睡衣,挠着那个发痒的地方,痒的面积很大,而且有越来越痒的趋势,石小川懊恼的睁开眼,在寒冷的空气中把头探出被子,这几天总是这样,每当他想睡觉的时候,身上就开始痒,他也不敢说,只能忍着,胸口那块鳞片就好像一个活物一样,慢慢地生长着,快要占满了他整个胸口。

    银白色的鳞片,如果不是长在他的身上,看起来相当的整洁漂亮。

    他昨天晚上做了个噩梦,梦到自己全身上下,连脸部都被鳞片覆盖了,所有的人都当他是怪物,石妈妈用锅铲敲着想靠近的他,歇斯底里的喊着,“走开,走开,你不是我儿子,你这个怪物。”

    梦醒了的时候,他有些伤心,更多的则是恐惧,因为梦里面的场景,正在一点点的实现,小腿上那块鳞片已经蔓延到了大腿,而胸口,则已经长满了鳞片,波及到了后背。

    幸好现在是冬天,衣服穿得厚厚实实,所以才没有任何人发现他的异状,然而,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也许过不久就瞒不住了,想象着梦里面的场景,石小川打了个哆嗦,他决定了,在那个可怕的一幕出现之前,他会独自离开灵山镇,虽然他不是石妈妈喜欢的儿子,但是,至少——至少他不想成为石妈妈眼里的怪物。

    石小川正和自己身上的鳞片较劲的时候,他听到了一个小小的响动,睁开眼,看着房间内那一片黑暗,那儿模模糊糊的有个轮廓,石小川吓得屏住呼吸,看着那个东西慢慢往自己走过来,浑身动弹不得。

    但是当那个人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却松了口气,那个小小的黑影子是天秋,也许该说是,他长得和天秋一模一样。

    这个天秋一步步的向他移过来,爬上床,隔着被子趴在他身上,石小川张嘴想说话,却发现嘴巴张张合合却没有丝毫声音出来,他失声了。

    在黑暗中,天秋的脸显得特别的白,本来应该模糊的五官,不知道为什么,却看得清清楚楚,好像从他身上发出了淡淡的光一样。

    好像死寂的深海中发光的鱼类一般醒目,石小川看着天秋掀开他的被子,凉凉的小小的身体滑了进去,扒光他的衣服,四肢紧紧地贴着他。

    石小川想,也许是天秋晚上做了噩梦,从福利院逃了出来,他知道自己的住处,所以来找自己,但是这解释不了接下来发生的事。

    天秋瘦小的腿慢慢地融在了一起,变成了一条尾巴,石小川目瞪口呆的感觉着这一明显的变化,虽然他动弹不得,虽然他不能说话,但是不代表他没有感觉,刚刚,确实是天秋的腿变成了尾巴,而且,这个尾巴还卷着他的腿。

    冰凉的尾巴与他的腿交缠在一起,而那条尾巴好像在玩耍一样,在他的腿上动来动去,甚至还若有似无的在他的敏感地带逡巡。

    石小川脸红了。

    天秋小小的脸正对着石小川,一本正经,非常严肃的看着他,石小川也被迫与他对视,他看到石小川看着自己,嘴巴慢慢张开,露出尖锐的小小的獠牙。

    “和你借一样东西。”天秋慢腾腾地说。

    当然,他这句话不是询问,而是宣告,然后,他低下头,嘴贴到石小川的嘴唇上,石小川感觉到,他尖锐的獠牙刺破了自己的嘴唇。

    天秋贪婪的吸食着他嘴唇上渗出的血丝,强迫的撬开他的嘴,把带着寒意的舌头探了进去,有些生疏的四处乱动着,试图挑弄着石小川的回应。

    然而,石小川早已经变成了一个木头人。

    被个四五岁的孩子这么对待,实在不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当然,即使是个大美女,以石小川的个性来说,他还是会敬谢不敏,这种可怕的“艳遇”真是会让人做噩梦。

    石小川想起,这个长着獠牙的天秋才是那天在灵山上,突然间出现在他面前的天秋,后来天秋的獠牙消失了,他也没认真想,好像这件事就这么自然而然,天秋当然会有獠牙,天秋当然会让獠牙消失,天秋当然会——喝他的血。

    天秋还在很笨拙的舔着他的嘴唇,手也不太安分的在他身上捏来捏去,有些凉的手贴着他火热的皮肤四处游移,好像在汲取他的热量一样,石小川觉得自己暖呼呼的身体渐渐地冷了下来,而汲取了他的温度的天秋,却有了一点温度,然而,这并不是唯一的变化,石小川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眼前这张端正的脸。

    原本小小的孩童的脸,现在已经有了十一二岁少年的雏形,棱角分明,带着些邪气,却依然端正得让人过目难忘。
 



34

34、百年隐秘之三月三 。。。

    石小川躺在床上,眼睛直直地看着窗外,他知道窗外是一棵高大的槐树,黑沉沉的树枝被北风吹得哗啦作响,那个时候又快到了。

    其实在冬天,这个没有开灯的房间里,凭人的视力,什么都看不大清楚,只看到四周浓墨一样的黑暗,粘在眼皮上,然而,在这片黑暗中,有一片特别的粘稠,石小川可以感觉到那片黑暗旋涡状的旋转着,他知道,不久之后,在那个漩涡中会出来一个东西。

    他睁圆了眼睛,在黑暗中在等着,看着,那个人的到来。

    每天每晚,天秋都会到这里来,就好像聊斋故事里面吸食男子精气的美丽狐妖一样,趴在他的身上,吸食他的血液,与他四肢交缠,把他身上的热度全部卷走,到最后,留给他的就剩下个冷冰冰的被窝。

    也许就是因为这个,石小川每天早上哆哆嗦嗦的被冻醒了过来,然而,更加让他难受的是,身体和精神上的疲累,在似睡非睡中,天秋和他纠缠不休,睡了比不睡更加累,这么连续被骚扰了好几天,白天精力不济,做事就有些丢三落四,时不时打个哈欠,结果自然就被做事风风火火的石妈妈给痛骂了一顿。

    石小川有些委屈,但是对着晚上的天秋却没有丝毫办法,因为到了那个时候,他就好像被鬼压床一样,丝毫动弹不得,只能任凭天秋在他身上动来动去,而且他的动作还越来越——猥亵,石小川很不想用这个词来形容,但是除了这个词,好像也没有其他词汇能形容天秋在他身上的所作所为。

    比如现在,天秋就死死地盯着他胸口那片鳞片,然后伸出凉凉的舌头,一点点的舔过,一厘一寸都没有放过,自然也包括了那个敏感的小小的突起,石小川只感觉到从自己的脚趾尖那儿传来一阵战栗,这种怪异的感觉让他非常难受,他努力地瞪着自己胸前那个脑袋,好像要瞪穿它一样。

    他在心里喃喃骂着,不要太过分,他虽然从来不阻止天秋吸食他的血液,或者该说,他觉得如果这样,能够抵偿从他那儿得到的温暖,那么他是心甘情愿的,不过一码归一码,他是献血,可没打算献身,不能混为一谈。

    那个脑袋抬起头,石小川就看到一双闪着绿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原来小孩,变成了十七八岁的少年,轮廓完全长成,眉眼细细长长,嘴唇很薄,四肢修长,当他这么看着你的时候,好像连魂儿都会被他吸过去一样,用石小川他们这儿的话来说就是,这娃长得好看是好看,就是太好看了,邪乎了。

    他凑过来舔了舔他嘴角溢出的血珠,顺着血迹,一路舔到他的脖子,冰凉的感觉,石小川知道自己这不是错觉,天秋的舌头也已经发生了一些变化,越来越细,就好像蛇的蛇信一样。

    石小川感觉到他的蛇尾缠着自己的下半身,一圈圈,石小川力图在脑子里想象,他的尾巴到底有多长,怎么能够在他身上绕那么多圈,以至于把他的下半身几乎卷的密不透风,他想起了在那个神秘的树林中看到的巨蛇,把它在脑海中缩小之后,如果长度不变的话,也许够把自己卷成个麻花,石小川在心底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还要当食物多久。

    天秋越来越像一条蛇,不会有哪一天,真的完全变成一条蛇吧?

    迷迷糊糊中感觉到他变成蛇信的舌头还在舔着他的下巴,石小川觉得,这并不是没有可能。

    自己的生活真是够混乱的,好像自从进了高中发生了那次失踪事件之后,所有的一切都脱离了常规,屡次受到严重刺激的神经也越来越淡然,石小川性格中那种隐忍受到了强烈的冲击之后,忍耐力越发高,当然,其实从另外一个方面看,往好了说是处变不惊,往坏了说是逆来顺受,他在自己心中预设了一个最坏的结果,然后在面对任何可能的结果时,都能坦然接受,好了就是好,坏了,也不过如此。

    对生活没有什么期待的人,往往会是这种态度,或者该说是,生活从来没有给过他们温暖和喜悦,他们习惯于接受最差或最坏的结果,然后在坏的结果真的出现的时候,可以告诉自己,看,这些早就预料到了——这些阿Q一样的对话,是最后的安慰。

    天秋放松身体压在他身上,两人都光溜溜的,当然,他是被天秋脱光的,天秋半夜爬到他床上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扒光他的衣服,石小川觉得自己就是那只被山压住的猴子,他快要透不过气来了。

    正在他满脸通红,却连动动手指都苦难的时候,他感觉到身上的天秋好像飘起来了一样,轻了许多,他凉丝丝的头发扫过他的脸,把头枕在他的右肩上,“睡了。”他听到天秋沙哑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说。

    不知过了多久,石小川感觉到自己的手指终于能够动了,他艰难的抬起左手,把覆在他脸上的那缕头发拿开,冰凉的发丝穿过他的手指,他忍不住用手摸了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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