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阎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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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阎王爷-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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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拇指指甲,留得很长……父亲喜欢看篮球,因为比足球进球多……父亲做一手好菜,生病那年的春节,他躺在床上还向我许诺今年身体不好等明年一定给我做一桌丰盛的年夜饭,可他不知道,他已经没有明年了……

泪水一滴一滴地把桌上的那张名单打湿,湿的跟用过的卫生纸似的。

大妈把一张纸巾递给了我:“别伤心了,你父亲一会儿就来了,让他看到他会难过的。”

我擦了擦眼睛,问道:“恩,你说他来了我该怎么说?”

大妈想了想说:“你应该叫他爸爸。”

废话!虽然我现在是阎王,可也不能六亲不认吧:“然后呢?”

“我不知道。”大妈摇了摇头,“按照惯例不知道如何交谈时可以谈谈天气。”

谈谈天气?难道我好不容易见到父亲就跟他聊天气预报?这是父子相见,又不是去相亲,更何况现在相亲也没有谈天气的,通常是问你年薪多少?有多少平米的房子?开什么车?母亲死了没?还没死?这我得考虑一下,因为婆媳关系不好处。

“我觉着我还是躲在一边先看看情况。”我说道,“红秘书,等我父亲来了你先跟他谈。”

大妈一愣:“啊?那他来了我该怎么说?”

我想了想说:“你自己看着办,反正你不用叫他爸爸。”

大妈:“我叫他老弟可以吧,然后呢?”

“我不知道。”我摇了摇头,“按照惯例不知道如何交谈时可以谈谈天气。”

“谈谈天气?那不是跟相亲似的?”呵,大妈也知道相亲的时候喜欢聊天气预报啊。

“那就问问他为什么留在这里十年而不去投胎。”我说道,“好了,你自己看着吧,我化一下妆,免得被他认出来,从小人家都说我跟父亲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我找到一顶鸭舌帽戴上,又戴了副墨镜,恩,好像还差点,于是又让牛头给我找些毛粘在嘴唇上当胡子,恩?这毛是从哪弄的?怎么弯弯勾勾的……经过我精心的装扮,终于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

马面回来了,他身后跟着一人,那人正是我父亲,十年了,他一点都没变。

“请问哪位是阎王?”父亲谨慎地问道。

马面四下环顾,他是在找我,不过他好像没认出站在大妈身后化过妆的我,大妈这时说话了:“老弟,阎王出去了,你先坐。”

父亲找了个地方坐下,他黑了许多,过去可不是这样的,在我记忆里父亲的肤色挺白的,只有生病时才略显暗黄,后来我发现他之所以黑了是因为我带着墨镜呢。

“跟他说话。”我低声提醒大妈。

大妈憋了半天才说道:“恩,那个老弟,你吃了吗?”

“吃了。”父亲说完,然后又是一阵沉默。

“说点别的。”我生气地对大妈低声说道。

大妈抓了抓头皮又说:“吃的什么?”

“打卤面。”

“好吃吗?”

“还行,卤有点咸。”

然后又是一阵沉默。

我狠狠地揪了大妈胳膊一下:“问他为什么不投胎!”

“啊!”大妈惨叫一声,然后喊道,“你为什么不投胎!”

父亲一听大妈那语调立刻紧张起来,他忙站了起来:“判官大人,我知道自己留在这里的时间到了,我这不是就要去投胎吗,可还没走到就被马面给叫来了,您放心,我不会赖在这里的,我这就去。”说着他就要走。

“你把我爹给吓着了!”我狠狠地对大妈说道,“别让他走。”

“你别走。”大妈叫住父亲,“坐下来聊会儿,阎王还要见你呢。”

父亲重新坐了下来,看得出来,他有些紧张,毕竟被阎王接见不会有什么好事,这也正是我这职业不受人待见的原因。

“老弟,你心里是不是有什么事放不下?要不怎么会留在这里整整十年?”大妈终于不需要我的提醒说了句人话。

父亲叹了口气说道:“我死那年儿子才十七,正上高中,转眼十年过去了,他二十七了,应该结婚了吧。”

“还没呢。”大妈说道。

父亲一愣:“恩?你们调查过我的儿子?”

大妈意识到自己失言,忙说:“对于留在阴间满十年的人员的家属我们都要做个调查。”

父亲立刻激动了起来:“那我儿子他现在怎么样了?”

大妈扭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对父亲说:“他很好。”

父亲依然很激动:“他考上大学了吗?”大妈摇了摇头,我的脸一红。

父亲:“他现在做什么工作?我一直希望他能当一位老师。”大妈又摇了摇头,我的脸又一红。

父亲:“他生活的快乐吗?”大妈惯性地摇了摇头,父亲一惊,我踢了大妈一下,她忙又点了点头说道:“虽然他没考上大学,也没当成老师,可生活得还算不赖。”

“只要他能快快乐乐地生活就行,这样我也就没什么遗憾了,判官大人,我之所以留在这里整整十年就是为了能留住生时的那份记忆,每天醒来能想起自己的老婆孩子,能回忆起过去在一起的那些日子,这就已经让我感觉很幸福了。”父亲说到这里眼睛闪出晶莹的亮光,那是眼泪,我眼中也有,但被墨镜挡住了它的光芒。

“你难道就不想见见你的儿子吗?”大妈说道。

父亲一愣,然后摇了摇头:“你说我要是真在这里见到他,我是该高兴还是该伤心?如果我能留在这一辈子,我倒是希望自己一辈子也见不到他。”

我使劲眨着眼睛,极力控制别让泪水流出来,我怕流出来的泪水会把我嘴边粘上的那些假胡子冲掉。

让父亲感觉幸福的那些记忆在这些年里却让我痛苦不已,每逢春节,看到父母领着孩子出门拜年时我就会想起小时候跟着父亲走亲戚拜年,他总是夹着半截烟头和我一起寻找街道上没有响的鞭炮,然后用烟头点燃……每当我看到小河,总会想起父亲带着我在河里摸鱼,有一次我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在了水里,父亲笑着说:“哟,你打算用屁股摸鱼啊?”……还记得小时候跟父亲回老家,早晨我们俩人趴在被窝里打闹,当我一脚踹在他肚子上时,他还很孩子气地朝正在做饭的奶奶喊道:“妈,你孙子他欺负我。”……

过去这些幸福的记忆在父亲走后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我,它们像一把把锋利的尖刀一下一下刺着我那脆弱的心脏,把我的心刺得伤痕累累,结满厚厚的疤痕,十年过去了,曾经和父亲一起住过的老屋已经拆除,父亲使用过的物品大都没有了影踪,睹物思人,曾经的物品所剩无几,但思念却如日剧增,父亲走后的头几年我经常晚上一个人走在空旷的街道上,尤其是冬天,街道上没什么人,空气很冷,我没有目的地在街上徘徊,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我一个人,北风吹透了我的身体,把我的心一点一点冻僵,因为父亲的离去,我的叛逆期延长了,而母亲的更年期提前了,那段日子我和母亲都很压抑,因为彼此心情都很糟糕,所以经常会争吵,十年了,我似乎已经习惯了父亲的离去,或者是因为我的心已经布满了厚厚的伤疤,不会那么容易被刺伤。

“也不知道这十年他们娘俩是怎么过的。”父亲叹了口气。

大妈也跟着叹了口气:“哎,不容易啊,好在一切都过去了。不瞒你说,我丈夫也死的早,撇下我们孤儿寡母一个人就这么走了……”

恩?大妈也是有故事的人?可问题是接下来的时间他俩一直在聊大妈的事。

父亲:“你就没打算再找一个?”

大妈:“我怕孩子委屈,所以就一直委屈着自己。”

父亲:“有合适的还是再找一个吧,一个女人自己过日子不容易。”

大妈:“都这么大岁数了,算了吧。”

我说什么来,跟女人聊天就容易跑题,本来说聊我父亲,怎么聊着聊着就扯到中老年人的再婚问题上了?

“阎王怎么还没来?”父亲朝殿外看了看,“今天是我留在这里的最后一天了,要是还不去投胎的话会下地狱的。”

大妈扭头看了看我:“你该出场了。”

我点了点头,是该我出场了。

大妈指着我对父亲说道:“这位就是阎王。”

父亲忙站了起来,他看着我摘了帽子,摘了眼镜,一把一把往下扯胡子,我原形毕露地面对着父亲,他看着我,似乎没有认出来,也难怪,十年过去了,都说女大十八变,其实男大也变。

“阎王爷。”父亲毕恭毕敬地朝我打了个招呼。

我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我用颤抖地声音喊道:“爸。”

父亲一惊,忙客气道:“不敢当,不敢当。”

大妈一把把父亲拉到了我的面前:“没什么不敢当的,你好好看看,他是你儿子无事忙。”

父亲瞪大了眼睛后退了几步,定定地看着我,浑身颤抖了起来:“你,你真是无事忙?”

我点了点头,父亲的嘴角抽动了几下,他看了我足有十几分钟,我看到他眼睛里又一次闪出晶莹的亮光,父亲走到我面前有些痛苦地说道:“你怎么来了?怎么会这样,你这么年轻怎么就……”

“别难过,你儿子是阎王,他只是晚上来这里做兼职的。”大妈解释道。

“哦,这么说你还活着。”父亲一下子高兴了起来,“不对啊,我记得我来的时候见的阎王不是他啊。”

“你说的那是上任阎王,他已经下地狱了,您儿子是我们刚选出来的新一届阎王。”

恩?上任阎王下地狱了?难道阎王死后都这待遇?秃顶胖子可没和我说过啊。

“前任阎王是因为在职期间以权谋私被打入地狱的。”大妈解释说。

父亲拉着我的手说道:“无事忙,你可别学你的上任啊,一定要秉公执法,洁身自好。”

我点了点头,大妈也点了点头对父亲说道:“老弟,你说得太好了,干脆就学岳母刺字,把洁身自好四个字给他刺在身上以起到时刻提醒的作用。”

父亲摇了摇头难为情地说道:“我一半文盲,哪会写字啊。”

“可以用拼音嘛。”

大妈她什么人性啊,我瞪了她一眼后,她很知趣地离开了,大殿里只剩下我和父亲两个人,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有许多话却不知道如何对他说,父亲,原来我最亲近的人,现在却感觉有些陌生,毕竟十年没见了。





正文 第九章 父亲(下)

我和父亲坐在一起,谁也没有说话,只是拉着手相互看着,许久,父亲打破了沉默问道:“你妈她还好吧。”

我点了点头:“挺好的。”

“没再找个伴儿?”

“找了个。”

“哦。”父亲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他对你们娘俩还好?”

“挺好的。”

父亲点了点头仔细地看着我:“你现在都长这么大了,我总觉着你只有十六七。”

自从我成年之后有很多年没听到有人说我长这么大了,小时候遇到多年不见的亲戚时他们总会感叹:“哎呀,长这么大了。”或是:“哎呀,长这么高了。”由于我父亲个子比较高,所以从小我长得就比同龄人要高一些,很多人会问我的父母你们给他吃什么长得这么高?每当这时侯母亲总会得意地说:“吃鸡蛋呗。”我最不愿意吃的鸡蛋被母亲夸成了能长个的良药,这让我很郁闷,于是每当有人感叹:“哎呀,长这么高了,你们给他吃的什么长得这么高?”时,我真想恶毒地告诉他们:“吃大便就能长高!”不过这似乎对我不怎么有利,所以这话我从来没说过,今天,时隔那么多年父亲竟然感叹我长这么大了,由此可见岁月的无情。

“二十七了,不小了,怎么还没结婚?”

“没遇到合适的人呗。”

“恩,有合适的就赶紧结婚吧,结了婚,有了孩子,你妈也就放心了,我也就放心了。”父亲说道,“在这里我不止一次地想,如果运气好的话能不能投胎给你当儿子。”

听到这里,我吃了一惊,直直地看着父亲。

父亲笑着说:“小时候你知道你有多调皮,三个月大的时候你还尿了我一脸,我要是能投胎当你儿子一定会报仇,也尿你小子一脸。”

我笑了起来:“看来你是没机会了报仇了,就让我一直欠你的吧。”

父亲拍了拍我的头说道:“是啊,没机会了。”

之后我和父亲聊了许多他走以后的事情,我告诉他我们的老屋拆迁了,现在住在一栋距离老屋不远的楼房里,当年老屋院子里父亲亲手种的葡萄也随着老屋的拆迁而寿终正寝,父亲感叹那颗当初他花了三块钱买的葡萄树;我告诉他他原来的单位倒闭了,那地方也拆了,盖了一座超市,父亲感叹当年的厂长以权谋私,贪污受贿,硬生生的把那么好的企业给整倒了;我告诉他老家的祖屋去年刚收拾了一下,现在奶奶住在敞亮的新房里,父亲感叹奶奶辛苦了一辈子该享享福了;我告诉他我现在一个月挣一千多,父亲很吃惊,他走那年的工资才几百块,可当我告诉他现在猪肉都十块钱一斤时,他才明白我这一千多相当于他那时的几百块。

“够花吗?”父亲问道。

“还行。饿不死。”

父亲点了点头:“别舍不得吃,身体要紧,好好保重身体。”

我应了一声,这时,大妈走进来看了看我们轻声说道:“阎王,您父亲的时间快到了,该上路了。”

“哦,我该走了。”父亲站了起来,他看了看我说道,“真没想到我还能见到你,真高兴,我真的很高兴。”话音伴着泪水落下。

“爸!”我站起来一下子抱住了他,父亲愣了一下,也紧紧地抱住了我。

“好了,我要走了,这次一走可是真的再也见不到了。”父亲松开我,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说道,“好好照顾你妈,她不容易。”

我点了点头说道:“我会的。”

父亲对我笑了笑,扭头要往外走。

“爸。”我又喊了一声,他站住了,“我送送你吧。”

我俩在大妈的带领下来到了投胎办事处,这里是我第一次来,人很多,来到这里要先领个号,然后等着大喇叭叫号,被叫到的人会分到一碗孟婆汤,喝下之后便会允许去不远处那片雾气弥漫的河流中,下了河,这人便会随波逐流,消失在雾气中,这水叫阳水,阳间的医学管这水叫羊水,反正你伴着阳水投胎后就会随着羊水出生。

父亲领到号后便和我坐在一旁等着大喇叭叫号,我怀疑发明银行叫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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